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扎克心里很是好奇，想问红色标签代表着什么，但是他深知‘影子’的守则：无需多问，只需行动。
所以青年再一次机械性地回应了‘父亲’的话语。
夜间，风吹动几片还未枯树叶传来‘莎莎’的声音。
“多擦点防冻霜吧，你的手都有冻疮了。”
黑衣男人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是的，父亲。”
不等养父的命令，扎克抬起了自己的头，在面具后面报以微笑，但不知道对方能否感知到他的笑意。
“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等任务完成之后再乐也不迟。”
黑衣男人早就猜出了青年面具后的神情，于是提醒他不要高兴得太早。
“是的，父亲！”青年这次的回应带着略微欢快的语气，打破了先前沉重冰冷的气氛。
此刻才像是父子之间久未相见的攀谈。
只可惜这种攀谈很快被养父遏制了。
养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他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在一阵炸裂声后，黑衣男人消失在青年的眼前。
这是传送晶石在启动时独有的声音，也是扎克和养父习以为常的再见方式。
·
夜依旧很冷，甚至比先前还要冰冷。
但此刻的青年心里却是暖暖的。
“多擦点防冻霜吧，你的手都有冻疮了。”
他回想着养父的这句话，大概他在暗中观察了自己很长时间，连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扎克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影子’的，也许是跟着养父一同觐见诺伦大主教的那一刻，也许是他在出生后被遗弃到养父家门口的那一刻。
不管如何，只要他完成养父交与的工作，他们便会有对应的丰厚报酬，等到赚到足够多的钱他们便可以带着妹妹和养母移居到海外。
足够多的钱，可以让养父和养母隐姓埋名的安度晚年，可以让妹妹拥有丰厚的嫁妆风光出嫁。
至于自己，如果能拥有一间小商行做一些船运买卖，不愁吃穿便可以了。
青年就这样靠着大树畅想了一下未来，又喝了一大口烈酒。
“真是寒冷啊。”青年遥望着远处城镇中还未熄灭的灯火。
那些微小的灯光闪烁着无法触及的光亮，仿佛就像自己的梦想一样，遥远且模糊。
但梦想终归是存在的，而且终有一日青年会将梦想变为现实。
他确信以及肯定。
于是他拍了拍肩上的落雪，将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在确信自己身上的热度足以抵御严寒之后，男人站起身来，再次踏上了巡视的路途。
天亮的时候青年回到了护卫队的驻扎地，就在他刚刚梳洗完毕走出营帐的时候，马车载着一车货物缓缓驶入了红色的大门。
“明天有一批货物会分到你所在的护卫分队。”
青年想起了昨晚养父说的话。
这大概就是诺伦大主教特意挑选的物资吧。
扎克并没有即刻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趁着卸车的混乱，他悄悄走近清点员的身边。
“棉衣、毛皮、棉靴都放在绿色的包裹里了。”
清点员用笔尖戳着远处的包裹，在核实数量之后便让治安队的人将其装上货车。
“一、二、三、四、五、六……棉被、衬衣、手套都在蓝色的包裹里，把它们放到绿色包裹的旁边。”
清点员看到蓝色包裹数量也都吻合，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色的包裹是……点心？”
看着清单上白纸黑色的标注，清点员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释怀了。
“大主教真是好心，还特意给孩子们准备了点心。放到这些包裹的旁边就可以了。”
红色的包裹即刻引起了黑发青年的注意，他像是看到猎物的猎犬，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红色的小包，在脑内记清了它们被安放的位置。
正当一群人将物资装上车的时候，护卫队长找到了扎克，隔着老远的距离便开始喊青年的名字。
“扎克！”
“队长！”青年精力回应道。
“真是不好意思，还得劳烦你再出一次任务。上面特别叮嘱，主教的这批货物必须要由护卫队的人来派发。艾洛克受冻伤了，安威尔去外阜还没回来，现在人手不够只能由你代劳了。”
“没问题，队长。”青年向护卫队长敬礼示意，精神满满的他一点都不想巡夜归来的样子。
即使队长不说，扎克也会自行请命的。
就在他刚刚进入自己营帐的时候，一张小字条被人钉在了自己寝室的收纳柜上。
“把点心分给孩子们。”
显然，这是养父给他传递的信息。
扎克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必须确保这个包裹能够顺利抵达孤儿院，谨防他人将包裹分派到贫民窟等地。
·
阿洛和他越来越熟了，一路上闲来无事，索性和他攀谈起来。
“扎克小子，我就说吧教廷要下派物资给阿克琉斯埠，你瞧这不是来了嘛。”
阿洛心情很好，甚至还特意将自己的靴子擦得锃亮。
“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看来诺伦大主教还是秉承着仁爱之心，并未放弃阿克琉斯埠受苦之人。”
“哎，看你说话老这么文绉绉的……”
阿洛用鼻子‘哼’了一下，生长在乡下野惯了的少年不太习惯扎克这种彬彬有礼的人。
“不行，身上又开始痒了！”
少年开始隔着衣服抓起自己的后背。
“求你了，别再这么说话了，哎哟哟。”
阿洛管这叫“王都语言过敏症”。
看着少年怪异的样子这惹得扎克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吧，我换种说话方式。”
这种在王都极受欢迎的说话方式却成了小镇少年的“过敏源”，这让黑发青年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我说，你饿不饿。”
停止瘙痒的阿洛用捅了捅旁边的青年。
“饿？”
“我刚才偷偷看了眼清单，上面写着红色包裹里装的是糖果和点心。”
“那不是给小孩子的东西吗？难道你想……”
“喂喂喂，那可是从普梅尔岛运来的物资哎，说不定这点心出自御厨之手呐！想想就觉得美味。”
贪吃鬼……
看着少年快要从嘴边低落的口水，扎克在心里这样想。
不过这也不怪阿洛，毕竟他的年纪尚小，只是一个大一些的孩子而已，正是对糖果和点心有无限欲望的时期。
“那毕竟是教廷的物资，劝你最好别打它的主意哦。”
“恩恩，知道啦！”
虽然阿洛嘴上这么说，但眼睛仍旧直直地盯着红色包裹的位置，好似他光用眼睛就能吃到包里的美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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