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在战场上相识。虽然同属一个部队,但几乎没有见过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圣斯坦节那一天。我们燃起了巨大的篝火,部队里吹军号的好手都抄起了家伙,懂些乐理的人便抱着空啤酒桶咚咚的敲打鼓点。男男女女围绕着篝火伴着不整齐的曲调跳着舞,欢唱着赞美神的曲子。什么也不会的人便坐在一边,吃着烤牛肉喝着麦芽酒,大声喝彩烘托气氛。
我不大喜欢热闹,那时我在篝火光亮的尽头,坐在横卧的枯木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淡啤酒。
群魔乱舞了一阵后,只见跳舞的群人逐渐散开,多人演奏的乐曲也逐渐变成部分人的主场,嘈杂的音乐声开始变得清晰。当余下的人全部坐下,喝彩和口哨声变得稀稀落落时,火光前一段婀娜的身姿出现,两袖系在腰间的上衣像是裙摆一样在火光中翻飞。原本舞姿已经极尽优美,但谁知相伴而来的歌声却使我更加惊艳。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丽娜的存在。
我看着眼前火光下的剪影怔怔出神,双脚和手指却不断的敲打着节奏,口中也不自觉轻哼出她唱的歌词来:
月亮一定是个天使
她的光辉一定来自天堂
仰望,铃铛忘记了哼唱
远看,落银洒满了故乡
鸢尾花在河边静悄悄的盛开
我们是孤单的行者
步履蹒跚,跟随光芒
我们一步一步的走
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停留
虫鸣为谁而演奏
夜莺为谁而展开歌喉
群花为谁喷吐芳香
河水又为谁欢乐的流淌
为你啊亲爱的梦中之人
乘着微风飞到天空
去轻触那云尖的微凉
为你啊亲爱的心上之人
我们纵情的舞蹈
在林间,在山岗
我们纵情歌唱
在人间,在天堂
曲毕,四周没有一点声响,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噼啪啪声证明时间没有停止。良久,掌声喝彩声口哨声才陡然响起来。
那时我还是个健全的人,自然看的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我忘记了鼓掌,也没能说出任何赞美的话语。但那一幕,那个身姿,如同剪影一般的身影在火光的炽烤下深深的烙印在我的眼中。那晚也成为了我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
但若要说遗憾也还是有的。那晚我坐的太远没能看清丽娜的脸,并且即使到后来也不曾看到过。
“怎么?想到什么开心事了?”一旁晾晒衣物的丽娜瞥到了我脸上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哦?”
“想起你跳舞的那段日子。”我一面说,一面照搬着记忆做出僵硬的动作。不能受力的双腿使我差点摔倒在地。
丽娜见我差点摔倒,慌张的朝我走来几步,看我没事,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哪有你跳的那样难看!”
在把衣物晾好后,她走到我面前,嘴里轻哼着小调,就着旋律在草地上跳起了舞来。
月亮一定是个天使
她的光辉一定来自天堂
仰望,铃铛忘记了哼唱
远看,落银洒满了故乡
……
我自然看不见她的舞蹈,但衣料的摩挲声和记忆中的动作却完美的吻合。我仿佛真的再次亲眼看到了她的舞蹈一般,心里充斥着难以描述的感觉。
丽娜始终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丽娜。
跳完后,她轻轻的走到我面前,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
“这样看得到吗?”
“看得到。”
“作何评价,威尔先生。”
“要是我还能哭怕不是早就泪流满面了。”
“花言巧语。”她面带微笑在我的手心里轻声的说。
伏在我膝头上的丽娜像一只温顺的猫儿,我则轻触她的头发,不愿去过多惊扰她。
这时我突然心血来潮说了一句:“你唱歌也好听。”
她看向我,我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
那天晚上,原本每日的餐后读书声被歌声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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