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姬言初一路北行,下山第二天早晨到了长安城中。
此间一路无话,自不必多说。
“想我自己偷跑下山,正是在此又被大师兄捉了回去,却又被遣下山来。”言初看着城门不禁笑了。“本想着能跑多远跑多远,如此一来却又没了目标。”
正当姬言初在城门思索之际,却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当心!”还没想明白,闻得马车声,随便一侧身,一辆马车擦身而过。
“酒驾了吧。”言初心中郁闷,这驾车的把马车赶得东倒西歪,也不知是车夫醉了还是马醉了。
兴许还是马车坏了呢…
那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然后轰然倒地,木架散落。
“我猜对了。”言初在心中顽皮地想。
然后一车夫打扮的中年人搀扶着一男一女从木架子堆里站起身来。那男女也大概十七八岁,衣着华丽,想是富家子弟。
端的是长安民风淳朴,天子脚下之城,群众都上前去帮着清理,言初也好凑个热闹,上前去倾听一阵。
“…没事的,只怪家父贪图便宜,买了辆残品车……”那公子倒是宽容大度,倒过来一个劲地安抚车夫。
言初却见那女子生得一幅倾国容颜,心中暗道:“此间还有如此标志的姑娘。”但却也只是想想罢,毕竟人家身边跟着一位公子呢。也不再听,便是转身要走。
“哎,小道长,你没什么事吧。”那车夫回过头来瞥见言初,问。
“无妨…”言初摆摆手,一个纵跃上了屋顶,很快没了踪迹。
“哎…”女子瞥见姬言初,登时一惊。
“怎么?”公子奇怪地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哪里还有言初的踪影。
“那人…怎么长得比女子还好看!”
“……”公子表示不知所言。
言初正仰躺在一屋顶上,揣摩着那一男一女的身份。
“听交谈的音色倒是长安本地人,那男的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来一股仙气,想来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那女的身上有股浓郁的药草味,估计是那男的宗门药堂弟子罢。哎,我化生至今也没个堂庭之分……看两人衣着打扮想是城内哪两家大主后代罢。”
那男姓周,祖上三代练武,叫周宇诚,是中原七大剑派之一玄庭门下亲传首席大弟子。那女子姓林,叫林昕绫,是长安城中林晨的小女儿。林晨是城中有名的大财主,家里收入占了全城的四分之一。
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便早定下了婚事。
当初周宇诚冲岁,周宇诚的父亲周新之经人指点把周宇诚送去玄庭,林昕绫也便跟着去了。今日是下山探亲,在家中呆上一月算作探亲假,方再回归宗门。
林府。
“爹!”林昕绫直接扑进林晨的怀中,撒起娇来。
“好女儿…好女儿……爹可是把你盼回来了……”林晨老泪横流,自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跟着隋文帝杨坚,战死沙场。另一个女儿幼时被人拐去…对于自己的小女儿,老头是付出了无限的关爱。
林,周两家本是相邻,孩子也难得回家,便是相约一起包下了庆丰楼的场子,开个宴席。
十几岁的人毕竟是待不住的,敬了一轮酒,在周宇诚的煽动下,林昕绫便与其悄悄溜了出来。
开皇初年,并没有多么严格的宵禁(到后来的唐朝则十分严格,宋朝却又开放了),摆夜摊的还有的是,寺庙道观还是张灯结彩——原来正好赶上小庙会。
“妮子,你直勾勾地盯着那渍糖桃干(就是蜜饯果脯之类的)好些功夫了,你倒是买啊。”周宇诚摸了摸林昕绫的脑袋,说。
“…我还是很怕变胖的……”
“修行之士哪有怕这个的…拿几味修身的药材煎服了不就行了?”周宇诚笑道。
“那,我没带钱。”
“……”周宇诚看着自家未婚妻狡黠的眼神,无奈地笑笑,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塞在了林昕绫的手里。
“老丈,劳驾给称一包桃干。”
“好嘞。”
“老丈,劳烦也给我称一包。”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
林昕绫随意瞥了一眼,惊道:“是你啊!”
且说来人是谁呢,就是姬言初了。
“哦,你是白天那个小姑娘,还有那位兄台,和你一起的。”言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办法,这姑娘长相太出众了。
“我记得你,你是白天差点被撞的小道士。”周宇诚说。姬言初对这个称谓并不喜欢,但也没有流露出不快之色。
“小道姓姬名言初,不知二位……”
“我姓周,周宇诚,内妻林昕绫。”周宇诚搂着林昕绫道。
林昕绫俏脸一红,虽说已有婚约,但也用不着直接说是自己的妻子吧。言初却明白这是周宇诚在示威,心道这人真是强势得很。
“两位的样子,想是哪个大门派出来的。”言初打了个拱,道。
“玄庭门下弟子,算不得什么。”周宇诚还了一礼,道。“姬兄……”
鸡胸?什么玩意儿?叫道友不成么?哦对了他是剑派的。
“小道无门无派,跟着师父在山上历练罢。”
“如此,如此……”
一旁的林昕绫大概是听烦了,道:“你们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意思没意思,说不下去了就换换。”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言初开口道:“不知道二位居于何处,小道来日定当拜访。”
“城中周府,林府。姬兄便可在此二处寻我二人,随时恭迎!”
言初心说能不叫鸡胸吗……
也懒得客套,接了桃干打了个拱,道声:“告辞。”便晃着走开了。
“这小道士好生傲气,就是不知有几分本事。”待言初走远,周宇诚道。
言初随手往嘴里塞几片桃干,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
此时已值深夜,路上也没了人迹。
“唉…天下至大,哪里是我安身之所!”言初突然心生悲愤,低啸一声。
忽而耸耸鼻子,目光投向东边。
“未和会有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心中一惊,寻着味道飞奔而去,却一直到了东城门外。(这家伙鼻子真好使……)
东城门外是一片荒野,路也不好走,平常进出城少有走东门的。言初刚从城墙上探出头来,便看到了那遍地横尸!
“甚…”言初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险些从城墙上摔下来。纵然是见生见死之多,霎时看见这么多死人,也难免惊诧。
言初从城墙上翻下来,切近了细看。
“这,这分明是野兽所为!”没有完整的尸体,齿痕抓痕很明显。所有尸体都被啃咬过,内脏基本上被掏空。有裂了半边脑壳子,脑浆眼珠子还挂在外面。肠子露半截,里面些污秽东西都淌了一地。“天子脚下,岂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纵是姬言初的定力,登时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心中又突然想:“守城官兵去哪里了!”
“喂,你在哪儿干什么!”背后响起来几人的呵斥。
要坏事!言初苦笑一声,转过身来,见得是几个兵丁。“你们来的真他娘是时候……”
“压监!”
天色大明。
“按说应该提审我才对,可这都一夜过去,也没听得半点风声……”言初从入定中转过神来,在单人牢房里自言自语道。
话说…只要长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人干的吧……
“纯粹是浪费时间。”言初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牢房后墙上有个带栅栏的小窗,丝丝阳光照射在言初的身上。
要不…跑? 跑个屁,老子又没干坏事。言初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道士,你可以出来了。”牢门外一身穿衙服的中年人“哗啦哗啦”走过来,拿着一大串钥匙开门,道:“老爷看过现场知道不是歹人所为,估计是哪里来的野兽,你随我做个记录就行。”
“小道谢过老爷。”言初做了一揖,道。
这长安城有三处监牢,一处是天牢,关政治犯的。一处是北牢,关普通犯罪的。一处是旧衙门,没来得及拆,也先成了暂代审理案件的地方,也有个监牢,就是姬言初所在的地方了。
“此事有蹊跷,为什么没见着守城的兵丁?为什么野兽敢接近人类的城池?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发生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言初心中反复思索着,怎么从旧衙门走出来的也不知道。想着想着,便又去了东城门外。
尸体已经被清理,野兽伤人事件也常有发生,但大概因为事态严重,聚集了不少兵丁,言初想插都插不进去。
本派有一秘术,有一种符用水浸了蒙在眼上,便能透过事物看事物。言初恰好有些存货,当下里施展秘术,看向众人围堵之处,果然没有阻挡视线的。却只见得土是土,血是血,瞧不出什么不同的来。
只觉得头大,再加持一道定心术,仔细观瞧,还是没有丝毫异处。
不,异处很明显了。
没有一丝痕迹,这可能吗?
且不说搏斗撕扯下的毛发,就是走兽的痕迹,也没有(除了人脚印)。莫非是…天上的某种猛禽?
绝不可能,只要是鸟就掉毛。而且尸体上有明显的利齿痕迹,都磨到骨头上了。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痕迹被抹除,但是任谁都不相信动物能做到这么迅速,言初闻到血腥味一直到现场只用不到一刻钟。
再一个…就是有人转移了尸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守城的兵丁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夜里运东西的人也不少,兵丁一般晚上上城墙去,赌博喝酒,没听到声音的话就不会理会。
那么,是谁……
(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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