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B项并划在试卷相应的位置……”
萧淼淼的收音机里面在放着这个亘古不变的听力素材例题。与之相应的，就是萧淼淼坐在苏小键对面认真地看着自己买的模拟卷。
“我说，为什么要外放啊。”苏小键表示这对于自己写数学作业是一种干扰，但他没敢这么说。
“因为戴耳机伤害听力啊，况且这样有气氛，更接近考场的情况。”萧淼淼头也不抬地说着，“好了，给我闭嘴，我要做听力了。”
苏小键就没再敢说话，看着对面的女孩，又看了看左手边大屏电视下面的PS4游戏机……
咕噜……苏小键咽了咽口水，果然是要努力做写作业才行呢！
为了青春！为了人生！为了未来！为了……PS4！
于是题干如下：
“若方程lnx-2x－a=0有两个不等的实数根，则实数a的取值范围是____”
苏小键：“……？%#？！？”这是什么啊？完全搞不懂。唉多，那个，两个实数根？我记得是……是二次方程！对！是二次方程可以解！
这个“lnx”是什么东西？看上去不像二次项式……哇，死记硬背的公式套不了了……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苏小键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明明很想去做，很想去靠自己的力量去体会下劳动过后娱乐的欣喜。然而自己却什么也不会。
“——Have you seen Tiamet's comet?
——I'm looking for my couterpart.”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萧淼淼的收音机在放着苏小键听不懂的鸟语。
“她在找什么？我听到‘I'm looking for ……’了”苏小键很好奇，俨然已经忘光了面前的数学作业。
“‘你看过提亚马特彗星么？’‘我正在找我的另一半。’”萧淼淼漫不经心地说着。
“为什么我觉得答非所问？”苏小键挠头。很明显是上下文不契合的啊。
“看过私小说么？”萧淼淼冷不丁地问着，她关掉了收音机，一本正经地说着。
“没有，那是什么东西？”苏小键很识相。
“这应该算是那种类型的，以这些句子来诠释自己内心的东西。”萧淼淼转了下笔，“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遇见、恋上、忘记的小故事。”
“咦，是这样么？”苏小键不明觉厉，就凭着两句就能脑补出一个故事么？作者是不是脑洞不够用了，胡编乱扯呢？
“‘你的名字’电影里的彩弹罢了。算是flag吧，就像开头的毒奶一样。”她看上去蛮喜欢这个电影的，“两句连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比喻句，我的另一半，就像那个千年不见的彗星一样。寻找着，却在不经意间失去曾经拥有的情感。”
“好厉害的样子。”苏小键这时候也只能说666了。
“因为他们把一切都忘掉啦。”萧淼淼这样解释着，有着一种淡淡的无奈和若无其事的悠闲，这并不矛盾。
“这个我知道，我看过网盘独播剧，里面有这个电影，虽然画质不好。”苏小键没有钱，就只能找找资源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萧淼淼突然说道，她已经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有吗?”苏小键看上去在努力思考的样子。“蠢货，是你的作业啊！我今天什么也不做了，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搞定自己的作业。”
“我……我不会啊。”苏小键支支吾吾地，其实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虽然很多时候在装睡，但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倒是真的。
“好吧好吧，本大人就屈尊来为你这个小家伙来讲题吧，真是一步也离不开的无助小孩儿啊。”萧淼淼好像在讽刺，但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莫非是‘宠溺’？
夫淼淼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麻烦这样的老师给我来一打！！！
事实上真正认真的时候，是没有功夫去在意是什么人给你讲的课。
“所以明白了没？”萧淼淼指着书上的题目比划着。
“并没有，”苏小键叹了口气，“你这分明是在讲为什么1+1=2，然后就告诉我答案是a<-ln2-1了。”
“我…我明明讲得很浅显了嘛，你不懂我能怎么办？”果然就像那样，聪明伶俐的人教学方面也是胜人一筹什么的，是骗人的。（向大老师致敬）
“那，咱们换个方式吧。”苏小键做出了QQ表情里面的托腮，“你先告诉我这题目它的意图是什么？”
“emmm，”萧淼淼看上去在思考，“浪费我宝贵的几十秒？或者说是为难你小贱同学？”
“……”苏小键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用了那个字？”
“什么？那个字？”萧淼淼不明所以。“就是贝字旁的那个jian，一定是这样的。”苏小键一口咬定。
“为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么？戚！”萧淼淼有些心虚，因为她确实是用了这个字，而且不是J。不是剑，不是建，也不是键……
“因为直觉，我觉得读者们一定看到了。”
读者：？？？mdzz。
“我觉得你就是在刁难我萧淼淼！好吧，言归正传，其实这种题目的意图是……（一下省略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呢，倒数第二题也是这样的么？”苏小键指了一下和这个类似的题目。
“恩，虽然差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吧，你看那个……（再次省略）”
于是萧老师和她的学生苏小键同学开始了学术交流。
“看，这不就完了么。”苏小键指着自己的作业，他似乎对自己的不足了如指掌，对症下药什么的，因为对自己很清楚，所以明白自己该怎么去完善。（明明就是什么也不会，所以一清二楚吧！绝对是这样。）
“额，是这样没错，看来你也不是很蠢嘛。哈哈！”萧淼淼看着苏小键准确率高达37%的作业，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所以说，那个……就是那个……”苏小键突然结结巴巴起来。“什么？哪个？”
“哦！”萧淼淼明白了，“你是说PS4对吧。”“恩恩！！”苏小键异常兴奋地点头，啊！这么多煎熬就是为了这一刻！
“那是晚饭后的事情，等会儿先把晚饭搞定在说嘛。”萧淼淼很轻松地拒绝了苏小键的请求。
“我……”
“嗯？！有意见么？”萧淼淼斜眼瞥过苏小键的脸庞，自信中带着几分威严和杀气……
“没…没有！”
“那，我们开始做晚饭吧！”
“唉…唉！！！？？”就像算计好的一样，苏小键被萧淼淼支配着自己的时间。
“打两个鸡蛋，放到那个小碗里面。”切萝北的萧淼淼这样指使这似乎已经沦落为小跟班的苏小键。
“哦，好。”苏小键伸手去拿小碗，忽然发现碗里面印着一只粉色的小猫爪，真的很喜欢猫么，这孩子。
“给，您的鸡蛋，请签收。”
“放在那边就可以了，给我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些小白菜……”
“哦，”苏小键对于服从别人这件事情上，似乎已经习惯了，就像幼儿园里面的小朋友，呆呆地坐在那里，老师说坐坐好就马上把小胳膊放到课桌上，老师说请举手，就举手了，完了站起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说，你经常一个人做饭吗？”苏小键递过小白菜，他很在意这件事情，女孩爸爸妈妈回来发现一个陌生男生的情况，会爆炸的吧。不过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萧淼淼以外人的鞋子，自己现在穿的拖鞋也是萧淼淼刚拆的新拖鞋。也就是说，这么大的套间房，萧淼淼看上去只是一个人住。
萧淼淼，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么？不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么？
“是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学会的啊。”萧淼淼不以为意，但是语气稍稍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在里面，不是学霸萧淼淼，而是淼淼小女孩。
“爸爸妈妈不管你吗？”苏小键这样问，说起来，他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萧淼淼情况和他类似。
“我没有爸爸妈妈。”萧淼淼停下了打鸡蛋的动作，“对我来说，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居然，用了“东西”这个词。
是因为矛盾么？青春期的女孩儿。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苏小键小心地问着，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现在非常想知道，萧淼淼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没有啊，我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我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冰箱和电视，还有一些书籍和玩具。”萧淼淼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的表情，只是稍稍淡漠了许多，但始终挂着微笑。
“每天都有老师接我去幼儿园，我在幼儿园里面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我那时候就已经看得懂书了，真是神奇呢，明明都不知道是谁教我认的字，我却认识。”萧淼淼笑出来声，即便这种事情有些压抑。
“额……这么神奇么？”苏小键觉得不可思议，孤独的天才？被神照顾着长大的女孩儿？
“是啊，很多东西我到了年龄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没有人教我，无师自通，就像一些东西，它本来就是我的，只是暂时被借出去了，到了时间它自己回来了一样。”
“那你的童年岂不是很糟糕？和我差不多吧……”苏小键低声说着，看起来他并不喜欢那些过往，一个人，一个点歌台，一个童年。
“我觉得还OK啦，我还好好活着，不知名的父母留着一笔钱，不必为生活烦恼。而且每天生活都不一样，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傻瓜，我觉得很有意思。”萧淼淼说完看向苏小键，好像在说，没错，傻瓜就是你。
“你的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傻瓜么……”苏小键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因为他不是萧淼淼生活里面唯一的那个白痴，萧淼淼遇到过很多白痴，他只是其中最怂的那一个。也许是第二怂……
“算是吧，每个傻瓜都有自己的特点啊，所以不会腻。”萧淼淼一边说着，一边把鸡蛋倒进锅里，炒了起来。她看上去蛮高兴的。
“不过，”萧淼淼看着锅里的鸡蛋，“傻瓜们最后都不在意我，都把我慢慢给忘了，然后就是出现了新的傻瓜啊。”
“所以你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么？”苏小键问着。
“也不是这样啦，他们是杂鱼，和傻瓜不一样。”萧淼淼不屑地说着。
“那……”苏小键没敢说下去，他想说，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傻瓜呢。
他不敢说，因为他害怕知道结果，很多人都是这样，因为害怕，选择放弃，就像放弃高考，放弃面试的机会，甚至放弃和喜欢的人单独说话的机会，人生往往是在这个时候，才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苏小键很怂，他觉得只要不说出来，就不会被讨厌，当然也不会被喜欢，这样就好了。
虽然是骗人的，因为人们总会渴望着更多的东西。
被认可了，就想得到更多的存在感，更多地在别人心里占据分量，更多地想要索取，以为这就是爱情。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苏小键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会犹豫，他会很容易地想到自己可能喜欢某某某，却很难承认自己爱上了某某某，因为他认为，爱，不是自己这个怂货能承受和担当的东西。
既然不能做到，就不要信口开河，就犯不着去为这些事情而感到难受，因为你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认定的浪漫中，想象着自己所认为的爱情故事。
现实，会撕裂你的一切想法。
所以有人多愁善感，有人写诗，有人唱歌，有人抑郁。
有人欲言又止……
“没错，你就是一个很傻很怂的傻瓜！”萧淼淼一口咬定。
苏小键愣愣地看着她，看她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里，看她小碎步跑去拔掉冒热气的电饭煲的电源。
就像假的一样。
“我…我才不是什么傻瓜呢！”苏小键红着脸，又气又偷偷高兴着，偷偷笑着。
“你就是！”
“不是！”
“就是的！”
“才不是那样的啊！”
随之而来的是电饭煲发出的噗噗声，还有一股沁透过来的，米饭的香气。
……
“呵呵呵，”萧淼淼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当个傻瓜有什么不好，傻人有傻福嘛。”
“我只是不想忘记或者别忘记啊。”苏小键记得她说，傻瓜们忘记了她，她最后也没有惦记着那些有趣的傻瓜们。
“开什么玩笑，有人会忘记睡觉流口水的同桌嘛？”萧淼淼反问着。
“唉……”苏小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嗯，饭好了，准备吃晚饭吧，这都6点多了。”萧淼淼看了一眼客厅的钟，指针在数字6处逗留着，与之交映的，是傍晚时分，柔和的夕阳透过大玻璃窗洒在墙壁和半个桌子上。
桌子上的作业，恰好被照映着，光滑的书面泛着现眼的光芒。
“哦，好的。”
如果萧淼淼是一只高冷的猫咪的话，苏小键大概就是那种就算被嫌弃，只要唤一声就会凑过来吐舌头的小狗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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