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亡原因,大概是足以竞争‘世上最蠢’的那类了吧……”
边听着空荡的教学楼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边不由自主地如此自语道。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有点想把自己落入如此末路的缘由,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也许在我死后,会有人能看到我写的文字,并引以为戒——才怪。
即使换作我自己,我大概也只会对文中记载的笨蛋进行大肆嘲笑,将其的悲惨遭遇置之脑后而已。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那致命的足音,在我耳边已经无可避免地愈发清晰起来,其所代表的将要降临到我头上的悲惨命运,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真是绝望的处境啊,我感到自己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别无他法。为了能够在世上留下存在过的痕迹、为了至少能让后人哄笑着了解到曾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我用颤抖的手从校服的裤袋中取出一个小记事本,撕下其中一页,用圆珠笔在上面书写起来。
“如果,我能早早想到练字就好了。”
面对着自己略为歪斜扭曲的字迹,我在内心中如此感叹着。
终于,随着脚步声已经变得极为明晰,这足音的来源也很快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快速地将最后几个字填完,将纸条匆忙塞进口袋里。
然后我抬起头,用尽可能平和的目光,凝望着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人影。
那个身影,有着纤细的腰肢和垂及腰际、随风飘动的长发。若是结合其出现的地点,按照常识来考虑,看起来像是一个女高中生。
然而,对那个人影,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即使是将其作为噩梦的化身,也可以说是丝毫不过分。
啊啊,近了,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近了。从我身后,黄昏时分的日光透过窗户涌入,照亮了那个人影:凭籍着这阵光,对方那端丽的五官,和对常人而言十分罕有的银白发色,就此在我眼中展现。
“原来你,是躲在这里翘课啊。和通常的地点,不太一样呢。”
从那唇中吐出的声音虽然十分悦耳,可我听了,却不由得打起寒颤来。
可怕,好可怕。尽管已经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但真正遇到这生死关头,我却还是感到心慌意乱,几乎要忘记自己准备好的台词。
最终,我聚集起平生全部的勇气,开口说道: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随你处置吧。”
“呃……?”
听到我注入了决绝的宣言,对方停住脚步,扬起眉毛,一脸诧异地望着我:
“你想要表达什么?这是什么新的古怪花样吗?”
“廻向”,我要让你明白……”
虽然对方的反应也有些让我意外,不过不知怎的,看到她那不解的样子,我的心中平添出了几许勇气。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我要让你明白,廻向小姐。”我打断了她带着不耐烦的插言,“虽然人类是弱小的,在强大的命运面前是无能为力的——但是,人类的不凡,正在于面对死亡的伟大姿态。尽管我无力自保,但不论你要如何残忍地处置我,我都不会被就这样吓倒、就这样向你屈服的。”
在念出这段略令人感到羞耻的台词之后,我屏住呼吸,静待着对方的反应。
教学楼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足足数十秒的时间内,对方都只是默默地盯着我。然后、然后……
然后,她“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真的,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呀?”稍稍平稳住气息后,对方这样说道,“我承认,也许你适合做一个滑稽剧演员。不过如果有什么正经事要告诉我,还是少来这一套比较好。”
听到这段发言,我终于忍不住惊讶起来。
“……怎么,你,没有在生气吗?”我脱口问道。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对方微微歪头,眼神带着疑惑。
“……啊,那么……不……不,不,没什么。我是在开玩笑呢。”
尽管因为对方的回答,我一下子得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这可不能太明显地表露在脸上。于是我一边在脸上堆起微笑,一边偷偷从口袋中取出纸条,试图将其销毁。
然而,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还未来得及完成销毁工作,对方就已经伸手,夺走了这封机密文件。她微微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将那被我揉得半皱的纸张展开。
在十七年的人生中,我时常为自己的隐私被侵犯而感到悲哀,而如今,面对这个似乎唯独只针对我、喜欢夺走我的东西拿去看的强盗,我能做的却也只有默然悲哀了。
“这是……‘本人名为……名为……’……嗯?这里看不清楚。”她一边辨认着纸上的文字,一边保持着皱眉的表情。“居然连名字都写成这样,你的字迹也真是够潦草的。”
……等等。
天呐,她居然念出声了。
她居然,把我写的东西念出来了。
“……‘于某年某月某日,因吃掉了替廻向栖女士购买的巧克力蛋糕,而被杀于某地中学……如有人看到此封遗言,望引以为戒,珍惜生命’……”
读完上面的文字,她一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边用手撕碎了那张纸。这个动作起初引起了我的危机感,然而当我发现,她的表情中更多流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无奈时,我也就放心下来。
“……老实说,你真是有够……无聊。”
将手松开,碎纸片从廻向的指间飘落四散。
“谢谢夸奖,廻向小姐。”
我轻轻欠身,鞠了一躬。
“我说过很多次了,叫我栖就好。我不喜欢别人用那个姓氏称呼我。”
“是,是。”
发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悦,我为了不遭受皮肉之苦,只得连连点头。
“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以为我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对你发怒的类型……虽然蛋糕被你吃掉什么的,确实是有点……”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陡然变得烦躁起来。而发觉到这个坏兆头的我,连忙出言岔开话题:
“啊,对了。栖你刚才明明还责备我不讲重点,可现在,你不是也一直没有谈正题吗?你特意过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有正事吧。到底是什么事呢?”
“哼……”栖微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神色归于平静。“社团长找你有事情要谈,现在已经耽搁了很久了。我们赶紧走吧。”
我还没来得及吐出“是要谈什么呢”这样的问话,栖就已经转身离开。而我,则只得顺从地跟在她的后面。
我们无声地穿过教学楼那对学校而言过于繁杂的、来回往复的回廊与阶梯。在这期间,栖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我的前面走着,留给我她的一个背影。不过,根据我的了解,这其实只是她的通常作派,并不意味着在对我生气;而且,别看她连回头暼我一眼都没有过,若是因此以为她已经不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而这会儿停下来脚步,准会被她立马发现。
当然,此时此刻,我也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尽管这段路途可能稍微有些长,然而只是就这样从身后观赏栖的头发,对一般人而言大概也已经足够感到愉快的:那是真正有着如同丝绢般质感的秀丽长发,让人看了,不禁会产生想用触觉体验一下的冲动。
“……不许摸。”
被对方突然回顾的视线,和略带警告意味的低声呵责稍稍惊吓到,我连忙缩回了伸出的手。
……嗯?
啊呀,我是什么时候伸出手来着的?我可没真的想这么做呀,或者说,我只是稍稍有点想这么做而已,还没打算付诸实施呢。尽管我的头脑可能在数十秒甚至数秒之后,出于人类共有的、对美与真理的探求心,而决定执行这一行动;但在我已经伸出手的当下,我还没有下这个决心。因此,这一定不能怪我,而是要怪我擅自行动的右手。有什么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神秘力量在控制着它。
“你怎么知道的啊……明明,我还没碰到?”
然而,我真正说出口的,却只是这样的一句话。
“……本来只是想到你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所以姑且提醒一下;原来,你这回是真的想要摸啊。”
不妙,对方的语气,似乎冷起来了。此时此刻,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而后悔为时已晚,只有尽可能地周旋了。
“没有,我从来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少来这一套。这种事情,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干过多少次了。”
“好吧……”看来,这回我只能认输了。“可是,我不觉得我自己有做错什么啊。喜欢美少女的漂亮头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虽然没有需要被你称赞的意愿,不过姑且还是谢谢了。”她仿佛有些轻蔑地微微一笑,用手稍稍梳过自己的长发。“确实,我很喜欢自己的头发;虽然,它现在没有之前那样令我满意了。”
“在我看来,还是非常漂亮的长发啊。”我自然地补充道,“喜欢少女长发的没有坏人,即使那头发,是长在脾气坏得夸张,动不动喜欢出手揍人的女……”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住了口。
事实上,在我停止讲下去的那个时刻,我本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危险之处,而是被某种异乎寻常的事态镇住了。
真的,相信我,如果在你面前,某座建筑物从一楼到三楼的楼梯扶手,突然被一股怪力给粉碎掉,你也会停下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以一种听上去似乎十分平和的语气说着,栖慢悠悠地将手指从扶手曾经所在的位置挪开。
“……不,什么都没有。”
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我数秒,然后转身继续行进;看上去,在对于要不要给予我同样下场的问题上,她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来思考。
而这种险境,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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