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年。朔漠。
大漠的秋夜像冷艳美人,倾国倾城又冷若冰霜。冰冷的空气冻结了尘埃,仿佛将月亮拉近了三万里。月色不请自来似的涌进她的眼。她被胡人掳来已有两年,或者说七百二十个不眠之夜。“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是她后来的诗句,此时她还根本没想着去理解胡人的一切,少义理的也不仅是胡人,更是整个世界。
她此时已经没有品味《诗经》的心绪,征夫之痛怎胜得过被掳之妇。况且吟咏之间总会勾起昔日时光,那时的盈盈笑颜只会化为朦胧泪眼。
三更天的月辉擦干了她的泪水。她觉得月亮实在可爱,淡淡光辉中仿佛涌动着生命。她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痴痴地笑了。那是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这种纯洁无暇的感动像月色般永恒。她从帐中拿出新学会的胡笳,像十年前的月夜一样用琴声倾诉,不同的是,此夜热闹了些,听众多了安静的沙狐和她腹中的孩子。
……..
………
周光这几天几乎一入睡就会跌入朦胧梦境。这种梦此前从未有过,人物只有看不真切的女子。不只是女子,整个世界都似乎是不真切的幻影,依稀可辨是塞北大漠风光。
然而女子的感情却触手可及,甚至就像是自身的情感,不需要思考,只需去感受。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在渐行渐远的世界中,有一个人迎面走来。
可能是昨夜的整夜精神紧绷到了极限,白天的一觉周光睡得出奇的死,周光似乎没有做梦。也可能是在醒来时已经忘却了。
2053/10/27
此时周光和Archer正往景区奔去。说是奔不太恰当,周光骑了辆共享单车。好在小时候学了骑车,不然以周光现在的体格,这3公里的距离跑不跑得到都是问题。不过即便骑上车,也就勉强跟上Archer的脚程。周光内心苦涩,深感游戏设定太不公平。
不过倒是成功拉开了距离。这都是之前定好的计策。身为Archer,近身肉搏无疑是处于劣势,而且光是想象眼前的贤淑女子舞刀弄枪,周光就觉得不能接受。因此得拉开距离,并且找一个合适的迎击点。
这位置就定在为数不多的古代建筑中。本来为了保护建筑,那闺楼是禁止入内的。不过本来这个点就已经是景区闭馆时间,倒是不会有人发现。大概是公民责任感作祟,上台阶时的呲呀声让周光一阵心虚,其实只是他的体重过重。相比之下,Archer就走的稳稳当当,甚至感觉轻车熟路。
…….
苏晴从教堂回来后就跟阮籍说明了情况。此时他酒醒了八成,嘟囔了几声也就答应了。
“我看这都是套路。苏妹子,可得小心啊。”
对此苏晴压根没搭理,这种毫无根据的牢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已经知道Archer和Caster是同伙,在他们共同行动之前就得下手。迟则生变,父亲说过商人除了谋划之外,还需要果断。
虽说是自家的公司开发的楼盘,苏晴还是第一次来景区附近的小区。因此虽然阮籍能感应到Archer的移动方向,不熟悉地形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进入景区不久,阮籍说感觉不到Archer的移动了。
苏晴明白这是对方“请君入瓮”,不过除了直捣黄龙也没别的招。因此苏晴放慢速度,阮籍在前面走着,也明显认真起来。
时至晚秋,7点多的天空已经笼罩暮色。那并不是决然的漆黑,而是淡墨似的黯淡光影。夕阳已经没入视线之外,隐约的暗红余光仿佛不忍离去似的,涂抹着夜的边缘。顺便一提,他们进入景区倒是没什么困难。虽说白天进入景区要门票,但天黑之后就没人管了。不过倒也没游客省这门票钱。毕竟景区内部是没有电灯的,只有完全仿古的纸灯笼。对常人来说,这点弱光完全映照不出江南风雅。
不过今晚出现在景区的“逃票客”似乎算不上常人。Archer和Berserker自不用说,苏晴也会基本的夜视魔术。只有周光算得上“正常”,借着闺楼内的微弱烛光看着黑乎乎的窗外。上次的望远镜也没带,倒不是忘了,只是觉得用不着。
…….
随着阮籍进入射程,Archer拉紧了弓弦。
“是上次冲在前面的邋遢男人吗.”周光和Archer无声交流着。这也是像梦境中那种奇妙感觉,虽然没有任何介质,但对方的心意可以直接传达。
说实话周光对阮籍的印象并不差。上次讨伐Caster的时候还暗暗佩服他的勇武。在游戏中他就类似TANK,顶着Boss的攻势而上。不过上次也没个主力输出,因此还是败了。一般来说这样的角色没什么心机,在周光玩的单机游戏中,基本都是憨厚健壮的NPC形象。因此对方会来夜袭让周光有点错愕。而且没记错的话,对方已经用了两枚令咒,居然敢贸然挑起战斗,也似乎是称不上勇敢的鲁莽。
“出手吧。”此时容不得犹豫,Archer点头示意后松开了紧绷的弓弦。
那弓看起来并不凶悍,相反显得精致小巧。弓身镶嵌着3颗绿宝石,银色的涂面上游走着粗犷的匈奴图腾。两端垂着白色的兽类绒毛,和银白色调相得益彰。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Archer拉出满弦似乎毫不费力。这再次让周光清楚认识到英灵与普通人的差距。
银色箭簇无声地划破夜空,拉开战斗的序幕。
阮籍不怎么费劲的用剑弹开箭簇,脚下速度不减。
“被小瞧了吗?”阮籍心中暗想。的确跟Caster的劲弩比起来,刚才的箭显得绵软无力。此时苏晴不再跟着向前,她清楚Sevent之间的战斗自己插不上手。而且对于眼前让她头疼的男人,她不知为何觉得可以信任。
之后Archer又接连射了几箭,有一箭甚至射偏。阮籍没多想,用剑弹开后直奔向前。之后伴随着错愕和痛感,阮籍停下了脚步。刚才射偏的箭射穿了左肩。在感受到危险的一刹那,他本能地躲闪,好歹避免了致命伤。
刚才明明看见那箭的轨迹不是冲着自己而来,结果却险些要命。这毫无疑问是对方的宝具。阮籍拔出箭,放慢脚步,警惕起来。
苏晴也无比错愕。不过现在想起来,讨伐Caster时射穿投石车的那一箭也是突然冒出来的。看来是自己大意了。心中暗暗懊悔,苏晴给阮籍加了个治愈魔术。
之后情况类似,毫无威胁的几箭之中,总有一箭看不见轨迹。但是只要放弃表面的视觉判断,还是能感觉到逐渐逼近的危险气息。虽然每次都有些惊险,但发现规律之后,阮籍对于神出鬼没的箭矢倒也能用剑弹开,当然脚步因此变缓。
周光的惊讶丝毫不亚于苏晴。本以为必杀的一箭只射穿了左肩。此时双方距离只有50几米,要真被近了身就等于宣告Game Over。更让周光焦躁的是,对面的Master还能加个增益魔术,自己干着急也丝毫帮不到Archer。本来不是魔术使的自己就处于劣势,那么唯一可能的优势就是在游戏中练就的思考能力。周光想到这,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
现在的状况很蹊跷。首先对方应该没有夜袭自己的动机。昨天晚上还积极地身先士卒讨伐Caster,没理由突然针对自己。况且昨天自己还帮他们射翻了投石机。其次,自己的位置所在没道理被知道。除了Caster之外,周光没有跟别的阵营有过接触,更别提泄露自己藏身之处了。除了Caster,知道自己位置的应该只有那个神父,毕竟当初也是他说出了Caster的所在。但是作为监督者也没理由专门针对自己吧?
从现有的情报,这些问题都没法解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之中存在误会。眼前的战斗状况下,这误会难以消解。
“等等!”
周光突如其来的叫停惊呆了所有人,包括身边准备用最后手段的Archer。
“不知道有什么误会,且听Archer吹奏一曲。”说完周光就后悔了,虽然是一时兴起,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太中二了。虽说某丞相也有靠弹琴退敌的传说,但了解三国历史的周光知道那也就是个传说。
苏晴愣了片刻,之后觉得这是对方黔驴技穷了。然而阮籍还真不走了,那意思真要听一曲。Archer看了看周光,之后真放下银弓,端起了胡笳。
这曲子周光也没听过。虽说Archer经常在睡前吹奏,但似乎都是即兴,没有一次重复。但是尽管曲调不同,给人的感受相似,都是悲凉的背后萦绕着温暖,正所谓“异曲同工”。听着今夜Archer的笳声,周光渐渐想起今天已经忘却的梦境。
……
公元210年。归汉途中。
笔直的车辙在身后渐行渐远,隐没在白草从中。这条路与12年前几乎毫无变化,那时的她只觉得大漠无比荒凉,现在却感觉那是一种引人遐思的粗犷。夕阳爽快的垂直下落,狼烟坚忍不拔地直直攀爬。沙地上偶尔有沙鼠奔跑,沙沙地响,有一种轻抚发梢般的温柔。
归汉的车队中洋溢着欢快,急促的车轮声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远离荒蛮。朝着车队行进的方向,依稀可见连绵的城墙,人们情不自禁地欢庆,仿佛尽头就是文明之光。
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向她庆贺,和整个画面一样,模糊的话语听不清楚。女子此时坐在车尾,并没有仰望城墙,而是深情望着渐行渐远的朔漠。夕阳像血红色的波纹,触碰到地平线就逸散了,柔软的光逐渐融化于泪眼。
之后笳声掩盖了所有声响,一行人无不泪垂。
梦境到这里更加模糊了,梦中的一切都逐渐消逝,吹茄的女子笑了。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那的的确确是笑容。
…….
一曲奏罢,夜空已经沉淀成纯粹的漆黑。
苏晴对于胡笳是不陌生的,虽然自己学的是箫,但是也听老师吹过少数民族乐器。不过虽说音色相差无几,但方才的曲子跟之前听的简直千差万别。之前觉得胡笳太过悲怆,但Archer的笳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阮籍还没听完眼眶就红了,现在更是哇哇大哭。这一下让战场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苏妹子,回去吧。肯定弄错了。”勉强止住眼泪,阮籍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虽然不如嵇康老弟,我还是懂点音律的。这女子不可能是帮凶。”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正当苏晴不知所措之际,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夜空中炸响。
阮籍转回身,因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红色身影快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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