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这世界上所有不完美的故事
我现在是一个人魂。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它根本就不会和我说话,它厌恶所有具有特定形体的东西,它会像碾碎一只虫子一样无情的践踏我。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它已经这么做了。
我为什么会遇到它?这要说说我还活着的时候了。
关于我的名字我暂且不提,因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名字存不存在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活着的时候是一名少女,虽然自己这么说出口感觉有一些不好意思,我认为自己长的还算不错。
每当我用井水或是沾满灰的碎镜子照出我的脸时,我总会看到一个有着亚麻色卷发的少女,她的脸说圆不圆,说尖不尖,脸的正中间有一个小鼻子,眼睛不算大,有一些微微上吊,唯一我不大满意的是我的脸上有一点雀斑,但是我的母亲说她小时候也有,长大后就会消去了,但是我觉得她可能说错了,因为如果我不能再长大了还怎么消去那恼人的雀斑呢?
说到我的父母,我的母亲在我们那里也算是中上等的美女,父亲年轻的时候也很帅气。
我的父亲是一个石匠,母亲则是个厨娘,他们相遇的故事我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当时我们伟大的国王李尔曼三世(现在已经是五世了,是个黄毛小子)正在巡边,有小道消息称国王会路过我们镇子,当时镇子里所有的女人都去准备宴会了,结果国王根本没来,一桌桌的食物根本没人吃。因此,镇子就办了一个大宴会,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在镇子的广场上喝酒跳舞,在这之后就有了我,然后我的父母就结了婚,至于详细的过程,我就不在这里磨叽了。
请原谅我说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话,毕竟人总要有点时间来回忆一下生前的事情,好理清思绪,认清现实。
再一次回到我们之前的话题吧,关于我是怎么遇见它的。这在我看来就像是场闹剧。
在我们的镇子里张贴出了征兵告示,竟要求每家每户,至少一人参军,不分男女,因此作为家里老大的我就成为了最好的牺牲品。
我本以为招上去的女孩子,无论大小,都会成为士兵们发泄欲望的工具,因为我们的镇子里就有一个又老又疯的女人,天天在讲她在年轻时,在军队里发生的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正因过于污秽,我在这里就不详细描述了。
总之,我对我的命运充满了绝望。然而到了军队(那该死的木板牛车真是让我难受的要死),他们发给我一个胸铠,一个肩铠,又给了我一个小匕首。每一样都破烂不堪,铠甲上的皮革都裂了开,聚成了一块一块的。
当时我就想,好吧,军队已经缺人缺到了要让小女孩去打仗了。更让我惊讶的是当我环顾四周,我发现到处都是像我这样的小女孩,要不就是一些老人或者痴呆的人,手里拿着豁了口的武器(我觉得手拿平底锅也比这有用)。
之后,我们这破烂一般的军队就想着西前进,我觉得我们在向我们国家伊利亚斯与西侧国家卡塔兰古的西边境线前进,那里听说是一块很大的戈壁,有着红褐色的岩石和土地,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那有着地理爱好的石匠父亲。真是!又扯远了!
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半月才到达那里,到那里时我们部队已经快死光一半了。在那里我们又和几个部队汇合,也是一些老人小孩。
又过了几天,有一个带领我们的军官面色铁青的和我们说,敌人来了!
他的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苍白,最后变成了死人的灰白色,和我那死去的祖母一模一样。他向我们所有人大喊,敌人只有一个人,它一来,你们就拼死往前冲,不许逃跑!
说完,他就骑着他的枣红色大马躲到了队伍最后。只有一个人有什么好怕,我在心里想到。
(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食人魔,哥布林之类的种族,也不知道有法师,战士一类的人类职阶,这么一想我们的镇子还是挺和平的。)
实际上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死了,请原谅我内心不够坚强,无法抵挡住它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和恶意,我用我那把顿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喉咙,然后便毫无痛苦的死去了。
现在如果用我这有着全视角的新躯体看看这战场,我就会发现我的死法还算幸福的,因为它非常恶趣味的把所有冲向它的人都用一种莫名的力量压缩成了一个小箱子,一瞬间整个战场上都是骨头被碾碎的咔嚓声,然后它腻了,于是它移动它的步伐,就像撕布娃娃一样,把我们这些破布娃娃弄的更破,修也修不好了。
那些骑着大马的军官想逃,但是没有人能逃掉,他们连逃跑也找不到方向,要不累死,要不被撕碎。我见过镇子里的屠夫宰杀猪羊,这场面也差不多,但是更加的血腥,那群猪羊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它不会累,它似乎对此乐此不疲,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能毫不愤怒的看着这一切?我可以毫不羞愧的说,我已经放弃了,无论是希望还是反抗,在见到它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一切对它都不适用。
我只能感到恶心,即使没有了胃,但是就像是有胃一样,搅动着的恶心,来自灵魂的恶心。我知道它是谁,在见到它的一瞬间我们就都知道它是谁了,没人不知道,因此我用的不是“他”或是“她”而是'“它”。
它有着漂亮的黑色长发,有一缕头发从它额头垂下,再汇入其他黑发里,它的脸很清秀,但是这是一张让人难以分辨出性别的脸,黑色的眼睛里有着点点红光,胸部微微隆起,像是女人,但是它的肌肉突起时却像极了男人。
世界上只存在一个这样的东西,脱离了人类伦理的束缚,脱离了社会,甚至背离了男女的性别之分,几乎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小孩子,不论种族,在小时候起就会听老一辈人讲这么一个故事:太古之初,那时世界还不存在,掌管光的太阳神与掌管黑暗的月亮女神,姐弟两个互相敌对,都想创造一个只有自己的信徒的世界,神也因此分成了两派。
然而一个意外让月亮女神怀了太阳神的孩子。月亮女神用了无数的方法都没能将这个孩子杀死在她的肚子里。最后,这个被众神诅咒的孩子诞生了。它是一个混沌的聚合体,一个黑色的球体,它什么也没有,但是它每秒都在不停的长大。最后月亮女神忍受不了它了,她把它压缩,再赋予它形体,然后将它赶到了这个世界,它宛如末日一般带给人们恐怖,
它名为——伪神梅柯特。
我就这么飘在我的尸体上,动也动不了,那感觉就像被冻在冰块里,而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杀戮已经结束了,这些老人小孩根本阻止不了梅柯特,它正站在一片血海里,用自己的黑色大衣擦去身上的血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周围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在消失,或上或下,消失于天空或消失于地面,只有我一动不动,我渴求着什么人也快点让我消失,我希望它不要看见我,我觉得它一定看不见,天啊!不要看见!
它静止了一会儿,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这时候战场上只剩下它和我还有一些没有意识的尸体了)。然后它突然转过头!它看向我了!它看得见我!只有一瞬间它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完了!我这样想,在肉体之后,我连灵魂也要毁灭了!
“他们在讨论让你去哪里。”
【唉?】
突如其来的话让我好像发出了声音,不过实际上我只是抖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梅柯特看没看出来。
“上面的人说你是处女,所以要让你到上面去。下面的人说你是自杀,照理来说该去下面。”梅柯特的声音很中性化,既有女性的柔和又有男性的低沉沙哑。
它继续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也许是自言自语,不过他的话确实让我感到了愤怒。
“人类真是有趣~觉得给我一些人魂我就会远离他们的国家了,我又不是邪神,人魂什么的才不需要~”
两个原因,一个是国家并没有想要保护我们或是让我们战斗,而是把我们当成了垃圾。第二个是:
【既然不需要那为什么还要杀掉我们!?】
“嗯?”
果然,它听得见。
“你们也想杀我吧?”
【但,但是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你明明逃得掉的!】
“嗯~嗯~嗯~我没想这么多啦~”
【你分明就是……】
“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啦~讨厌死了!我生气啦!”
根本就不可理喻!就像我的弟弟妹妹!完全就是个小鬼!
“嗯?嗯?嗯…嗯!”
梅柯特又在听着什么,而我什么也听不到。
“他们不要你啦~”
它一副开心的样子。
【啊?】
“他们不要你了,你只能在这里等着自己的灵魂慢慢消散啦~谁让你凶我~哈哈哈”
它转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你不能就这样放着我不管!】
我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消散?这可不行!
“哈?为什么啊?”
【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
“不要,明明你是自杀的!”
【但是这是你的原因,你不帮我的话我就要变成怨魂缠着你!】
“唉?”
它抖了一下,
“我可不怕哦~”
转过了身,走了过来
“看你这么可怜就帮你一下吧……”
成功了!
它极不情愿的向我的魂魄靠近,用手握住了我的魂魄,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握住了内脏,恶心,难受,恐惧,然后……它舔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居然舔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用我的力量给你加了个'膜',这样你的魂魄就不会消散了。”
确实,现在没有像刚才那样冷了,而且也能四处飘动了。
“好了,我要撤了,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分道扬镳……等等,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可是被你杀掉了,这种程度就想打发我吗?在我复活之前不要想摆脱我。】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现在只要在梅柯特旁边就会感到愤怒,因为正是因为这家伙的任性,所有人都死掉了,而我也是现在这副模样。说实话我非常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亲自……杀死它。
什么啊~你这家伙……算了,问你个事。”
所以在这之前,要和它好好相处。
我提起精神,准备聆听它的问题。
“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酒馆在哪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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