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酷暑分外难熬,也只有像现在一样的傍晚,空气才能稍微凉爽一些。告别了罗海龙后,程石回到了自己的教室收拾书包,顺便整理一下书桌。毕竟这之后有将近两个月都不会回来了,难免积攒灰尘。
“哟,程石同学考的怎么样呀?”
有人在程石眼前挥了挥手,程石顺着看过去,发现是林沐瑶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程石低头从书桌里掏出笔袋装进了书包,然后才回答她。
“还可以吧,不好不坏,班长你呢?”
“考砸了,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没做出来啊。。。”
“一般人都做不出的,这个可没法用来博取我的同情。”
程石翻了翻白眼,对林沐瑶关于考试的标准很是无语,继续收拾书包。而林沐瑶则似乎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她轻盈的跳起,坐在了程石的桌子上,正好压住了他要拿的一套试卷。背对着程石坐在他桌子上的林沐瑶把头扭向程石,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你不是在收拾书包吗?”
“可是班长你压着。。。”
“诶?我压到什么了嘛?”
林沐瑶假装看了看,然后突然把头向后仰了过来,嘴唇正好贴在程石右耳边。她鬓角的几缕发丝飘到了程石眼前,他几乎能感受到林沐瑶脸颊的温度,柔和的栀子花香传来,定住了他手上的动作。
“那,程石同学你硬拿不就是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石觉得自己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感到自己生命中的这一秒,应当是属于她的。并不是喜欢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太过于美好,美好到程石潜意识里对这完美的一瞬即将逝去而感到惋惜,美好到他想将这一刻剥离出自己的人生,放到时间长河的干岸上。
他愣愣地抬起了头和林沐瑶对视着,那如水般温柔的眼神刺伤了他的心。程石就如同被手枪顶着胸口击中,瘫坐了下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也许。。。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要是连试都不敢试呢?”
他几度迷茫,她嫣然如花。
“那你便等在原地罢,凡该你拿的,自会滑入你手心,到时只要握紧就好了。”
她撑了一下桌子跳了下去,拿起那张卷子折好,交予程石手中。程石猛的激灵了一下,捏紧了卷子。林沐瑶看到了他的反应,噗嗤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看你傻傻的,可别松手哦。”
程石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无话可说。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背起了书包,林沐瑶也不再纠缠,告别后就离开了,她似乎还有些社团的事要处理。
夏日的晚风,不似秋天的凉爽,但那酷热之后的一丝凉意却显得弥足珍贵。走在回家路上的程石,手上仍然拿着那一套卷子,不知怎么,他不想把这两张纸放进书包。晚风吹拂,程石眯起眼睛享受着,然而突然间风变大了,程石手中的试卷没有来得及捏紧,一下子被吹散开来,他甩开书包,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然而风裹挟着它们越飞越高。
高楼之间,两张纸就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它们飞舞着,翻转着,飘过了一个又一个街道,浑然不觉下面还有一个男孩在追逐。最终,在最后一抹余晖散去前,风停了,落在马路上的纸被碾了又碾,等到程石赶到,已经只剩下扯破的半张卷子,其余部分早已不知所踪。
“还好。”
男孩喃喃自语,他捧起了剩下的半张废纸,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口袋,然后原路返回。
“至少还剩了一部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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