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得寸进尺。”
浣溪嗔怒地瞪解羽一眼，然后又破涕为笑，之前的愤怒消失一空。她转身看了看应柳心和婉然，回头对解羽浅笑道。
“解羽，此事始末，汝须详述之，否则休怪妾身心狠。“
解羽伸手做投降状，语气无奈地说。
“好好好，咱之前不是一直想解释吗？还不是浣溪你不听我把话说清楚，现在还来生我气。“
浣溪白了他一眼，却也无法反驳什么，毕竟她自己确实心中有愧，不该如此怀疑解羽，只能没好气地说。
“妾身知错矣，汝何复难之？“
解羽不禁一笑，浣溪粉唇微嘟的样子，分外可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受她们师父的委托，负责保护她两周全。刚才我由于一时激动，急于和浣溪你见面，就把她们给忘了。所以说才会引出这一系列的误会，最后还是靠我的真爱说服了你呀。“
说着，解羽笑着看向浣溪，而对方不禁想起之前那些肉麻的话，脸颊被霎时间染红，含羞带怒地一拳打在解羽胸口，却是棉花般柔弱无力。
“休，休要耻笑！“
一旁，应柳心眨了眨眼，看着恩爱的两人，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太虚却在一旁疯狂大喊着，诸如“FFF！“”烧死这对狗男女！“”不纯洁的异性恋去死！“之类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应柳心也不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神情恍惚。
要是自己也能…
“柳心。“
婉然突然回头看向应柳心，眼中茫然之色未消，不知在想何事。
刚才解羽对浣溪的深情告白她自然听在耳里，但她却并不能够理解其中的涵义。
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告白，她一概不懂。
虽然外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婉然的心智还停留在懵懂幼童的年纪。
她听见了解羽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问。
但是看见解羽和浣溪两人的模样，她不知为何觉得，现在不该出声询问，只好转头看向应柳心，问道。
“表达心中的情感，是什么，是恨吗？可是…如果是恨，怎么会不想杀掉对方呢？可是心中的情感除了恨以外，还有什么呢？“
她无助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空了一大块一般，分外痛苦。
应柳心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然后仰头看天，喃喃说道。
“不知道….还有什么呢？“
她说话时，眼神恍然若泣，可又没有一丝波澜，问天，也问心。
沉默半晌，她又说。
“大家都说，心中要有爱，可爱是什么？恨是如此深刻，我们恐怕再难明白爱为何物…不过…“
随着话音逐渐低沉，应柳心的眼神也黯淡下来，连同一直很活跃的太虚，也悄然屏息。
就在这时，她语调一转，回头望向婉然，那眼神仿若被火焰点亮，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也许先生，能教会我们，爱，是什么。“
婉然愣住了，缓缓低头，像是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笑了，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应柳心点了点头，说。
“屠，能教会我们。“
两颗破碎的心，似乎有了愈合的痕迹。
无垠悄悄潜伏在一众围观的人中，装作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眼神中充满好奇地听着说书先生诉说的故事。
但是，她的心却在滴血。
“秦言听最终是怎么死的，现在也是一大未解之谜呀。只是最终在一处名叫木蚺寺的破庙中发现他的尸体，附近没有任何随从或是战斗的痕迹。唯一留下线索的是他的死法，诸位猜猜，一个飞升成仙之人，到底缘何陨落，又为何死的如此寂静？“
观众们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他们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猜得到。
无垠站在众人中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她杀了秦言听。
“你叫什么名字？“
秦言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入侍女耳中。
侍女抬起头来，迅速瞟了一眼秦言听的脸色，又恭敬地低下头去。
她没有认出秦言听来，但秦言听却认出了她。
她认不出来，是因为修为低下，看不透仙人的伪装。
他认得出来，并非是修为高，而是因为，他对她太了解了。
“我叫无垠…广阔无垠的无垠。“
“无垠…好名字，挺适合你的。是自己取的吗？“
秦言听笑着端起茶杯，淡淡地问。
说书先生一拍扇子，继续以他那别致的嗓音讲着故事。
“话说那秦言听死后呀，尸体盘膝而坐，竟然不倒不腐，手中端着一杯茶，面色如常，甚至在淡淡浅笑。“
人群中一片惊疑之声，无垠处在其中，眼眶微红。
她很少哭，但悲伤抑制不住。
她喃喃自语道。
“那一天…太极门掌门秦言听，太极门二弟子秦北冢，双双陨落。“
秦北冢抬起头来，直视着秦言听的眼睛，眼神迷惘。
“师，师父？“
秦言听的笑容依旧，他伸出手，摸了摸秦北冢的头发，旁若无人。
“好久不见，冢儿。“
四周监视他的探子面色一变，大喊。
“杀了她！“
然而，仙人的修为在这一刻突然展露无遗，天地霎时变色，破烂的古寺突然间变成了古老典雅的厅堂。
秦北冢和秦言听的衣着都变回了原本的太极门衣物，偌大寂静的屋内，只有两人对坐。
秦北冢恍然，她感受着头上传递来的温暖，仿若回到了从前。
命途多舛，算几番流年似梦？
秦言听依旧笑容淡然，但手臂微颤，暴露了内心的悲伤。
“冢儿，若是你我二人中必须一人丧命今日，你愿谁活？“
秦北冢泪目，泣不成声。
“我，我不要选！我要师父和我一起离开！“
秦北冢眼神中带着欣慰，但却摇了摇头。
“冢儿，你和你师祖，还有我都不一样呀。我呀…”
他笑着，哭了，泪水未有滴落，已经在空气中消散，但晶莹的光芒清晰可见。
“是个…懦夫呢…”
说完，太极门的幻想砰然破碎，像是回不去的从前，彻底消散。
再次，回到了古寺残院。
无垠睁开眼，生机已绝的秦言听带着死前欣慰的笑，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四周那些轮星人的喊叫声渐渐远去，没有人，没有人知道，当时秦北冢内心的想法是什么。
不对，在刚才那一刻，秦北冢已经死了。
现在，只剩下无垠。
无垠在人群中，听见那个说书先生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哭了，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毫无顾忌。
她哽咽着说出，十年前她想说的话。
“师，师父，求你了，不要…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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