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肉,我们当天的教学内容就结束了,本来我应该和沈玲他们一起回宿舍,但是艾斯特尔却又忘了带随从,无奈我只好再次亲自护送她回行宫。
从军营里到她的行宫所在地,中间要穿过一个小县,这个小县没什么名气,既无观光景点,也和边境城市主要税收来源的市集离得较远,所以原本我估计这里民生应该很一般,甚至属于贫困地区,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民风虽然纯朴,但是却个个富足,这一点从他们身上的衣服和行走时神采奕奕的形象就可以看得出来。
若是贫困地区,民众都该是苦巴巴的模样才对,怎么会像他们似的如此精神呢?
看来此地的官员治理的还不错,至少应该不是贪官污吏,也不是无能懒官才是。
不过照这个发展程度来看,应该也繁荣了几年了,可是我在宫中的时候看官员考核几率,却从来没听说过边境城市有哪里的小县县长得到过优异这样的评价,想到这里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我和艾斯特尔正朝着行宫走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跌跌撞撞朝我们扑了过来。
艾斯特尔吓了一跳,我连忙将她揽在身后,谁知到哪个人竟然照着我身上就撞了过来,然后就“噗嗤”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艾斯特尔余惊未消地说。
我检查了一下那个人之后,发觉他身上一股酒气,便叹了口气告诉艾斯特尔说:“没事,不过就是个醉汉而已。”
“真是可怕,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挥了挥手说道:“这怎么成,既然撞上了,我们也得帮他一帮才是。”
说着我将这个人扶起走到了一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旁边一家酒馆的老板是个好心人,叫我们干脆扶着个人到里面休息一下,不收我们钱,我怕给人家添麻烦,便谢过了。
这时我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看他一副书生的打扮,而且四肢肌肉分布也不像是练武的人,恐怕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于是我心里打消了这个人可能是装醉的刺客的想法。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真的醉了。
这才几点钟啊,竟然就喝酒醉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他酒量太差,也应该有点节制才对。
看来哪里都有些不靠谱的人,就算是这个繁荣的小县也是一样。
过了一些时候,这人稍微清醒了一点,不过意识好像还是模糊的。
“你叫什么名字?需要我们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吗?”
那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回答说:“我没醉,我还能喝。”
谁问你这个了?
真是醉的可以。
我只好再问了一遍:“我是问你叫什么,用不用把你送到什么地方。”
那人好像又清醒了一点,此刻回答说:“我叫齐贯,你们送我到县衙就行。”
总算不是所答非所问了。
不过这人竟然在县衙工作,但是醉成这样岂不是会被上司责怪吗?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提这个人担忧。
“真的要让我们送你去县衙?”
可是无论我再怎么问,这个人的意识也还是维持着懵懵懂懂的样子,根本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无奈我只好决定先将这个人送回县衙再说。
“用不着这么费劲吧。”艾斯特尔此时说道,“只要雇两个人将他送回去不就好了吗?”
“我也想这么做啊,”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别忘了我的钱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哪还雇得起人?”
“要不要我再借你点?”
听到这话我直翻白眼,“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多背负债务,再说了你还要收我利息呢,我可不要。”
最后我还是决定先送齐贯回县衙再说。
县衙离这里倒是不远,省了我不少功夫,谁知道到了县衙之后,里面一个穿着师爷的制服,一大把白胡子的老人迎了上来,哭喊道:“老爷,你怎么又醉成这样了?”
师爷都管这个人叫老爷……那这个人岂不是县衙?
而且还“又”喝得醉成这样了?
要知道县衙不必京官,无时不刻都有可能有案子和公务要处理,照他这样醉法,岂不是耽误事情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气愤。
“你们家知县在这个小县里呆多长时间了?”我强压住自己质问的态度,装作只是好奇打听消息一样问道。
“大概有八九个年头了吧。”师爷回答说。
……怪了,照这个知县经常醉成这样,呆了这么多年县里的发展应该不会这么繁荣才对啊?
“可有什么人帮着管理此县?”
“只有几个衙役,还有老朽,不过本县知县很有本事,老朽的工作大部分都只是在一旁做做笔录而已。”
就这知县还很有本事呢?
“就这知县还很有本事呢?”
艾斯特尔竟然将这话说出来了……虽然说我也的确想着同样的事情,但是说出来还是很势力的啊。
齐贯听到这里,似乎酒劲上来了似的,从我的搀扶中挣扎出来,扯着嗓子大声问道:“我的本事怎么了?这区区百里小县,还要什么本事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须知虽然知县官小,但却是与百姓最为接近的官职,因此大事小情往往最是繁复,也最能决定一方百姓的民生。
“我看你醉得厉害,还是先去休息吧。”
眼下我看到这个齐贯就感觉来气,只想着赶紧了事回宿舍去。
“谁醉了?我才没醉呢,我这就批复公文给你看看,免得你看低在下。”说着齐贯一步三摇地就往公案上走去,走了一会儿突然一扭头说道,“对了,不能让你们两个逃掉,要不然就无法证明我没醉了,来啊,衙役们,把他们两个看住了。”
……这还没醉,那什么才是醉了啊?
虽然说几个衙役根本看不住我,但是此刻我却也没想走,看齐贯醉成了这个样子,批判公文恐怕难免会有失误,我必须得在一旁盯着他,要是真出错了,也好后来帮着改正,防止他祸害百姓才是。
这家伙竟然还真在这一身酒气的状态下开始批复公文了,不过眼下倒是没积压多少公文,大约只有十多本……
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小县如果不忙的时候也就十多本公文左右,也就是说这个知县一整天都没工作,到了这一会儿才开始啊?
我不免又对这个知县的工作态度感到看不起了,难得这个小县发展成这么好的样子,看来我应该找个机会将他免职更换上更有才干的人才是。
齐贯倒像是来劲了,批复的公文的速度越来越快,十几本公文,又是批注又是盖章的,他竟然不一会儿就处理完了。
这样一来我更不信他能处理的好公务了。
眼看这个齐贯批复完公文,趴在公案上当场就睡着了,甚至还打着鼾,我赶忙跑到公案前面,想要对公文补救一番。
“呃……”
“怎么了你?不是要修改公文吗?既然如此就快点,我还着急回去呢。”
看来我的想法被艾斯特尔全部看穿了,不过我这么犹豫也是有原因的。
只见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又拿起来了第二本公文,看了两眼后惊叹道:“我竟然不能改这上面一个字……”
艾斯特尔奇道:“这怎么可能。”说完她也拿起来了一本公文,看了两眼后说,“这臭字……”
听到这个评语我一个踉跄,赶忙提醒她说:“你别光看字啊,一个醉汉能拿得起笔就不错了,你看看批复。”
艾斯特尔于是读到:“关于桥梁失修请求批复费用的请求,批复是……因该水道早已干枯,桥梁不需重修,特命拆除桥梁,将水道两旁修建楼梯,并着人清理干净,作为过道使用……”读到这里后艾斯特尔想了一下,评价说,“这好像只是很普通的处理。”
“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你看这封公文里面并没有提到关于水道的状况半个字,只是请求修理桥梁而已,这个齐贯竟然会想到要弃修桥梁改修水道的楼梯的办法,这可是需要知县对县中一草一木十分熟悉才能做得到。”
解释完了这一封,我又在艾斯特尔面前展示了另外三封公文。
“这三封的内容分别是城墙维护人手不足请求加派,因城市发展加速所以苦力们就业机会降低请求解决办法,和低保人士成为县中负担的问题,他竟然放到一起给了个批复。”
“我看看……”说着艾斯特尔将三本公文在自己面前展开,读道,“低保今后限制发放,有工作能力者一律需参加城墙维护工作,苦力们亦可参与城墙维护工作并按日领薪水……”
“如何?这样的一箭三雕的办法就连我都想不出来,虽然看着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要集魄力和决策力在一身不可,而且这样的办法,竟然还是这个人在醉成这样的时候想出来的。”
艾斯特尔闻言又一次向齐贯投以不屑的不光,不过这一次只是埋怨他竟然醉成这样,实际上我看艾斯特尔的眼神中也有对这个齐贯的敬佩之意。
看来是我之前把齐贯想得太简单了,他的确是有才干的官员,然而正如他所说,这里只不过是区区百里小县,让他的才干在这里施展也未免太屈才了。
我于是交了个名帖到师爷的手中,决定择日再来拜访。
那时候最好齐贯别给我再醉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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