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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赴往地狱

请不要赴往地狱

「游乐园!!」

第一个过了检票口的咲奈大声地欢呼道。

「这么冷的天来游乐园居然还能这么高兴……」

海生对在这么冷的天气来游乐园还能高兴地像个小孩的咲奈感到无语,回想起昨天晚上尼德霍格也是因为要来游乐园而兴奋得睡不着觉,不禁想问她们在这种天气哪里来的那么多活力。

海生把票拿给游乐园工作人员被撕掉票根后又拿了回来。他注意到旁边几个检票口都是关闭的,走进来果不其然地发现现在只有零丁的几个路人。

大冬天的谁会来这种地方啊,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一点……

不过即便是客人稀少,这家游乐园的各种设备还是照开不误。看着各种大型游乐设备不停的运转,海生也明白了它为什么会被当作“停电”的目标了。

海生穿过只有一个人宽却有点暖和的检票口,一阵阵冷风袭来,使海生不禁缩一下脖子,想把它都埋在衣领里。

其它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南耀和伊利斯姑且还是平时那样,尼德霍格却已经两眼放光了,莉可看起来很平静但谁都能看得出她按捺不住地兴奋。

海生听见有别于风吹的“嗖”声,抬头看着不远处在高空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海生心想「只有笨蛋才会去坐那个吧?」

「我们去坐那个吧!」咲奈兴奋指着那个过山车。

「啊,笨蛋出现了」

「诶?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这么冷坐那个啊……咳咳……我们可是来等那个两人上钩的,不要玩过头了(嗯,完美的借口)」

在海生为了自己找到借口沾沾自喜时,尼德霍格拉了一下海生的衣袖,

「我也想玩……」

尼德霍格抬头,像摇尾祈求的小狗那样看着海生,而海生选择尽量不去正视她,尽量……

「(盯~)」

「……」

「(盯~~)」

「……」

「(盯~~~~)」

「嗯,我们去玩吧」

「嗯!」

啊,萝莉控先生已经没救了。

尼德霍格拉着他就向过山车处跑去。

只不过是个过山车而已嘛,不过是天气冷一点而已嘛,对吧?不会死人的对吧?

海生这样想着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的三人,伊利斯和莉可带着道别的微笑挥手,南耀甚至是严肃地鞠躬了。

喂!你们一副道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南耀君你鞠躬算什么?!我不会真的死在上面吧!

在冷风洗礼后海生僵硬地从过山车上下来,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手指和脸部的存在了。

「好好玩哦~」

尼德霍格露出与夏日阳光一般的笑容。

「啊啊,对啊」

海生却只能露出冻僵的笑容了。

这家伙是这么做到的啊?!我在什么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海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意识到尼德霍格与普通人的不同,而平时她就只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说到普通人的话,不是还有一个……

海生这时才发现没看见咲奈,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回过头准备向过山车的方向看过去找找,一个回头一个脸上惨白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咦——!」

「呜哇!」尼德霍格吓得躲在海生身后。

「hhhhh海生~」

「什么?是你啊」

只见咲奈双手抱胸,手掌摩擦着手臂,身子一直在发抖,抖着嘴巴说,

「我们再再再再再再再来一次吧……」

「喂!你都快死了啊!」

海生单手揉着被冷风和咲奈弄得痛死的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杯热饮给你」

说罢,海生准备向自动售货机走去,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

「哥哥,我也要……」

尼德霍格不高兴地嘟着嘴,但又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似的低着头。

「好好……」海生轻轻地揉了几下她的头便离开了。

「啊~复活了~」

直到咲奈把海生买回来的热可可吞进胃里,脸上才重新恢复了血色。

「我说你啊,冬天就不要作死去坐什么过山车啊,还拉我下水……」

「过山车和冰淇淋是在冬天也不会逊色的浪漫!」

「没听过这么蠢的话!」

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海生微微转动颈部,在视野中寻找刚才就不见踪影的三人。

啊,找到了……

海生找到了一个能和刚才的自己有得一拼的僵硬笑容。

是一个射击赢奖品的摊位,站在摊位前的是那个以双枪为武器的南耀,和站在他身旁勉强露出笑容的工作人员。

「嗯?南耀他对射击很感兴趣吗?」

在海生的印象中南耀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人,还以为他只是把枪当作战斗工具,平时不会去接触什么的。比如海生就是这种人,平时不会主动接触刀剑有关的事物。

战斗方式是战斗方式,平时的兴趣爱好就是另外一回事。拿起武器就意味着要承担伤害他人或被他人伤害的觉悟,所以海生除了战斗在平时是会尽量去避免接触和战斗有关的一切。

海生还以为一直没有干劲的南耀也会是这么一种人。

「诶?我也不知道啊」

咲奈放下一直放在嘴边的热可可,回答海生的问题。

「哈?你不是和他是初中同学吗?」

「诶?这个嘛……」

「你根本没有理过他,只是把他当小弟使用对不对?」

「啊拉啊拉,海生同学不要说什么“使用”嘛?听起来那么邪恶,各种意义上」

「我说,邪恶的那个人是你吧!」

「啊哈哈哈……」

海生不理会咲奈,望着远处拿着玩具枪认真瞄准的南耀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熟悉,哪怕是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海生依然觉得眼前是个看不见底的陌生人。

「哦!海生君还活着呢?」

伊利斯陪同着莉可向海生他们走来。

「啊,勉强算是活了下来。话说,你们去哪了?」

「我们啊,去坐旋转木……」

「伊利斯学姐!」

莉可害羞地打断了伊利斯。

不过,旋转木……这么明显的提示也毫无掩盖的意义了吧?

咲奈听见就跑过去用食指戳着莉可的脸蛋,

「诶~莉可居然会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

「啰……罗嗦!」

咲奈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拍着胸口说,「来,接下来想玩什么尽管说!」

莉可「哼」的一声扭开脸,但一个东西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让她不自觉举起手指向那里。

「哦,我想去玩那个」

「好吧,我们去……鬼……鬼屋?」

「嗯。」

咲奈望着那个莉可指着,外表造型阴森的建筑让咲奈脸上刚恢复的血色又骤然消失了。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那,我们……去吧?」

「嚯,」莉可注意到咲奈逞强时不自然抽动的嘴角,眯起眼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咲奈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才,才没有!」

那个咲奈居然有害怕的东西?

「是吗?那走咯!」

莉可向着鬼屋的方向故意大步流星地走去,咲奈只好手脚僵硬地地跟在她后头。

嗯?我记得她是那种随便踏入凶杀案现场的人吧?居然会怕鬼屋这种东西……

就在海生还在这样疑惑时伊利斯提出跟上去。

「我们也过去吧」

「可是……她怎么办?」海生低头看向尼德霍格。

「哥哥真是失礼!我才不会怕那种东西呢!」尼德霍格对海生多余的忧虑不满地嘟起嘴抗议。

「是吗?那就好」

……

「我说你们这些怕鬼的啊,都是爱逞强的吗?」

一进到鬼屋尼德霍格就一直抓着海生的裤子不放。

「我才,才不怕呢……呜喵!」

黑暗中的突如其来的一点响声害得尼德霍格发出可爱的叫声。

抱怨归抱怨,海生低头看着像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的尼德霍格心就软了。

好可爱啊~

不过这样拉我的裤子,要是拉掉了引来就不是鬼屋里人扮的鬼而是警察叔叔了。

「海生君是不是在想什么“高中生鬼屋中推到小萝莉被判处死刑”的事?」

「谁会想那种事啊!?(伊利斯你是什么超能力者吗?!)」

海生抛下可能被抓去喝茶的想法望向前面二人,莉可泰若自然在向前走着,咲奈却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东张西望地跟着。

「咲奈,没事的,这些不都是人扮的吗?假的假的。」

「可,可是……」

莉可转过头这样安慰着瑟瑟发抖的咲奈,不看前面的走着,直到侧脸撞上什么才停了下来。

「莉……莉可」

莉可缓缓转过头,一张都是血的女人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被吓得连忙往会怕,躲到海生后面。

「你刚才不是不怕的吗?」

「学长你很烦耶!」莉可满脸通红的反驳。

「是是是,那我走咯」

「啊,等等!」

一行人在打闹和惊吓中迎来最后的一条长走廊。

「啊,那就是出口吧?」

听到伊利斯这句话咲奈和莉可终于离开了海生的后背,向走廊尽头的门走去。

「啊,终于结束了~」

伊利斯看着快步离开的二人,不禁苦笑着「真是的,都跟孩子一样。」

「这句话说得跟老太婆一样。」

「嗯?什么?」

「没,没什么……」在伊利斯用锐利的眼神威胁下,海生立马改口。

「也对呢,我们又不是来玩的,这样松懈的状态要是那两个人出现了怎么办。」

「嘛,只是可能而已,而且对方不一定是敌人啊……」

「不一定是……敌人,吗?」海生低头用细微的音量咀嚼这伊利斯所说的这几个字。

走着,伊利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海生已经认定他们会是敌人了,对吧?」

「——?」

「说的也是,那晚的那个魔力,还是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伊利斯……」

原来她都知道了啊……

海生不禁对自以为能瞒过她感到愚蠢。

「噗……海生居然以为能骗过我,会感知魔力的又不止你一个,噗……」

「喂喂!」

「好啦好啦……」伊利斯拍了拍海生的肩膀,轻松地说道,然后……

「那个魔力我怎么会忘嘛,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呢,那个夜晚……」

伊利斯低下了头,将脸别到一边,不过海生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也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了。

「也是,那样的夜晚……」

让她想起了那么痛苦的经历海生觉得愧疚,但他说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话来,因为他知道,在那个地狱的夜晚面前任何言语都起不了作用。

海生也只能笑着胡说「也不一定和那晚的事有关,只是魔力像而已」

他轻轻地推了一下尼德霍格的背,「我们走快点出去吧」

「嗯」

……

「无论和那晚有没有关,海生都会选择去战斗的,对吧?」

海生不想给予肯定,只是伸一伸懒腰,像开玩笑一样说「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打啊……」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该说不幸还是幸运,他们猜测可能会来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莉可照看着玩累的尼德霍格在长椅上休息,咲奈用「最后玩一下这个就回去」做理由,把伊利斯和海生拉上了摩天轮。

「好美……」

摩天轮慢慢升起,伴随着高度升高,大半个艾里克斯尽收眼底。寒冬催促着夜空的幕布尽快落下,城市中的种种灯光便顺势登上舞台。

一路蔓延的路灯,象征着这座都市繁华的高楼大厦,远处移动闪烁的车灯……

灯光编织出了如星空一般的画卷。

不过在怎么样,它都是虚假的。

「嗯?还以为到这么高就会看到星空呢。」

咲奈望着玻璃外,延伸至地面的黑夜。

「是看不到的哦!」伊利斯竖起食指说着,「在城市里,诸如汽车尾气这样的废气会含有氮化物和硫化物,这些会造成光污染,所以城市里是看不到星空的」

啊,学霸伊利斯登场了。

「哦~」

不管有没有听懂,“哦”了再说。

海生将手肘放在一旁的扶手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啊,人类就是这样。只顾着眼前的利益,不顾会伤害到什么,等意识到了才跟笨蛋一样说“为什么会没有了”。」

「嗯……诶?等等!你是在说我是笨蛋吗?!」

「没,说你笨蛋哪用那么拐弯抹角。」

「这样啊,那就……你还是觉得我是笨蛋咯!」

「好啦好啦,别闹了」伊利斯制止了两人的打闹。

「我才不是笨蛋呢!」咲奈将不高兴写在脸上,靠在座椅后背上「话说,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呢。」

「没出现才……嗯?摩天轮……停了?」

在摩天轮过半,正在下落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摩天轮下面骤然变成一片黑暗,与远处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该不会是……停电了?!」

「这个魔力……」咲奈清楚地感受的一种压迫感,这种压抑在心头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她与他经历了生死。

「和海生的黑刀一样……」

「啊……」她也能感受到了吗?

海生正思考着该怎么办是好时,耳边传来手机铃声。

『喂喂!学长吗?现在在该怎么办好?』

「莉可,你先带着她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轻举妄动」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们在上面没事吗?』

「啊,暂时没事」

『那就……诶?有电了。』

海生隔着玻璃向下望,一度陷入黑暗的游乐园又恢复了光亮,这时游乐园的广播响了起来,『亲爱的各位游客,十分抱歉,刚刚出现不明的原因游乐场的电压一时不足,现在已经及时恢复了,对各位造成影响真的十分抱歉』

海生也可以感觉到停下来的摩天轮又开始转动了。

「你们在下面等一下,我们就要下来了」

『喔』

海生挂掉了和莉可的通话,望了望外面,开始度量起摩天轮车厢的高度。

这个高度的话,跳出去之后觉醒再用《Grabak》应该可以。这次……这次不会再让他们逃了,一定要把那个魔力的事……

海生拿出白刃,举起手想要用刀柄将门强行打开,

「你们待在这里,我先下……伊利斯?」

海生举刀的手被伊利斯抓住,海生大可以挣脱,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她深深低下头,海生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

「海生……一定要去吗?」

「什么?」

「不一定要去的对吧?那只是和黑龙的魔力相似而已,和我们没关系不是吗?可以不去的对吧?」

「伊利斯……」

咲奈可以听出伊利斯的话语带着濒临崩溃的悲伤和苦苦哀求……

「我……必须去。这是个机会,黑龙的出现对于我们一直是个迷,而且我使用的力量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想去了解,我想要变得再强一点,我想能保护……」

「可我不想!!」

海生和话被伊利斯的吼叫打断了。

「那前面可是地狱啊!」

海生也明白,正如伊利斯所说,与黑龙扯上关系就意味着要再次面对那个地狱。

「就算是这样我也……」

「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一个人赴往那种地狱了……」泪滴不断从伊利斯的脸颊滑落,「我不要你再去背负那样的罪,那样的痛苦了……求你了……不要再去了……」

她的颤抖着,哀求着他不要离开……

「抱歉,」

她明知道会得到,只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还是感到心寒。

「我们眼前的安稳,幸福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迟早要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海生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的弱而受伤了……不想再一次倒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知道等着奇迹的发生……」

那晚的惨状,与九一战的惨败浮现在海生眼前。

伴随着一个轻微的抖动,门悄然打开,已经落地了。

海生握着刀,走出门口。

「抱歉……」

他不想道歉,但只能道歉。

伊利斯也只能就这样目送着海生离开,她眼中的那个背影完美地与那个夜晚持刀站在尸体灰烬上的少年的背影重叠了。

「也许吧……」

咲奈的话停住了海生向前的脚步。

「我们的幸福也许真的是虚假的,但即便如此,我也想牢牢抓住它呢。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

「海生啊,你其实可以不用一个人的,偶尔依赖一下我们也是没问题的」

他没有回头,依旧向前走去……

「是吗?」

————

尼德霍格两眼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双目无神地念道「从昏睡中觉醒,终结黄昏,终结世树,发出咆哮」

她化为黑色烟火消失于虚空之中。

海生握着沾满火焰的刀刃跃过游乐场的围墙,双脚落在游乐园外的马路沥青路面上。

由于游乐场的位置在艾里克斯比较偏僻的地方,入冬后的夜晚这条马路上基本没人。

海生面前的路灯下,一个背对着海生的黄色短发的少年显得十分显眼。

那个魔力的来源就是他了吧?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Goin》!」

「冰刺!」

两个声音重叠着,黄发少年——流跃微微侧过身子,冰与火在他面前碰撞,化作白雾散去。

这时,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海生和九才发现有对方在场。

「「那家伙——!?」」

流跃转过身,放肆地笑了。

「两条龙都到了吗?那么,

请成为我的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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