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五点，起约大雨。
温念玉从医院出来，大约用了二十分钟。中途被病人家属表示谢礼，这是少有的情况。病人在手术台坚持了八个钟头，换下三任主刀医生，下午两点刻终于还是永别于世。
逝者老伴写着疲乏，掺扶她的妇女也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目送着爱人推走，脸苍白的像一吹就破的纸，从送进医院，家人的悲愁和哭泣声就没有停止过。
老妇人还是用力地和每一个医生护士相握。望着她单弱的身影，温念玉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尽管她已经看惯这种死别。
其实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是没有能力接受而已。即使再去责怪，发泄在看似必须为此负责的人，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
医院门口拦下出租车，上车。温念玉捋清着发丝，淋上雨水变得黏人起来。
车内的空气干燥又沉闷，外面下着大雨，雨刷一下一下地扫过玻璃，司机在等待绿灯的时间空隙，打开车内的电台节目。
温和而绵长的女声讲诉“疼痛文学”般感情经历，温念玉看向窗外，她不是很想听。
从医院出来，打车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路上发生塞车。交通警察穿着雨衣穿梭过拥堵的车辆，示意绕道行驶。
路过警戒线，温念玉朝路人望去。雨水打落在身上声音很大，警察脸上满脸不悦。一场事故，躺在地上的女人，雨水将血液稀散，旁边的女人焦急地拨着电话，男人正和警察辩诉。
周围停下的人，冷漠地看着如戏剧般的场面。急救人员赶到现场，带走伤患，通知家属，肇事者跟随警察回局依法追究责任。
在常人看来，被害人及其家属会被世人所怜惜，加害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无非对错。
终于走过这条路，耳根清静了许多。
温念玉看了一眼手表，让司机停车。公寓左旁是公安局，右边是生活超市。
看了一眼车内的计分表，已经多出了一半。温念玉沉默不语，付了车费，开门下车。
用背包挡雨，躲到超市外面的屋檐下。衣服被淋得湿润，温念玉取出纸巾擦拭。
超市门口放着淋湿的塑料伞。
“念玉？”
女生从超市出来，一只手提着装零食的塑料袋，一只手拿起雨伞。眨了下眼睛，将短发绕到耳后。
“你在这干嘛？”秦苍伊问。
“我没带伞。”
“我以为你没带钥匙。”
“秋辞才会不记得钥匙。”
秦苍伊微微笑起。撑开伞走到雨中，雨水打落在伞上响声很大，温念玉想起了雨水打落着穿雨衣的警察。
“走吧，我有带伞和钥匙。”
秦苍伊一边抿着嘴笑起来，一边转动着伞柄，水珠飞散地洒开。
“我为什么一定要等你做完这个事呢？”
“回去吧。”
街区内的事故已经处理尾声，执行警察依照程序将当事人进行处理。雨声绵绵，打在身上微顿的落击向一记重拳锤在心口，闷闷无声。
待无关者散开，穿着雨衣的警察重新坐回车上，两三下脱下雨衣扔在脚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了。烟飘出窗外被雨水浇淋。
男人看着对街停下等候绿灯的出租车，他思考着在出租车里见到的女人，她那双下垂的眼睛，是记忆里最深的地方。
他们曾是高中同学，他也思念她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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