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萧小潇问道。关于无梦,她还有一大堆的疑问,虽然认识无梦已经有几年了,但是对方却神秘地让人猜不透。
“你的企鹅空间里,都是你的自拍。”无梦捂着嘴笑道。
萧小潇翻了翻白眼,坐在了沙发上,暗暗骂了自己也太不小心了,幸好无梦不是坏人,看来以后自己的自拍照都得锁起来。
不过萧小潇记得魏先生说过,妖之森是接受妖的委托,帮妖解决问题的组织,只是偶尔会处理给人造成的麻烦。既然无梦是委托人,这么说……
“难道说,无梦你也是妖?”萧小潇好奇地问道,看了看无梦隐藏在连衣裙下的双腿。妖,其实也会瘫痪的吗?
无梦摇了摇头,对着萧小潇笑了笑,笑容很温柔,就像微风拂过面颊一样那么温柔,“不,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
“不过什么?”
“我曾经有个朋友,他是妖。”
萧小潇张了张嘴,她隐约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刚想发问时,魏先生也煮好了一杯咖啡,端到了她的面前。
“和昨天的一样。”魏先生说道,将咖啡轻轻放在了桌上。
萧小潇马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咖啡,又看了一眼魏先生,将那一大包饼干递了过去,“谢谢你,魏先生。”
魏先生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了那包饼干,没有说客套的话,只是微笑着,“咖啡里加了一些东西,魂魄没有找回来之前,常来喝吧!”
萧小潇点点头,看着魏先生将饼干拆开,仔细地装盘,又摆在了她和无梦面前。魏先生那仔细的模样不禁让她觉得,如果这个店面再大一点,地段再好一点,生意一定特别兴隆。
不过再看看祁枫,在魏先生摆好饼干之后,他便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般坐在了萧小潇对面,毫不客气地吃起了饼干来。有祁枫在,这家店没什么客人似乎也不足为奇。
等到魏先生忙碌完,重新回到咖啡台后,无梦才继续开口,对萧小潇问道:“潇潇,魏先生刚才说……魂魄?”
萧小潇没有隐瞒,简单地述说了一下前天晚上的事情。
“就是这样,前天晚上遭到了怨灵的袭击,被吸走了一部分魂魄。所以,我也委托了妖之森,让他们帮我找回魂魄。”
“对不起,潇潇。”无梦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应该向你道歉。”
“诶?这……这事和你没关系吧?”
“不,近些天来,怨灵增多,并且不断袭击人的事情,可能都是因为我!”无梦摇了摇头,抓紧了萧小潇的手。
萧小潇愣了一下,她不能理解,无梦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和怨灵有什么关系呢?从抓着自己的手上,萧小潇能感受到这个只有上半身能动的身体的虚弱,那双手,只有拿画笔的力量,甚至可能连刀都提不动。
看到萧小潇疑惑的眼神,无梦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的故事很长,你要听吗?”
萧小潇愣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
无梦抽回了手,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再次叹了一口气,开始述说起来。
……
两年前,无梦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做徐峰。初见徐峰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是一个刚刚走出妖族领地的小水妖。
刚离开族群的徐峰,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是和所有刚出族群的妖一样,他身无分文。
妖并非不需要吃饭,只是除了吃饭之外,妖还有其他的进食方法。比如说吞噬其他妖族的妖力,或者狩猎怨灵获取怨灵吸食的生机和妖力,又或者……吸取人类的精气。
在族里时,徐峰便学习过千年前的那段历史,他清楚地知道,吸取人类精气将会引发多么大的后果。不过他打不过其他的妖,甚至妖力低微得连冥河都进不去,遇到在现世现身的怨灵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逃回冥河。
冥河与现世之间也有界,是比妖族圈定领地的界更为强大的界。怨灵因其特殊性可以自由来往于现世和冥河,但妖不行,妖想进入冥河,必须要有能破开那层界的力量。很明显,那时的徐峰还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因而,没过多久,徐峰便饿倒在路边,头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残酷。所以,当偶然遇见他的无梦将馒头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会显得那样感激,并且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眼前的人。
后来,徐峰便一直跟着无梦了。据无梦自己说,是因为怎么赶也赶不走,所以就把他留下了。
当时的无梦过得并不好,刚刚毕业,根本没有多少钱,自己租住一间小小的屋子。徐峰死皮赖脸跟着她之后,便一直在那间屋子里打地铺。
无梦在之后发现了徐峰身为妖的事实,她教导着徐峰,教他识字,教他融入人类的生活。
“那种感觉,大概和养儿子差不多吧。”无梦自嘲一般笑道,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唔,长着一米八个头的大儿子!”
但是萧小潇知道,无梦对于徐峰的感情不止是这样。这一点,从她时不时上扬的嘴角,和流转着深深怀念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无梦继续述说着。
之后,徐峰开始去便利店打工,而从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无梦,开始专心地在那间小房子里画稿。
那段时间很快,快到无梦几乎没有任何察觉,十几张新设计的服装画稿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如果提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那时,无梦一定会慢慢地画,画得很慢很慢,哪怕是画到生命的尽头,她也不想赶完那十几张稿子。
稿子完成之后,她投了几家公司。其中,有一家最大的服装设计公司陈氏集团对她的设计表示很感兴趣,约她面谈。可是真正面谈,看完她的全部稿子之后,与她面谈的设计总监却又觉得不满意,驳回了她的设计。
无梦很沮丧,一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被人否决了,而且是在最初给了她希望之后否决了她;二是因为,她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却没有任何回报,每次看到徐峰拿回当月的工资,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简直无用到了极点。
可是一个月后,在陈氏集团的展会上,她看到了那些曾盘旋在她脑海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和她画稿上的设计一般无二。那个时候,她明白了,陈氏集团剽窃了她的设计,并且冠上了陈氏集团的名字,甚至一毫一厘都没有分给她。
无梦去了陈氏集团的大厦,去找他们理论。她成功的在会客室里见到了陈氏集团的总裁,强忍着怒意说明了来由。陈氏集团的总裁看起来似乎很通情理,微笑着给她泡了茶,并且当众承诺会给她一个说法。可是当那个男人屏退了其他人,说要和无梦详细谈谈的时候,便立刻撕下了伪装。
他将无梦压在了身下,抚摸着身下的躯体,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无梦马上意识到自己将要遭受什么,她奋力挣扎,大声呼喊。可是任凭她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她,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放逐到了深渊。
粗暴的男人在她身上扭动着,用力去解她牛仔裤的扣子。抓住这个机会,无梦拿起了会客室茶几上的烟灰缸,将那个男人砸倒在地。
挣扎着爬起之后,无梦想开门逃走,才发现门早已被反锁。那个男人顶着满头的血,狞笑着向无梦走来。那一刻,无梦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她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于是推开那个男人跑到了窗边,打开了窗子,威胁那个男人如果他再过来,自己就跳下去。
那个野兽一般的男人并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在嘲讽着无梦,向无梦逼近的脚步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陷入绝望的无梦,最终选择了跳下去。
萧小潇听得聚精会神,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而一旁的祁枫早就听得呆住了,放在嘴里的饼干也忘记了咀嚼,就连饼干被流出的口水濡湿了都不知道。
“那……后……后来呢?”萧小潇小声地问道。后来的事情她大致也猜到了,无梦并没有死,而是摔断了腿。
无梦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所幸陈氏大厦的会客室只设在了三楼,所以无梦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当时徐峰就站在陈氏大厦下等着无梦,可是他等到的,只有从三楼窗口跃下的衣衫不整的身影。无梦跌在了大厦前的花坛里,留下一地的血泊。
最后,无梦被送进了医院。本来这双腿也是可以保住的,但是迫于陈氏集团的压力,在治疗中途,医院停止了一切治疗措施,并且勒令他们尽快搬出医院。来访的记者也受迫于陈氏集团,对当时的情况只字不提,甚至在几周之后还写了一篇报道,说无梦无理取闹,来陈氏大厦闹事,诽谤陈氏集团抄袭她的设计,最后失足才从窗口跌落。
在那期间,有人闯入无梦租的房子,偷走了她所有的设计稿件。她不光失去了自己的双腿,还失去了自己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作品。
后来,徐峰也去找陈氏集团理论过,但由于妖力低微,最终被几个保安打了出来。
听到这里,萧小潇脸上早就显现出来愤怒的表情,装咖啡的小瓷杯在她手中几乎快要被捏碎。
“简直不是人!”萧小潇愤愤地骂道,咬得牙齿咯嘣咯嘣响。
无梦倒是显得很淡然,仿佛这件事情没有在她心上刻下过伤痕,可是明明她的心都被伤得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
“之后徐峰怎么样了?”从鼻孔里喷出几道愤恨的气息,萧小潇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向无梦问道。
“他走了,就像这副画一样。”无梦拿起了画板,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画面中央那个迎着夕阳而去的男人,目中露出温柔的意味,只是男人的背影却显得萧瑟凄凉。
半晌之后,她才继续开口:“不过半年前,他又回来了。”
萧小潇吃了一惊,握在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半……半年前?”萧小潇紧张地问道。她记起来,半年前似乎有一个弄得半城风雨的新闻,某公司高管从高楼坠下,死状凄惨,口鼻中都塞满了泥沙。
“是的,他给我发了短信,说帮我报了仇。”无梦轻轻放下画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只是,那杯咖啡早已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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