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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之间

姐弟之间

记得大约十年前,我曾经和和奏姐在她家一起做了一顿晚饭。

小时候刚好赶上了经济发展最蓬勃的时期,双方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就经常让我和和奏姐两个人一起呆在家里玩。

而那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各自有各自的应酬,和奏姐的父母也因为加班没有办法及时回来做饭,所以他们让我们要么先等等,等他们回家给我们做饭,要么就打电话叫外卖解决。

听到这个消息,当时还不像现在那么沉迷于看书的和奏姐兴奋地说:“我们一起做晚饭吧!”于是就带上我下楼到厨房去翻找冰箱里面的食材。

我当时好像也很兴奋。假如有机会回到过去,我真想轻轻将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微笑着对自己说:“不要这么兴奋,以后有得你做的,家庭主夫。”

不管怎样,当时我们都是兴冲冲地就在厨房里面动起手来。我在剥洋葱的时候快哭了出来,都是和奏姐在一旁说的那句“未宁好像专业厨师,好厉害!”让我强忍住了。不过到剥到最后,我才发现根本用不上洋葱。

我们准备做的那道菜就是糖炒番茄。因为和奏姐不喜欢吃鸡蛋,所以每次阿姨都是不会在番茄里面加蛋的。

和奏姐虽然手指很漂亮,可是却不怎么灵活,也不适合用刀,更不用说是小时候的她了。所以她只将一个圆滚滚的红灯笼切成两半就已经很吃力,在下一刀还没有切成功的时候便将自己漂亮的食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和奏姐一直很坚强,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切到手指,但是也没有哭闹,而是打算瞒着我继续切下去。我会发现她手指上的伤完全是因为她不停地将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让我以为她在偷吃。

我让和奏姐呆在一边,告诉她:

“和奏姐你看着我做就行了!”

虽然我也很笨拙,但我最后总算还是将糖炒番茄做了出来。

那时候只不过是一边回忆着阿姨平时做菜的样子,一边依样画葫芦地炒出来的,所以糖放得很多,甚至可是说糖水才是主菜,番茄只是配料了。可是和奏姐却吃得津津有味。

她甚至含着眼泪,很激动地说:

“未宁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我记得当时的我,并没有因为那次失败感到失望,相反因为和奏姐将我做的那道番茄吃得一干二净而心满意足。

虽然我也记得当时我吃了番茄,晚上吐得有多痛苦。

之所以会回想起这段往事,自然是因为和奏姐夹在《源氏物语》里面的那张诊断书让我感到很惊愕,准确点说应该是和奏姐味觉缺失这件事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究竟尝不出食物的味道是什么一种感觉?

有个成语叫做味同嚼蜡,那么平时和奏姐吃饭都如同嚼着石蜡一样吗?

那份滋味,恐怕比我小时候那次呕吐还要痛苦吧。

不,和奏姐并不是完全失去味觉。

她还能——只能尝出甜味。

所以这么说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是不知为何,我看到那张诊断书的第一反应,就觉得是我小时候做的菜让和奏姐患上了这种怪病。

从高中班级聚会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而我当晚的高烧也已经痊愈。算算时间,距离春节已经不到一周了。

虽然父亲说家里现在正在内部装修,让我跟和奏姐一起过年。但是即使如此,除夕夜总应该回去家里贴上对联吧,内部在装修,我只呆在大门前就好了。

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虽然和奏姐担心我,说要和我一起来,但是被我拒绝了。

她说:

“贴春联不用急着现在去吧?明明离除夕还有几天。”

“除夕那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怕来不及。而且那时候路上可能会很拥挤,回去不方便。”

“可是,未宁你病刚好……”

“我病已经好了,再说,我只是回去贴对联,不会有事的。”

和奏姐还是一副很担心的表情。而一旁的叶夕雨则雀跃起来了:

“贴对联?好像很好玩。我要去我要去!”

我正想该怎么去让兴致高涨的叶夕雨安定下来,夏绪就已经冰冷冷地对她说道:

“贴对联很脏的!我见过我家里人贴对联时满手都红红的,夕雨你喜欢的话就跟未宁一起去吧。”

“呃……”

看来不用我再多说,叶夕雨已经没有再跟我一起去的动力了。很快她就趴到长沙发上,抱着靠枕,懒洋洋地说道:

“看来贴对联这么高深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未宁才行呢!未宁,路上小心哦!”

我在心底暗笑叶夕雨的退堂鼓打得真快,一边答应着会尽早回来。

“未宁……”

和奏姐歪了歪头看着打开门的我,眼里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

但是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关上了门。

下坡路快到头了。

我有意识地抬起因为一直在想东西而有点低垂着的头。前些日子又再下了一场雪,残雪堆积在原本应该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上,零星的宅邸立刻映入眼帘。明明已经快春节了,在这路上却完全感受不到新年的气息。

因为发烧的原因,这几天我都是躺在和奏姐的床上度过的,直到昨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之前一再说自己没事了,回房间睡就可以了,可是和奏姐竟然少有地顽固,无论我怎么解释就是不应我的要求,我拗不过她,只好一直睡在她房间。和奏姐就整夜整夜地坐在我身旁,一边看着书一边等待我睡着。

虽然我很想吐槽和奏姐说你整夜都开着台灯我又怎么睡,可是每次都是在我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梦乡。没办法,和奏姐的床褥的香气太好闻了。

之所以说起这些,其实是为了说明,一直卧病在床的我,现在运动神经似乎也有点迟钝了。从和奏姐家出门到现在不过一公里的路程,我的脚踝,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右腿的跟部,就已经有点难堪重负了。

虽然并无大碍,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路边有个供行人休憩的长椅,长椅边上则有提供热饮的自动售卖机。

我走到自动售卖机前,塞进几个硬币,买了罐热咖啡,坐到长椅上暂作休息。

长椅旁开着白色的花,对花草一窍不通的我也知道那是铃兰。我一边望着那朵不起眼的白花,一边用手掌揉了揉右脚跟。

不过因为穿着厚厚的雪地靴,这种程度的按揉真的只是隔靴搔痒。疼痛并没有消失,不过也并没有那么难受。

我正打算喝完罐子里的咖啡就继续往前赶路,可是却发现坡道上出现了熟悉的人影。

“未宁……”

和奏姐走到能看见我的坡道顶部停下脚步,她的黑发好像旗帜一般在风中飘扬。或许是因为这条路建在比较高的地方,这里的风力特别强。所以不一会儿和奏姐随便搭在肩膀上的围巾就被吹乱了。

“……和奏姐。”

我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铝罐往旁边的垃圾筒里扔进去,然后快步朝和奏姐走去。

“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等着我吗?”

我走到她面前,略带着生气、更多是无奈地对她说。

和奏姐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说:

“果然我还是和未宁一起去吧……”

“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和奏姐没有马上回答我,她低着头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十年前那次做饭,你也是这么说的呢。”

“呃,嗯……”

想不到和奏姐也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我比未宁大两岁……”

“欸?”

我被和奏姐突然间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自己比我年纪大这点?是想说明她是我姐姐这点吗?可是,总是这样神经质地担心我,比起姐姐更像是母亲了吧?

“因为我比未宁大两岁,所以那之后我就开始不能总是陪在未宁的身边。自从我们进入了不同的小学开始,我感觉到未宁离我原来越远,就连高中时知道你家发生了那件事,我也没办法马上赶到你的身边。”

平静地说着往事,和奏姐将双手的手指合在一起。

我知道,她所说的我家的那件事,是指母亲离家出走。虽然我们没有提起过,但是和奏姐似乎一直为自己不能在当时呆在我身边感到自责。

“我一直希望能够像小时候一样和未宁形影不离,做未宁最可靠的姐姐。所以当我知道未宁报考了紫云大学,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再次和未宁在一起,终于可以再一次成为守护未宁的姐姐了。”

和奏姐对着我歪了歪头,樱花色的嘴唇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我希望能够一直陪在未宁的身边,了解未宁的一切,可以吗?”

虽然知道会破坏气氛,但我还是很想吐槽她一句:难道连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一起吗?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和奏姐都已经连睡觉都让我睡在她房间,要是我这样说的话,恐怕真的会跟着我上厕所也说不定。

所以我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把和奏姐快要掉到地上的围巾扯下来,绕着她的脖子将她凌乱的头发套进去转了两圈,再轻轻打了个结,帮她给绑好了。

我一边给她围围巾,一边假装冷淡地说:

“如果要守护我的话,先自己围好围巾嘛。”

和奏姐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帮忙围围巾,雪白的肌肤有点泛红。

“好了。”

我帮她围好围巾,指了指前面的长椅,示意和奏姐说我们去那边坐一下。

和奏姐点点头,跟着我坐到了那里。

我重新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将剩下的硬币塞进去,买了一罐咖啡和一罐红茶。然后将红茶递给和奏姐。

“谢谢……”

和奏姐接过红茶,但是并没有马上打开来喝。

我这才记起,外面买的红茶并没有像她平时喝的那样加了很多糖,而是带着浓浓的果酸味。

我摇摇头,拉开手中咖啡罐的拉环。轻轻地喝了一口。

“和奏姐之前也说过,想要了解我的过去,对吧?”

我舔了舔苦涩的嘴唇,对和奏姐说。

和奏姐干脆地点点头,用诚恳的语气说:

“我不想看见未宁一直痛苦着。”

我平时真的有表现得那么痛苦吗?我对这点真的有点不自觉。

和奏姐见我不说话,便露出有点困惑的笑容,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是一个不怎么可靠的姐姐呢,未宁会不信任我也是难免的。”

不,其实和奏姐你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你很可靠地解决了许风音的委托,很可靠地解决了何合的变色的茶的问题,很可靠地解决了许维上的自杀,也很可靠地解决了秦彦泉的失踪。在紫云大学里面、在我身边,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可靠的人。

可是——

“对哦,和奏姐真的很不可靠呢!”

我故意提高了声调,闭上眼睛说。

“未宁,真的这么觉得?”

和奏姐明显有点难过了。

我睁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和奏姐你啊,总是一开始读书就不理人了,怎么叫都没用。”

“那个是,是……”

和奏姐支支吾吾说不出道理。

“还有,和奏姐总是在红茶里面加一大堆的糖,还有,收拾茶具的时候总是会打烂一两个杯子,还有啊……”

我“如数家珍”般将和奏姐的糗事一件一件地当着本人说了出来。

“……”

和奏姐被我这么打击下来,说不出话,只能丧气地低垂着头。

和奏姐是一个很聪慧、很理智、很知性的女生,这点我无法否认。可是,就是这样的和奏姐,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像小孩子一样的习性。

我喝了一口咖啡,又深吸了一口寒气,接着说:

“最让我看不顺眼的就是,和奏姐总是在当好姐姐说要守护我,却从来不告诉弟弟自己的事,也不让弟弟去关心你。”

“?”

和奏姐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将罐子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对和奏姐说:

“所以啊,和奏姐不要再说什么要一直当姐姐守护我了。姐弟之间应该相互扶持才对的吧?在你想要了解我的事情之前,应该把自己瞒着我的事情说清楚才对吧?”

看见和奏姐的眼睛出现了少有的动摇,我接着说:

“不要忘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一直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炒番茄的都是我呀。”

“前几天你生病了,可是我给你做的饭呀。”

和奏姐有点不服气地歪了歪头,开朗地反驳我。

“是吗,我一直以为是夕雨姐做的。”

“夕雨一边切洋葱一边强忍着眼泪,最后放弃了呢。就和未宁小时候一样。”

“和奏姐小时候不也是切番茄还切到了手指——长大了还是一样啊……”

我下意识般看了看她脱下手套的手指。和奏姐悄悄藏起贴着创可贴的关节。

“最近未宁的观察力变得很敏锐了呢!”

和奏姐眯缝着眼,然后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嗯,很敏锐哦!”

“你怎么又是一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说两遍的表情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也还没有达到习惯的程度,所以我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也是会吃教训的。每次都被人耍得团团转,你和绪姐她们又喜欢卖弄,不肯一下子就告诉我真相,我只有自己将事情看仔细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和奏姐很开心地优雅地捂住嘴巴嘻嘻嘻地笑了。然后,她对有点无奈的我说:

“既然这样的话,下次如果我遇上了什么事情,就由未宁来保护我吧?”

“别随随便便就竖旗啊。”

“竖旗……是什么?”

和奏姐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我无奈地扶着额头,又再叹了口气。我差点忘了,和奏姐对这方面并不怎么擅长。

所以我只是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就向和奏姐伸出手。

“什么?”

和奏姐歪了歪头,疑惑地问我。然后将手轻轻放进我的手心,握住了我的手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把红茶给我吧,回家之后,我帮你往里面加糖。”

和奏姐听了,露出幸福的笑容。坦然地将小手抽回,将铁罐交到我手里。

在和奏姐将手从我手心抽回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发生和奏姐脸红害羞的情况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没办法,和奏姐对这种事情,还是一点意识都没有。

不知为何地有点失望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前面。

“那么,我们走吧,到未宁的家里去。”

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我这么想着,向前迈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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