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被云岳放在秦怡宁床边,在妈妈一下下轻轻地拍打下慢慢停止了啼哭,进入了梦乡。云雪则沉睡在培育舱内,每时每刻处于电子仪器的严密监控下,一旦出现问题就会立刻抢救。
万幸的是,云雪的生命算是处在不稳定中的稳定,虽然一直在生死线徘徊,却也没有彻底崩溃。
很快,儿子云风满月了,秦怡宁也早已恢复了身体,理应出院了,可女儿云雪还躺在培育舱里,需要自己照顾。
这段时间住院产生了很大的开销,为了维持经济云岳早已开始继续工作了,秦怡宁也要工作分担压力,于是小云风有时便被单独留在医院陪着妹妹,由护士帮忙照看。云风便常常趴在玻璃上安静得看着里面的妹妹,好像在等待着她苏醒的那天。
直到一年后,云雪的生命体征才终于稳定下来,可以离开培育舱了。这一年来她一直在死亡的边缘游走,如今总算摆脱了魔咒,即将醒来。云岳和秦怡宁夫妇喜极而泣,小云风也不安得爬上爬下,仿佛也在为妹妹醒来而喜悦。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然而一年来从未醒过的她,这一天才算真正进入这个世界。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模糊,耳朵也听不清声音,嗓子唯一能发出的就是哭声,一年时间里完全停止发育的她,现在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医生对云岳和秦怡宁说,虽然云雪的命保住了,但她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后续仍然需要长期治疗,并且最好能生活在一个好的自然环境中,调理身体、改善体质,而正在发展中的洛城,空气污染、水质混浊、噪音喧闹,显然并不适合她,所以建议去乡村生活。
于是在云雪满月的当天,夫妇二人办理了出院手续简单收拾了行李带着两个孩子返回老家――曜村。
在科技文明日益发达的极星,像曜村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已经非常少见了,如今这里之所以还没有遭到破坏,是因为它位置偏僻地处边境,连绵起伏的山峦丘陵环绕,簇拥着那座世界第一山――曜山,那高耸入云、雄伟壮阔的山体,承载天地、吞吐日月的气势,令所有窥视它的人望而生畏,得以守住这难得的一块净土。曜村就坐落在山脚下以山为名。
洛城距离曜村很远,云风一家开着车辗转了一天,晚上将就在车上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起身赶路直到正午这才到。
云岳和秦怡宁离开这里已经有八年时间了,如今再次回到从小长大的故乡,也是心情激动。小云风在妈妈怀里好奇地四处张望,对周围美丽的景物感到很是新奇。而小云雪则依旧沉睡,现在她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来支撑自己幼嫩的身体成长。
进入村子里后,云岳夫妇明显感到现在眼前的村子与记忆中小时候的村子不一样了。
小时候的村子很是热闹,走在路上可以看到各家各户大门敞开,人影穿梭,街坊邻居们或在院里忙活,或去对面串门,或聚在一起唠嗑,虽然没城市的街道上那样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但是比起那种热闹,村子的热闹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人情。
喧嚣感染人让人心生躁动,而人情感染人让人安宁平和。
现在的曜村已经没有了这种热闹,变成了冷清寂静。云风一家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只看到很多房屋都紧闭着门,台阶前杂草丛生,墙壁上青苔遍布,庭院里枝桠肆意伸展,明显已有很长时间无人打理了。
“不是说村子里有人回来了吗?”秦怡宁忍不住问道。
云岳沉默不语,神色却一点点变得凝重。
渐渐穿过村庄,临近云家旧屋才总算看到人影,那是一群小孩子正在嬉戏玩闹。看到有车到来,孩子们都很惊奇,赶忙向相反的方向跑走。
“怡宁等我一下,我去找那些孩子问问情况。”云岳停下车自己向前跑去。跑过几个拐角,看到那群孩子又回来了,只是其中多出了一道年迈的身影。
那道身影看起来脊背有些弯曲,须发有些斑白,但他的身躯看上去依旧硬朗,脚步依旧稳健,动作有力,行路带风,双目虽浑浊但有神,仿佛有光芒闪烁。
云岳眼瞅着这个老人眼熟,却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
“岳儿,是岳儿回来了吗?”老人的话语沉稳而有力,令云岳回过神来。
“梁叔!”
“七年没见了吧岳儿。上次见你还是在军营里。”
“是啊,在军队里您训练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士。之后多年没音信,没想到您已经回来曜村了。”
见到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云岳不由得倍感亲切,仿佛回到了以前。
“两年前把外面的事处理妥当了这才回来。你和小宁的婚礼我没能赶过去,就托人送去了一份礼,你不怪叔吧?”
“怎么会,虽然您没来我和怡宁都很遗憾,但我知道您记挂我们,您的心意到了就够了。”云岳诚恳地说。
老人名叫梁坤,和云岳的爸爸云天明有过命交情。
当梁坤问起他的爸爸时,云岳说:“老人家喜欢旅游,早自个一个人去云游天下去了,自己有了孙子孙女都还不知道呢。”
梁坤不由得开怀大笑,说这倒是很合他的性子。
“小宁和孩子呢,快让我看看!”听到他说自己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回来了,梁坤急着要见。
回到车子那里,秦怡宁见到这位分别已久的长辈也很是激动,连声对梁老嘘寒问暖。梁坤知晓了他们回来的原因,抱过小云雪察看她的状况。
“嗯,身子确实很弱,不适合在城市生活,不过到了这里你们就放心吧,老头子我也懂点医术,一定会把我们小雪治好,安全健康地养大的。”得到梁坤的保证,夫妇二人都又是松了一口气。
梁坤又抱过云风,云风扑朔着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老人,露出了笑容。
“哈哈,真是个好小伙,想不到老云会有个这么可爱的一对孙子孙女,老头我都眼红。他倒好,如今身在福中还不知福呢,今天倒让我做个便宜爷爷。”
“您当然也是俩孩子的爷爷。”
“小风,叫个爷爷听听~”小云风眨下眼睛,张口就来:
“爷爷~”逗的老人又是爽朗大笑。
云岳问及曜村的现状,老人说道这个曜村确实没人,已经废弃了。
八年前,因为三大科技强国的矛盾,局势紧张险象环生,世界大战一触即发。而一旦开战,位于三国交界的曜山一定会首先受到波及,加之天外来客出现在曜山,疑似超能力者也开始出现在外界活动,曜村全体村民怕会有大难临头,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去往相对稳定的城市,以求避祸。
而最近两年局势有所缓和,有些曜村的老人想念故乡先回来了,云岳夫妇也正是因为知道有人回来,这才敢来。两人之所以没在村中找到人,是因为他们已经早移到曜山的另一处区域,建立了一个新的曜村。
今天恰巧梁坤带几个孩子回旧村老家来看一看玩一玩,同时取些东西,双方这才能碰上。
在梁坤的引路下这天傍晚云风一家步行来到了新曜村。新曜村位于曜山腹地,进来的道路极为崎岖,车辆无法通行,飞行器也会转迷糊。村庄外围又由村中的老人合力以奇门遁甲之术布下迷阵,外人难以找到。
这里如同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一道银色的激流自高大的山涧喷涌而出,沿着倾斜的山体缓慢而有力地流淌而下,一直流向山脚穿过了谷地,形成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如同一道长长的白练在山上和谷地铺展开。
谷地广布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棵棵苍翠挺拔的参天大树巍然耸立。林中有飞禽走兽的身影穿梭,天空中大鸟小鸟盘旋,该是到了归巢的时候,河边有肥美的野鹿野马在悠闲地散步喝水,河面上有成群的鸭鹅在嬉水游泳。
河流两旁一座座木屋沿河分布,可以看到屋里屋外人影走动,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有的老婆婆在就着河水洗衣淘米,有的老爷爷在扛起锄头耕地栽树,还有的老人坐在木椅上悠然自得地乘着凉,一些小孩子围在老人身边似乎在听故事,一些小孩子在河里游泳捉鱼,玩闹嬉戏。
远处是一些较年轻的身影,有的挥着鞭子赶着牛羊,应是刚放牧回来;有的背上背着满满的药筐风尘仆仆,应是刚上山采完药回来;有的推着推车载着酒坛,应是刚从其它地方卖酒回来。
此刻正是夕阳晚景,一道残阳如血,橘红的光辉将河水印的火红,远方的地平线似是着了火,将夕阳拦腰横断。如此一幅和谐美好的天人画卷,直叫人觉得如梦似幻,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云风一家看得失了神,梁坤唤了他们几声这才转醒。
“看得入迷了吧。”梁坤笑道。
“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象,好像回到了古代,最纯朴自然的田园生活。没有一丝被现代文明污浊的气息。”秦怡宁感叹道。
“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是希望营造出这样一个环境,可以让老的修养身心,颐养天年,让年轻人凝神静心,祛除浮躁,让孩子更健康地成长。
“但我们并非完全与现代文明隔绝,做买卖的人每隔三五天就会赶到城里去,将自己劳动的作物卖给城里人,再买回自己需要的,到时孩子们也会跟着去,一方面是帮忙,更重要的是防止他们局限在这个小村子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现代文明,变得孤陋寡闻。
“更多的年轻人其实都留在了城里在外闯荡,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年轻人就是应该多闯荡,多游历,趁着大好年华一展身手实现抱负,他们只要知道这里永远是他们的家就好,但留在这里反而会消磨掉他们的锋芒害了他们。他们的孩子有的就留在这里由我们这些老人帮忙照看。我们不是怀念、重现古人的生活,只是希望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够让所有人的心静下来,成为他们心灵的归宿。”
梁坤语重心长地说道。
村里的同龄人和老人还有一些青年云岳夫妇都认识,都是从前曜村里的老朋友,老长辈,他们一到就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招待。
时隔八年再次重聚,两人也感叹时光荏苒,还好曾经的人都还在。村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于是在大家伙儿们的帮助下,云风一家在挨着梁坤家的地方盖了一座小木屋,未来几年便定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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