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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重生】

第二章【重生】

【1】

[8年前]

一个机械质感的声音充斥着整间房间——

“同调率10%”

……

……

灰尘弥漫在暗哑的天空中,为这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死气。倒塌的墙壁,废弃的瓦砾,依旧被大火所吞噬的断壁残垣,无数人悲恸地呼喊,都在痛斥着战争的无情。

……

……

“同调率30%”

……

……

男孩睁开双眼,凝视着这被战火所洗劫的废墟,就算有妖魔鬼怪也不过如此——枪声夹杂着人们的尖叫,一点一滴地啃食着男孩的心灵。

泪水冲破束缚,堵在男孩的心头。男孩想要抽泣,却连抽泣的权利也没有了。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泛红了,眼泪早已哭干,只剩下干瘪的眼圈。

……

……

“同调率50%”

……

……

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悄然出现在男孩的面前,猩红色的天空使得他背后的步枪更为显眼。

不要过来!!!

被压在废墟之下的双腿早已丧失了知觉,男孩只能靠手撑着身体来做出最后的挣扎。

那个男人越来越近,直到距离男孩半米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他蹲了下来,搓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男孩挣扎时的窘态。

男孩用完了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无奈废墟死死咬住他的双脚,令他不能动弹。

男人鼓鼓掌,隔着黑色头套的嘴巴似乎在微微抽动着。

“到此为止了,你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不过是一只蚂蚁,要捏死你只不过是弹一弹手指的时间罢了。”

男人将手伸进怀中,在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在男孩面前摆动了几下。“放心,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

即使他戴着黑色的头套,也能想象出男人的阴险嘴脸。

男孩空洞地望着那把在空中晃动的小刀,在猩红天空的倒映下,小刀的刀刃一闪而过一丝红光。

恐惧淹没了男孩的理智,周围好像有无数只干瘪的手从地下突然冒出来,沿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上,向男孩的脸庞逼近,最后死死地捂住了男孩的双眼,将一切光明吞食殆尽。男孩咬紧了嘴唇,用颤抖的声带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不要!!!”

……

……

“同调率70%”

……

……

伴随着血液的飞溅,银光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鲜血顺着男孩右手血淋淋的切口流向四周,染红了尘埃。

男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眼泪不自觉地汇聚在心头,无奈冲不出布满血丝的双眼。

一点疼痛也没有……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男孩放弃了挣扎,抽出还健全的左手,向着眼中这片猩红的天空伸去。天空仿佛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张开嘴巴,将男孩最后的希望一口吞下。

……

……

“同调率90%”

……

……

又是一道银光划下,男孩紧闭着眼等待着死神的宣告,但是死神手中的镰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到男孩的脸上,男孩张开眼睛——男人如同一座雕像地立在原地,不过,一把黑色的大剑活生生地贯穿他的胸膛。男人胸前的裂痕毫不吝啬地淌着猩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滴在男孩的脸上。

下一秒,随着黑色大剑的拔出,一大抹血雾为这片空气渲染了一股令人心生颤栗的血红。男人也随之一头栽倒在地。

男孩惨白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不过男孩却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连一个微小的表情也没有。与其说男孩已经吓得连一个简单的反应也做不出,倒不如说男孩已经习惯了——看着亲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一个接一个地在自己面前倒下。死亡,对于男孩来说只不过是日常罢了。

一身漆黑的盔甲,完完全全就是中世纪骑士的打扮。

“砰”——黑色大剑径直地插在男孩的头边,强烈的剑锋在男孩的右耳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男孩张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位一身披着漆黑盔甲的骑士。

那个人松开了黑色的大剑,倒退了一步,庄重地卸下了自己的头盔。黑色的短发,精致的脸庞,优雅的气质,教科书般英伦绅士的即视感。他将左手放在胸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一个躬,周到的宫廷礼仪更凸显出他的绅士风度。

“抱歉,在下来迟了。

【2】

……

……

“同调率100%”

透明容具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同调成功。生命迹象检测:存活。容器的协调性:良好。”

容具旁的仪器的屏幕上不断变化着,最终显现出这一段文字。

“博士,容器的同调成功了。”

伊莎抱着文件,一边述说着这个好消息,一边将数据递给帕尔默。

帕尔默看着匆忙整理出来的数据,颤抖着身体,脸上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中的喜悦。

整整七个月,一次次的实验,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现在就等着容器醒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测试。不过,看这样子应该不会太早苏醒。伊莎,看好容器,不能有半点闪失。”帕尔默一脸激动地看着透明容具中的少年,虽然少年外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的存在可是跨时代的里程碑。

“好的,博士。”伊莎翘着手掌,放在脑门上,大有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姿态。

许久,帕尔默才把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瞟了一眼伊莎,冷冷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间密闭的房间。

当帕尔默身后的大门刚刚关闭,不过才走了几步。

就听到了那个帕尔默最不希望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帕尔默,这次的容器怎么样了?”

“大体上来说是成功了,只有一小部分的瑕疵。”帕尔侧着头,看向一旁这位披着黑色长袍靠在墙上的高大男子,百般不耐烦地敷衍道。话声刚落,帕尔默就加快了脚步,他一刻也不想和这只怪物待在一起,就算只有1秒,也绝不愿意。

“异端调查局盯上你们了,所以,你们最近的动作要收敛一点。”黑衣男子抖了抖肩膀,丝毫没有在意帕尔默突然加快的脚步。

帕尔默心头一震,停了下来。嘴上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语气,背对着黑衣男子说道:“这是我的自己的事,就算被盯上,也没有你什么关系,阿维斯布隆。”

“凡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友善’的建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人了。”

“当然不是”,阿维斯布隆抬起他右手,嘴边喃喃念叨着什么。顿时一点星火出现在他的手心上,火焰顺着着他的食指盘延而上,直到最后汇聚在指尖上。他挥动着手指,牵扯着火焰在半空中围绕着一个圆旋转。当他的手指停下后,圆状的火焰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不断地在空中翻腾,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一个门的形状,悬浮在半空。

阿维斯布隆向前一步,一只脚踏进这道门中,回过头来,“在他适应好新身体后,带他来找我”,不等帕尔默反驳,火焰在空中戛然而止,阿维斯布隆也随着那团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丝火星掉落在地。

“这家伙,少瞧不起人了”,帕尔默把手中的数据狠狠地摔到地上,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我会连他也一起,碾碎在手掌中。”

【3】

伊莎推开这些枯燥无味的数据,趴在桌上。

“好无聊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工作,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嘛。”

从小时候开始,伊莎在机械工程上就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当别的的小孩还在玩遥控车的时候,她就在着手制造机器人了。对,没错,她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各种奖项拿到手麻,16岁的她早已被世界名牌大学破格录取。

由于一个机缘巧合,伊莎才“三生有幸”地获得参与到这个实验中来的机会。更准确地来说,自己是被帕尔默坑蒙拐骗进来的,连具体的实验内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不过是——帕尔默常常对伊莎说的那句话:“照顾好容器,不能有半点闪失!”

在发泄自己的无聊之余,伊莎侧着头,仔细端详着透明容具中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尽管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看见一个全身**的男生就躺在你的面前,哪个女生不会不好意识地老脸一红。除了一丝不挂这一点,其他的还是很好的——清晰的五官,高挺的鼻子,儒雅的气质……活生生的一个美男子嘛!

伊莎使劲地摇晃着自己脑袋,并不断地在心中默念:伊莎啊伊莎,现在不是你犯花痴的时候,他可是你的工作对象呐,一定……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

墙上的时钟不停地旋转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转眼间便过去了一天。空荡的实验室中只剩下少女一个人一边苦撑着快要合上的双眼,一边翻阅着成堆的文件。

伊莎瞟了一眼一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针才刚刚指向“9点”的位置。

“才9点……唔……”伊莎放弃了抵抗,趴在桌子上,任由睡意一点一点地腐蚀自己。

伊莎的视野越来越昏暗,眼看疲倦的双眼就快要合上。但是,伟大的职业操守还是让伊莎不得不张开沉重的眼睛。伊莎一把推开桌上的文件,捂着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凭借着仪器发出的微弱的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透明容具中熟睡的少年。凭什么你就可以睡觉,我就不可以。伊莎不由得嘟起了樱桃小嘴,皱起的眉头无不表现出她内心的苦闷——仿佛有一百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

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作业,还是不要搞砸了好。

伊莎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顺从着身体的催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宽松的上衣在身体的舒张下被带着向上拉动,露出因为长期没有运动而积攒着不少肥肉的小肚子。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伊莎苦苦维持的淑女形象就崩溃了——杂乱无章的头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收拾过了,黑眼圈也越发加重,还有脸上因为熬夜而长出来的痘痘。

伊莎长叹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体,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椅子,发黑的眼皮狠不得一口闭上。在这漫长的3分钟的思想挣扎中,“我……撑不住了……”,为这场战争画上了句号——这次,伊莎再也忍不住睡意的侵袭,苦苦支撑的双眼也在一番挣扎后选择了合上,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4】

夜深人静,整间实验室只剩下……伊莎微微的鼾声。

黑暗中,伴随着心电图开始有微弱的跳动,透明容具中少年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时隔7个月后又重新看到这个世界,虽说周围一片黑暗,但也丝毫没有妨碍到少年的视线——少年无机质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目光掠过办公桌前停了下来,那是什么东西——一个人,女人?

少年一把扯断束缚住自己右手的导线,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只机械臂牢牢地固定在半空。继而一扭身体,无奈还是被机械臂死死地抓住。少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右拳,泛着少许蓝光,一拳击在锁在他腰间的机械臂上。“锵”的一声,机械臂被这一拳击断成了几截,夹杂着导线断裂时的电火,零七碎八地散落一地。男孩也顺势落在了金属底座上。

少年挺直了身板,呆滞地看着还在闪烁着蓝色微光的右手,眼中不觉一热,眼泪不经意间从他的脸庞悄悄划过。过去的一幕幕画面,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在他的脑海中飞驰而过——太好了,这样,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

……

……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男人牵着一个男孩漫步在庭院中。远离了白天的喧闹,静悄悄的庭院中只剩下知了若隐若现地鸣叫。一旁的杂草所散发的淡淡清香,忍不住让路边的行人停下了脚步,细嗅着大自然的赠礼。

男孩走路一拐一扭,似乎是双腿有什么毛病,空荡荡的右手衣袖被清风抚弄着,任由它在空中独自舞蹈。不过男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透露出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反而笑得如同正午的太阳一般灿烂。

“哥哥,当一个英雄是不是很幸福呐?”

男人停下了脚步,瞳孔中翻腾着复杂的感情,但还是一脸慈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轻声说道:“为了欲望而去摧毁,为了赎罪而去拯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英雄。只要能看见像你一样可爱的人快快乐乐地活下去,那么,就已经足够了。”

“或许等你以后,经历过,你就会明白……”男人看着男孩一脸期待的表情,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他不忍心打破男孩美好的憧憬——英雄也是拥有私欲的普通人,想要拯救所有人只不过是天真的童话而已。

“哥哥……”男孩铿锵有力地点了点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等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像哥哥一样拯救所有人的“正义的伙伴”。

……

……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期间发出的巨大声响令少年不得不担忧地看向伊莎的方向。少年一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忧心忡忡地看着少女——少女翻了个身,这简单的动作不禁让少年背后一湿,甚至连呼吸都要骤然停止,如同雕像般瞳孔放大地紧盯住伊莎,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几秒过后,实验室里又传来熟悉的鼾声。

这女孩,也太能睡了吧。

少年松了口气,伸出已经黯然无光的右手,在伸出到了一定高度后,仿佛触碰到一面硬邦邦的墙壁,但是眼前却没有任何东西。少年的右手停留在这面透明的墙壁上,继而集中精神,目光紧锁在这面“墙”上。几秒过后,“分析失败,未知结构”,一个充满了机械质感的女声在少年耳边悄然响起。

这从脑海深处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更让少年坚定“实验已经成功”的信念。

少年皱了皱眉,放开了停留在透明墙壁上的右手。余光打量着透明容具的其他地方,寻找着其他的出路——可是,除了四周的透明墙壁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少年敲打着自己脚下科技感十足的底座,除了清脆的金属敲打声就别无他物了。

那么……少年看着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突然涌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无奈之下,少年闭上了眼睛,盘坐着冥想。一道蓝色的纹路从他的心脏向全身蔓延开来,直到蓝色的纹路覆盖住他的身体。几秒之后,那些蓝色的纹路渐渐隐退,除了少年的右手——蓝色的纹路如同饿狼一般地吞咬少年的右手,伴随着蓝色的微光。纹路逐渐显现出如同金属质感的模样,附着在少年的手上,当微光消逝之后,褪去了属于正常人的皮肤——白色的装甲,在各部分装甲之间微小的缝隙还冒着深蓝与浅白相互交织的微光,机械质感的手掌,平滑光洁的纹理更为少年的手臂增添了一份浓厚的未来科技的风味。

“同调完成。”

果然,自己的右手不是被改造成简单的仿真机械。

少年注视着在黑暗中微微跃动的蓝光,随即一丝恐惧攀上了自己的心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改造成一个怎么样的怪物了。少年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聚焦在透明容具上。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出这个鬼地方。

男孩凝视着“一无所有”的眼前,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机械右臂上,下意识握紧了右拳。位于机械臂后的涡轮也开始了工作,通过旋转做功来增大压强。随着涡轮旋转的加快,少年的右臂也喷出蓝色的火焰。下一秒,“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透明的墙壁上——

当硝烟褪去之后,透明容器依旧完好无缺。少年却被强大的后坐力震退几步,一下子瘫坐下来,喘着粗气,机械右臂也因为温度的突然升高而冒着白烟。

可恶。少年咬紧牙关,托着还在发烫的右臂,扶着另一边的透明墙壁站了起来。

如果一拳不行,那就再来一拳!

“嘶”——透明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缝,接而,这道裂缝开始向外扩张,不一会儿,裂缝就充斥着整面墙壁,仿佛摇摇欲坠的感觉,一点点的动静都让这面墙壁瞬间崩塌。

“轰!”

透明的墙壁变成了无数碎片掉落在了少年的脚边。

少年扫扫落在自己身上的碎渣,一脚踢开少许碎片,托着冒着白烟的右臂穿梭在这黑暗中。当少年穿过密密麻麻的仪器后,最终停留在了办公桌前面。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睡,明明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声音,还能睡得这么好。

少年的机械手臂在一片蓝色的微光之下,又重新变回了那些蓝色的纹路。几秒过后,发出着蓝光的实验室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黑暗。

少年挠挠头,以一种好奇的眼神投向正在熟睡中的伊莎,小心翼翼地弯下腰,生怕一丁点的声音就会吵醒这位熟睡中的少女,或许,这是多余的担心。

少年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伊莎,在片刻的挣扎后选择了降落在了伊莎的头上。少年轻轻地揉了揉伊莎头发,看着伊莎鼻尖细微的颤抖,樱桃小嘴倏忽地一张一合,不禁放下了心理防备。

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好可爱呀。

少年坐了下来,靠着办公桌,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咬住伊莎的一举一动。就连少年本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看向伊莎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

许久,少年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一丝不挂。少年环顾着四周,最后把炽热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熟睡的伊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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