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127年9月9日下午。
“我回来了。”
沃特打开门来冲着屋里说,一只手钩住漆黑皮鞋的后跟将它脱掉,一只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
没有人回应他。
“啪嗒、啪嗒。”沃特穿着灰色袜子,一步一步朝客厅走,
客厅里也没有人,这让沃特感到奇怪,平日里这个时间都应该有一桌饭菜和温柔的妻子等着他,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忽然,厨房传来一阵剧烈抖动的声音。
“安娜?”沃特有点吓到,轻声呼唤。
推开了厨房的门发现她正站在血泊之中,捂着往外喷涌鲜血的胳膊,而灶台上的菜刀上满是血迹。
沃特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惊慌失措的他大声喊“安娜!”
安娜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这是你自己做的么?为什么?”沃特试着搞清楚状况。
“是你做的!”安娜朝他大喊,眼里满是愤怒。
“是,我做的?”沃特对这个说法很不解。
安娜生气地点点头。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沃特看着眼前流血不止的安娜,心急如焚地说:“我们快去医院吧,
不然会出事的!”
“不去,已经出事了。”
“为什么啊?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知道。”
看着眼前倔强的妻子,沃特只好顺着她说:“那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我给你道歉。”
“你自己清楚”安娜还是不依不饶。
眼看着面前的局势无解,“我,我”沃特抓起那把刀就要向自己的手劈去,被安娜拦了下来。
“别这样。”安娜也着急了,眼泪流了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你和那个玛丽在一块而已。”安娜支支吾吾地抽泣着。
原来如此
“你误会了,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沃特给了她一个拥抱,一边拿起毛巾来,帮安娜卷住流血的手,她并没有反抗,只是在哭泣。
“先跟我去医院吧,有什么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沃特扶着她慢慢朝门走。
“嗯。”安娜小心翼翼地配合着沃特往外走,也开始害怕起自己的手了。
两人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默契,互相依着去医院。
让医生包扎完伤口,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的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真是傻瓜吧,为什么不听你说呢。”安娜看着自己被打上绷带的手,深深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但脸上又挂满开心的笑容。
“是啊,医生说幸亏我们来的快,刀切的也不是很深,你才没有危险呢。”
“嗯嗯!”安娜高兴的点点头,把头靠在沃特肩膀上。
“玛丽不过是我的一个下属罢了,我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什么感觉,只是最近的事情发展很顺利,导致我过于热情了。”
“嗯!只是,只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和她太经常见面。”安娜撒娇地说。
“如果她让你不舒服你早些说不就好了,虽然说不能不见她,但是我可以除了工作上的事完全不和她聊嘛,对你那么重要的话,你要早点告诉我嘛。”
“嗯,我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我已经变老了,她还是年轻的,又那么漂亮。”
听到这里沃特忍不住说道:“天哪,女人都是这样么?你一共才比她大几岁啊?”
安娜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见状沃特凑上去轻轻吻了她的脸,紧紧地抱住她,眼泪悄悄地也夺目而出。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仿佛回到了父母安排下初识的前一个月,虽然是父母安排,但是他们双方也都很满意对方,沃特是个好男孩,安娜是个好女孩。
“还弹么?”安娜闭上眼睛问沃特。
“什么东西?”沃特眨眨泛着泪光的眼睛,他没有听明白。
“我脸上的皮肤。”安娜一说出来就笑了,笑脸像小鸟一样谦虚,她很不擅长开玩笑,因为总是率先笑场。
沃特抱的更用力了。
他把头埋进安娜怀里,若有其事地宣布:“去公园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我决定了!”
他们在公园渡过了一整个下午,把所以的地方都转了个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累了,两个人就停在冰淇淋店门口休息,看着安娜吃冰淇淋享受的样子,回想起今天几个小时前的一切。
“要离玛丽远点了。”沃特下定决心做出这个结论。
把心满意足的安娜送回家之后,沃特又匆匆赶去警局工作。
刚一到警局,就有一大圈人围了上来,吵着要跟他做报告。
“慢着,一个个来。”
“新秩序的兄弟们等一下,让警局的兄弟先开始吧。”沃特确定了顺序。
“您好”一个年轻的警员走上前来敬了礼。
沃特对他回礼,问道:“上次吩咐你找克里波.马格尼特的信息找到了?”
“是的。”警员拿出厚厚一沓纸。
“有这么多?”沃特惊讶道。
“在去马格尼特家搜查的时候,人已经跑的一干二净了,除了列夫我们去了他的邻居一家姓布莱克的家里,发现他们的女孩,布莱克.加莉也不见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不得了,原来这孩子的爸爸是基洛城贩卖违禁药物的贩子,全基洛城止痛剂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从他手里过去的,战前在基洛城滋润的很,战争初期也试着给前线退下来的伤兵们提供止痛剂来赚钱,但是基洛城一戒严就卷钱跑了,剩下她跟舅舅住在一起,这孩子的妈妈似乎很早就去世了,但是她爸爸从来就没断过女人,这里是他的前妻们的资料和他案底,其余的是马格尼特,列夫,加莉几个人的信息。”
“很好!太棒了!”沃特十分满意的称赞道。
若有所思之后沃特对警员说:“现在立刻复印两个版本的通缉令,一个通缉违禁药物的上面印上马格尼特和加莉,就说是违禁药物贩子袭击警长,用词谨慎点这个用来对外贴,跟其他警局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协助我们。
另一个贴上他们俩的照片,给警局的兄弟们和新秩序的兄弟们一人一份,让他们马上去找这两个人,顺便给商会送去一份,叫他们帮助我们,一有他俩的消息,先不要惊动他们,马上来汇报我。”
“是的”警员们接到命令一路小跑挤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新秩序的成员了,沃特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带上,一个个成员着急汇报给他:“我们的同情者在其他城市也出现了。”“有企业要我们提供安保服务了,这会大大充实我们的资金。”“越来越多的新人加入了,我们需要给他们划分新的单位。”
“太好了,太好了!”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沃特笑的合不拢嘴。
“我们正在一步步前进,很快…”
一个声音冰冷地打断沃特道:“是驻军的人放走的他们。”
“什么?”沃特紧张起来,整个屋子里也鸦雀无声。
“我确定是他们放走的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他们正在帮助这两个人。”声音的主人又冷冷地说了一遍。
沃特倒吸一口气,怯怯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戴维?”
戴维是新秩序的情报处主任,在和驻军的对抗中带领过十几个人的小队,通过暗杀指挥官、破坏驻军通讯设备的方式让驻军数个小时都无法联系起来,对驻军最大的包围行动就是在那个时候成功发生的,虐杀俘虏使驻军丧失士气等等事件中,戴维展现出了惊人的素质和对残忍行动的强大执行力,似乎在战时是谍报人员,这样一个人加入新秩序,既让大家出于庆幸感到高兴,也让大家出于恐惧深深尊敬他,从沃特身上看尤其是这样的。
“广场离港口比较近,一出事我们就马上去封锁了港口,没有一条船开出去,船舱我们也都搜索了,没有发现他们,那么他们一定是穿过城区从驻军那里走的,而我们在一出事的时候就发了电报给驻军,叫他们不要放行没有证件的人,并且让他们拦住所有青年男子,所以只可能是他们故意放走了这两个人。”
戴维慢慢解释道。
沃特点点头表示同意戴维的看法,沃特很信任他。
“那也就是说边岛的官方还在故意跟我们作对到这种地步么?”一个成员问道。
“恐怕是的。”戴维面色阴沉地说道。
一时原先的兴奋消失了,屋子里七嘴八舌地讨论无不散发沮丧的气息。
“不是说将军支持我们么?”“难道他不能沟通一下么?”“我们是不是被背叛了?”
讨论到高潮时甚至一个声音愤怒地高喊:“大不了就跟他们再打一次,现在我们的人只比原来多不比原来少!”
沃特握紧拳头使劲的砸了一下桌子,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他神情严肃,带着教训的口吻大声呵斥道:“难道要失去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合法地位你们就满意了么?!如果现在出了乱子你们谁能负责?你们谁这么有把握愿意领导新秩序就站出来!”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但是许多成员面露不满,心里很不服气。
沃特见状又补充了一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胆量,你们是不怕死的,但是光有这种勇气是不行的,也要有沉住气的勇气才行。
我在刚刚思考了一下,如果说官方真的有意要镇压我们,那驻军和我们之间的冲突本身规模并不大,在整个边岛还有军警和驻军各数万人,为什么不调动他们?况且大陆那边根本不可能在广场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得到信息,更别提做出反应对驻军下达什么命令了,所以我猜我们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大陆方面对我们至少是中立的,否则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还困难,那么这样说反对我们的势力至多不超过边岛总督府的范畴,甚至不是其中的多数人,这种敌对到我们在总督府中拥有自己的势力之后应该会减弱然后消失。”
“我们需要在其他城市获得支持才会受到总督府的尊重,我们要在其他城市像在基洛城一样的自由才行,所以我们要向外扩张!第一个目标就应该是花村,那里过几个月之后就会有市代表选举,我们要让自己的人拿到席位,让一些兄弟们去那里先发展组织,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和欢迎度,这应该不难进行,这是一。
二,我们要马上改变组织涣散的结构,重新进行划分以适应接下来行动的需要,这件事由我和几个干部明天就开始来规划,新组织将拥有无与伦比的行动力,并胜任民族给它的一切任务。
三,我们要立刻对外宣布新秩序支持民族的知识分子来参与新秩序的理论构建,我们需要自己民族的独一无二的思想指导,要明确民族的方向。”
沃特深思熟虑后一口气把构思都说了出来,用眼白看向戴维寻求他的意见。
靠在墙角的戴维双臂抱胸点点头,示意他支持。
沃特又环顾四周,听完他的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并且他们的脸上少了一分沮丧,多了一分稳重和信心。
众人得到方向之后都自信心满满的散去进行工作,沃特和戴维打完招呼之后,推开大门外面深空中挂满了星星,已经是深夜了,不会有车拉他。
他把军靴束紧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点上一根破例的香烟犒劳疲惫的自己。
惊魂未定的沃特,在经历了广场枪击、安娜自杀等等一连串的心理冲击,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后仍然能够以清醒的头脑为警局和新秩序分别指明了又要求他们互相协作的两个路线,对马格尼特这样的危险分子搜捕和对基洛城外的稳步扩张,他的领导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此超负荷的压力哪怕是他的身体也受不了,走到家门口他便倒在花园里的清凉的木质长椅上酣睡起来了,直至第二天早上才被安娜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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