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泥泞的道路,严格来说这满是泥和轮印和脚印的地方都不算是一条真正的路,只是人走多了,路自然就有了。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地压过泥和水开向城市,给这条路又加上了履带的痕迹。远方的城市已经不是人类改造自然的杰作了,那里现在比自然还要荒芜混乱无序。
天空不时飞过巡逻的侦查机,航空引擎的轰鸣声比坦克行走在路上更加刺耳。
声音吵醒了靠在路边物资箱旁的男子。他打了个哈欠,一名士兵走过来拍了拍男子肩膀。
“走了乔森,不然宪兵过来抓你啦。”那名士兵半开玩笑地说。
乔森拿起头盔和枪站起来,小跑跟上了那位士兵。
“汉斯等等,去哪?”
“前面有个村子,鬼知道里面有什么。”汉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个村子很小,也就不到十栋农舍,但从旁边开垦过的地来看这里以前应该非常地富足。
一个排的步兵进入了村子里搜查,乔森已经记不清他做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了,他有时也会抱怨这世界上的村子怎么那么多。
他和汉斯一组,他们来到一所不起眼的农舍旁,这里的窗户玻璃损坏已久,从外面可以清楚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汉斯用枪托把农舍的门砸开,门并没有上锁。乔森在他后面举着枪对着屋子里,但并没有特殊情况发生。
两人走进屋子里,里面到处积着灰,看来这家人已经逃离很久了,从物品混乱地散落在地上可以判断他们逃离时很匆忙。
“谢天谢地游击队没有来过这里。”
汉斯在屋子里到处乱翻,看看有什么还能用的东西。乔森走上农舍二楼,这里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一张床,之前应该是一个房间。
与楼下的混乱相比,楼上的隔间显得要简洁得多。
乔森走到隔间窗口旁的桌子旁,上面摆着一枝早已枯萎的花,乔森只能勉强辨认它曾经是白色的。
乔森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放着许多的纸张,上面摆着一本小巧的黑皮笔记本。
出于好奇,乔森把它拿了出来翻了翻,里面用黑色墨水工整地写着每天发生的事情。原来是一本日记。
这时楼下传来了汉斯的呼喊声。
“乔森上面有什么?”
“没有,空空的,这家人不仅速度快而且很干净利落。”乔森听见了楼下汉斯的笑声。
乔森把日记本放入口袋里下了楼,汉斯站在门口拿出一包香烟,递了一根给乔森。乔森用火柴把烟点燃,然后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就像火车鸣着汽笛。
“不是老头那拿的?”
“柜子里找到的。”
“不错,有麦子的香味。”
汉斯挑起眉毛也吸了一口烟。
“完工了,走吧。”他们看见其他人陆续离开了村庄。
乔森坐在路边的物资箱上坐着,一辆辆卡车从泥泞的路上开过,它们正向城市开去,对于乔森来说那里只不过是一堆废墟。
乔森从口袋里拿出那本小巧的日记本,他随意翻开一页,谁知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乔森连忙接住掉落的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名微笑着的少女,她的身后是一片高高的麦田,少女笑得是如此迷人,她张开的双臂仿佛就像要从里面出来拥抱照片前的人一样。少女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手镯,上面的花纹是卡拜耶从未见过的一种神秘的花的图案。
即使是黑白色的照片,乔森仿佛也能感受到少女脸上的红润和安详。突然一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哇乔森这是谁,我记得你在老家可没有女朋友,在村子里找到的?好啊你小子敢骗我!”汉斯抢走了乔森手中的照片仔细打量着。
“挺不错的嘛,你该不会是迷上人家了吧?”
“该死,还给我!”乔森把照片抢了回来。
“哎呀那么紧张,说中了?别生气嘛,今晚请你去喝一杯,我从老头那搞来了一瓶好酒。”
“哦,可别再把醋看成酒了,上次你差点就要以涉嫌谋杀友军罪上军事法庭你知道吗。”
“这次不会了,哈哈哈哈哈哈。”汉斯走远了。
乔森又看了看那张照片,他把照片重新夹回了日记本里,日记本被他放回了口袋。他靠着堆放在一起的物资箱,抬头望着蓝色的天空,他很久没有觉得心里那么舒畅过了,不久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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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常的早晨,一些拖车和火炮驶过泥泞的道路向城市前进,那里是战争的前线,离这里只有十几公里。
乔森和汉斯坐在汽油桶改装的火炉旁边,这里的秋天很凉,却又迟迟不见冬天的到来。
马克坐在炉子旁边拿出了日记本,汉斯把壶子放在火炉上加热。
“乔森昨夜的酒怎么样?”
“可以吧。”
“啊?什么叫可以吧,不过你好像也没喝多少,怎么,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只是上帝很喜欢召见在晚上喝醉的人。”
“嘿乔森,我发现自从你拿了这本日记后就开始变得奇怪了。我看这是本受了诅咒的日记,你最好把它扔了。”汉斯说着用手比划出女巫施法的样子。
“汉斯这并不好笑。”
“好吧。”汉斯耸耸肩,把火炉上的壶子提起来。乔森接过汉斯递来的杯子,热乎乎的饮料让他很想在凉嗖嗖的早晨喝下去。
乔森喝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
“汉斯你泡的咖啡真难喝!”
“怎么了?”
“你从哪弄来的?”
“老头送我的啊,他难得那么大方……”
“傻瓜,他凭什么白送你东西,你甚至连这些咖啡有没有过期都不知道。”
汉斯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他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该死,他骗我,我去找他算账!”汉斯站起来,离开时还不忘拿走他的步枪。
乔森把杯子里的东西倒掉,把杯子放到一边,然后翻开了日记。
工整纤细的笔迹证明这是出自于少女之手。乔森打开第一页的第一篇日记,日期是前年的春天。
【今天的天气晴朗,从此时开始我就要写日记了,因为我要到地里去帮父亲的忙了……】
乔森一行行看着日记,这种感觉有点让他觉得回到了中学的时候。
乔森一连看了几篇,少女在地里的笨拙表现逗笑了他,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外婆家帮忙务农的时光。
这时汉斯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几条巧克力。
“让我猜猜,你拿枪顶着老头的屁股让他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不是,但也差不多,这玩意可得省着点吃。”汉斯把一些巧克力放在乔森旁边。乔森把日记收回口袋,接过了汉斯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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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风吹得和平常的方向不一样,但乔森并不在意这些,再怎样奇特的风也不会把他吹回家去。一些装着士兵的汽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相城市前进,他们从汽车上就能看到十几公里外城市上空的黑烟。
汽车后面跟着的是一排排步行的士兵,他们有人脸上挂着焦虑,还有些面无表情,有的满脸是忧愁,只有极少数人心理充满着期待,当然那些人都很年轻。他们同样向着硝烟弥漫的城市前进前进。
乔森坐在物资箱上,他手里拿着那本在农舍里找到的黑皮日记本。每天在闲暇的时候看几篇日记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是他除了猜测汉斯从军需处的老头那里弄来什么东西之外的唯一消遣,即使是上空不停飞过的战斗机群也没能影响到他。
【今天就要和父亲去收麦子了,邻居们都到地里来帮忙……】
乔森细心地看着每一行每个字,他轻轻翻动着日记的纸张,生怕把它给弄坏了。
他看到少女在秋天农忙时节时写下的日记,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喜悦和忙碌。
少女在日记里写下她对一位经常从城里来的年轻商人的青涩的感情,看得乔森心里痒痒的。
乔森就像在看一本小说一样细细品味其中的乐趣,虽然他在中学时从未读过任何小说,特别是老师推荐的那些名著。
汉斯叼着香烟走到物资箱旁看着入神的乔森。
“这女孩,”汉斯取下烧得只剩滤嘴的香烟扔到地上然后踩了上去。“也许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乔森的心,他合上日记看向汉斯。
“我想信不会的,她会活得好好的,她是个好女孩……”
“乔森,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抱着这样的幻想,也许吧,但那又怎样呢?这样的世道,也许去见上帝比活着要舒服得多。”
汉斯叹了口气,“就算她能活到战争结束,你要娶她做老婆吗?你能找到她吗?”
“汉斯闭上你的狗嘴。”
汉斯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然后递给乔森一根香烟。乔森看了看他,把日记本收进口袋里,接过了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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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阴天,太阳被云层重重包围,使得本来就很凉的天气变得越发寒冷。
后方的步兵预备队陆续从泥泞的道路上走过,他们要前往十几公里外的城市,他们在这里也能听到城市里呼啸的炮声和火箭发射声。
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也乘着汽车返回后方,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面带笑容,和一旁的病友有说有笑的。但是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这里离最近的一个野战医院还有几公里远。
乔森靠着物资箱翻看着小巧的黑皮日记本,他身后的物资箱相比于前段时间已经少了很多,它们大都被汽车运往了那座城市。
汉斯坐在另一边抱着步枪,嘴里叼着军需供应的香烟,不过他们喜欢管它叫“臭烟”。
不时有几个掉队或者迷路的士兵来汉斯这里问路,汉斯不耐烦地向他们指路,有几次还差点就发了火。
【已经是冬天了,本以为我们的粮食足够撑过冬天,可是税务官要我们多交几倍的税,大家都在议论战争要爆发了……】
和以往不同,乔森皱着眉头看着日记,这近几篇都是在前年的冬天写下的,日记里少女的生活开始变得灰暗和困顿,让乔森不禁担心起来。
那个时候乔森刚刚被派往前线,他就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被告知战争只要一两个月就会结束,他想起了那名军队教员的训话。
(不多不少,两个月,你们就能顶着无数的荣誉和战利品回家了,你们的家人和女友会崇拜你们为国家贡献的伟大,这场战争就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简单……)
事实证明那位教员错了,乔森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名教员的话是如此的荒诞可笑,他又笑自己当时是无比的愚蠢。
正当乔森沉浸在回忆中时,道路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
乔森合上日记放进口袋站了起来,引得汉斯看向他。
“又有人忍不住咯。乔森怎么了,都见过多少次了,喂乔森!”汉斯扔下烟头跟了过去。
树林里有两名士兵,他们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围在一棵树旁。两名士兵脸上写满了邪恶,他们眼中的血丝让见到的人都会觉得恶心。
一名士兵抓住女孩的手,女孩害怕得早已哭了出来。
“放心,不会弄疼你的,就一会~”猥琐的声音从满是烟味和酒气的嘴里吐出来。
“地上太凉了,要不要到那边的屋子里去?”
“你是害怕了吗?怕什么冷,一会就热了嘿嘿嘿……”
“不要!”
“住手!”乔森举起了上好膛的步枪。“放开那女孩!”
那名抓着女孩的手的胖士兵咬着牙死盯住乔森。
“老子的事情你他妈管得着吗!”胖子的唾沫在空中飞扬。
“你这是在诋毁我军的形象!我劝你赶紧住手!”乔森故意抬高音调,又抖了抖手中的步枪。
“我军的形象?”两个围着女孩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用我们来诋毁吗!?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笑得癫狂。
“我再说一次,离开那女孩!”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莫非你想要独吞这妞?拜托这是军队,能不能有点集体精神啊?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又开始大笑起来。
另一名瘦子士兵向女孩的大腿摸去,他的眼里充满了对乔森的挑衅。
“你可要看好,这可能是敌国的孩子,是我们的敌人哟,我们可是在为国‘杀敌’呢,嘿嘿嘿……”
乔森的双手不停抖动着,他强忍住按下扳机的冲动。
“够了。”汉斯突然出现在乔森的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把朝向天空的信号枪。
“我可要叫宪兵了,就当两位兄弟给我个面子,放了那女孩。”
两人皱着眉头咬着牙看向汉斯,心里满是不服气,但他们还是放开了女孩。
两人朝林子外走去,汉斯向他们扔去一包香烟,瘦子接住了香烟,分了一根给胖子。
乔森松了口气,他放下步枪并退了膛。他拍了拍汉斯的肩膀然后向女孩走去。
女孩受到了惊吓,坐在地上不停抽泣。乔森在她面前蹲下来。
“小姑娘,坏人已经走了,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睁开眼睛看见乔森,她下意识地往后挪动着,但是看见乔森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也没有动手,戒备就慢慢放了下来。
“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找我爸爸,他在信里说他要到这里来,我就和妈妈混在运输车队里一起来探望他。但是我一个人跑出来玩迷路了,然后、然后……”女孩又开始抽泣起来。
(原来是来探望家属,到这里来真是太危险了。)
“小姑娘不要哭,已经没有危险了,我不是坏人。”乔森从口袋里拿出汉斯给的巧克力。“来,这个给你。”
女孩看着巧克力,接了过来。“你真的不是坏人?”
“当然不是啦小姑娘,能告诉我你爸爸的名字吗?”
“我爸爸叫普罗,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他了,叔叔你认识他吗?”
“嗯……”乔森假装思考了一下。“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我可以带你去通讯站。”
“那里的人能帮我找到爸爸吗?”
“嗯,也许可以。”
“太好了!叔叔你带我去吧!”
“好,来。”乔森抓住女孩的手,把她拉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女孩手中的温暖。
在远处观望的汉斯点燃一根烟,默默地离开了树林。
乔森背上步枪,牵着女孩的手来到了通讯站。通讯站门口站岗的士兵正在面对一位哭泣的妇女。
“妈妈!”女孩放开乔森的手向妇女跑去。
“天啊安妮你上哪去了!”妇女紧紧抱住女孩。
女孩对妇女说了些什么,只见妇女起身向乔森鞠了个躬。
乔森不好意思地笑着,还挠着乱糟糟的头发。
“谢谢你叔叔!”女孩手里拿着乔森送给她的巧克力说到。
乔森向母女两人摇了摇手,女孩拿着巧克力也向乔森摇了摇手,然后她和母亲一起离开了。那一瞬间,乔森产生了些幻觉,女孩和照片里的少女背影重合了
乔森原路返回,今天他觉得心情有些不一样,自打战争爆发后,他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路上乔森自己笑了起来,麻木的脱节的内心仿佛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想起女孩的笑容,又想起照片里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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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下过些蒙蒙细雨,阳光正从乌云的缝隙中钻出然后射向大地。
一排接一排的步兵走在泥泞的路上,他们当中有刚从学校毕业的,也有孩子刚从学校毕业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十几公里外的城市。
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们依旧从路上经过,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汽车或卡车来运送他们了,有些重伤员躺在强征来的驴车和马车上,还能走的伤员撑着捡来的树枝做的拐杖,一步步艰难地在泥泞的路上跋涉。
路边堆放的物资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乔森也有几天都没吃饱了, 他靠在树干下看着小巧的黑皮日记。
【战争就要来了,家里的粮食都被征收走了,父亲说我们可以搬到后方的城市去,那里可以远离战争,或许还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我们至少不用挨饿……】
乔森皱着眉看完了这最后一篇日记,后面的一页只写了日期,却没有内容。日记截止到去年的春天。整本笔记本写了一大半,还有一小部分未粘一滴墨水的白纸。
乔森抽出了夹在日记里的照片,少女那动作就好似麦田的风中舞动的精灵,他把照片夹回日记里,并合上了日记。
乔森抬头靠着树干望向天空叹了口气。
(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乔森仔细看过每一篇日记,却也没有发现少女的名字。他把日记本放回口袋中,然后拿出一根香烟。
这时汉斯小跑朝着他过来。
“乔森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悠闲啊,不过咱们这样的日子可要到头了。”
“怎么?”乔森点燃了香烟放到嘴里。
“我们连被调进攻城的部队里去了。”
乔森呼出一口烟,他预料到了这天,高层是不会放过一个可以利用的炮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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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炮响惊醒了在马车里睡觉的乔森,他掀开披在身上的帆布,汉斯把他拉下了车。
从马车下来的士兵们排成一排,一位军士走了过来,乔森赶紧整理了一下戴歪的钢盔和凌乱的领子。
“听好了士兵们,现在是早上八点,一个小时后我们将对市区进行攻击,记得听进攻前的跑声……”天空中不断飞过战斗机,引擎的轰鸣声和零星的枪炮声让他几次听不清军士的训话。
军士走后,乔森和汉斯检查了一下装备,没有问题后,他们和新到这里的士兵一起从郊区向市区进发。
越往市中心前进,建筑废墟就越来越多,与其说这里是城市,不如直接说这里是乱石岗。
四周躺满了尸体,他们很少有完整的,焦黑的也不占少数,这些尸体早已没人再来管。乔森皱着眉头,一股刺鼻的药物和焦肉混合的气味飘进他的鼻子中,引得他咳嗽了几声。就连已经对这样的情景麻木已久的汉斯都觉得恶心。
这时两个医务兵抬着一个担架路过乔森身边,上面的伤员被白布盖住了头,他已经断气了。乔森可以看见这名死者斜露在外面的身份牌,上面是他听说过的一个名字——普罗。
乔森一行在一栋已经不知道原本是干什么用的大楼废墟旁等待着,他们依托路边高高堆砌的废墟石块作为掩护,大家都在做装备的最后检查。
他们的排长趴在石堆上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在乔森看来,那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随着一阵炮声,他们前方百米远的地方遭到了近十分钟的炮击,在烟雾弥漫的街道上,进攻开始了。
乔森拿着步枪和大家一起向前冲去,他们遭到了一些步枪的攻击,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接着,在一栋破损的楼房二楼的窗口上,一台不知道从哪来的机枪吐出了火舌,乔森赶紧躲到路边的一个邮筒后面,许多没有来得及找掩护的士兵被射杀在街道上。
机枪每隔一下就往进攻部队的方向扫射,乔森一行动弹不得。乔森学着一些人趁着机枪停火的时候冒出头来举起步枪瞄准那栋楼房的二楼窗口。
乔森打出一发子弹但是只射到了窗口旁边的墙上。机枪再次开火,乔森赶紧缩了回去。
这时一个不怕死的士兵躬着背,手里拿着一捆集束手雷快速跑到那栋楼的下方,然后用力一甩,把集束手雷扔上了窗口。
随着一阵巨响和烟雾的喷出,那机枪永远停止了开火。
乔森正要起身继续向前进,可是敌方的炮弹在这时候打来过了,把他们所在的街道炸了的底朝天。
不知过了多久,乔森从碎石中爬出来,之前和他一同进攻的士兵都不见了踪影,街道上多出了许多的红色。
乔森边咳嗽边拍去身上的灰尘。
“乔森?”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乔森耳中。
乔森扭头一看,汉斯正在向他走来,他的钢盔已经不见了,脸上全是灰,眼睛还布满了血丝。
“太好了乔森你还活着。”
“你不也是。”
“走,过来。”乔森跟着汉斯来到一个废墟倒塌形成的石堆掩体,掩体后面是几名在炮击中活下来的士兵,排长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边就是敌军控制的阵地。”汉斯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石堆,说这里是阵地可能谁也看不出来。
“我们还要打过去?”汉斯没有回答。
这时一个露出头去的士兵被射穿了脑袋。
“是狙击手!注意!”
汉斯和乔森赶紧躲到掩体旁边,在附近和楼房里的友军不断的一个个被射杀。
“该死!”汉斯扯下腰间的一枚手雷向前方一栋残破的大楼跑去,他小心翼翼地借着废墟掩护自己,他看见了楼上的火光。
乔森在石堆后面的缝隙中看着汉斯在乱石中前进,自己把枪搭在石缝中,乔森喘着粗气,握着步枪的手在颤抖着。
汉斯突然站起身来要把拉了引信的手雷往楼上扔,突然他的头就被子弹给贯穿了,手中的手雷没有抛出去于是原地引爆了。
乔森看清了,在楼上窗户旁的缺口有火光,他依稀看见敌方狙击手在装弹的动作,他瞄准那里,按下了扳机。
窗户旁的墙壁上洒满了鲜血,乔森成功了,他赶紧收回步枪靠在石堆后,大口喘着粗气,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他不会发现,那名狙击手的手白皙而纤细,手腕上,还戴着一枚有着一种神秘的花作为图案的手镯。
乔森耳边不断传来零星的炮声和枪声,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地狱之中。
下午五点,进攻结束了,他们失败了。乔森来到一个市区聚集点,这里坐着几个士兵,他们和乔森一样脸上挂着疲惫和憔悴。
夜晚,凉风吹过,不远处的敌方阵地传来了一阵阵优美的口琴声,这是一首婉转悠扬的歌曲,这首歌讲述的,是一位姑娘思念去往前线男孩的故事。乔森躺在一睹墙边,听着优美的乐曲。
这时天空中下起了雪,乔森抬头看,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终于,冬天来了。
在这寒冷的夜晚,伴随着口琴吹奏的音乐,乔森静静地闭上眼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见一位美丽的少女在麦田里笑着,少女旋转着,跳跃着,在金黄色的麦田里自由自在地笑着,犹如在风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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