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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终章) 矛盾

第六十章(终章) 矛盾

唤回理智的辛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心中留着对库斯娜的亏欠和对同伴的愧疚,再一次握手魔剑,重新回到这最终战场上。现在,他的眼中不再有迷茫,不再有仇恨,在气息上已经有了点“自由骑士”的感觉。

狼王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自由骑士”,但是辛的这种眼神令他非常不快。要知道,自他记事以来,他所见的人要么就是卑躬屈膝,要么就是阿谀谄媚,再不然就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这些人,他见的多,也习以为常了。可是,像辛这样,不恨不顺,不怒不笑,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想法的面孔却令狼王感到一股森森寒意。

随着狼王一声令下,库斯娜再度挺剑攻来!库斯娜的冲势凶猛,快如疾风,比对阵另一个库斯娜的时候还要再快三分!然而,辛只是随随便便向边上歪出一步,就以毫厘之差避开了那剑锋!

库斯娜尚未作出反应,她就被辛一把扣住面庞,狠狠地摔在地上!强烈的冲击透过库斯娜强劲的身体,直接作用在柔弱的内脏上,压得库斯娜喷出一大口血!

作出如此惊人壮举,辛却依旧能保持冷漠的面孔,淡淡地说:“速度即是重量,你不可能比我更快。同样是兽人,你却比库斯娜更直接,只会横冲直撞,没人跟你说过这样是最错误的战术吗?”

这句话在“迷途地狱”中,他已经听松鼠先生说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当初的他,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可是现在,他却自然而然地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出来。说完,他就松开了手,撇下库斯娜不管,再次直面狼王。

狼王早已被库斯娜的弱小气昏了头,当下摆出姿势,挺剑攻来!狼王自己的速度远在库斯娜之下,但是剑招却是非比寻常的快!眼中印着狼王的来剑,辛抬手送出魔剑,双剑一对,顿生一股力量顶在两剑之间。

狼王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果然还是跟刚才一样。却不想辛突然脚步一滑,避开魔剑之间的正面冲突,闪身冲进狼王胸前,回手跟上一剑!这一剑本是向着狼王胸膛而去,然而狼王惊慌之中急忙抬起另一只手以作抵挡。所以,虽然避免了致命一击,但狼王也付出一只手作为代价!

血,立刻喷洒出来。带着惨痛的尖叫声,狼王一退再退,最终靠在柱子上。辛却并未继续强攻,而是默默看着他。很快,就在狼王的痛叫声中,他左手上的伤口突然有了动静!只见那断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生长,紧随其后的是筋与血管!等待整只手的骨架基本构建完毕,肌肉才像蠕动的毛虫一般一层盖一层,一条包一条,逐渐凝聚在手骨周围,形成一只手的形状。最后再长出皮肤与指甲。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一只断手就这样重新生长完毕。这场面真是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果然,就连现在的辛看到了,眉头都不禁皱了一皱。

长完了手,狼王那哭天喊地的鬼叫声才迎来终结,想必是整个过程都伴随着异样的疼痛感。不过想想也正常。断一只手尚且疼痛,如果没有相同的付出,那要如何才对得起那只飞速生长的新手呢?

但是,这样一来,狼王手中魔剑的能力就已彻底暴露在了辛的眼前。对此,狼王却是故作镇定,冷笑着对辛道:“怎么样?惊讶了吧!这就是本王的魔剑之力,本王是个不会死的人!本王倒要看你如何杀本王!”

面对这个快要陷入疯狂的狼王,辛轻叹一声,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连死都死不了,你还那么开心干什么。”

“哼!你懂什么!本王是不死的,是神的化身!只要本王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要几个格兰斯王国都能建立!不管要几个野狼佣兵团也都能创建!”狼王怒吼着,却在眨眼的刹那再度失去辛的踪迹!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辛已经再一次抢进他的怀中!

“说的也是啊,不会死的敌人确实很麻烦。不过——”说着,辛再次划出一剑,又一次精准无误地切掉了狼王的那只左手!连伤口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化!

紧接着,就又是一阵天地都不得不为之动容的凄厉惨叫声回荡在大厅当中。看着满地打滚的狼王,辛皱了眉头,再一次问:“你看吧,疼得都想死吧?有立刻恢复断手的能力确实很厉害,但就算你能做到无限次的死后复活那又怎么样?明明只要一点攻击你就疼得死去活来的,然后你还偏偏死不了。呐,这个能力,真的那么了不起吗?”

辛的话还没说完,狼王的惨叫还没停止,就有一众人的脚步声从外传来。正是结束了各自的战斗,前来见证历史的那些人。

他们走在过道上,就听到了这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厉鬼的尖叫声。等他们走到门口,才发现这情况比他们自己脑补的要莫名其妙得多。现场只有两个人站着,一个是辛,他们认得。那另一个穿着华丽的,一定是狼王。可是其他人却都东倒西歪地靠在边上,四周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到处也都能看到破损倒塌的大理石柱子。只看这一眼,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究竟是经历过怎样凶险的战斗啊!

但是枫等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辛手中的那柄泛着暗红色光泽的魔剑,一个个唏嘘不已。再看倒在地上的狼王断手重生的过程,一个个更是惊恐万分。不过,布莱德却是眼神一定,侧头向枫问:“那把剑就是治愈剑吗?”

枫点了点头,“错不了,四把魔剑在这里都有感应。只是,没想到狼王年纪轻轻,就已这么痛快地入魔了。”

布莱德问:“不过,我怎么觉得,那把治愈剑有些奇怪?”

枫说:“的确。剑的反应有些微弱过头了,照理来说,能吸饱人血变成黑色,剑的存在感不应如此薄弱。更关键的是,那把剑并不能屏蔽痛觉,而且,肢体重生的速度未免太慢了。”

听了这话,一旁的卡尔兹立刻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枫答:“你应该也见过九剑士的丘吉尔使用那把剑的场景了吧。那个时候,肢体的重生并没有给魔剑使带来这么严重的痛觉,而且,重生的速度要比现在快得多。”

“那究竟为什么会产生变化?”

“不知道,也许是契约不完整吧。”布莱德答:“以下只是我个人的猜测。魔剑和主人永远是一一对应的,一份完整的契约必须只能有一把魔剑与一个主人,如果同时存在复数个签订契约的人,或者一个人同时签订两把以上的魔剑,那就会导致契约的不完整。虽然不知道狼王他做了什么,但从魔剑表现出的能力来看,这远达不到魔剑应有的水平。所以,很可能是狼王签订了一份并不完整的契约,从而得到了不完整的魔剑之力。”

卡尔兹再问:“那,你们的魔剑为什么跟陛下的不一样?”

枫说:“魔剑会根据主人的不同生成最适合当前主人的姿态。因为狼王习惯于细剑,所以魔剑就会……”

卡尔兹打断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为什么你们的剑都是暗红色,而陛下的却是黑色!”

“这个啊,因为心态的问题吧。我跟你说过的,魔剑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武器,不仅是因为它能力的强大,更是因为它能反馈人心。”枫说的很轻松,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起伏。然而,这依旧不能改变他这句话那令人惊恐至极的含义。

“反馈人心?”

“用理智控制情绪,魔剑就会转为暗红色;反过来用情绪压抑理智,魔剑就会转为黑色。魔剑的黑色越浓,魔剑使就越容易被自己的欲望和杀戮之心所控制,成为逢人便杀的魔鬼。想要用理智控制魔剑,就必须怀有忏悔之心与厌恶杀戮的思想。”枫说着,然后摊了摊手:“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不过,这些话说起来简单,想要做到,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要完成从黑到红的转变,这基本上等同于让一个虔诚的信徒真心实意地否定自己的主神,否定自己之前的全部人生。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就算有旁人教导魔剑使应该要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使用魔剑,但对亲身踏上战场的当事人而言,这种讯息反而是一种杂念,除了帮倒忙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你们不是就做到了——”卡尔兹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枫的视线。突然,他的脑海里回荡起了枫在战场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当下便不再发问。

然而枫却还是接下了他的问题,坦然回答说:“魔剑是这世上最矛盾的武器。当你想用剑杀人的时候,魔剑就会感知到你的杀心,从而堕为黑色。而如果能够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杀戮之心,魔剑也就会随之变为暗红色。当魔剑转黑时,魔剑使会很清楚魔剑所拥有的真正威力;不过只有在魔剑变为暗红色,魔剑使才能领悟到魔剑的全部用法与其精髓,这也是最讽刺的一点。所谓忏悔之心,就是对自己做造成的全部杀孽忏悔,包括对所爱之人,也包括对所恨之人,并且打从心底厌恶杀戮,厌恶战斗。这样,虽然就能逃脱魔剑的掌控,却也将一辈子陷入良心的无尽谴责当中。所以,从魔剑认主的那一刻起,魔剑使就是被诅咒的存在。杀,是诅咒;不杀,一样是诅咒。这份诅咒会持续到魔剑使生命的结束,直至传给下一个因为贪婪魔剑之力而企图染指这份力量的可怜人。”

听了枫的话,洛克森团长扭头问:“那,这诅咒就永远无法消除?”

布莱德答:“方法,不能一杆子打死说没有,但是,我和枫都还不知道罢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让这力量再次流向外面,将来就势必还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屠杀和争斗。而魔剑使,将必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入世界的风口浪尖处。这份力量也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无法抹除的黑暗。所以,我们就只有一个最消极的应对之策。”

正说着,狼王那边已经再次长好了手。这一回,他再也不愿就这么干等着受苦了!面对古井无波的辛,狼王怒喝一声,迈开大步,猛冲过来!而辛,也终于不再放水。手腕一抖,暗红色的魔剑顿时流转无尽电光!

就在那个瞬间,无声无息流转于宇宙之间的时间突然停下脚步!在这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时空缝隙中,面对着完全静止在空中的狼王,辛迈出了自己的脚步。他缓慢地走到狼王身边,抬起头,暗自感叹道:“就算我能催动全部的魔剑之力,制造出能让时间暂停的假象。可是失去的,还是不可能回来。就算我拼尽自己的一切,也无法让时间倒流,无法让逝去的生命重生。你说,这种力量,究竟有什么价值?”

伴着一声孤寂的自嘲,辛挥剑斩了狼王执拿魔剑的右手。

时间,再一次恢复流动。只在片刻过后,狼王的手腕和辛的口中就同时喷出大量鲜血!在其他人眼中,辛突然瞬移到狼王身边,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喷着血倒下了!

随着妮洛和波波的一声惊呼,站在门口的那帮人才有了回应,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战场中间,赶紧把辛和其他伤者都抱起来,回头就往大厅外冲!

只有枫和布莱德两个人走到狼王身边,看着他和他那只丢在不远处的断手,默不作声。因为身体没有再触碰魔剑,所以狼王的右手并未复原。狼王则是一脸恐慌地看着自己的断手,颤抖着,不断叫喊着,好似只要声音够大,这手就能重新长出来一样。

最终,这一切都还是没有如狼王所愿。因为过度的疼痛,狼王陷入了昏厥。这时候,卡尔兹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来到狼王身边,跪下去,将他抱起来。其他人见状,立刻就要阻拦他,逼他放下狼王。布莱德却出言将他们喝止住。

卡尔兹转过身来,看着枫,苦笑道:“你们的故事很凄惨,我听了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抱歉,陛下我一定要带走。反正没有魔剑,他也成不了气候不是吗?”

枫轻轻摇了摇头,问:“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卡尔兹咧嘴一笑,说:“我的祖父曾经受过格兰斯二世的照顾,后来他向格兰斯二世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岚路一家都会誓死捍卫格兰斯王族。我也知道这个小东西做了很多不得民心的事,但是抱歉,如果你们要对他出手的话,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挡在你们面前,说到做到。”

听完这番话,枫长叹一声,说:“你也是一个会为了毫无价值的口头约定而拼上一切的傻瓜吗?呵,呵呵,我知道了。先让他死一次吧。只要死过一次,他就会失去和魔剑的联系,随后陷入沉睡。短则半年,长则十年,他一定会再次醒来。这样,就不算是断送了格兰斯的血脉,同时,他所做过的事,我也不再追究。”

“感激不尽!”如此说着,卡尔兹从身体一旁摸出一支短剑,想也不想地刺入“狼王”维克多·格兰斯的心脏。就在同一时间,狼王那只断手握着的细剑突然爆发出极其汹涌的黑色雾气!这雾气冲天而起,却在触碰到天花板后立刻散于无形。

黑雾退散过后,细剑重新显露出其原本的银白色。这时后,枫才走上前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碎布,用布包着,再将那剑捡起来。

正在卡尔兹怀抱狼王,准备离开之际,枫突然叫住他。“卡尔兹·岚路!”

“还有什么事吗?”卡尔兹回过头去看着枫。

“带着狼王,好好活下去吧!”说完,枫便率先向大厅的正门走去。布莱德随后指挥其他人也跟着离开,只把这空荡的大厅留给卡尔兹一人。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陛下,卡尔兹自嘲地哼了一声,问:“陛下啊,你能告诉我,跟错了主君的我,到底是算罪,还是算恶?”随后,他走到库斯娜的身旁,看了一眼因为胆怯而脸上挂满了泪珠的女人,说:“你也跟着来吧。”

听到有不是主人的人对自己说话,库斯娜茫然抬起头,一看到主人就在那个人的怀里,当下点点头,收起眼泪,并试图拍打衣服上的尘渍,结果不小心碰到伤口,顿时一阵生疼。抬头再一看,卡尔兹已经走远,于是赶紧顾不得许多,忍着身上的疼,追了上去。

就这样,时隔十一年,由自称是格兰斯王国的野狼佣兵团所挑起的战争在没有胜利者的情况下迎来了结束。发动战争的格兰斯王国在这一战后再次不见踪影;而被迫应战的沙珐王国和鲁尔斯王国也因为联军的全军覆没而元气大伤。

在那之后又是数年光景,来自北方的东大陆国家因为知晓了沙珐王国与鲁尔斯王国的困难处境,所以十分配合地发起猛烈攻势。最终,将这两个曾经一统大陆东南角的两个强盛国度削弱至各剩一座城池。由此,赫鲁洲大陆上首次出现了国中之国,而且还是两个。属于沙珐王国,鲁尔斯王国和格兰斯王国的这块富饶之地和土地之上的百姓则又被卷入了新的战争当中。

但就在这次大战乱最为激烈的时候,有一支新兴力量悄然现身。他们没有旗号,没有国度,有的只是一支独特的军队——魔兽大军。

这些人自称“魔灵人”,与传说中的精灵族定义相似,却又与魔兽为伍。在他们的家乡,只有一个王,而且这个王不是人类,是比人类岁命更长,阅历更悠久的真魔兽。这些驾驭着凶猛魔兽的魔灵人神出鬼没,却不跟任何国家结盟或敌对。他们只是游走在诸如“迷途地狱”这样的各种险境之间,毫无阻隔地接纳所有愿意舍弃贪婪与自私的战争难民,并与胆敢侵犯家园之人为敌!至死方休!

从拉普多城的那场战争结束以后,大抵是过了一年的时间。辛才从过度使用魔剑之力的反噬中清醒过来。在依次拜别过师傅,库斯娜以及其他跟自己有点因缘的亡者后,辛带着自己的伙伴与枫夫妇,凡尔纳夫妇还有洛克森团长等人一起,拄着拐杖,缠着绷带,不辞辛苦来到东海之滨。借由妮洛的搀扶,他对着一个没有墓碑,而且样子十分难看的石堆坟墓鞠了三个躬。

“狼人大叔,我来看你了。抱歉,没把狼王带来,不过我跟你保证,我已经把他给揍了一顿了!他一定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说完,他便向着那个坟墓露出笑容。辛的笑容,还是一样完全把两排牙齿都暴露出来。只不过,这个笑容,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天真欢乐的味道了。

跟随在后面的一众人都静静地看着辛,虽然谁都没开口吱声,但每个人此时心里所想的却是同一件事——啊,原来这就是“鬼瞳”的起点啊。一个因为路见不平而出手的小鬼,在随后的日子里飞速成长,到最后竟然真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野狼佣兵团。这天方夜谭般故事的主人公,竟然还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实在叫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扫墓结束以后,枫走近辛的身边,面向那坟墓,道:“现在,格兰斯王国的一切都算是彻底结束了。你这一年多来辛苦奋斗的目标也已不复存在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辛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说:“我知道自由大叔你们跟松鼠先生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我身上也带着你们最看重的魔剑。不过,我还是想离开,到北方去,到西方去,到能使我真正扬名天下的地方去。”

枫轻轻一笑:“即便在失去了库斯娜以后,你的志向还是不变吗?”

“正因为失去了她,我才不想再让她失望。她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相信我能做到,那我就一定要做到!”

枫抬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空,笑道:“如果你以巅峰为目标,就必然还会遇到比野狼佣兵团更强的对手。那个时候,你很可能会再次品尝失去同伴的痛苦哦。”

“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辛转过身来正视着枫,“因为没能遵守约定,所以我会对库斯娜做另外三件事作为补偿。第一件,就是赌上我辛·兰德维克的一切起誓,我不会再让同伴受到任何伤害了!”

说完,辛就在这样尚未痊愈,勉强能走的情况下,借助妮洛的搀扶,踏上了新的旅程。这一次,他带领着自己的伙伴,从同样的地点出发,却是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风斩靠近过来,对枫说:“辛小弟长大了呢,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勇敢了呢。虽然说的话那么豪情万丈,但还是自相矛盾了呀。”

枫轻叹道:“不,他没有变。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这样。他是一个勇于肩负一切,承担一切的男子汉,比我这个胆小鬼厉害得太多了。但,兴许有一天,他会认识到,勇敢并不都是好事,胆小也未必不算优点。”

“啊哈,你也说这么矛盾的话了呢,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吗?”风斩打趣道。

枫不答,只是微笑着,略带感伤地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直至他们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连续经历过两次大战,魔剑的威名已传遍了整个赫鲁洲大陆。然而,就算魔灵人有心守护,战火也会在不知不觉间燃烧到他们的家乡。没有实力的人,什么都保护不了;而实力强劲的人,更是什么都保护不了。

这,自然是矛盾的。因为这世间本就充满了矛盾。有的时候,这矛盾让人不快,让人不平甚至愤怒。只可惜,任凭人如何不屈,矛盾也永远存在于天地之间。毕竟,人活在世,免不了辛苦奋斗,如此拼搏,为的还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辛苦,不用再奋斗。而这,恰恰就是自相矛盾的。

佣兵,同样也是矛盾的产物。在矛盾中诞生,在矛盾中发展,并且,终将会因为矛盾而走向灭亡。

追求战乱的人不得好死,但渴望安宁的人就一定会寿终正寝吗?这是一个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就算选择隐居避世,也迟早会有被这矛盾的世界所困扰牵累的一天。

然而,面对千般矛盾,万种纠结,却又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就算人生不易,受尽百折千磨,也需要怀有一颗勇于前进,开拓未来的心。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人,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否定。

这便是魔剑之理,也是佣兵之道。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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