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市长痛心地看着我们几个,一阵唉声叹气之后摸摸有些秃顶的头发,感叹人心不古,道德沦丧,社会治安和计划生育工作压力倍增。
我悄悄地看了看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合法萝莉,心里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出了这种岔子,人家一个女孩背负的道德压力肯定比我们更大。刚才要不是她拼命解释,现在给我们训话的就不是张市长,而是警察局局长了。
而刚才张市长搔着脑袋听完了我们无奈的‘招供’,差点把眼镜气歪。
但是毕竟这是一场误会……怎么找也不能因为苏薇开玩笑似地叫了几声,就把我们这几个家伙挨个拉出来批斗一遍吧?
所以张市长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决定稍微教育我们一通后,就获准放行。
但是我可高兴不起来……市长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但是捅了这样一个坑爹的篓子,学校里可不会善罢甘休……
张校长扶了扶眼镜,开始用嘴炮轰炸我们这些在校医院里‘行为苟且’的熊孩子。
“你们现在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你知道什么叫高尚么?革命年代,红旗招展……”
我们几个浑浑噩噩,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张市长的催眠功力非同凡响,就连精神旺盛到近乎甲亢的王二也无法抵挡,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你们好好听!”张市长见我们心不在焉,不由得一拍桌子,表情有些痛心疾首,“你们这群本应该是国家栋梁大学生,道德水平比我当年生产队的丘队长差远啦!真想让你们瞧瞧,他那才叫国家栋梁!”他看着我们,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哀其不争的痛苦,又带有对往昔美好精神的强烈向往,“当年我们的丘队长,人称铁腰丘,为了和二队的王队长争流动红旗,最累最脏的活抢着干,没人照顾的高粱地争着浇——这是何等的觉悟和激情!你们这群孩子,哪还有半点的荣誉和劳动精神……”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虽然只是听见了几个关键词,但是‘丘队长’、‘高粱地’、‘激情’几个敏感词汇还是让我心中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张市长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说道丘队长,那可是响当当的好汉……能和他媲美的,恐怕只有一队队长王兰花,人送外号‘巾帼红’……想当年,就他们两个人,却能够挑起生产队的一片天!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们还有余力钻进高粱地干活,俩人高喊着劳动号子,整个下午根本不出来!”他痛心地看着我们,“多好的人!强大!纯洁!现在你们有革命前辈一半的觉悟,也不会在医院瞎胡闹!”
我脸色有点古怪,忍不住问道,“那个……丘铁腰……丘队长最后怎么了?”
市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我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被调离了这里……多少年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眼神有些沧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真想再见老队长一次……”
我试探着说,“其实……说不定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
张市长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我,长大了嘴巴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尴尬地点点头——虽然张市长口中‘丘队长’的光辉形象和我印象中某个牛鬼蛇神的形象完全不符,但是我有种谜一样的感觉……
高粱地劳动……丘铁腰……
嗯……没错……
“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的那个‘丘队长’……”我吞吞吐吐地说。
张市长一蹦三尺高,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认识丘队长?”
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尴尬地点点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张市长牢牢抓着我的肩膀,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走,孩子,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可以走了么……”李世明试探地说着。
市长大手一挥:“走走走!赶紧走!”
他们几个如获大赦,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三个活宝自不用说,苏薇那萝莉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已经开始有点崇拜的倾向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要给她介绍的‘魅力大叔’竟然跟市长老头一个辈分。
张市长似乎把我当成了丘大爷的孙子之类的小辈,一边激动地抓着我的手,一边有些激动地说着往年的故事,朝着门外慢慢走去。
我一开门,周围呼啦立刻涌上一片各色陪同人等,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市长亲昵地拉着我的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那些围在门外等着拍照的记者瞬间傻了眼:什么鬼?不是说市长抓住了**犯么?看这友好的氛围,那还是**犯?分明认出了就是失散多年的孙子!
张市长看了看殷勤围着的众人,以不易察觉的弧度皱了皱眉。于是秘书和几个眼神利索的跟班立刻开始疏散不明真相的围观狗仔,挥着手如同驱赶着一群苍蝇。
几个活宝和苏薇则不声不响地跟在我们后面,不动声色地混进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消失在人海。
我目送他们远去,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同学,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张市长拉着我朝门外走去,秘书和跟班已经堵住了多余的‘记者尾巴’,艰难地掩护着我和这个半大老头悠然朝门外走去。
“我叫林雨山。”我捏了一把汗。
“你是丘队长的孙子?”他面含希冀地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的基因和他差得远……
如果我是他的孙子,我妹妹该长成什么样……
“哦。”张市长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叫过秘书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一辆黑色的奔驰就从街角开了过来,停在我们面前。
“现在公车查的严,”他冲我苦笑,“让你等了会,不好意思。”
喂……这也叫等了一会?我无奈地吐槽着,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个,雨山?”他试探地问着,“我们去哪里找丘队长……”
“去人民公园!”我潇洒地挥挥手,冲着疑惑的张市长笑了笑,“今天是周三,他这个时间一般在公园的……”
‘公厕’两字我没有说出口。
“啊!”市长高兴地感叹,“真是人老心不老……是不是在积极运动,为国家建设增砖添瓦?”
增砖添瓦?我看是扔砖添堵还差不多……
我默默地挠了挠头,斟酌着字句:“嗯……与其说是运动……倒不如说,他一般在……营业。”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在市长有些诧异的眼神中我赶紧扭过了头,不忍说穿让他心凉的现实。
嗯……张市长。
你大爷……已经不再是你大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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