我正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走神,丝毫没有被人挂念的感觉,打喷嚏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这么温暖的室内的。
眼前温暖跳动着的橙色火焰将喊杀声带来的肃杀感全部隔绝在外,尽管身处离战场不过数十米远的建筑物内,我却依然能够淡定地将整个脑袋的思绪都放空,从而专注于平时自己没有时间去想的事情。
战死的士兵......辗转过后依然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吧,哪怕只是一捧灰烬,也愿意在故乡的泥土沉睡下去,期待下一次崭新的人生能够追寻着自己留下的记号重新开始。
我的故乡,是不是也在期待着我的归来呢。
它,准备如何向我诉说,我离开之后的故事呢。
那都是我也同样期待的事情。
撇开名利、执念、小孩子气,学会面对、接受、承担,或许就是我成为国王后,成为一名父亲后才明白的事......
吱呀。
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了,此时应该正在房间里面休息的伊莉雅走了进来,她看上去好了很多,有了足够的时间休息,脸色没那么差了。
「不再多睡会儿?」
「不了,睡得头疼。」
「艾姆呢?」
「应该没事吧,为了穿上盔甲,我们都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只能裹着毛毯了......」
她们两个会突然生病也是因为这见鬼的天气,盔甲的内衬并不能够具有很好的保暖效果,而在外面直接套上大衣也无法驱除金属表面的冰冷,于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冒了。
啊切!
「过来烤烤火吧,来~」
「嗯?你就不怕我把感冒传到你身上?」
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伊莉雅很诧异地说道,眼前的路伊眼睛里面流露着过分的温柔,让她浑身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我可没那么容易病倒,前阵子的时候不是病过一场了吗?」
据说得病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有着超乎寻常的抵抗力,我以此为凭借,丝毫不觉得自己还会有染上感冒的风险。
「嘛嘛,既然你也觉得无所谓,那就这样吧。」
她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朝着壁炉的另一个方向前倾着身子。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哦。」
「诶?什么。」
摸起了自己发红的脖颈和脸颊,伊莉雅不自然的回答道。
「生病时候的伊莉雅让人看着很舒心啊,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突然给我一个难看的脸色,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段时间能过得更慢一些啊。」
「笨蛋国王又在说着自己琢磨出来的笨蛋情话吗,这回我可不会轻易的上当了,反正最终就是想调笑我的吧。」
「喔!生病了连智力也会提升吗,太了不起了。」
「你信不信我一拳怼死你,让你再也没有幸福生活。」
「......那你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伊莉雅虽然还会倔强的冲我示威,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那种高扬的斗气,对她来说,这些斗嘴的事情已经是日常的一部分了。
叩叩。
「国王大人!不好了,汉特守卫长晕过去了!」
「哈?怎么回事。」
刚刚还沉浸在温情的部分,怎么情况就突然急转直下了?
「您带来的那瓶东西,遏制住了敌人的攻势。但是......守卫长他由于靠得太前,疏散前排的士兵,自己也吸进去不少,已经被士兵们抬回来了!」
「怎么会呢......汉特不会连基本的防备都做不到吧,走之前还叮嘱过的,身体上还有其他的伤吗?」
「没有!只不过现在城墙上失去了指挥,属下担心......时间一长军心会出现混乱。」
「......」
在这里奋战的大多数士兵都是汉特的手下,他们更适合骑战,在兵种价值上还要略高于我的神箭手军团,毕竟高等的骑术技巧不是数月之间就能够熟练掌握的,它需要人类和马匹之间的磨合,默契程度也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
现在......失去了他们最信赖的军团长,混乱是可以预料在内的情况,就和击杀了敌方首领一样,会让他们战斗的意志不断下降。
而引起这一切的,就是我,他们所守护的国王殿下。
我很庆幸自己还在这里,这样就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来挽回不必要的损失了。
「你干什么?」
起身的时候,伊莉雅从另一边拽住了我的袖子,严肃地说道。
「去救场啊,坐镇军中这种事情我不是也常做吗。」
「......现在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
是啊,我不能轻易出去冒险,这不是因为我怕死......好吧,我确实怕死,我死掉的话,妮可她们就难办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必须活着。
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感到羞愧,我对伊莉雅道了个歉,随即又看向了前来传令的军官。
「汉特昏迷之前有对这种情况进行预先交代么?」
「有、有的,说是让我们按照计划继续抵御敌人。」
「这样啊,那就按照他的指示行动吧。」
「是!」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为了某种可能存在的危险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是不值得的。
不过......这样就与英雄无缘了啊。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然而在离正面战场远上好几公里的西面山中,正有几个乔装成猎人的士兵在附近徘徊着。
「还没找到吗?」
「......奎因,不是我说,你这个想法是好的,还让我们避免了正面身亡的危险,可就这么闯进敌营我可不同意啊,那可真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就算是要做英雄,我也要做活下来的那一个。」
「别着急,等等!我发现了。」
「诶?真的?」
在奎因压手的动作下伏低身体的神箭手们,对这个重归队伍的同伴多少还是抱有了一丝不信任感,因为他们是在出现意外的时候要搀扶奎因回去的。
这个任务对他们来说很不现实,万军丛中击杀敌人的主帅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更别说被发现了之后还要抱着一个六十公斤重的大男人逃脱敌人的追击了,估计真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扔下这家伙逃跑的。
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跟到这里呢。
可以说服别人的理由有很多,但其实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
......也许他真的能做到呢?就是这不到百分之一几率的幻想,让他们抱着可能会被军阵吞噬的危险,陪奎因来到了这里。
「我们不会出手,看你了。」
「嗯!」
只有一箭的机会,从箭矢射去的方向就可以基本判明他们的位置,所以在开弓之后就必须尽快转移,甚至不能去看到底结果如何,结果最终会在战况中体现出来的。
奎因往手掌上不断呼着热气,却仍然能感觉到开合的动作有点僵硬。
远处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有着临时搭建的营帐,他们距离那个地方足足有五百米,这已经是极限距离了。
「三百米之内破甲......除非射到脑袋,不然根本就造不成致命的伤害啊。」
「不谈那个,擦亮你们的眼睛,射完之后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结果。」
「哦、哦。」
奎因重新比对了一下距离,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佳射击位置。
也许在出来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这也是每个拥有不切实际梦想的人都会感受到的事情,可是,在接近自己目标的那一刻,都会心向神往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奎因这个时候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因为那是失败了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在能够胜利的时候,就绝对不要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他张弓瞄准自己所认定的那个目标,深吸了几口气,保持住了握弓的姿势。
「......」
马库斯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触摸不到的邪秽围绕着身体起舞,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神经失常的现象。
「你说在前面战斗的士兵失去了求生欲望所以自己跳了下去......一直都是我们进攻的节奏,这是从哪里胡诌来的信息?」
他抬眼痛骂着眼前的这个畏畏缩缩的军官,往常他根本不会正经看对方一眼,因为这人在他的军官当中也属于无能的那一种,没想到对自己还最为忠心,真让人忍不住感慨上天不公,人道无情。
「根据士兵们的说法是这样的,他们看见有一个人烧着了然后紧跟着那一整片区域的人就都掉了下去......」
「没有幸存者吗?就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公爵大人,一旦上了云梯,就不是那么轻松就能下来的,除非变成了一具尸体......」
「......算了,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右边的云梯被敌人趁机推了下来,想要实现刚才的攻势估计要半个小时的恢复时间。」
「嗯,第三架云梯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冲上去吧,给他们迎头痛击。」
「是!」
这个浑身圆滚滚的军官走后,他才苦恼的站了起来,凝视着远方战况依旧胶着的城墙。
马库斯知道现在还仍在消耗战当中,但是他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特别是在预想中的战果一直没有实现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任何的东西来安慰这些摇摆不定的属下,今晚,应该会有更多的士兵溜走吧,这仗打得真是憋屈。
要是能在平原整阵作战,他敢说这三万多人足以横扫天下,夺下任何一座普通的城池,因此他也不是很在乎一个城主的职位,对他来说,还有私下里发展的势力可以依仗。
就在他忧虑自己的未来,甚至是他属下军队的未来的时候,一声极为倾心的爆鸣穿响在他的耳边,然后就让马库斯的意识回归了万古之前的混沌。
在弥留之际,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倍,他一直在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最后终于在眼角不起眼的记忆余光中,发现了那一根致命的恶魔之矛,从他的角度来看,是的,长得令人发指,快得令人绝望,根本......无法反抗。
「有人背叛我了吗,这么近的距离,没错的......」
综合现有的信息,马库斯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在无尽轮回的悲哀中,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生前所见过的景象,他突然发现在被心底的欲望诱惑之前,一直以来他都在这个王国过得很幸福......哪怕是那个村民上位了也是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离开故乡,离开自己支配城市的那一刻开始,幸福就离自己远去了,只剩下无尽的欲望之火,想要烧尽这冬天的冰泊,结果就只是和历史上每一次无功而返的抉择一样,重复了过来人的悲剧罢了。
只曾初见的国王啊,你也曾想念你的故乡吗,为什么不回到哪里去呢,明明是那么幸福的......却非要戴上你不该戴的东西。
帽子,收到了。
尸体,还给你。
如果这就是如你所愿,想要抢夺你王冠的人必将感受灭亡的终焉。
那么也请原谅在下俯首退场,将舞台留给更为优秀的人来表演。
在这大千世界中,您可不一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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