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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侵者闯进我家园

2.入侵者闯进我家园

边岛 基洛城港口区

帝国127年9月1日清晨一间挨着餐厅的破旧房子里

清晨,马格尼特收拾着书包,今天是他阔别十年,第一次回到课堂,这个日子他期待很久了。

列强大战期间,年幼的马格尼特目睹了发生在父母身上的事,当时的马格尼特无力阻止警长波利兹殴打父亲,也无法阻止他带走母亲,只能深深将仇恨埋在心中,等着哪一天把这头野猪的脑袋打开花,为此他藏着一支身为炮兵的父亲没有带去坟墓里,弹匣可以容纳七发子弹的半自动手枪。

这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但是一个人如果把自己交给仇恨,你怎么能期待他还会有梦想?

十年如一日的仇恨已经让他身心俱疲,这其中既有整日提心吊胆藏匿这支枪的原因,也有他看到加莉总会让他的心软下来,渴望现在这样和她做邻居的平静生活的原因。

现在的马格尼特已经准备好了忘记仇恨,让新的生活从今天开始,他看了看正在专心写着什么的列夫,趁他不注意把这支手枪塞进书包。

“列夫,我要出门了。”

马格尼特拎起用了几年的破旧背包,现在这个包被他当作书包,心情愉悦地朝列夫说

列夫停下手头的笔,不解的说:“你不坐我的自行车么?我拉得动你。”

“第一天上学,我自己走着去吧”

马格尼特回答

列夫闹闹头,不再追问。

马格尼特拉开从外侧看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房门,一只脚跨出门槛时,列夫叫住了他

“马格尼特”

马格尼特停下来,扭过头来听他说话。

列夫张开嘴好像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的样子

“那个…开学快乐。”过了几秒钟列夫结结巴巴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从来没听过人这么说。”马格尼特嘲笑列夫。

看着眼前有点尴尬的列夫,马格尼特爽快的又说了一句:“也祝你开学快乐吧列夫,哈哈”

“哈哈”列夫的不知所措烟消云散。

说罢便出门了。

马格尼特之所以不让列夫载他,是因为在上学前,他还有件事要完成。

清晨港口的主码头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海上泛起的薄雾像轻纱一样,为接下来的行动打上一层烟雾弹。

马格尼特看四下无人,把包里的手枪掏了出来,怀着沉重的心情双手将它捧着,走向码头的桥上。

现在马格尼特要和旧生活决裂了,接下来他每天晚上会想的不在是复仇了,可能是邻居姐姐加莉早上迷人的笑脸,可能是列夫老是挂在嘴上的政治和历史,也可能是他自己规划的未来生活。

而仇恨要跟这支枪一起沉入大海了。

马格尼特最后抚摸一遍这支枪,将他凑到脸前仿佛都能闻到爸爸手指的烟草味,脑海里不断回放母亲被抓走的情形。

扑通一声,马格尼特的双手只轻轻一松,它便自己坠去,在碧蓝的海水里慢慢下沉,马格尼特看着它在金色海床下砸起一片沙子,将自己盖了起来。

“爸爸,妈妈。对不起。”马格尼特热泪盈眶,眼泪夺目而出,马格尼特真想在这里放声痛哭一场。

这时听到有人的声音靠近,他赶紧擦擦眼泪,背上书包,匆匆离开这令人伤心的码头。

离开了码头不去想那支折磨人的枪,马格尼特第一次感到这样轻松,他开始幻想自己的未来,是做个医生救死扶伤名声远扬,还是像列夫一样做个老师教书育人,这很难下决定。

沉浸在各种幻想里,马格尼特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学校。

“噔噔噔噔”,钟声已经响起。

“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啊!”马格尼特加快了脚步,在楼梯上跑步前进,转角的时候却遇到了自己最不想遇到的脸-旧日仇人警长波利兹。

他那方面大耳上的表情写满了惊慌,紧张的直叫他腮下的血管都浮在他厚实的肥肉上,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让人心生厌恶,只是他这个奇怪的样子让马格尼特有些好奇,马格尼特停了下来看着他。

被马格尼特挡住的波利兹脸上横肉一架,

“看你妈什么看!”

说着一把将马格尼特推开,让马格尼特重重撞到墙上,自己和其他蒙面男子往楼下跑,跑的过程中还绊了一下,踉跄得让边上的人扶着才起来。

看着波利兹的丑相,

“算你这头猪运气好,从我这捡了一条小命才有机会这个样子活蹦乱跳的到处跑。”马格尼特心里暗暗嘲笑他。

从楼梯间得玻璃里目送着他从校门出去,马格尼特想起来自己还在赶路。

走到教室门前,里面吵杂声不断,一定是老师还没有来,

“太好了”马格尼特深吸一口气。

“不好意思”

马格尼特拉开教室前面进去,面作羞愧状低头说道。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同学们都围在讲台低声说着什么。

看着同学们在讲桌旁乱作一团,对于能重回课堂心存感激的马哥尼特心里不禁感叹,开学第一天都不尊重课堂的同学们真是不成样子,不过马哥尼特由于大他们一岁,有些优越感。

故作严肃装的马格尼特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坐下来才听到同学里有人在哭泣,

马格尼特感觉事情不对劲,赶紧凑上前去看。

“过一下,让我看看”

马格尼特把手伸进同学之间,费力地在他们之间穿行。

这时同学们发现一个陌生的面孔,所有人,包括先前哭泣的同学都静了下来,注视着他,为他让出一排通道。

忽然,一副恐怖的场景映入眼帘,他看到一个人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血似乎还在不断的向外流出,而那个人正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列夫。

马格尼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列夫?”马格尼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倒在地上的人是列夫。

但这是事实。

列夫地胸膛上有几个弹孔,应该是击中心脏当场毙命。

“列夫,列夫”

马格尼特只能一遍一遍呼唤他,这个胡子拉碴的年轻老师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再也没法睁开了。

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后,马格尼特先是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又是痛哭流涕,只是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最后趴在列夫的胸口上,和列夫在一块,闪闪发光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在马格尼特心中那段大战期间和列夫相依为命的时光如金子一般闪耀。

“马格尼特,我回来了,你快来看看!”

列夫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进他们那个客厅厨房卧室全是一个屋子的小房间,手拎一个厚实的小袋子。

“是肉哦~”

“怎么会…”马格尼特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袋子。

“过年了,放纵一回吧,我买的是最便宜的肝的部分,我们下个月吃豆子就是了哈哈。”

列夫笑得眯起了眼,而马格尼特则惊呆了张着嘴巴。

列夫时常会做出这样轻率的让生活陷入困难,但和他在一起又总是轻松的。

在窗外零星的烟花声中,两人坐在处处透露着贫穷二字的小屋子里,围着火炉旁将每一块肉都细嚼慢咽,胡碴浸着油渣,心里乐得开花,

每一块肉都能给两人聊天的氛围添柴加火,就这样在谈天说地中,两个人过了大战里最愉快的一个新年。

马格尼特目光呆滞,眼泪挂在脸颊上,他多么想和列夫再吃一次那种肉,好好听听列夫讲他爱讲的历史,而这都是奢望了。

看着面前的列夫,好像想起什么的样子,嘴里不停的问:

“书,书怎么办?你的书怎么办,列夫?”

一个男同学试探地碰了下马格尼特的肩膀,对他说:

“是刚才那个警察开枪打死列夫老师的。”

“喂,你不要多管闲事”

旁边一个女同学拉开这个男同学,对他担忧地说。

马格尼特听到这句话,难以遏制怒火,眼睛几乎翻上去,口齿不清地的谩骂:

“你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不放过我?”

“这是你自找的,我非要宰了你这头猪。”

马格尼特这样子吓得周围的同学纷纷后退,他站起来用袖子擦擦眼泪,恢复了冷静的表情,转过身来向那个男同学说:“知道了,谢谢。”

言语之间的冷血如寒风刺骨一样刺痛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人深深同情马格尼特。

马格尼特和随后赶到呜呜悲鸣的救护车一起把列夫的遗体带走。

帝国127年9月3日

清晨基洛城的公墓区

因为没有什么钱去置办葬礼,列夫被装进最朴素的棺材里,极度悲痛中马格尼特也没有邀请任何人来参加葬礼,但是仍然有许多街坊邻居,还有认识他的人来为他说句好话。

曾经讨厌他的女老师们,曾经喜欢他的学生们,曾经爱慕他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就是加莉,从来没有人见她这样伤心过,以至于人们把她错认成列夫的前女友,而他真正的前女友并没有来参加葬礼。

每个人都为他说上些什么话,只有马格尼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站着。

葬礼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从葬礼一行人中里,加莉挤了出来,擦着眼泪凑过来用沙哑的嗓音问马格尼特:“马格尼特,你可怎么办?”

“你指什么?”马格尼特反问她。

“未来,未来怎么办,现在生活一定会很困难吧,天哪,真不敢相信列夫就这么走了。

到底是谁做的?”

加莉的声音变得颤抖,眼看着她又要哭出来了。

“是波利兹做的。”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

加莉睁大了眼睛看着马格尼特,停止了哭泣。

“我听说了,因为列夫在学校的学生面前反对他们,他们就把他打死了。他们还在找其他反对新秩序的人…”

“等等”一下子这么多信息让加莉有点接受不过来。

“就算都像你说的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马格尼特没有回答她。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好想离开这里。”加莉一只手抱着手臂,乌黑的长发让风吹得凌乱,加上哭红的眼睛,低头咬着嘴唇,一身黑衣服的她真像是参加完丈夫葬礼的年轻妻子。

“可以。”马格尼特平静的说。

“经常听列夫说,基洛城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新秩序他们迟早会彻底占领这里”

沉默了一天的马格尼特突然开始说话。

“大陆那边似乎比较不错,很容易找到工作的样子,应该是个好去处,我们要先坐船…”

“你在说什么?”加莉被眼前的男孩惊得用双手合十捂住轻轻张开的嘴唇。

“马格尼特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加莉的心里砰砰地直打鼓。

“可是,我还有舅舅他们,我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加莉脸上稍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开始解释道,身子随着黑色蕾丝花边裙摆的飘动,自然往另一个方向转。

马格尼特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道别之后,加莉就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而马格尼特,朝着码头走去,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呼”

到了码头的桥上,此时已是中午,码头上的工人已经散去吃午餐,马格尼特站在原来抛下手枪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昨天扔下去的枪如果不特意去看是根本看不到的,马格尼特用眼睛搜索着沙子上任何类似的东西。找到了,一片金属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就是它。

马格尼特把衣服裤子脱了,一头扎进水里,向下,向下,伸出手去抓那把枪。

终于抓住了它,马格尼特浮上来,心情急迫地擦干它,检查它每一个细节,希望它没有进沙子。“没什么问题,可以用。”马格尼特检查完了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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