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的清晨,微光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窗帘微微有些泛白,光从帘间悄悄的钻去。
这是个干净,过于简单的房子。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除了卫生间以外的墙壁被全部打通,显得空旷,偌大。
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架,一个书柜,一台小冰箱,还有一根灰色布条包裹的长棍,沿着墙壁整齐的摆放,好像这就是这个屋子主人的全部家当。
似乎是一种简单到无聊的生活。
不过正在屋子中央倒立俯撑的人并不在意,反正他从来都是个无聊的人,即使在书柜里摆了十本笑话书让他读出来都像是遗言。
五十个俯撑后,他脚往后一钩,便轻盈地翻到了地上。“呼——”他长舒了一口气,暴动的心脏几乎是在瞬间安抚了下来,汗水却开了闸,沿着半长不短的额发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很快便积了一洼。他走进卫生间,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泡了进去,冰凉的水却让他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他将自己沉了进去,透过水望着模糊的天花板,那双蓝色和绿色的异色双眸在水里空洞地发呆。
杨虓的个人癖好就是泡冷水。此时此刻他正小心地吐着规整的气泡,满意地看着它们飘飘忽忽地浮到水面,噗的一声破掉。
从浴室出来之前,他对着镜子小心地梳理了自己半长不短的额发,将自己的眼睛藏了起来。
走之前,他又看了看书桌,将那张相框端了起来,拿出一块丝布小心地擦了擦,将它端正地放好,拉开窗帘,窗外是阴沉的天空,但不乏晨光,他将相框偏了一下,将一个人藏在了房间的阴影里,便离开了。
阴影里的男孩,嘴角还不像现在那样坚硬。
。
秦露滢把窗帘拉了起来,早晨六点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大脑还是有些晕,似乎昨天因为“救赎”而造成的精神负担还没有消退,似乎再去补个觉才是理想的选择,但她却睡不着了。
一小时前贝尔纳黛特像是疯了一样沉默地到处摔砸,还好,她的力气不大,并没有摔坏什么东西,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贝尔纳黛特才回归了从前的样子,安静地坐在床上,对着虚空发呆,又变回了一个只会呼吸的洋娃娃。
她理了理头发,抬起头,深呼吸,准备去做早饭。她站在灶台前,想了想,决定做三个布丁。
。
“哎,看报纸了么?十二位把两个一年级给揍进医院了。”
“是吗?石万黎怎么还是这样?”
“不过也有说是一年级先动手的。”
“啊?不是吧?”
“对哦,一直跟着石万黎的那几个都躺医院了,还有一个脸都得去动手术了。”
“这么惨?现在的一年级。。。”
“诶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一年级拿着一杆超长的枪呢,好危险。。。”
“天哪,早说了要实行武器禁令嘛,会长还。。。”
“来了来了。”
这些话传进了杨虓的耳朵,他打开了门。
“会长。”所有到场的学生会成员都起立行礼,杨虓点了点头。
“诸位,看过报纸了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他看了看表,六点半,离应该前往教室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小时不到的时间是根本拿不出解决方案的。就杨虓听见的意见,还是赞成实施“武器禁令”的人居多。杨虓叹了口气,走在路上,又是学生会长又是老师,这让他觉得有点头大。
由于昨天的事件,学院高层下午要召开会议,讨论是要实行“武器禁令”,还是要加强对新生的保护力度。
“哦哦,这不是杨老师么?难得这么晚啊。”
这么二不兮兮的语调。。。他微微放慢脚步,果然看到一撮暗红色的头发跟来。
“高翥,你要迟到了。”
“呃呃,会长不也是吗?”
“你现在还不是学生会的,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应该叫我‘老师’。”
“好好,老师。怎么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
“莫非是昨天班长他们的事?”
“。。。你该去上课了,要迟到了。”
“嘿~用得着闭口不谈嘛,真是。”高翥吐了吐舌头,“好好,老师拜拜。”他把提包提到了背上,加快了脚步。杨虓暗暗松了口气,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学生对“某些事件”特别敏感?
高翥像是要跑前准备一般静止了,做出了起跑的姿势,却又说话了,不过并没有回头,“老师啊,我觉得,有时候公平并不代表正义。”
杨虓停住了,高翥此刻却“刺溜”一声冲了出去,不知高喊着什么。一撮红色的头发翘在大背头上,迎着风一晃一晃的。
杨虓站了好一会儿。
。
秦露滢趴在桌上,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听课,第一堂课就神游物外,似乎自己能够随着窗外乱窜的麻雀飞到某张病床前。
“秦露滢。”
“秦露滢!”
“诶?是!”秦露滢被惊回了神,忙站了起来。
“请把第三自然段读一下。”
“额?哦,那个。。。”她的眼睛慌忙在书上转,可她连再讲什么都不知道。
“二十。。。十四。。。”她听见蒋敏哲小声嘟哝着,可她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二十页?十四页?这节课是“精神原理”,可她拿的却是一本《异兽结构简析1》!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本《精神原理1》从旁边悄悄推了过来,蓝色的荧光笔标出了要读的段落,她连忙读了起来。
“嗯,很好,你坐下吧。”老师点了点头,“大家注意,这一段非常重要,对于你们对‘精神’的了解有重要参考价值,所以。。。”
“谢谢啦。”秦露滢悄悄把书推回给贝尔纳黛特。戴着眼罩的女孩却没有什么反应,接下来秦露滢强行收敛注意力,而贝尔纳黛特却再没有提起过笔。
煎熬的一堂课总算是过去了。秦露滢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就在那一瞬间,躺在病床上的男生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仅仅只是入院一天,自己就焦躁成这个样子了么?
“哎哎,秦露滢,班长怎么了?”
“报纸上说是昨天和高年级发生了恶性争执,是吗?”
“报纸上还说有一个高年级证词说是长得太漂亮想要摸一把呢!然后副班长英雄救美?”
“怎么会,班长的力气很大的,我扳手腕都扳不过他。”
“诶?”秦露滢抬起头,好多人围着她,不光有女生,还有很多之前对白子渊的魅力表示“痛恨”的男生。
原来,你的魅力一直是十足的嘛。有那么多人。。。
“哎,果然班长没事嘛,不然也不会笑出来啊。”
笑?
秦露滢突然发现,置身其中,在这个教室里,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笑了。
明明,自己那么担心。
谢谢吧?这个时候就要向大家道谢吧?感谢他们的担心,感谢他们的安慰。
她微启双唇,轻轻吸气。
“他只是自作自受吧?”无情的话语推翻周围所有的温暖。真不明白为什么说这话的拉露琪亚偏偏拥有着耀眼的金发。
“拉露琪亚姐。。。”
“喂,这也太。。。”
“有什么不对的么?”拉露琪亚眯起眼睛,凶恶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但全身散发出的冷冽的气场却将所有人的话给塞了回去。
“与其说是帮助,倒不如说是逞强吧?与高年级缠斗?再怎么想也不现实。中华谚语不是这么说的么?‘鸡蛋撞不碎石头’。”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现在没有人去反驳拉露琪亚,本来她就是一个女王一般的人物,其威仪就算是男生也敬她三分,更何况她的话也很有道理。
打不过,干嘛要凑热闹?为什么不去寻求教师或者学生会的帮助,为什么不能暂时忍声吞气?
但是内心却有个小小的、倔强的女孩,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想被她说服,不想被她打败,不想让她否定——”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否定白哥啊!”有一个人将她的心声喊了出来。
蒋敏哲,这个有些瘦弱的男生挤了进来,挡在了秦露滢桌前,挡在了拉露琪亚面前。
“白哥毕竟是要帮助别人才。。。就算是逞强也好,他起码帮助了别人,这不能让你来否定!”
“哦?听你这么说,似乎你也打算和高年级打一场?伸张正义?”
“额?!”
“怎么?你会去么?当一个人在你面前被高年级敲诈时,被他们吐唾沫时。快去帮助啊?多一秒,这个人的尊严就多一秒被践踏!”
拉露琪亚逼近了蒋敏哲,她身上冰冷的淡香弥漫在蒋敏哲周围,压迫感随着这淡香膨胀。拉露琪亚金色的睫毛下,那双眼睛咄咄逼人。
“我——我——”蒋敏哲有一点哆嗦,秦露滢看到他握了握拳头,握得很紧,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觉得,白哥。。。这么做。。。还是欠些考虑。。。”
拉露琪亚看了他一会儿,挺直了背,秦露滢忽然感觉,拉露琪亚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熄灭了。
“嗤——果然还是个伪善者。”
“不是,只是我。。。”
“ok!打住打住!”就在这时,一个红头发的家伙突然窜了出来大声打断了此刻阴沉的气氛,一手搂过蒋敏哲,一手搂过拉露琪亚。“伪善也好,逞强也好,正义也好,不如我们放学去慰问一下正副班长,让他们告诉我们答案如何?”高翥转头看着大伙,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
“好嘞,那今天放学目的地就是医务处!”
“高翥。”
“诶?女王大人干嘛?”高翥忙松开手,刚想往后退,却被拉露琪亚抢先一步。
狠狠的膝击撞在高翥肚子上,女王随后扬长而去,还不忘给匍匐在地上的公鸡撂下一句:“别碰我!”
“高翥,你。。。没事吧?”蒋敏哲忙扶起他。
“要治疗吗?”秦露滢看着高翥痛苦地连吸凉气。
“诶哟诶哟,吸——”高翥捂着肚子,“我感到——”
“什么?”
“有一种猛烈的情感随着她美丽的容颜一同撞击到我的内心,啊,这就是。。。女王啊,若是小的能在蹂碾中得到您的欢心,这将是多么的——浪漫啊!”
“能别**了么?你知道你的表情已经恶心的让我不想再扶你了么?”
“哇,学委,怎么能用‘恶心’这个词呢?你知道人和动物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什么?”蒋敏哲倒还真不知道。
“那就是,”高翥帅气地捋了一下大背头:“人类,就是能随时随地地**啊!”
“听你说话是我的失误。”蒋敏哲松开了手,“碰”的一声让高翥撞在桌角上。
“呜啊,好痛!”
“诶,小贝,我们去买点冰淇淋。”秦露滢拉起了贝尔纳黛特。
“啊啊,好痛,秦露滢姐姐请治疗我。。。”
“说起来小贝是要草莓味的?”
“你们是坏人。。。。呜呜。。。。”
。
拉露琪亚感觉不爽,其实只要和秦露滢接触了她都会产生“非常讨厌她”的无名之火。
“可恶!可恶!”她就那么走着,一脚一脚地将地面上可见的一颗小石子一次次地踹飞,她总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于秦露滢如此厌恶,只能将自己的脾气发泄在路边无辜的石子上。
“不用跟我那么远吧?”小石子又一次被踢了出去,撞在路边的树上,此刻离它第一次被踢出的位置已经很远了,而拉露琪亚也早已远离了教学楼。说完,她转身看着身后抱着一只蓝色布偶猫的短发女孩。
“叮——”
“预备铃响了,由美子,你该回去上课了。”
“是我们该回去上课了,拉露琪亚。”鹤舞由美子说。
“不想去。”拉露琪亚转过身。
“我也是。”
“你要是不去,老师会很伤脑筋的,你是课代表哦。”
“。。。”
“和我一起被老师责骂可不要后悔哦。”
“也许能看到拉露琪亚痛哭的表情所以很期待呢。”
“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老师哭。”拉露琪亚很肯定。她知道刘易对自己的学生是很爱护的,顶多叮嘱她们几句,而其他老师?她根本不怕。
她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建筑物,高大的,白色的建筑物上标示着红十字。
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儿了。
拉露琪亚忽然想起高翥刚才说的话,抬脚便走进了医务大楼。来到了咨询处。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请给我一下一年级七班白子渊和织田信羽的病房号。”
“好的,是探视的话请提交一下身份证明。”
“好。”拉露琪亚把手机拿了出来,扫了一下。
“刘易老师,你的学生在136和137号病房。”
“好的谢谢。”
“嗒嗒嗒。”脚步声穿过走廊,由于是上课时间,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偶尔经过的一个医务部的学生向拉露琪亚打了一个招呼,说:“刘易老师好”
拉露琪亚笑笑,点了点头,仿佛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自己。
她早已习惯了撒谎。
“用得着么?用‘雪国’?”鹤舞由美子问。
“毕竟现在要以学生的身份混进去很麻烦的。”
“雪国”——和“救赎”一样,属于极少数的直接驱动“精神”的能力,作用为:幻觉制作。
。
“异能的使用其本质在于人体对精神力的调度。
据至今的调查显示,异能主要有以下三大分类:
1.元素控制系异能:是现今最广泛的异能存在,其运作原理为借由人体内的‘精神’通过与自然界的‘精神连接’来操作物质元素中的如水,火,风等等。
2.精神干涉系异能:此类异能属于少有的能力,其主要运作原理为将使用者自身的‘精神力’直接驱动而不以自然界已有之元素为媒介,较之前者,此类异能由于不存在‘媒介’,所以更加耗费‘精神’,其原理大多是通过自身精神扩散来影响他人的精神甚至肉体,其本身大多也为威力强猛的异能,有记载的著名‘精神表现型’有神圣罗马帝国赫尔丽莎修女的‘救赎’,莫卡克斯国布利斯科基尼家族的‘雪国’等等
3.肉体增幅系异能:此类异能同样广泛增强身体强度,肌肉力量,耐力,有些也可以增强特定的感官。有些强悍的增幅型异能可以让人拥有可以硬抗十公斤TNT的十米轰击,或者拥有可以一拳刺穿二十厘米钢板的爆发力。
4.精神表现系异能,与精神干涉型同属一类,但由于种类逐渐增加,便于十年前分为单独一系,耗费精神一般比精神干涉系要少,主要可以将精神化为具体物质表现,著名如消失的四区李氏家族的‘绝对防御’,英孚日得‘Victory’的‘世界’.
而剩余未知的及无法分类的归于未知系。”
“大多为很厉害的能力么?”白子渊合上厚厚的《精神原理1》叹了口气,手指伸了伸,几根银丝悄悄绽了出来,沿着手指轻轻爬升,像是小蛇一样昂着脑袋。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种能力的具体作用,如果说是缝纫的话倒还算实用,但是却不能像秦露滢或者蒋敏哲那样对自己或他人有着巨大的帮助力,或者像织田信羽那样有着巨大的战斗力。大概自己不在“大多数”的范围里吧?他苦笑了一下,翻身下床,扭了扭腰,转了转脖子,感觉身体似乎回复得不错,他的恢复能力一向很强。
“哎?被**后的班长似乎回复得不错哦?难到是在借受伤来逃课?”
白子渊忙回头,看到了金发女孩。
“啊?拉露琪亚同学?你怎么在这儿?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么?”
“呀?白子渊班长?现在是上课时间啊,你怎么还赖在病房里啊?”
“额,哈哈,其实。。。”白子渊觉得很尴尬,的确,自己作为班长却藏在病房里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但是,“医务部的学长怎么也要让我再在病房里呆几天,哈哈。”
就算自己在他们面前做了三十个俯卧撑也不让自己出院呢。。。
“好吧,既然是医生的指令。”拉露琪亚耸耸肩,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眼睛四处转着。
“欸?拉露琪亚你不去上课?”
“老早就上课了吧?现在回去等到了那儿也快下课了吧?”
“如果你在路上闲逛个二十分钟才能做到吧?”
“嗯?”拉露琪亚“和善”地瞥了他一眼。
“当我没说。。。”
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二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几秒的沉默让白子渊觉得很漫长,也让他觉得很尴尬。他知道拉露琪亚和秦露滢之间的矛盾,仅管白子渊不想介入麻烦的女生矛盾,但白子渊对于拉露琪亚并没有什么“想要了解这个人,与这个人做朋友”的想法。准确来说就是对她完全没有好感。
就这样,一个坐在椅子上发呆,一个坐在病床上翻书。
安静,仿佛阳光从窗户照进时都能听到它们的触地声。
安静到——
“好无聊啊。”拉露琪亚吐了口气。
白子渊翻着书。
“班长你很用工啊。”
“因为我觉得是很重要的课程。”
“班长你可真是无聊的人。”
白子渊继续翻书。
“。。。”拉露琪亚看了看认真的白子渊,她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没说出来,反而站起身来。
“哟,白子渊。”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白子渊的耳内,白子渊一惊,抬起头来。
“小滢?”
“嗯?”女孩点了点头,把头凑了过来,白子渊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似有微寒。
“只是看书的话,很无聊哦?”她把头又凑近了,靠近白子渊的耳朵,说话时的吹息轻轻搔着白子渊的发丝。
白子渊不由自主地往后仰,那股淡香笼罩了他,几乎夺去了他的心神。
“小滢的味道不会是寒冷的,更何况她也不会瞬移,拉露琪亚。”
“嘿?看出来了?”
似乎是有光点从女孩身上散去,仿佛被风吹拂的雪花,卷去了黑发和樱瞳,原来那个金色的女孩又出现在他面前。
“通过味道就能看出来?”拉露琪亚很自然地坐在病床上。
“怎么会?只是保持了心神。”
“果然是个无聊的人。”
“这话也太偏激了吧?”
“那么,你是对于特定的人不无聊,还是对特定的人表现无聊?”
“。。。”
“看来是后者。”
“拉露琪亚,刚才那个是‘雪国’?”
“咦?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好好上课吧?书上有写。”白子渊把书翻到了写有布利斯科基尼家族的那一页。
拉露琪亚接了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丢了回来,站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家族的人。”
“可你的姓。。。”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一瞬间,冰冷的气场又聚拢了起来,咫尺之距被她顷刻间推得极远。
沉默很短暂,拉露琪亚极其干脆地离开了,门“嗵”的一声关上。
一切靠近的道路都被冰雪封锁了,只有在冰雪中傲立的,谁也无法靠近的金色的忍冬花。
等等,她刚才说我“被**”是什么意思?
拉露琪亚站在病房外,此刻,鹤舞也从另一间病房里出来了。
“你问了么?”鹤舞问。
“。。。”
“好像生气了?”
“走啦,没有问,那种无聊的人。”拉露琪亚拢了拢头发,“大概就是那种什么‘帮助他人即为正义’的家伙吧,好像所有人的苦难都需要他施舍似的,自大的家伙。”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鹤舞,“干嘛把那熊抱得那么紧?它又不会跑。”她问。
鹤舞把那熊抱得更紧了,摆出了埋怨的神色,“他叫龙之介。”
“好好,知道啦。龙之介。”
“嘻嘻,再叫一声。”
“回去啦!”
。
病房门推开了,医务部的学生走了进来,问道:“织田信羽同学,你感觉怎样?”
“很好,什么时候出院?”
“额,你咋和隔壁的一样心急?怪不得是正副班长。”
“什么时候?”
“你得再躺一两天,不过隔壁的小白脸下午就能出院了,虽说有‘救赎’帮忙可这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吧?”
“‘救赎’有多强?”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学长想了想,“按照你们的伤势,至少得在这儿躺一周才能恢复你们现在的一半。”
“这么厉害?”
“嗯,所以你们班那个女孩子可是被我们部的老师给盯紧了呢,就等着把她拉进医务部。”
“这样。。。”
“咦?怎么这些电器全坏了?”
“抱歉,刚才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有没有退步,结果没控制好。”
“哇靠,我就说要派人监督电系的能力者嘛,你得赔啊!”
“抱歉。”织田信羽往后挪了挪,把枕头上被手里剑刺出的大洞藏在身后。
“真不愧是鹤舞家,居然把手里剑藏在那儿。”他心里想着,“龙之介,现在想来那时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
下午五点,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为了赚钱,也有学生都会选择在放学后打工,还好学院的作业不是很多,没有把功课耽误下来,而且对于高年级来说,训练的强度早已习惯,所以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有学生会混迹在几个酒吧里,不上课,也不打工,没钱了就去敲诈或者赊欠一点,等着学院下派的任务,完成,拿钱。
石万黎就是其中之一,此刻他正趴在吧台上,酒馆内唯一亮着的灯打在他背上。他的神智任由酒精带入迷离的红色液体之中,他的瞳孔在杯子和杯中的葡萄酒的放大和晕染下失去聚焦,冰块随着酒馆舒缓的音乐起起沉沉。
“吱嘎——”酒馆的木门被推开了,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进来的人把灯打开,这个酒馆才显得不再阴暗。
“又呆了一天?”那个人走入吧台,拿起了杯子,又倒了一杯。他再看了看酒瓶,晃了晃,听见里面发出的空洞的“咕咚”声。
石万黎爬了起来,从那人面前夺过酒杯,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浓郁的酒气。
那个人用手扇了扇,“你又没吃饭?”
“嗯——”石万黎一仰脖子,将酒全部倒进了胃里,又趴倒在了桌上。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响,石万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就把它丢在一边。
“无视‘天河’?你已经有一周没出现在教学楼里了,而且昨天还干了敲诈,你这样恐怕连‘十二位’这个头衔都不保了。”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姓杨的?”
“你现在可是呆在我的酒馆里,差不多喝光了一瓶酒而且还欠了我不少酒钱,就算是‘十二位’也有信用上限吧?”杨虓问,顺带抄走了杯子。
“不。”石万黎竖起两根手指,“两瓶。”
“那你的红帐(高额负债时电子帐户会变为红色。)上又得加一笔红数了。”
“哦——你就来跟我烦这些?”
杨虓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你这样子下去,”他把杯子从水池里捞出来,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拿了块干布擦干,“你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石万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这样问好像我和死人还有区别似的。”他的声音混沌了宿醉的迷离和长久的——悔恨?痛苦?还是逃避?杨虓听不出来,只是看到一滩放任自己腐朽的烂泥而已。
“死人不会在我这儿赊那么多酒。”
“帮你喝一些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会喝。”
“我会闻,而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烦死了。”
“不接受以、前、的、同、学的劝告?”
“烦——烦、死了。”
石万黎每说一句就会在桌上蹭一蹭,大概他以为自己正坐着而非像烂泥一样趴着吧?
他就这样时不时在桌上蠕动着,倒是把桌子擦得挺干净。
“。。。那么,以‘学生会会长’的名义,石万黎,立刻恢复正常作息,否则将取消头衔并全校通告。”
只有两人的酒馆此刻消失了所有的声音,石万黎忽然停了下来,趴在桌上,脸贴在桌上。
下一刻,石万黎就如同一条埋伏许久的眼镜蛇一般窜了起来,狠狠揪住了杨虓的衣领,将他半个身子拉出了吧台,同时,黑色的枪口顶在杨虓的脑袋上。
玻璃杯从吧台上飞下来,清脆地在地上摔了一朵花。
“你,不,配。”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石万黎齿缝间挤出来。
“猎人Ⅳ”,九毫米钢芯尖头弹,专用于在皮厚的异兽身上钻孔,而这样的距离轰飞杨虓半个脑袋怕不是问题。
枪口掀开了黑色的额发,那双眼睛,一蓝一绿的池子似乎永远波澜不惊地印照人影。
“以‘学生会会长’的。。。”
“嚓!”石万黎扣下了扳机,枪身运作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在酒馆里喧响,却不见一星火焰和出膛的轰响。
“你真是喝醉了。”杨虓把石万黎的手从衣服上甩开,站直了,把手里的七颗钢芯弹一颗颗立在吧台上,“你这样让我觉得下午投的反对票是错误选择。”
石万黎抽出弹夹看了看,果然,变成空的了。他只能把枪甩在桌上,算是出气。
“投票?”
杨虓把一份报纸摊在桌上,“危险的是武器还是人?”用红色粗体标了出来。
“这是今天早上那帮狗仔的加班功绩,发生了昨天这件事,还有这上面的添油加醋,让学生会许多人很担心,学院现在允许学生携带除大规模杀伤性以外的武器上街,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路上被掏出把枪顶着脑袋。”
“那你怎么投了反对票,按道理应该是推行‘武器禁令’然后上交‘十二’,最后等林部长发布法律不就行了?”
“可是,”杨虓舔了舔嘴唇,“毕竟公平不是正义。”
“哈?”
“要不是他们有武器,也只有被你虐的份吧?”
“就算有武器我也是虐。”
“就像刚才,”杨虓把一颗子弹拣了起来,摩挲着,“如果没有枪,我恐怕连警觉都用不着。”
石万黎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投反对的原因还是出于保护低年级的理由?”
“不,是所有人,”他看了眼石万黎,“包括李黎辉。”
“哈?那种废物?”
“他可不是,只不过。。。。受伤太严重了而已,毕竟是‘前十二位’”
石万黎愣了愣,突然嘴角拉出了一道笑,“哦,想起来了,你。。。也把他丢下了?”
杨虓低着头,没有回答。
“呵呵,瞧瞧,归根结底还不是你吗?”石万黎的笑容几乎把他的脸给拧起来了,“你把他丢下了,把所有人丢下了,把那个‘她’也。。。”
“砰!”杨虓的面前突然炸出一道火花,一声爆响,店铺的木墙上开了个洞,木屑纷纷。桌上,只剩下六颗子弹了。
石万黎的眼角下,慢慢拉开了一道口子。
“小心点。”杨虓的声音冷得像是时间的死神。他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
空气僵持了许久,石万黎重新坐回了位置,靠在椅子上,感到了被冷汗浸透的布料,被酒精迷醉的大脑瞬时清醒了。
“所以呢?重头戏不是这个吧?”
“是的。”杨虓的声音又变回了平常的语气,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石万黎的手机上扫了一下。
“叮!”
石万黎把手机拿了过来,看了看,“又有老鼠溜进来了?”
“嗯,B级任务,报酬够你变回白账了。”
“了解了。”石万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别迟到。”
“醒个酒,”他抬头看了看钟,五点半,“还有四个小时呢。”
“哦,对了,那份报纸。”
“干嘛?”杨虓问。
“我还是觉得让韩啸行使监管部的权力把这帮狗仔给撤了,或者是把玲给撤下来也行,要不是这个标题我还以为自己在看工口。”
“玲的副职业不就是。。。。。那种作家么?”
。
蒋家的小餐馆热闹非凡。
“恭喜班长出院!”二十几只杯子举起来,各色饮料在灯光下亮晃晃的。
“啊。。。谢谢。”白子渊也举杯,“不过织田还没出来呢,现在举办party…”
“没事儿。”高翥走过来搂过白子渊的脖子,碰了杯,“本来还想去医院的,不过既然你先出来了,那我们先开Party,等小田田出来了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办一场。哎,学委,再来一壶苹果汁!”他扭过头朝里屋喊,然后一口气干了杯子里的苹果汁。
“呼哈!果然果汁只有冰冻的才够劲!”高翥甩了甩漂亮的红发。
“都入秋了,这么痛快地喝冰饮不怕拉肚子?“白子渊小心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胡萝卜汁,爽口的触感带着冰凉刺激着他的舌头,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他晃了晃杯里橙红粘稠的果汁,“准备得那么周全?连胡萝卜汁都有。”
“那当然,下午听说你可以出院的时候就开始张罗了,老板娘可是买了一大箱胡萝卜呢,班长你属兔吧?”
“额,是倒是,不过这和喜欢胡萝卜汁没有必然联系吧?”
“那当然!你看项纲,”高翥看了眼厨房,“那么能吃,而且手艺还不赖!”
“这你都知道?”
“嘿,那是,我可是燃烧八卦之魂的男人啊!哦,谢啦学委!”高翥从蒋敏哲手里接过满满一壶苹果汁,笑得像朵花,迫不及待地把杯子斟满。
“白哥,恭喜出院。”蒋敏哲和白子渊碰杯,“恢复得真快。和以前一样呢。”
“哪有,只是运气好而已。”
“哦哦,什么意思啊?”高翥也凑过来。
“是说白哥啦。”蒋敏哲说,“以前白哥跟别人干架,骨折了,结果一个星期都没到就拿着羽毛球拍在球场到处跑呢。”
“哇,这么厉害,真的假的?难道是每天秦露滢‘救赎’你?”高翥眯起眼睛笑。
“怎么会,那时我们才六年级,还没觉醒能力呢。”白子渊笑,“大概是运气好吧,没伤得太严重。”
“算了吧,白哥,那时可是我把你扶到医务室的,你可是疼得眼泪都掉了。”
“喂!嘘嘘!闭嘴!”
“哇~班长,眼泪都掉下来了!”
“高翥你够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笑了会儿,白子渊问:“怎么没有看到两位老师?”
“哦,我请他们时都说没空,不过之后跟副班长的庆祝会一定来的。”蒋敏哲说。
“那到时一定更热闹。”白子渊说。
“那是,我去厨房帮忙了,马上就上菜了,等下啊。”蒋敏哲随即离开了。
高翥喝了口苹果汁,“比起菜肴,我更期待点心呢?”
“点心?”
“嗯!”高翥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秦露滢现在正在做呢!班长你怎么看?”
“哦哦,很期待啊,小滢的点心功夫可是妈。。。。。。可是很好的呢!”
“嗯——不过比起手艺,我觉得只要是美人做的不论怎样都是美味啊~”高翥陶醉似的说,好像没有注意到白子渊突然的停顿。
白子渊喝了口胡萝卜汁,回头四顾,都能看到有人对他举杯致意,他也笑着回礼,环顾一圈,果然,没有看到拉露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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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七点,市区通明的灯火即使在港口的起吊机上也能亮晃晃地映入人眼,闭上眼,风能为你捎来少男少女在灯火下肆意绽放的青春的欢声笑语,在静谧的夜中低语。
杨虓站在起吊机伸出的钢铁胳膊的尽头,他抱着那根被布条包裹的长棍,闭着眼,用灵敏的耳朵捕捉着常人难以察觉到的讯息。
海浪轻动的声音,拍打在码头的声音,拍打在脚下的那艘散货船钢铁的皮肤上的声音。
脚步,踱步在甲板上的声音,还有交谈的声音,一个,两个。。。十二个。“嚓”,打火机,随即就是散布在空气中极稀少的烟味以及酒精味。
船上的人很悠闲,悠闲地抽烟,悠闲地聊天,悠闲地喝酒。
“会长,丙组到位。”杨虓的耳机传出来细小的报告。他抬眼,看到集装箱上有手电筒的光冲他闪了闪。
这艘悠闲的船在不知不觉中,被凌海悄悄地包围了。
“甲组,乙组,丙组注意,再次确认任务,二十一点半与城内的乾组、坤组、离组同时行动,此次行动为逮捕走私者,码头指挥是我,市区指挥是刘易老师,码头行动时间控制住十分钟内,不可让他们对市区内的目标进行通讯警报,警卫拥有杀伤力较大的武器,必要情况可以采取必要措施,了解?”
“甲组了解。”
“乙组Ranger”
“丙组了解。”
“现在待机,如果要上厕所的话注意别被发现了。”
杨虓望见丙组有人的身体晃了晃,好像是拼命憋住什么。
“会长,这儿是乙组,以后能别一本正经的讲冷笑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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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人来来往往的街道,时间的力量似乎被淡化了,在这儿才逛了一会儿,指针就悄悄指到了七点半。
“唔——我好想去聚会啊。”刘易一口吃掉章鱼丸子,满脸不爽。
“老师,今天可是仰仗您呢,别这么懒散啊。”旁边的学生直直地站着,像一只警惕的狼四处张望着。
然而刘易却懒懒地翘着二郎腿“摊”在椅子上,舒服地将背靠在插在地上的刀背上。
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敢靠近二人,就连搭档的学生也稍稍把站的位置挪远点。
因为这把刀委实太暴力了,刀身上不是平滑的刀锋而是锯齿状的牙,其上暗红色的花纹不知是不是凝固的鲜血,如果是,那它的主人用它吞噬了多少生命?
学生偷偷瞥了眼刘易,就马上把头转了过去,那把刀的血腥在他心中沉默地晕染。
不愧是“爆裂魔女”。他想。
“乾组202报告,于第四广场西南处发现可疑人员,正向东移动,两人,一个穿灰色T恤,发色是栗色,另一个穿白红网格花纹无袖衬衫,另一个戴深蓝棒球帽。”
“滴。”学生看了看手机,“‘天河’抓到他们了。”他晃了晃显示着两张照片的手机。
刘易按着耳机,看了眼照片,“高清真是太棒了!坤组94、112,准备拦截,把他们逼出去。”
“了解。”
“乾组202报告,对方转向东南。”
“好的,继续监视,坤组92,65准备,让他们向南走。”
“乾组377报告,第三科研大楼东南方向发现一人,正向东行进。”
“坤组101,74准备,让他向西北走。”
刘易身旁的学生看着她有条不紊地下令,又转头看着手机。
“‘天河’模拟出来了,计划无误的话,二十一点二十七分会抵达这儿。”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商铺,“真的要在这儿么?那么多商铺还开着。。。”
“不用担心。”刘易笑了,“学生们很听话的,而且还经历了下午的训练,巴不得赶快到九点好关门呢。”
“希望不会造成损失。。。。”
“有我呢,怕什么?”
“就是因为老师你在啊。。。。。。下手请注意不要损坏周边建筑。”
“所以不就带你来了嘛,对自己有点信心斯卡特,你可是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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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这个看上去好棒!”高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端出来的盘子,精巧的小奶黄包塑成小兔子的形状,两根耳朵稍稍翻起,再用樱桃酱点出两颗眼睛,煞是可爱,让人只想欣赏而不敢下手。
“哇,秦露滢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没想到还能到如此栩栩如生的地步。”蒋敏哲直勾勾地盯着这群兔子。
“就是阿,简直就是艺术品啊!”旁边不少同学围过来,夸得秦露滢脸都红了,连忙说:“也没有啦。。。只是从小跟着妈妈一起做的而已。”
白子渊突然愣住了,蒋敏哲也忙抬起头,好像吓了一跳。
“诶诶?这样啊,小秦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你这么漂亮,你妈妈也是个大美人吧!”好几个女生围了过来,聚在秦露滢身边。
白子渊的心抽紧了,不由得死死握住了杯子,直直看着秦露滢,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并没有想起琼的容颜,只是又一次看到了那一条只属于琼的,唯一没有掩藏在废墟中的残骸。
他慌忙站起来,一瞬间竟摇晃不稳,他得过去,去岔开那话题,那种让人痛苦的话题。小滢承受不了的,那时,那时!
“嗯!我的妈妈不光是个大美人,还是个超级厉害的厨师哦。”秦露滢笑了,开心地笑了,仿佛那句话并不像白子渊那样打开了一扇禁忌之门,而是打开了无数快乐的珍宝。
“诶,真的吗?”
“说起来小秦你还没有说过家里的事呢!跟我们一样拿出来让我们分享一下嘛!”
“好啊好啊,我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哦,肯定不输给米歇尔你妈妈!”
女孩们欢笑着围坐在桌边上,白子渊站着,愣愣地看着秦露滢。
“好像。。。没事了呢。”蒋敏哲说。
“啊。。。嗯。”白子渊点了点头,看着那兔子,拣起一个咬了一口,甜甜的,从舌尖慢慢滑到胃里,把心里溢出来的黑色的苦给轻轻摁了回去。
“唔!味道好极了!”高翥连连称赞,冲着项纲说:“看了你的菜不论色相还是味道都输了啊!”
“嗤,你倒是吃得最开心的了。”项纲白了他一眼,又吞了一个奶黄包。虽然他的菜也博得了大家的青睐,但好像不得不承认秦露滢技高一筹
白子渊任由奶黄的甜融化舌尖,似乎比记忆里做的更加好吃了。
“诶,高翥你要去哪儿?”蒋敏哲看到高翥拿了个塑料餐盒,放了三个奶黄包,然后就要出门。
“哦,去给小田田送兔子啊。”
“不再留一会儿?还有些水果!”
“不啦!正餐已经吃饱了!”高翥随后关上了店门。
“哎!高翥!”白子渊紧随着出来。
“怎么了班长?今天你是主角啊。”
“织田的话。。。能不能别告诉他这个派对的事,他知道的话。。。。。一定不好受吧。”
高翥看着白子渊,忽然笑了,嘴角拉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知道啦,我情商还没低到和小田田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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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港湾,夜七点四十五分。
“你上厕所花了二十分钟?”
“当然还给你带了瓶酒”
“啊!谢了!闻上去真不错!”看守入口的警卫贪婪地嗅着瓶口散发的酒香,把自己上了二十分钟厕所的同伴放了进来。
“甲组155报告,已进入。”
“看到了,不要暴露。”杨虓看着他进入了船舱。
155沿着钢铁的船身行走穿梭在各个集装箱之间,夜间的海风从货箱的空隙间流过,传来烟味和说话声。
他悄悄隐在阴影里,两个守卫走过,身上挂着的突击步枪咄咄逼人的闪过。
确认无人,他悄悄打开了一个45GP的货箱,打亮手电筒,探身看了看,似乎是类似于晶体的矿物。
再打开一处,又一处。
“会长,调查了五个货箱,似乎都是报告书上的‘矿石材料’。”
“这样么。。。先把整艘船的情况调查清楚。出入口,守备人员等等,调查仔细点。”
“会长能问一下吗?另外一处任务地点是刘易老师负责没错的吧?”
“怎么了?”
“额,我有个店铺在那儿,希望不要会毁了。”
“不要担心,斯卡特也在。”
“哦哦,第二位在的话那我就放心了。”155又藏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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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翥走进了医务部的大楼,走到了咨询台。
“你好,我是来探望病人的。”
“好的,请先进行身份证明。”
高翥把手机凑上去扫了一下。
“一年级七班。。。是来探望白子渊和织田信羽同学的吗?”
“啊,一个已经出院了,我是来看另一个的。你怎么知道?”
“早上我值班的时候你们刘易老师来了,她也是探望的。”
“哦哦,这样啊。。。大概是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半的样子,好像就是你们一年级第二节课的时候。”
“哦!哦——这样啊。。。”高翥眉头一挑,又蹙了起来,嘴角稍稍拉了起来。
“咦!这个好可爱!”前台的医务部学姐毕竟是个女孩,立刻被秦露滢做的兔子奶黄包吸引得目不转睛。
“是一个女孩子做的,很可爱吧?”
“嗯嗯,是哦,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暗恋他啊?”学姐把写着织田信羽的病房号的纸递来,手指还点了点那名字。
喜欢?像是被点醒了一般一震,高翥的嘴角又拉了起来。拿过打出来的字条,就要离开时,看见一个了女生。
一个犀利的女生,身材高挑,又梳着高挑的马尾,面若寒霜,她身上孤高的寒气与拉露琪亚不相上下。她走过高翥身边,目不转睛地走了过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还有她肩上扛着的长枪,枪头长而纤薄,让人恐惧的寒光在灯光下更加清晰。
一去,不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的杀气。
“学姐啊,请问这个人。。。。。”
“啊,是三年级的本多夕,跟你一样的目的地哦。”
“嚯——”高翥感觉自己笑得更开心了,“居然带武器进入医务部,胆子这么大?”
“不是哦,本多同学是离组的组员,现在离组待机,所以她就抽空来了。”
“离组?”
“啊?不不,没什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学姐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高翥笑着逼近,“学姐,离组是什么啊?”
“啊。。。这个。。。是什么呢。。。。额——”
“难道说今天学院有什么秘密行动?”
“啊?秘密行动?才!才没有!真的没有!”女生的手慌忙的摇着,身体从桌前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像是要躲开高翥的影子。
“噗——哈哈哈!”高翥突然笑了,还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学姐,你的表情。。。表情太好玩了!哈哈哈!”
“喂,你怎么。。。。。。”女生的脸涨红了,气得说不出话。
“那么,学姐,拜拜,我去看病人了!”高翥挥挥手,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什么嘛。。。这个人。。。”女孩独自生着闷气,继续坐在台前,看着指向“3”的分针发呆。
织田信羽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来访者走后,他把灯给关上了,望着更加清晰的月亮有助于他更加平静地思考。
门开了。她又回来了?织田信羽转过头去,却大大超乎他的意料。
“高翥?你怎么。。。”
“哟!怎么一看到我这表情这么恐怖啊!”高翥向他打了个招呼,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床旁的矮柜上。
“找我有什么事?”
“来为你排遣无聊啊。”高翥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
“喂——这表情看来很不欢迎我啊。”高翥的手指把玩着脖颈上系着的绯色丝巾,“都说我是来探视的,就不要摆出这种表情了嘛——来聊聊天吧,小田田?”高翥笑着说,露出了一口森然的白牙。
在这个月空下,有人欢喜着,有人忙碌着,有人忧愁着,有人思考着。
还有人,暗中编织着,为了网下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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