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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秩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崩坏了!”
话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安静得有些可怕,窗外的风声,窸窸窣窣的虫鸣声,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够被清晰地听到。
“等等,”欧阳铭扶了扶额,“这不会都是真的吧?”
今天所经历的地狱般的场景使他对当前所知的所谓“现实”产生疑问,但事实上远远没有达到去怀疑这个世界本身的程度。时常关注新闻的他知道虽然全球每天都在发生暴力冲突,无论是非洲和中东的一些国家的武装颠覆或恐怖袭击,还是始终宣扬自由平等和民主的美国存在的种族间的尖锐矛盾,抑或者是一些国家之间的领土争端,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地球或者说是人类社会依然在正常地运作着,和平与发展依旧是主旋律。他并非是不相信澜音所说的话,但如果事实真的如对方所说,那么世界岂不是已经早已深陷混乱的漩涡中?
“事到如今,学长依然对发生的这些事抱有疑问吗?还是说不相信这是真正的现实?”
“不,我只是有一点没有缓过来······”扶着额头,欧阳铭双眼微闭。
“学长刚才不是问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所谓不合常理的事吗?原因正是来源于此。”白皙的手轻抚窗台,眼中映出皎洁的月光,澜音缓缓说道,“一个中队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武警,竟然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单枪匹马地消灭,或许这就是学长所有问题的来源吧。”
“的确如此。”微微点头以示赞同,欧阳铭接着说“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那个人都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欧阳铭看过不少军事杂志和军事评论性质的电视节目,不仅对诸如“局座”之类的专家耳熟能详,对于各种武器的性能也是略知一二,因此他更能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的破坏力有多么恐怖。能将一栋中型购物中心破坏成那副模样,说他是一个行走的武器库也不为过。
“事先说明,今天晚上发生的以及我告诉学长的全部事情,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警察也不行。”澜音说道,也许是有些强调的意味在里面,她稍微提高了音量。
“嗯,明白。”虽然内心还有这许多疑惑,但是欧阳铭还是同意了澜音的要求,他相信澜音这么做一定有着什么道理。
也许是对欧阳铭的信任而感到高兴,澜音的脸上萦绕着浅浅的笑容,转过身,面对着欧阳铭说道:“因为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他是经过所谓的‘炼金术’改造后的产物。对方已经完全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换来的则是无穷的力量和近乎不死的身躯。”
从窗外吹进的微风拂起她的发丝,送来淡雅的发香。
“你说‘炼金术’什么的······”欧阳铭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道,“现在可是科学文明的时代啊!”
摇了摇头,澜音柳眉微蹙,接着解释道:“正由于现在是以科学为主导的时代,所以它们被认为是歪门邪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实际上无论是西方的‘魔术’、‘炼金术’、‘圣光术’,还是东方的‘仙术’、‘忍术’都曾有过辉煌的时期,只是那段历史已经被完全封锁以至于不为人所知罢了。”
仔细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无法用任何科学方面的知识来解释,而且之前澜音和那个男子的交涉中也似乎提到过与“魔术师”、“骑士”以及“炼金术师”相关的字眼,再加上之前那个所谓“灾祸特别对策局”的大叔的耐人寻味的话语,因此欧阳铭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封锁,为什么?”心中存有无数的谜团,欧阳铭不禁问道。
欧阳铭知道在国际或国内事务中,各国出于对本国利益的考量,往往会进行一定程度的情报封锁,但像是这种程度的遍及全球的信息封锁确实是非常少见的。而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如此大范围的信息封锁竟然还成功了且几乎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法想象的秘密。”
“秘密?!”
澜音再一次望向窗外,柔和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这让她看起来宛如月下的精灵:“因为它们都和“灾祸之源”有关。这些所谓的术都是人类用来对抗‘灾祸之源’的手段。”
听到“灾祸之源”,欧阳铭的内心不禁有些震动,那个“灾祸特别对策局”的大叔似乎有意无意地和他提起过这个词,但是当时他并没有作过多详细的解释,所以现在欧阳铭依然对“灾祸之源”一无所知。
“‘灾祸之源’被人类认为是一切灾难的根源,是拥有非常强大的特殊能力的未知生物。它们非常强大且充满了神秘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有它们出现的地方,人类就会遭受巨大的灾难,最近频发的火山、海啸、地震就是如此。”
“可是,”欧阳铭插话道“你所说的那些,应该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吧。”
“并非完全如此,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有的‘灾祸之源’甚至拥有改变地壳结构的能力,那些所谓的自然灾害不过只是这种能力的衍生品罢了。”
“就算你这么说,那‘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类吗?”
回过身,澜音轻轻说道:“不是人类。‘灾祸之源’的种类非常复杂,目前已知的估计就有数百种,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怪物的集合吧。可以确定的是,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曾经都存在过它们的足迹,中国的《山海经》、日本的《百鬼夜行》、欧洲的《圣经》以及古埃及神话等古代文献中就有过关于它们的记载。在人类文明尚处于萌芽阶段的远古,它们被当作神明或是鬼怪,而关于它们的故事,则被记录为神话传说。‘灾祸之源’与人类并非同族,拥有令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对人类的生存产生了巨大的威胁。而最近似乎又到了它们的活跃期。”
“你是说那些所谓的‘灾祸之源’其实一直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至少长达数千年?”也许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欧阳铭反驳道,“那究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因为所谓的信息封锁?”
低垂下眼睑,澜音长长的睫毛清扫在光滑的脸颊上,面对欧阳铭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她回答道:“这与各国的信息封锁有着一定的关联性。不过主要还是由于在很久以前,教会的‘圣骑士’率先发动了针对‘灾祸之源’的大规模战争,这场战争几乎波及全球,其结果就是人类将其消灭,从那时至今一千多年的时间,‘灾祸之源’似乎在地球上失去了踪迹,因此它们也就从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淡去了。”
仿佛是在聆听个神话传说般的故事,欧阳铭震撼到无以复加,甚至竟然说不出一句其他的话。
虽然觉得很像是由一个幻想小说家所创作出来的天马行空的故事,但由于澜音说得有理有据,所以欧阳铭只能讪讪地笑了笑,说:“完全找不到反驳的依据呢。那么照这么说来今天的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圣骑士’咯?”
再次摇了摇脑袋,澜音柳眉微蹙,说道:“虽然那个人能够驾驭‘圣骑士’的部分力量,但严格来说他并非‘圣骑士’,甚至连‘骑士’也称不上。相反的是,他是一个恶名昭著的国际通缉犯。因为染指某些炼金术师的禁忌研究,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份,夺取了本该属于‘魔术师’和‘骑士’能力,这就是今天他的力量的来源。”
“原本用来守护人类的力量却变成了互相加害的工具,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呢。”表情变得有些落寞,澜音说道。
看到这个样子的澜音,欧阳铭不禁有点心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澜音露出这种表情。他知道她在难过,但这种难过并非是为了自己,虽然欧阳铭知道澜音并非普通人,但此时的她确实很容易引起旁人的保护欲。
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也不知是否是故作轻松,澜音轻快地对欧阳铭说道:“我猜,学长现在最想知道的其实是我的身份吧,以及我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嗯,确实如此。”稍微对澜音的话语有些惊讶,欧阳铭点了点头,看来她不仅身手不凡,同时也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孩子。
比起所谓“灾祸之源”的起源、这个世界的真相,抑或是被隐藏的某段历史,他的确更关心澜音的身份,因为前者似乎离他还比较遥远,而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表面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女生,但也许这仅仅是一个伪装的外表,因为从她与那名男子交手时的表现判断,澜音的实力甚至能够凌驾于武警中队之上。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是一名女中学生所能拥有的力量。
“其实我对学长说的一直都是实话,我真的是中学生哦。”脸上浮现出笑意,澜音带着寻常少女的得意的表情说道“不过我同时也是‘荣光卫士’的巡查官呢。由于《莫斯科保密条约》的存在,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这些信息,但是我们却拥有很高的权限,多多少少能够知道一些相关的事。”
欧阳铭曾经在网上无意间浏览过“荣光卫士”相关信息。所谓“荣光卫士”,是一个大约在20世纪40年代左右成立的在世界各地均设有分部的一个全球性组织,而中国大约是在本世纪初才正式加入。类似于中国的“灾祸特别对策局”,外界对这个组织的信息很少,电视台也从不报道这个组织的新闻,所以也只能从他们发布的声明或者是一些蛛丝马迹中去猜测。而关于澜音所说的《莫斯科保密条约》,欧阳铭却是闻所未闻。
“那个女中学生,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脑海中突然想起对方说过的一句话,欧阳铭回想起那位大叔满是胡茬的面容。他也曾经细想过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却难以理解,不知为何,对方似乎认为澜音是需要远离的危险存在。但他认为,即使有着其他的身份,澜音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而已。虽然与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欧阳铭认为面前的这个少女值得他去相信。而且如果澜音有意隐瞒,那么自己是绝对无法得知这些信息的。面对这个天真善良的孩子,欧阳铭实在是无法把她将洪水猛兽同等对待。
“那么“灾祸特别对策局”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欧阳铭试探性地问道。
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澜音的眼睛与欧阳铭的目光相接,回答道:“我们的职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非要说有关系的话,应该就算是同行吧。学长听说过他们吗?”
“嗯,他们曾经找过我。”并没有作太详细的解释,欧阳铭语气平淡地说。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十四五岁的少女若是真的和四十多岁的大叔是同行,那真不知是一出悲剧还是喜剧。
“话说冰见告诉我这么多真的好吗?你对我的话一点也不怀疑?”欧阳铭疑惑地问道。他问了澜音这么多,但是自己说的却很少,虽然不是刻意隐瞒,不过他还是觉得仿佛是澜音在这方面吃了亏。
也许是没有料到欧阳铭会突然这么问,澜音一怔,随即红着脸解释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了解了不少关于学长的事。所以学长说的话,我都愿意去相信。”
“是吗。”对澜音的信任感到欣慰,欧阳铭笑了笑。虽然他不知道澜音手中关于自己的情报是从何而来,但他并无意深究,因为眼前的少女对自己报以的信任也值得自己用同等的信任予以回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请学长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今天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右手轻捂胸口,澜音关切地提醒道,“如果学长的身份暴露,一定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做出一个“OK”的手势,欧阳铭恢复了轻松的表情说:“嗯,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我有分寸的。”
“对了,这个东西请收下吧。”浅蓝色的光点从澜音的指尖散发出来,那三四粒光点只有大约瓜子大小,隐约带着宛如星火般的微弱光辉,仿佛林地间的萤火虫一般遨游在室内。
光点缓慢地向着欧阳铭飞去,它们看起来很轻,似乎连呼吸所造成的空气流动都能改变这些光点的飞行轨迹。
在距离欧阳铭还有一个身位左右的距离时,光点上浅蓝色的亮光逐渐褪去,欧阳铭清晰地看到,这竟然是用纸折成的小鸟。然而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是,这些本该不具有生命的鸟型折纸却宛如真正的鸟一样在比翼飞翔。
面对这奇妙的景象,欧阳铭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奇幻世界,现在自己所处的仿佛并非现实世界,而是一个幻想中的王国。
几片小鸟的折纸众星捧月般的环绕着欧阳铭,它们围绕着他仿佛不知疲倦地飞翔。
“他们是什么?”一边逗弄着身边的鸟儿,欧阳铭一边向澜音问道,高兴得像是一个找到了新玩伴的孩子。
“式神-纸鸢。”指尖上栖息着一只稍大的飞鸟,澜音的皓齿微微从樱花色的嘴唇中露出,笑靥如花。“他们和学长意外地合得来呢。”
“是吗,真是荣幸。”欧阳铭笑着搭话道,“他们很可爱呢。”
“这段时间我会让纸鸢一直跟着学长的。一方面是搜集相关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学长的安全考虑。”
“今天发生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呢,一定不能够说出去。”澜音将双手背在背后,凑近欧阳铭,在他的身边吐气如兰。“这么约定了哦,学长。”
“嗯,约定了。”这么说着,但欧阳铭还是对澜音的突然靠近感到不适应,红着脸扭开了头。
纸鸢停留在澜音的肩上,宛如真正的鸟一般梳理着自己的翅膀。欧阳铭看着在眼前微笑着的少女,自己也禁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
***
乌云将深邃的夜空完全笼罩,之前还洒满大地的月光此刻已经消失无踪,云层聚集,甚至连一丝星光都无法从中透出。
起运中心附近一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停满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及其他社会车辆。以这栋楼为中心,一道警戒线已经被拉开,线外几乎围满了不明事因不明事因的群众,而警戒线内则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身着制服的警察,这无疑显示了事态的严重性。
接近一个小时以前,这栋写字楼发生了火灾,虽然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及时地赶到了现场,但这场火灾依然造成了十一人的死亡。
现阶段火已被扑灭,虽然不再冒起滚滚的浓烟,但是楼道内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和一名青年女子站在已被蒙上白布的尸体旁。青年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虎背熊腰,身躯壮硕,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条细微的皱纹,他伟岸的身体竖直挺立,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身旁的青年女子长发盘成单马尾的样子,容貌姣好,妆容虽较浓却不显妖艳,一把中国古代式长剑挂在腰间,颇有几分从军木兰的风韵。
男子蹲下身体,轻轻撩开尸体上所蒙的白布,一股扑面而来的烧焦的焦炭般的味道让他不禁皱了皱眉。端详了数秒后,男子将白布重新盖回表面,笔直地站了起来。
“如何?”看到男子结束了检查,女子问道。
没有一丝笑意,男子神色凝重地说:“‘守夜人’说的一点没错。普通火灾的死因主要有两种,其一是吸入有毒和高温气体、粉尘,导致昏迷窒息或灼伤肺部而死亡,另一种则是由于缺氧而造成的窒息死亡,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却着实罕见。”
“难道他们都是?”也许是由于内心的想法太过令人震惊,女子原本的标致的五官有些变形。
“没错,他们全部都是被活活烧死的。而且因为被超高温火焰灼烧了过长时间,整个身躯已经完全碳化。”男子右手握拳,语气却是异常地平静,“警方出具的报告显示这是由于电路老化而产生的意外事故。然而,除了十一人的死亡,这次火灾所造成的其他损失相当有限,我想这也是‘守夜人’有所怀疑的原因。”
双手抱在胸前,右手轻轻地捏住自己的下颌,女子猜测般的说道:“也许并非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或许能把它与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
“拥有如此精妙的控火水平的人,恐怕放眼世界也是不多见的。”语气保持着之前的平静,但是握紧的右拳却微微颤抖着,男子说道,“原来之前的袭击完全是佯动,我们果然又被摆了一道啊。”
“前辈,你是说,乔瑟夫?”
“恐怖组织‘正义阵线’头目,被国际刑警通缉的超‘A’级要犯,世界最强的的火系大魔法师,红莲之魔术师乔瑟夫·恩德勒斯弗莱尔·尤里乌斯。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男子凝望着漆黑的楼道深处,沉重地说道,“若是在从前,或许还可以一战,但是根据情报,现在他得到了‘所罗门之匙’,即使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还忘记了一个人,前辈。澜音那孩子也相当可靠,有她在,说不定会为我们增加不少的胜算。”柳眉微抬,女子向男子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是父母在谈论自家的令人骄傲的孩子。
摇了摇头,男子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行动我并不打算让她参加。正如你所说,冰见澜音的确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巡查官,但她资历尚浅,即使拥有克制魔术师的‘圣遗物’,我也并不认为这是她能够插手的战斗。”
“守护这些出色的后辈们,这不正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么。”轻拍女子的肩,男子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柔和。
“了解!”眼中焕发出亮光,女子响亮地回答道。
在这一瞬间,男子的气势突然凌厉,似乎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迅速了许多,只见他背对着楼道深处,一道快得几乎让人的眼球都无法捕捉的黑影从他的手中闪出,直接爆射向一片黑暗之中!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道那黑洞洞的楼道内传来一声类似于乌鸦的惨叫声。
“我们被监视了。”转头望向那声音的所在,男子面色凝重地说道。
一缕青烟从最深处飘出,逐渐消散在沉闷的空气当中。
“那个家伙,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男子走向那个地方,身体逐渐隐没在阴影之中。
***
凝视着如星火般飞舞在自己身边的纸鸢,欧阳铭终于不再对澜音所说的话产生疑惑。既然无法改变这样的现实,那就只能去接纳,他在心中这么想到。
在距离欧阳铭不远的窗边,澜音看着他微笑,恬静自若的样子,竟然有一种梦幻般的美丽。
不知何时如潮水般涌出的大片乌云遮住了明月,虽然现在正是燥热的秋季,但是一阵阵从窗户里倒灌进的冷风还是让欧阳铭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澜音的双手环绕着自己的双臂,说道。澜音的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女生的学生制服比男生的轻薄许多,防寒能力相对较弱,如果一直吹着这种风确实是会感冒的。
“我来把窗子关上吧。”一边说着,欧阳铭一边走到窗台。但正当他将手放到那扇打开的窗户旁,准备将它关闭时,欧阳铭仿佛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的样子,手里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他看到在正对着且距离卧室窗台只有几米的一棵大树的枝干上,有一个什么东西。
以为自己看错了,欧阳铭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可是,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看到的依旧是相同的光景!
在那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因为夜幕降临光线稍暗的缘故,那一双反射着光亮的眼睛在树叶的阴影下尤为显眼!那双眼睛仿佛具有灵智般久久地凝视着他,宛如摄人心魄的邪神之眼。一想到之前或许一直被这双眼睛所注视着,欧阳铭就感觉毛骨悚然!
眨了眨眼睛,欧阳铭这才发现,刚才与自己对视的,并非是什么邪神之眼,而只不过是一只乌鸦而已。那只通体油光黑亮的乌鸦隐藏在树梢间,几乎与夜晚中树木枝叶的阴影浑然一体。在漆黑的夜晚,若是看到树丛中有紧盯着自己的诡异双眼,应该任谁都会被吓一跳吧。
虽然的确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而已,但它深邃的犹如人般具有灵智的眼神却让欧阳铭不能释怀。
也许是今天经历的怪事太多,以至于对这类事情过于敏感了吧,欧阳铭想到。
一边嘲笑着自己神经过敏,欧阳铭一边迅速地关上了窗户,也许是对那双邪神般的眼睛心有余悸,欧阳铭顺便放下了窗帘,将整个窗台遮挡得严严实实。
长舒了一口气,欧阳铭发现手上竟然冒出了冷汗,好像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一样!
然而,接下来澜音的话才真正地让他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
“有人在监视我们。”
并没有转过头,欧阳铭的双手紧紧地扶着窗台的边缘,也许是之前的某些想法得到了印证,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学长刚刚应该已经看到了吧,监视着我们的那个东西。”氛围骤然变得紧张,澜音说道。虽然她几乎全程都背对着窗外,但欧阳铭却对她能够感知到监视者存在的这件事毫不怀疑。
“嗯。”额头上也开始冒起了汗水,回忆着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欧阳铭少有地产生了恐惧的情感。
如果仅是一个普通的监视的乌鸦就足以让他恐惧,那么它们背后的那个人,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我们,是被盯上了吗?”回身看向澜音,欧阳铭发现对方的表情也相当凝重。
“是的,而且好像还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眼光在欧阳铭身上扫过,澜音带着坚定的眼神地说,“学长已经救过了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学长陷入危险之中。这次,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也许是被澜音的勇气所触动,欧阳铭不禁为自己之前曾有过的胆怯而感到愧疚。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坚毅,欧阳铭如炬的目光直视着澜音的双眼,向澜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不,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一定有能够做到的事!”
像是在发出海誓山盟般的誓言,少年面向着少女,最真挚的情感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空气突然凝固,澜音怔怔地看了欧阳铭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没有料到澜音会是这样的反应,欧阳铭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没有啦。”澜音擦掉被从眼眶中挤出来的眼泪,“只是第一次见到学长这么认真的样子,意外地觉得有点帅气呢。”
将白皙的纤手轻轻地放在欧阳铭的手掌之上,澜音红唇微启,一双灵动的眼睛化为了两轮弯月,欧阳铭从未见过的阳光的笑容在她的面容上绽放。
“请多指教咯,学长。”
感受着少女传来的体温,欧阳铭仿佛被注入了更多的勇气。
欧阳铭望向窗台的位置,透过这卷窗帘,欧阳铭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与窗外的那名“监视者”的目光交汇。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没有丝毫的退缩。
这一次,不会再逃避了。
***
天色有些灰暗,放眼望去整个天空都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烟雨之中。虽然已是清晨,但是太阳却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唯有柔风、细雨以及漫天的云雾作伴。
伸了伸懒腰,欧阳铭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他揉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摸索着戴上了自己的眼镜。
欧阳铭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此刻窗户的玻璃上满是水珠,他透过窗能看到外面下着的小雨。虽然雨下得并不是很大,可是不停地有风带着雨点敲击到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往往是上一波的雨水还未完全消散,下一波有马上赶到了。
窗前的树枝上挂满了翠绿的叶片,露珠在叶片上打转,恍如一粒粒晶莹的宝石。
值得庆幸的是欧阳铭在昨晚睡觉前关上了窗户,否则今早这个卧室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玻璃上反射着一位少年的倒影,因为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缘故,欧阳铭的头发几乎可以说是杂乱无章的翘着,黑框眼镜下的双眼显得颓废而没有精神,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黑眼圈和浅浅的眼袋。
胡乱地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虽然并没有丝毫的好转,但欧阳铭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这一切都是拜隔壁的三位少女所赐。
昨天,澜音、欧阳薰和程汐三人都合宿在了薰的房间里。也许是由于第一次合宿过于兴奋,她们三人一直玩到了很晚,在隔壁又是蹦蹦跳跳又是惊声尖叫什么的,弄的欧阳铭有些睡不着。虽然也曾想过去制止她们的行为,但是当他一想到这三个人纯真得不带一丝污垢的笑容,因此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在记忆里,薰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如此开朗的笑容了。能够唤回少女们脸上的笑颜,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令人开心的事情。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吧。欧阳铭当时在心中这么想到。
不过好在没有邻居,否则对方非得来投诉不可。带着调侃的心情这么想着,欧阳铭不禁微微一笑。
不过女孩子的友谊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当她们聚到一起的时候往往有说不完的话题,甚至会做一些让人非常意想不到的事。而与之相反,像欧阳铭和程谦之类的男生聚会的行动几乎是可以预测到的,而且谈论的话题也比较单一。在这一点上,欧阳铭实在是对她们表示甘拜下风。
在进行了简单地洗漱之后,欧阳铭下到了一楼。客厅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显得有些偏暗,不过好在屋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亮光还是能够让欧阳铭看清周围的环境。客厅里很安静,欧阳铭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完全收入耳中。厨房的门紧闭着,从外面看过去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应该是昨天一晚上的嬉闹让这三个女孩子有些疲倦,竟然连一向早起的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睡着。想到今天刚好是周末,借此机会让这三个孩子稍微轻松一下也并不是不可以。
在洗手间里稍微进行了洗漱,大门处竟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听到这敲门声,欧阳铭感到有些奇怪。因为父母并不在这里居住,而自己和薰又是学生,并没有什么应酬,亲戚也大都不在这个城市,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不会有人前来拜访的。
难道是程谦?很快欧阳铭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个时间点,那个家伙连估计是连床都还没起呢。
带着疑惑,欧阳铭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他的面前。虽然近期时常下雨,但是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穿着深蓝色的长袖警服。再加上肩章上印的“公安”两个字以及与警帽浑然一体的庄严国徽,让他们的气场增添了不少威严。
***
昏暗的办公室内,由于没有开灯,唯一的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所遮蔽,因此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存在于这件房屋内。
“发现乔瑟夫的踪迹了么?”身躯伟岸的青年男子面对窗台,背负着双手如一座小山般屹立在窗前。
“抱歉,前辈。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藏匿之处。不过我已经向灾祸特别对策局和公安局提出了协助调查的请求,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腰间悬挂着中式长剑的青年女子站立在办公桌前约两米的位置,相当恭敬地说道。
“绝不会放任他在这座城市里为所欲为!”女子仿佛在表明决心般的说。
青年男子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一束微弱的亮光随着那缝隙照射进来,投射在他宛如利剑般的浓密的眉毛上和深邃的眼睛里。
眼中闪过谜一般的亮光,青年男子低语道:
“那个家伙,是恶魔啊。”
***
“感谢你今天提供的线索,改天我们会再来拜会。”
送走两位刑警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十点,欧阳铭关上玄关处的大门后,如释重负般的伸了一个懒腰。
警察连珠炮般的讯问几乎持续两个小时,其中不乏一些相当关键、能够直击现场的真相的问题,好在欧阳铭都用“没看清”、“不确定”等模棱两可的说辞搪塞了过去,不过至于对方信任与否,这都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事情了。幸运的是警方目前似乎仅仅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目击者来看待,否则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在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面前过关。
直到现在,二楼都几乎没有一点动静,整个家里寂静得有些可怕。如果不是因为门口处摆放着的四双鞋,他恐怕真的会产生一个人在家的错觉。
他回头望了望客厅,一缕太阳的微光照耀在房间里,却并不能让人感到温暖。因为并没有打开电视,屏幕一片漆黑,茶几上用纸杯放置的两杯热水已经凉了,只有杯中的仅存的一点无色液体宣示着某些存在。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欧阳铭走进了厨房。
······
大约过了十分钟,欧阳铭端将几个盘子端上了餐桌。今天早餐的菜色是煎蛋、牛奶和煎饺,欧阳铭将它们分成了四份分别放在了不同的餐盘里,一时间香气几乎充满了整个餐厅。
虽然欧阳铭对做菜并不拿手,但是应付这些小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楼上传来木地板被踩踏的声响,随着声音的靠近,澜音出现在了楼梯与二楼平台的连接处。
澜音穿着很轻薄的纯黑丝质睡裙。薰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小,修长的双腿从蕾丝裙摆的下沿露出了大部分,姣好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
也许是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缘故,澜音过肩长发有些蓬乱地披散着,白皙的面颊带着点绯红,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一只手臂长短的毛绒玩具狗,睡眼朦胧的样子很是可爱。
可能是没有睡醒,澜音双眼无神地看着他,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迷糊,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上所散发的气场都与之前的任何时候截然不同。
“早—上—好—啊,学—长。”澜音看到了下方的欧阳铭,双手依然抱着那只毛绒玩具,慢悠悠地朝他打着招呼。
“早啊,冰见。”向着上方挥着手,欧阳铭回应道。但他很快就将视线从澜音的身上移开了,因为无论澜音目前的装扮还是他们所处的位置都是在是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早饭做好了,快下来吃吧。”红着脸轻轻地挠了挠面颊,欧阳铭说道。
像是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澜音的脚步在楼梯上缓缓移动。
“没问题吧?”看着她恰似老人般的步履蹒跚的样子,欧阳铭不禁有些担心她是否会摔下来。
“没—关--系—啦。”轻轻地吐了吐舌头,澜音依然用那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要知道,之前的澜音虽然在行事上经验不足,处事方法也比较稚嫩,但是她似乎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像这种看上去让人觉得比较“可爱”的做法她是绝不会去尝试的。然而今天早上这种情况实在是让欧阳铭大吃一惊,也许像澜音这样的女孩子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说不定。
突然澜音脚下一滑,站立不稳,重心急剧前移,从滑梯边摔了下去!
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欧阳铭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赶在澜音的身体坠地之前接住了她!
但是由于惯性的作用以及欧阳铭本身立足未稳的缘故,他们两个人都一同跌倒了地上!
“痛痛痛。”欧阳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脑袋不小心在空中和澜音撞到了一起,脑门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包。
身下的地面冰冷得有些刺骨,身上却传来的是暖暖的体温以及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待遇让欧阳铭有些不适应。
有了他这个人肉垫子,想必澜音应该不会受什么伤,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类似于半球的形状,软软的还带着些许温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摸上去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欸?”
忽然想到了些东西,几乎是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的欧阳铭低下头,他看到澜音双颊几乎被染成了红宝石般的颜色,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少女眼中的愠怒神色像是要到达了顶点。
“等等,这是个意外······”似乎是感受到了暴风骤雨的来临,欧阳铭急忙辩解道,即便这种解释相当的苍白无力。
“啪!”
清脆的响声瞬间充满屋内和屋外,连在树枝上避雨的麻雀都被惊得扑腾了几下翅膀。
窗外,浓密的乌云,呼啸的风,之前本还有些微弱的细雨停了。
***
欧阳铭将双手揣在裤兜里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四周的树木、行人以及路灯都随着他的步伐被抛在身后,不少擦肩而过路人或是疑惑或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中等身材,一张清秀却不足以引人注目的青涩面庞,这都不是能够调动好奇心的主要因素。
吸引着路人们的八卦之心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宛如烙铁般印在他的左侧脸颊上的一个鲜红的掌印。
“对不起对不起。”他身旁的少女双手合十,不停地道歉说。
将左手伸出裤兜,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感受到疼痛后,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苦笑不得地说:“没想到你下手还挺狠的。”
“明明,就是学长的错。”澜音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般的低下了头,一只手攥着裙摆,看起来面红耳赤地说道,“因为学长做了非常下流的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顿了一顿,欧阳铭哭笑不得地说道:“可我也是在担心你啊,你那个样子,看着就会摔倒吧。”
说着,欧阳铭有些不自觉地将眼神移动到澜音的胸前,他突然脸色一红,又慌忙地把脸侧到了一边。
“学长,果然还是摸到了吧。”感受到了欧阳铭的动作,澜音急忙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脸色绯红地说道。她柳眉倒竖,看起来有些生气。
也许是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攻击,将双手挡在自己和澜音之间,欧阳铭说道:“那个,是属于不可抗力吧,我可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想法!”
“我早该想到的。”轻叹了一口气,澜音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的说道。
“是这么回事吧。”抹去自己头上的汗,欧阳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这个单纯的意外而被认为是个变态的话,这个锅可就背大了。
“我早该想到,也许学长本身就是个变态也说不定,之前有些大意了呢。”
“哈?!”
***
“请放心,相信掌握对方的行踪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用手指甲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阴影中的魁梧的青年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你是乔瑟夫,现在你应该会去哪?”
将手放在下颌,腰上悬挂着长剑的单马尾女子陷入思索:“毕竟他们的最终目标并没有达到,我想应该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准备下一场袭击。”
摇了摇头,男子的十指交叉,凝重地说道:“我现在的看法与你恰恰相反,乔瑟夫也许早就猜到了我们的想法。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座城市中与他实力相当的人并不存在,因此我认为他有相当大的可能会主动出击。”
“前辈你的意思是?”青年女子仿佛也领会到了什么,娇美的面貌浮现出惊骇的神情。
“我想他会消灭唯一存在威胁的阻碍--‘圣遗物’的持有者。”
“前辈,我们必须立刻前去救援!”
“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青年男子沉重地坐倒在办公椅上。
***
“话说回来,我当时看到那个状态的冰见真是被吓了一跳呢。”欧阳铭平视着前方,一边调侃般的向身旁的澜音说道,“总觉得和平常的你差别很大。”
“那个是因为每天刚起床的时候都会迷糊好一阵,总觉得那段时间的意识很模糊,稍微有一些困扰呢。”澜音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在谈论一些对她而言算是秘密的事情,所以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只希望能够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好了。”
“不会啊,我个人倒是觉得那个样子的冰见很可爱呢。”欧阳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发现澜音没有回应,欧阳铭有些诧异地侧过头看了看澜音,却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有一抹淡淡的绯红,宛如一杯刚被打开的红酒。
“可、可爱什么的,才没有!”澜音抬起头看了看欧阳铭,赌气般的说道。
“这难道不是褒义词吗?”
“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总觉得被当作小孩子看待了。”澜音嘟了嘟嘴,轻声抗议道。
因为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欧阳铭在心中偷笑道。当然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继续向前行走,当他们走到公园门口时,一道炎柱竟然从公园的小树林深处猛然爆发,向四周奔驰的热浪与他们撞了个满怀!从他们的地方看过去,那道炎柱升腾到天际后竟然向四周扩散着,宛如盛放的红莲。
澜音的气息骤然由温顺变得凛冽,虽然她的手上并没有武器,但此时的她无疑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刃!
“学长请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必须要处理的事。”锋芒几乎完全显露,澜音向欧阳铭说道。
就在澜音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轻轻地抓住了手腕。
“怎么可能再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欧阳铭说道,“请不要再一个人做这种危险的事!”
“请相信我有这样做的理由,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身为巡查官的职责罢了。”
“职责什么的,难道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澜音摇了摇头,落寞地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害死更多的人了。既然选择了去守护,即使前方的是万丈深渊,我也绝不能退缩。何况前辈并没有拼命的理由,薰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不是吗?”说道最后,澜音冲他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在欧阳铭看来有不真实的因素存在。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去战斗啊!我,绝对无法原谅这样懦弱的自己。”欧阳铭说着,攥紧了拳头,眼神第一次充满了坚毅,“而且昨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要再一个人去承担了!”
听到欧阳铭的话,澜音有些动容,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但是她又马上恢复了认真的神情,说道:“别忘了学长你昨天差一点就死掉了!而且其实学长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的吧?就算是去了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讪讪地站在原地,欧阳铭尴尬地笑了笑。
也许是觉得刚刚说的话有一点过分,澜音补充道:“我明白学长的心思,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也希望学长能够相信我。”
“不要出事啊。”看着澜音真诚的表情,欧阳铭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很快就解决啦。”轻松地笑着,澜音说道。
感受到欧阳铭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腕,澜音转过身,向炎柱升腾的方向逐步奔跑。宛如一道流光,原本平静的空气因她而泛起波澜,澜音一边奔跑,一边呢喃道:
“接下去,就是我个人的战斗了。”
咬紧牙关,欧阳铭一拳捶在一旁的灯柱上。目视着澜音的背影,他却只能站立在原地,清秀的面颊被冲天的火光染得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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