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说一句，你就像那夜空中的金星，耀眼而夺目，无论是朝阳还是落日都无法掩盖你的美丽，光是看到你，我胸口的温度就能达到485°C你的优雅正如它的自转，徐徐而端庄，我愿化作尼斯常伴你的左右，因为你在我心中一如其名——阿佛洛狄忒。”
高级西餐厅中，身穿高档黑色燕尾服的男子紧张地执起宁兰若的手，生硬地背诵着不知从哪学到的句子。
这是两人第一次约会。
气氛非常好，悠扬的小提琴音乐萦绕着两人，柔和的灯光加上香槟的微醺大有一锤定音的节奏。
这一刻，兰若感觉自己带球冲到了禁区，门将已被抛在后面了，龙门敞开着，就算是瞎子加瘸子也不会射偏。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老娘终于在定义为中女前嫁出去了！
尽管心脏快要蹦出来，兰若还是牢牢地焊出一副淑女的形象。
至少在表面看来，兰若一切正如男子所说的完美。优雅的坐姿散发着NINA香水的味道，精心整理的头发稍稍盘起，刘海梳到一侧露出三分之一的额头，从名贵化妆品到专业人员上妆几乎花费了她一年的积蓄，一袭深色蕾丝衬边晚装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本来就无可挑剔的身材，再加上根据局里那帮猥琐大叔喷血推荐的决胜内衣，今晚一定要把这货吃得骨头也不剩！
眼前这个冤大头据说是市里天文台最年轻的首席教授，家境殷实，人品端正，由于早年一直潜心研究，直到年近三十还没有恋爱经验，这次相亲还得全靠家里通过各种关系才办成的，就这么一个家伙，面对宁兰若的强大攻势，螳臂当车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矜持，只要再等一下，就可以开餐了。
兰若保持着水泥凝好般的笑容默不作声，那是因为只要她开口，恐怕口水会飞流直下。
“我是真心的！虽然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的无暇已经征服了我！这是我匆忙中准备的礼物，如不嫌弃——”
冤大头手忙脚乱地掏出戒指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个——
“鸽子蛋！”宁兰若瞬间体会到生物电在神经中过载的感觉，但她还是在这句话冲口而出的前一刻硬生生地咽下去。
如果嚷出来，恐怕这颗鸽子蛋就孵化了吧。
“喜、喜欢吗？”
“晚饭很合胃口，谢谢。”
“可……你盯着的是戒指啊……”
“是吗，呵呵，错觉吧……”
虽然情商无限接近零，但果然是高材生，直觉好敏锐！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么大的戒指，除非剜掉眼珠子，否则怎么可能不看？一定要想想办法！
就在兰若绞尽脑汁要转移话题的时候，脚下传来了微弱的震动。
轰隆。
“咦？怎么了？”
“呵呵，可能是哪儿的煤气罐爆炸了吧……”
“啊？”
“不、不如说说你的工作吧？”
轰隆！
“可是，爆炸声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和刚才那一下比起来，引发的地震也明显剧烈了，餐厅内的其他人几乎全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没、没关系，话说回来，你的领结真好看，很有品位呢。”
拜托，千万别在这时候出乱子啊！淑女形象出现裂痕的宁兰若还在力挽狂澜。
轰隆！
餐厅的透明玻璃门外扬起一片乱尘，整个餐厅就像发生地震一样，人们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尖叫着想要逃离门边。
“兰、兰若，有、有我在！”礼服男话未说完，两个人影相继从餐厅门口闪过，不到一秒的时间，一系列玻璃的碎裂声炸响，他全力鼓起的勇气，也随之瓦解，吓得抱头蜷缩成一团。
“啊啊啊啊！我忍不住了！眼看着有人受伤而躲起来，算什么刑警！”宁兰若一把捋起晚装的长裙，一脚踢开挡在前方的礼服男，从纤细而结实的长腿一侧绑着枪套里拔出手枪，“所有人不要怕，我是高级刑警宁兰若！大家不要慌张，我会保护大家的！”
尽管经历过各种可怕的现场，宁兰若冲出餐厅的一霎，还是被面前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从两个人影出现的方向，地面豁然出现一个大洞，而另一边的走廊尽头，巨幅玻璃墙只剩下凌乱的残渣，碎片满地都是。
呼啸的熏风灌入冷气充斥的建筑内部，宁兰若只觉得一阵窒息，她迅步跑到贯穿的墙壁前，眼然而，不过短短几秒，刚才的混乱只剩下交织着缭乱霓虹灯的茫茫夜色。
“啧！”
宁兰若看着消失的两人，又看着餐厅内惊魂未定礼服男，不禁咂舌。
猎物逃掉了，双重意义上的。
半个小时后。
背景是高悬的圆月，地点是距离商业大楼不远处的城市一角，高耸的信号塔尖上。
化身为鱼人的侍应被提到半空，脸上距离窝瓜的形状还有一定差距，但至少跟雪梨很接近了，他的喉咙不时翻滚出奇怪的音节，不知道是放狠话还是讨饶。
举着侍应的是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穿着黑纱饰边的连衣裙，血红色的眼睛仿佛似曾相识，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的是狩猎的**。
“喂，鱼人，你知道为啥要揍你吗？”
只剩下半条命的鱼人无力地摇摇头。
“那我只好把你从这扔下去了。”
“嗯！嗯！”
“是吗？原来你会飞的啊，真想见识一下呢。”
“嗯嗯呃！咕噜咯！”
“是是是，首先还要抡上三圈对吧？”
“呜呜……”
“呼，行了，再打他就白死了。”信号塔边缘伸出一只手，白暮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起爬上来了，“把他放下来吧，卡茵。”
少女听罢，小巧的嘴角弯成了拱桥，发出一声无聊的长叹后，把人放在不足一米宽的钢板上，然后化为了一团暗色光芒。
“你的滥用职权可把我累得够呛了，白暮。”暗光散尽，出现的是一如往常的卡茵，原来，刚才的少女正是由她所变。
“知道了，我会好好给你买雪糕的。”
白暮抖着外套扇风，卡茵见状，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揍他了吗？”
“其实很简单。我想要制造混乱，把咖啡厅的客人赶出去。”
“然后呢？”
“然后看你打得那么高兴，就懒得喊停咯。”
“啊？”发出哭腔的不是别人，而是半昏迷状态的侍应。
“抱歉啊，她发疯起来谁也拦不住的，请你理解。”
回答白暮的是一连串猛咳，如果这算骂人的话，白暮已经深刻感受到他的愤怒了。
“好啦，道歉结束了，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白暮走到侍应身前俯下身体，他故意在侍应视野内露出大片空余，好让卡茵站在后面。
侍应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上个月以来，这个城市有八个人死于一个无差别杀人狂之手，你知道吗？”
侍应迅速扭头。
白暮伤脑筋似的挠挠头，拿出手机，把屏幕抵到侍应面前，只见上面分别挂着侍应的人类和鱼人两张照片，照片下面写着“李林（黑鳍）”的字样，大概就是他的名字吧。
“‘黑鳍’李林，这个街区的地下社团装备的‘异族’违禁品都是由你走私进来的，凭你的情报网，能完全没听过这件事？”
“咳咳，我说，我的确知道一些，但我现在真的不能说，否则我会死得比现在惨一百倍！”
“喔，你是说我太仁慈了吗？”
卡茵自尊受了伤似的，重新捏起关节来，好不容易把气理顺的李林见状，反而像砧板上的鱼，干脆平躺着任由宰杀了。
“我今天一定要得到情报，因为K只告诉我你这条线索，你要怪就怪那个混蛋公务员吧。”
“我就知道这家伙信不过！”李林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可惜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详情，我只是一个运货的，情报网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否则我干嘛要窝在咖啡厅里装侍应？”
“对哦，明明是老板，反而装成侍应，你果然有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咳咳，我真的只是个跑腿而已！”
“嗯，卡茵，你的说法跑偏了。‘黑鳍’，我知道你肯爽快说出来的东西，都是被警方翻过天了的对不？重复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知道警方不知道的东西。”
“你自己不也是警方吗？”
“我是个算命的，也在给别人跑腿，看在咱们都干这行的份上，透露点信息吧。”
深谙好警察坏警察一套的白暮和卡茵娴熟地配合着，就在白暮好言相劝的后面，卡茵摆出了一副“千万别说好让我继续打你”的表情，李林见状，立马软了。
“好、好吧！虽然我没有所谓的情报网，但其实我还有别的门路，这个门路我连警方都没说，你可别出卖我！”
“这个太简单了，我可以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我有一个情报商，那个人的情报网倒是触及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只要你给钱，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只是她从来不愿意和警方合作。”
“哪里能找到他？”
“你不会找到的，我会约那个人出来，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如果你敢骗我们，你和你的猫小窝就到南太平洋的海底废墟做生意去吧！”
卡茵很享受这种坏警察的角色呢。
“那么，你约他需要多久？”
“相信那个人已经知道我们现在发生的一切了，如果可以，明天早上以前估计就能定下见面的时间。”
“很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我还是不明白。”
卡茵难能可贵地用舔的对付着手中的雪糕，她的小脑袋似乎有超频运转的嫌疑。
“我为什么相信他？”
白暮出神地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反问。
夜色渐浓，两人此刻正坐在繁华街头的休息椅上，眨眼间便过了几个钟头。
“不是，”卡茵的嘴巴满是白色奶油，眉头却少了那张脸上应有童真，“你明明想我把他狠揍一顿的吧？否则你早就喊停了。”
白暮略作沉吟，好一会，才放弃似的拿出手帕擦掉卡茵沾上的奶油，说：“算了，回去吧。”
卡茵没有回答，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的她此时却神色凝重，她坐在长椅上纹风不动，就像埋伏老鼠的小母猫。
“怎么了？”
“灵力，血腥……”
由于卡茵的体质，对这些味道十分熟悉，她呢喃着这两个词，脸上的平静足以媲美暴风雨的前夕。
不祥之兆掠过心头，白暮左右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丝纰漏，但是周围除了人还是人。
“当——当——当——”
商业街正中心的大楼响起了大本钟式的报时，白暮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卡茵——卡茵？”
白暮从钟声中回过神来，然而卡茵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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