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苦茗，今年十七岁，男。
家中本来有一兄一妹，说是本来，因为初二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带着大哥，母亲带着妹妹。
我一个人。
那天我买菜回来，家里就只剩墙了，监护人变成了我的一个很亲近的叔叔。
我把名字也改了，本名叫张淳渊，现在叫张苦茗。
大概是命运作弄，我再一次遇到了我的哥哥和妹妹。
高一上学期的一半时候。
“我的名字是张淳倾。”“我是张淳慕，是妹妹哦。”
哥哥和我是双胞胎，妹妹则是小一年多一点，提前上学。
讲台上那一男一女的转学生，眉眼相似。
“是兄妹哎。”
“好漂亮的妹妹…我也想要……”
我：？？！！
哥哥黑色的碎发让他原本就英俊的脸更焕发出精气神（这不算自夸，异卵双胞胎长相差异比较大），妹妹简单地扎了个单马尾，咱家的妹妹当然不会差。
一身标配的崭新校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正与半头白发，身着旧衣的我成反比。
脸上还有几道疤，那是住所楼道里没有灯磕的。
历史上排行第二的人除了关二爷差不多没有好的，猪八戒，杨二郎，回去弄本西游记宝莲灯看去吧。
我打小和爷爷奶奶过，一直到幼儿园才从农村回来，此后就是朝往暮归，在家里呆的时间很少。
我那叔叔，去年被车撞成了植物人，也没儿没女，婶子跟人家跑了，我干着很多兼职，一个月一万二的工资一万交了住院费和治疗费，好在是叔叔有医保，多少能抵点儿，不然还真够不了。
有些兼职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日晒沙刮，再加上两年的时光流逝，哥哥和妹妹，是认不出我来的。
“好，两位同学呢，在原本的学校也很优秀……”
敢情他们以前就一个学校么？
“那么，宣布一下月考的成绩，第一名是……级部名次……第二名，张苦茗，级部名次十九。第三名……”
“张苦茗又是第二啊。”
“我听说从高一到现在他在班里一直是第二，没升过倒也没降过……”
我特么这辈子就离不开这个“二”了？！
“张淳倾和张淳慕同学的成绩没有录入，但是按照分数应该分别是班级第七，第八名。”
……
“张苦茗，你又不去吃饭？”说话的是班主任，教室除了我们两人就没别人了。
“不去了，太贵。”我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说。
包括宿舍我都没钱交费，中午就在教室凑和，晚上十点再走回家（两公里左右），经常不吃中午饭。
班主任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时不时也舍我一顿午饭。
但今天就算他舍我也不吃，因为昨晚上去烧烤摊上夜班了，只睡了三个小时。
班主任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青年，倒也和我们这些学生关系不错。
“我说你再这么下去，可就要跳脱三界之外，不入六道间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哪天就猝死了呗……所以您老就让我睡会儿吧……”
“我可跟你讲，下次你上我的课再偷偷写小说我可饶不了你。”
“反正我历史不是拿了满分嘛…”
“……好吧你先睡，真是见了鬼了，居然还有高中生能拿到一科满分的……要不我还是给你打份饭吧。”
“不用不用，您老吃去吧，吃去吧，我只要睡……”
就这么说着话睡着了。
再一醒来就是被午预备铃吵醒的。
也是咱还算有点聪明，复习课不听照样第二，新课不听自习来补。
就是不知不觉就睡着走神这事儿让人困扰……
“呜…头疼……”
这不是废话么。
我那哥哥和妹妹总是出双入对的，明明我也是哥哥来着…总觉得我很多余啊。
光看名字就能看出来吧。
“老张。”有人在门口叫我。
“哦，方毅义啊……”我勉强睁开眼，认出是班长方毅义。
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今天放假晚上我请你去我家吃饭啊。”
“你这是侮辱我的意思么……”
他家很有钱，嗯……
“没有没有，主要是我爸找你…”
“？？？你爸找我干什么？”
“emm……见家长？”
“滚，不去…”
“玩笑话归玩笑话，我爸真找你有事。”
“找我能干个屁事，我也没后台没……”
“说是感谢你抽出时间来给我做个人家教。”
啊…那事儿啊，是有。
我和方毅义是从小学到现在的朋友加同学，刚上高一那会儿他不行，没辙就搬救兵了。先是上辅导班，但一来是高中时间很紧，没空闲；二来是学了一个月没成效，包括一些老师搞的辅导班他也去，没用。
然后我那些日子正好手头紧，就自告奋勇地前去，其实也没有要钱的脸，主要是有顿饭吃。反正叔叔也就是住院不治疗，前些日子就因为提前交了几个月的钱才手头紧的来着。
“那行，我等着自己就蹓跶着去了……”然后倒头再睡。
“等会儿先别睡！我跟你讲我家里还有人，我小姨来住上几天，她这个人嘴刻薄但是心还是好的，所以你一定要……”
“知道了忍住脾气和眼泪，牙打碎了肚里咽，方毅义大爷行行好让我再睡会儿……”
“你这样迟早得猝死知道么……”
“那不成，猝死了连个给我埋的人都没有。”
……
然后上课铃没听见，被语文老师揪出去罚站了。
“哎，人设集该交了，外卖推了六七十个单……啊，事好多……嗯，要不跷课……算了，学校旁边煎饼果子摊还该着账呢，别叫人给打死，该账该一月了……”
让我比较难受的事哥哥和妹妹到现在也没有认出我来……
“你看你又出来罚站了吧。”班主任路过。
“没事的，语文也接近满分。”
“……你的目标是清华还是北大……”
“我啊，并不打算上大学呢。”
“哎……算了不说这个，你回去上课吧，我和你语文老师说说。”
“哦……”
……
我就缩在属于我的那个角落里右手写着人设集左手飞快地写着作业，眼时不时还瞟两眼黑板。
左右互搏术大成了……
谁说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两不能成来着？我这还多一眼呢。
算了，那两个家伙没认出我来就没认出我来吧，无所谓。
然后手机屏亮了，我的老式小诺基亚。
“喂，我上课呢，你给我发消息吧。”我连谁打来的都没看，接通了小声说了一句马上挂。
过了大概一分钟，收到了一条消息，来信人是“老鬼”。
编辑大人啊。
【上课你还玩手机？】
我看了一眼差点骂出声来，回了一句【是，你要不打电话呢。】
【今天下午你们就放假了是吧，放学后到编辑部来一趟，那个侵你稿的人找到了。】
【那别放学了，我现在去找你吧。】
这个事要追溯到上个月，我的新卷莫名其妙就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阅读网站发布了。
我没电脑没智能手机，一向是直接寄手写稿给编辑部，轻小说的。
别的咱也写不了。
那个网站发布新卷的时候，我的东家还没有发布。
现在我的喜悦可想而知。
【别，还是等你放学……得，你在校门口等我吧，等你走到编辑部估计连狗都睡了。】
【好。】
……
我是不是还忘了一茬？
方毅义。
校门口，我把他拦下了。
“我一定会去的，但是可能会晚一些……工作，你要多多理解你的朋友……”我说。
“没事没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嘛。”
“这不太好吧……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只是找到了盗稿的人，其它也还没有着落呢……”
“哎呀，不碍事不碍事，正好我也认识认识怎样的编辑能把你压榨成这样……”
“喂喂……”
“啊对了，反正人还没来，门口对过儿刚开了一家冷饮店，走走…”
“没钱，你请。”
“一两杯饮料方少爷还是做得了东的，哎呀别废话了……”方毅义推着我就往外走。
然后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意外的事。
“班长，你也来喝东西啊。”
看到冷饮店里的两个人，我赶紧藏在方毅义身后，悄没声地往回溜。
哥哥和妹妹。
“跑什么，咱今天新来的转校生忘了？德骨兄妹多好认啊。”方毅义一把拽住了我往回拉。
“咳咳……”我万般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正脸朝着两人。
两人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好眼熟啊……”
“是啊…嗯……”
“张苦茗，班级第二，千年老二哦。”方毅义拍着我的肩膀说。
没认出我来吧…没有吧……
“哥？”妹妹恍然叫出声来，掩不住惊讶。
完蛋。
“……哈？”方毅义茫然地看着我，手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淳慕，老哥。”我点点头，好孬是打了声招呼。
“淳渊！”哥哥似乎是想来个拥抱啥的，我又往方毅义身后躲了躲。
“张，张苦茗，你这事儿……很迷…”
“迷个鬼，我跟你说过的，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分别跟着父母来着。”我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背一下。
“哦…是是是……那可真是…巧了哈……”
“是，这种巧合真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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