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面如火烧灭,
后面如火焰烧尽。
未到以前,
地如伊甸园,
过去以后,
成了荒凉的旷野。
没有一样能躲避他们的。」
-----------约珥书 2:3
「还会持续多久呢?」
半阖着的门后,一个小孩子抓着与他一样高的把手,探出半个脑袋注视着客厅里,嘟着嘴想着。
『父亲大人一谈起来就全然把我忘了啦。』
客厅里的俩个男人愉快地攀谈着,蜡烛的光在墙壁上映出了他们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带上,望向一旁的窗外。
已经快到最寒冷的季节了。
无数似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的初雪正在天上地间沉浮,马厩传出的嘶哑叫声在干燥冰寒的空气中飘荡而后消逝。
窗口旁的墙壁悬挂着一幅陈旧的世界地图。
亚欧大陆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海洋,放射状的裂纹往大陆两边扩散,几乎要把整片大陆打散。非洲和美洲则已经完全从中间断裂为两半,大洋洲被冲击到了太平洋的中央。此外从各个大洲上撕扯下、从深海里升起的岛屿更是数不胜数。『从书上看到是几个世纪前的无源崩塌使得大陆崩塌才导致世界成了这个样子,到是怎样的灾祸啊。』他回想起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崩塌前后世界对比图的时候,冲进内心的绝望与恐怖。
『就算来了客人,整个黑堡里也就这两三个房间有人,也没个是我认识的。』他从地图上撇开视线,拿起一旁备用的烛台就着壁炉的火焰点亮,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往通向堡顶的楼梯走去。
堡顶以前是一个用作下午茶场所的平台,『听母亲大人说这可是曾有过想象不到的花园般繁荣的过去。』
可是像所有埋没在了历史里的古堡一样。时光让它如今缺少双手打理的花圃里只剩下了荒土与枯枝,四个花圃环绕着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圆桌与七张圆凳,桌凳上的花纹也已磨蚀在时间里,中央对上是一个大理石穹顶,依稀能看到一幅画。
『以前母亲大人所说的习惯没有能够传承下来呢。』他抬头看着穹顶想,『整个城堡剩下的只有如此残破的躯壳......没有灵魂的怪物。』
石板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地毯,他赌气地重重踏在上面,烛焰的光在脚旁铺上了橘黄。慢慢地他走向栏杆,掬起上面的积雪,往外面扬去。小小的一捧雪在他面前纷散开,又往下飘落。
『我所抛下的雪是哪些?』他看着它们与周围落雪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还会持续多久呢?」被无聊占据着的他低声地向空旷的原野询问,当然也没有期望它的回答。
「如果你问的是这个国家的话,据我所知至少还要持续两个月。」他的背后传来声音,「你讨厌这个季节吗?」
「谁?」这声音可并不曾存留过在他的记忆里,他警惕地回头。
这场景他本不应该忘记。
这该是多么美的一个,精灵啊。
不似银的苍白的纯白头发与肌肤,通透清澈的眼眸中间有两轮染上了暮日般绯红的瞳孔,穿着一领黑色的裘衣,绒毛簇在她颈部的肌肤,似乎在映衬她的无暇。
「你是人,还是伊尔芙『Elf』?」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在小床边讲的绮丽的童话里那些被勇者所拯救的美人们,而眼前这个人儿不正与其中的描写与他的联想一致吗?他愣愣地走过去,用手指碰了下她垂至腰间的发丝,确认着真假。
「我当然是......人。」她稍微的转身,躲过了他的手。「第一次见面还请要注意风度。」
「人有这么好看的吗……」他鼓着脸看着她。
「……」她呆了下,「好、好看吗?」
「嗯嗯!」他点点头,「母亲大人告诉我特别是在待人这方面可不能说谎哦。」
「那这还真是第一次的珍贵经历呢,听到有人夸我……外貌这方面。」
尽管是这么说,她脸上没有欢喜。
「听医生说,我的母亲第一眼看到在襁褓中的我时就哭着不愿意承认我,父亲也是阴沉的坐在一旁,族人则在嗤笑我的父母的血脉。直到检验无误后才愿意承认我的确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族人。如此地难为他们真是让我难过。」
说到这里,她咬牙握紧了拳头。
「……是吗。」他转过身,望着飘满了雪花的天空。「可明明你像这些一样好看。」
「除了苍白,它们还有什么呢?」她低着头看落在衣服领子上的小雪绒。
「母亲告诉过我,『没有一样的雪花哦。不一样并不为丑,随大流未必是美。缺少美的教养与天赋的人只能拾取他人的美感的余滓罢了。』」他摇摇头,晃开头发上的生灵们。「我由衷地认为它们每一次都能给我惊喜。」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他也盯着她,没有丝毫动摇。最后她只能一幅败给你了的神情走到栏杆旁,眺望着圆月下掩映的群山,「这雪也许会下的久点了呢。」
「从我记得开始啦,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带我来到这里。」他弯下腰,用丢弃在一旁锈蚀的小铲子拨弄着花圃里的枯枝「要在这个地方像以前的人一样生活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现代的工业器材父亲不愿意也不能装进这个建筑里。」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中世纪贵族的心态也说不定哦。」她说,「能坐拥这座古堡和阔大的领地,想必也曾是个辉煌的家族。」
「没听父亲说过......但余火消后不剩灰烬吧。」
「不。」她摇摇头,「杀不死你的,必使你更强大喔。」
「虽然我很想理解你的想法,但真的听不懂啦……」他歪着头看她。
「唔……就是说,你家里人没向你提起过一点之前——」
她刚想开口,马厩里传来了马儿高昂的嘶吼,夹杂着悦耳的铃声。『该走了。』她想了想,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挂着一个镌着荆棘花的倒十字架项链。「单论外表怎么也算是个同龄人。这份东西就送给你,见面礼。」
稍稍犹豫一下后,他接过郑重地将项链戴上,金属的冰凉与残余的体温一同传递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母亲大人告诉我接受了礼物必须还礼。这个给你好了。」
她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
又看向他。
两人干瞪着眼,他保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时间像是冻结了一般。
「戒....戒指?」她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
「嗯,这是我的母亲给我做的,说是以后可以拿来送给玩得来的人喔。」他笑道,「『害羞是没有幸福的哦!如果遇到合得来的人,主动地向对方递出这个才是人生至高真理!』母亲大人是如此说的。」
『微妙地往错误的方向理解过去了吗。』
她假装冷静地从他手心里取过戒指,「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收下了。不过送出去的东西以后可没有拿回来的道理的哦,想清楚了吗。」
「?」他疑惑地歪歪头,「这种戒指我有两个,送给你还有剩的留作纪念哦。所以请吧。」
「哼哼。」她别过脸,将戒指戴在右手的中指上,「就算你将来后悔我也不会还给你啦。不过另一个你能不能不要送出去呢?」
「母亲大人给我的东西我向来很珍惜的。」他低头看着琢磨着项链上的花纹。
「那我就放心啦。」
「放心?」
一声扬起鞭子拍打在马上的清脆响音传进耳郭。
「真的得走了哦。」她转身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嗯....今天是圣诞呢。」
「Merry Christmas。再——见啦~」她的身影最后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他赶忙跑到栏杆旁,注视着不远处的马厩,直到她踏上了马车。
她在马车旁回头看了堡顶一眼,然后彻底隐没在马车里。
『Merry Christmas。』
「一定会再见的。」他摩挲着项链,抬头看向无尽的深空,雪花仍不住地落在他的脸上。「这雪还会持续多久呢?」
他脖子上的十字架闪烁着微光,似在低声诉说他们遥不可及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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