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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是作家!(确信)

第一章:我是作家!(确信)

清晨,叶城家一如既往的飘起了煎鸡蛋和温牛奶的香气,温馨而平淡。

“早上好。”叶城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爸爸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了。

“早上好。”

虽然声音平静无波,但爸爸却是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叶城,又面无表情继续看报纸去了。

父亲叶相如作为国企干部,平时几乎不会将感情表现在脸上,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铁面无私的模样。

叶城小的时候一直都有些害怕这个威严的父亲,总是下意识的和父亲保持距离,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总是相顾无言,好似中间隔着一座冰山。

但此刻,看到爸爸看似冷漠的表情和动作,叶城反而是面带微笑,很轻松自然的从他面前走过,一点也没受到他威严的半分影响。

家里的墙壁上,贴满了色泽久远的奖状,市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省科学设计金奖,市英文辩论金奖,以及数不胜数的成绩优异奖,而这些灼灼生辉的荣耀都属于一个人,叶城的哥哥,叶倾。

作为比叶城大四岁的长子,叶倾的成长轨迹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最完美的模板,在叶城记忆里有限的和哥哥相处的记忆里,似乎都是哥哥在无尽的光辉下接受众人的表扬,而自己则在哥哥那刺目的光辉里,成为一道深沉的,没人注视的影子。

所以小时候叶城特别喜欢哭闹,其实不是他天性如此,只是为了博得父母更多的关注而已,然而他越是显得顽劣不成熟,就越是让父母不满。和完美的大儿子一对比,这个小儿子就像是生产不合格的假冒伪劣产品。

可以说,从小叶城都在叶倾的隐隐中长大,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摆脱不了“叶倾的弟弟”这个标签。

所以哪怕后来哥哥被邀请进入一项国家级别的培养项目中,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以至于叶城对于哥哥的印象都不清晰了,也不妨碍他恨这个哥哥。

也因此,叶城比其他孩子要更早,也更漫长的进入了叛逆期,他不喜欢学习,成绩总是保持在不上不下的及格线附近,性格孤僻,不听任何人使唤,也从小不参与进任何团体活动,无论是足球,篮球,羽毛球,或者男生喜欢玩的陀螺和赛车之类的,他从来都不参与。

每天放学,叶城都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一天下来,除了必须要说的话以外,所有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两只手。所以爸爸看到叶城主动打招呼,才感到非常惊异,险些破功。

“早上好啊,最近起来的挺早的嘛?”妈妈正端着煎鸡蛋的盘子走出厨房,问道。

叶城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睡不着。”

“奇怪,几天前你不是还在通宵吗?大半夜的也没见你熄灯,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干嘛。高一下学期,其他学生都已经开始学高二的内容了,更别提你姐姐,她已经在国外进修大学的课程了,你要向她学习。”妈妈放下盘子,给父子两一人夹一份三明治,熟练的在吐司的两面放上生菜,番茄,再抹上沙拉酱合上,递了一份给叶城。

姐姐?

叶城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和僵硬,又很快消弭于无形,没又让人注意到。只见他的嘴角向两边勾勒起一抹笑容,将三文治放下,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苦竹色的古风笔记本,封面上用毛笔挥毫泼墨的写着两个大字“厌世”。

他打开笔记本,轻松的说道:“是啊,我终于醒悟了,觉得不能只让哥哥一个人在前面奔跑,决定奋发图强。”

妈妈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奇怪的看着小儿子,往常这小子只要听到自己又被拿出来跟姐姐比,就算没有当场发飙把三明治扔到桌子上,也肯定是低头一言不发了,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而且什么哥哥,难道说的是老公哥哥家的大儿子,那个不学无术的废柴?

想不到这小子半天不吭声,居然憋出这么一句屁来,叶妈一时间感到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你好好地不学你姐姐,居然想和你表哥学?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那是什么笔记本,给我放下!看着我!”

“……”

叶城没有说话,用笔记本遮挡住大半的脸颊,冰冷透彻的双眼透过笔记本上的缝隙,注视着怒火中烧的妈妈,里里外外的仔细贯彻了一番后,才合上笔记,若无其事的收回口袋中。

随后他双手高高举起,摆出一副投降的样子,状似无辜的说道:“好好好,不跟表哥学,跟姐……姐学,可以了吧?”从嘴角里挤出生涩的“姐姐”这个单词,叶城的神色多半有些不正常。

妈妈也是三分钟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儿子认怂认的彻底,倒也没有追究,只是哼了一声,拉开椅子重新坐下,嘴里嘟哝着诸如“学什么不好”“有你姐姐一半省心我就…”“怎么长不大啊”之类的碎碎念。

叶城倒是表里如一,非常淡定的将三明治放到热牛奶里泡了泡,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仿佛品尝的是三星米其林大厨端出的盛宴一般。

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把三明治泡着牛奶吃了?妈妈瞟了叶城的吃法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感觉从前几天开始,这小子身上就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先是以前每天早上不去砸门就不起来的作息,到现在每天早晨六点就自己醒来。

还有就是脾气,之前叶城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倔又犟,而且一言不合就大发雷霆,把整张桌子都掀翻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哪有现在好说话?感觉就像换了个魂似得……

想到这里,叶妈感到一丝寒战,用被封建迷信侵害甚深的妇女特有的目光,悄悄的打量了叶城一眼,想着要不要请个风水师来家里看一下。

叶城注意到妈妈的视线,以自己对妈妈的了解,就是闭着眼进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但奈何自己身上的变化确实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只好嘴角向上拉起,扯出一抹苦笑道:

“别想太多…我只是前段时间想了想,觉得就算自己和你吵,也更改不了事实,而且姐…,姐姐确实挺厉害的,我也没办法,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先改变自己,是不是?”

妈妈想了想,冷哼了一声道:“还算有点长进,行了,快点吃,开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再次苦笑了一下,叶城叠声敷衍道:“是是是。”

吃过早饭,叶城提起书包,习惯性的道别:“那么,我出发了。”随后,他便感受到了脑后传来凝滞的气压,刺的头皮发麻。

糟了……!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叶城浑身动作僵在原地,缓慢的转过头来,果不其然,背后是父母两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压力却一等一的大。

叶城从前,是从来都不说“我出门了”“我回来了”的人。

“阿城啊。”

妈妈一开口,就是非常正式的称呼,让叶城苦笑的同时暗呼大事不妙,只见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叶城,目光中透露着中年妇女面对不寻常事件时的犀利,问道:“你最近是不受到了什么刺激?跟妈妈说。”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桌子上,沉默的看着他,但那视线中蕴含的重量,反而更让人忽视不得。

上述的变化其实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只见叶城只是飞快的思索了片刻,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笑吟吟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那本上书“厌世”二字的笔记本,两指捏开,半掩在在脸前,故作神秘的说道:“是这样的,前几天呢,因为一个机缘巧合,我想了很多,然后找到了我未来的方向,我呢,要成为一个作家!”

“作家?”父母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虽然叶城确实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书的爱好,但怎么会突然下定当作家的决心?

“但是当作家和你的改变有什么关系?”妈妈转过头来,奇怪的问道,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这个解释好歹是初步说服了她。

“咳咳,这是我和网上的作者前辈们讨论,吸取经验后得出来的经验,所谓写作呢,就是从生活中提取灵感,加工,然后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叶城的脑子飞快运转,一边想一边现场瞎掰,但也并不是完全信口开河,有一些感悟确实是来自自己的经历。

爸爸听着,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让叶城信心大增,瞎掰的也越来越顺溜了。

“然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实在是太死气沉沉了,完全没有一点能够作为写作的要素,这样我永远也写不出受欢迎的小说!”叶城故作高深的扇了扇手里的笔记本,滔滔不绝,和以前阴沉孤僻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生活是一部小说的话,那我不就是主角吗?那么我的性格就决定了受众,一个没有特色的主角怎么吸引观众?所以我给自己写了一份人设,并且时刻按照这个人设行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身边充满主角才会碰到的故事也说不定?”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快去上课吧,别迟到。”听完了叶城的长篇大论,妈妈扶住额头,有些头疼的挥了挥手。

“是,母上大人。”叶城的嘴角向上微微勾起,笑的很是写意,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爸爸开口问到:“那么叶城,你给自己写的人设是什么?”

叶城打开笔记本,转过头来笑了笑,道:“那还要问吗,我都写在笔记本上了。”

——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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