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他无从得知在做什么,他只能记忆现在。他曾感到自己是王之子,华贵的灵魂矗立在高傲的王殿。他也感到自己是受难者,疯狂的意志附在痛苦的身躯中,而那身躯则咆哮着复仇的欲望。最后,他平静了,他又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不知观察谁,也不知要做什么,身体受自己的控制,又仿佛灵魂被穿上了线。于是,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在月皎之时的凌晨,缓缓移出朦胧的雾气来到一处荒地。
这里没有房屋,地面起伏不平且生满杂草,有草丛的地方已经可以遮住人。月圆如明镜,散发静谧之光。原荒似漾波,起伏不平之丘。
来者的影子清晰了,他抬起一只手臂,伸向前方,眼中却浮现出反射的月光,双腿极为不协调,甚至于每次迈步的距离都有所不同。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在一片稀疏的林子的边缘踱步。
他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足蹬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极为普通和现代的衣物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华丽和古典,仿佛他是一个遗存的贵族般。
直到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土地上,他近乎疯狂地跪在地上,两腿上沾满了泥土。
这块土地在树林的边上,周围的草丛有意避开这里生长,这里仅仅长出了一片茵绿而低密平齐的草坪,显得鲜嫩。几支红色黄色的小花在月光下格外明丽,鲜艳,点缀这片草地。
他根本不顾及这美丽的小花,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黑色的拳般大小的石块。这块石头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反出高光。虽然看起来没有经过打磨,但除去棱角外的平面却像镜子一样光滑。这石头被那人用来在地上划出痕迹。奇妙的是,石头划过的轨迹显出一条不粗不细的蓝色发光条纹。他用石头勾勒出优美的弧形以及线条,每一条都精准和协调。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个发光的召唤术式便建立完成。
那人旋即站起,也不抖下身上的土渍。他刚站起,刚才那种直觉和毅然的感觉消失了,换来的是疑惑和迷茫。
他终于回过神来,他不理解刚刚的作为。然而,脑中却有种威严而厚重的声音:“尤利西!醒来!”
“尤利西?”,他有点迟疑,“那是我的名字么?是的,那正是我的名字。”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尤利西,搁置英雄的遗物,虔诚地为他们祈祷,呼唤他们,歌颂他们”那声音说到。
名为尤利西的男人很不解,但他却不能拒绝如此威严的嘱告,但他也不知道放下什么,说出什么。
于是他从衣衫的兜里,小心地摸索,掏出一块前臂那样粗细和长度的木头。已经发黑了,由于时间久远外皮磨损的十分光滑。
尤利西拿起那东西,虽然不明白,但也把那木头放在了那符画的正中心,放置的位置完全是随意的。
它发出了光,然而尤利西丝毫不知应当说什么。他从头至尾都处于被引导而毫无意识的状况,因为头脑中没有记忆,他这样劝说自己。
光线不再柔和,而蓝光变为刺眼的白色。尤利西不由自主地抬起左臂遮住眼睛。他听见了夜鸟飞起时的鸣叫。夜间发出这样的光无疑是极为引人注目的,尤利西毫无理由地害怕他人的出现。他现在想要搞清楚自身,羞耻心促使他避免以一个愚蠢的形象出现,却也想着了解当下的情形。
尤利西感到光线逐渐弱了下来,鸟鸣也趋于平静。他没等光线完全消失,便迅速窜进了附近的一片草丛。他仍害怕被别人看到。
但奇怪的是,刚刚发光的术式,却失去了光芒,以至于尤利西都无法找到。在黑夜中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高大的人影。
一定是被光芒引来的,尤利西又向草丛中缩了缩。他稳住了心跳,端详此人,则更为诧异。
他有接近两米的个头,身穿古希腊风格的铠甲,身上披着灰色的披风,依稀可以看到铠甲上的划痕那件披风的破损。他生有黄色羊毛般的头发,脸上的五官英俊在其次,显得高贵和典雅,但眼中无疑是无比的悲凉和惆怅。他的盔甲发出的金属声表明了那必然是精致的艺术品,但那金属在月色下却绝不映出一点光芒。披风在黑暗中只是灰色,且有所破损,像是一个旅行者,可他的衣着却在证明他的身份。那铠甲掩住身体,连接处内侧兽皮包裹。铠甲上雕琢着的是山与牛群,旁边的神手持琴器,飞在空中,那一定是诸神的信使,商业神赫尔墨斯了。至于这个人,他背着一把金色的长弓,弓上雕着一条蛇,盘在弓上。弓上镶有一些绿色和红色的宝石,因为弓实际上和铠甲一样不发出光,尤利西是通过这些宝石辨认出弓的。最引人注目的是弓的两端由透明的材质构成,大概是水晶吧,却是空心的,里面盛有银色且粘稠的液体。尤利西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知识却突然地从头脑中浮现,这液体是水银。因为水银是代表赫尔墨斯的金属,相比这个衣着古怪的人一定是信仰商业神的商人,当然,也可能是信仰同为 盗窃的发明者赫尔墨斯的信徒,也就是盗贼。
尤利西自知来者不善,便想着如何脱身。
那人弯腰捡起那块木头,那木头在他手中时,虽然外形丝毫没有变化,可给人的气场明显有所不同。他顺势倚靠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这坐姿威风凛凛,庄严稳重,简直像是希腊神话中海伦对奥德修斯的评价,神话中海伦曾称赞阿伽门农的站姿与奥德修斯的坐相。
尤利西在草丛中,望见那人抬头瞧向月亮,尤利西也眺望那月亮。
是的,月亮是满月,有什么意义呢?尤利西不解,于是又看向那个人。不过这可给他来了个潘式害怕——那个高大的影子在他的正前方低头看着他,而尤利西意识到这一点时,那人则抓住了他的右手,看了看后又松开了手:“御主么?恕我失礼,只是您在这里做什么?”
尤利西缩回手从草丛中向后猛地跳起:“你是谁?”
“诶,这一般是从者要问御主的吧”,那人脸上露出烦恼的表情,“我才不会像白痴一样去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也罢,黑之archer,其名为奥德修斯,一介行者,就位。”
“奥德修斯?特洛伊战争的大英雄,伊塔卡岛之王,赫尔墨斯的后裔奥德修斯?”尤利西听到令他惊异的名字。
“御主,斗胆问一句,是您召唤了我吗?倘若您召唤的话,不可能没有召唤的从者所需的资料和圣遗物吧,以我看来,这样的的东西可不是容易得到的,”自称奥德修斯的人扬了扬手中的木头,“虽然历经沧桑,我仍不会忘却那些悲怆的英魂,如木马计般绝伦,也如木马计般毁灭,我不能不认出特洛伊木马的残片!”
“什么?特洛伊木马残片”,尤利西声音颤抖,“哪来的?”
“抱歉,御主,我也不太清楚。”奥德修斯无奈至极,甚至露出了滑稽的神色。
“啊,抱歉,我失态了。那个,奥德修斯是你的外号吗?”
“恐怕您也不了解圣杯战争的机制,难道说您不是魔术师?”
“恐怕是这样,请你给我说明”
“遵从您的意志,不过这可能会很麻烦————”奥德修斯视线越过尤利西的肩头,忽然停止了讲话,而是抓起御主的领子:“快躲起来!”
奥德修斯拉起御主,躲在了另一处草丛中。
尤利西非常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奥德修斯露出眼睛观察,同时按住尤利西,防止暴露位置。
先是有像敲鼓的声音传来,随着距离的变化,声音越来越大,犹如响雷一般,又伴随着地震般的震动,一定是个大家伙。
他,或者说它靠近了————一个巨人,足足有近四米的身高,简直不算是生物了,然而他却以极高的速度奔跑。他身上有着数十道划痕和伤口,甚至还有枪眼。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伤口中流出的是透明无色的清澈液体,那无疑是水,像最甘甜的泉水,从巨人岩石般的躯体中流出。那巨人有着土地一样的肤色,面部虽然由于狂乱而狰狞,但却是一副欧洲人的长相,于是还有着略深颜色的头发散乱的垂过耳朵。裤子在黑暗中虽然斑斓,但依稀可看到那虎皮,狮皮和野猪皮等织在一起,边上则用细密如丝的藤条勾边。他手持一根硕大的树干,由于年代久远变成了黑色,有着金属般的质地和光泽。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伤都在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回复和愈合,但也恰好表明了,他正在逃——逃谁?奥德修斯不知道,但眼前的这个家伙显现出狂战士的霸气,但却是红方的从者,现在出去收渔翁之利并非上策,那巨人也并非他可以对付的,作为神代之人,奥德修斯感到了他身上超过奥德修斯自身的神性。同时御主在附近无法全力应战,尽量隐藏到更为安全的位置,也需要观察“追兵”的身份。他这样想着,但巨人在咫尺之内停住了。影子盖住光线,尤利西也从草丛上方瞧到了巨人的脸——多么恐怖和愤怒的面孔,如果不是恰好趴在地上,恐怕尤利西会腿软而摔在地上。然而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感到一股力量拽住他的衣服后方,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方式扯住,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发白,心脏几乎要被甩出去一样,把他带离地面,飞出了近15米,最后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一支箭把他的衣服钉在树上,他是被用箭拽过来的。尤利西感到身体各处都有跌伤,以一个普通人来说,他应当必死无疑。正当他想要斥责奥德修斯的无理时,他意识到,刚才所处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大坑,草枝歪歪斜斜倒向两边,足足有两米左右的坑洞。而奥德修斯正在吃力地与巨人周旋,他尽量闪躲,而弓箭派不上用场,使用一只短匕战斗,但完全是以卵击石。巨人虽然几下锤击砸空,但兴致不减,而奥德修斯则非常被动。不,尤利西明白,奥德修斯救了他的命,因此觉不能坐以待毙,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难道眼前这个与《奥德赛》的主角同名的弓箭手无法像那位英雄一样奇迹般的全身而退吗?
不过此时,一把透着寒意的中国古剑已经游到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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