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茵·伊丽莎白蹲在门口已经有一下午的时间了。
春天的风暖暖的,撩过她月银色的长发。她赤红色的双眸中映着蚂蚁们搬运食物的姿态,而那块和杀粒混在一起的面包渣,正是从她手上的面包剥落下来的。
她像个富家的大小姐一样,穿着雕花鹿皮低跟靴,洋裙的样式显得很古典,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出自高级裁缝之手,连一根突出的线头也没有,完全是量身定做,穿在她那看似羸弱的身子上刚好贴切。
这样的女孩就像一朵开在贫瘠之地的小花,让死寂的荒野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起来。
按理说像她这样出门都要坐马车的女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这就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
能想到的只有两种,送葬者和维护师。
“嗯?你说从这里到下一个城要多远?大概得有个两三天的路程吧。”
“对,下一个城的城主也是个死灵,我们这些小村庄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内。”
“……是啊,最近白疫已经快到这里了。”
身后传来一个年长者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什么人对话。但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爱茵瞬间就无法安静了,她紧了紧束发的发带,发带两端都有一枚小小的金质齿轮。又理了理裙装,裙摆下方拖着银质十字架。
她三口两口吃掉了面包,毛毛躁躁地用袖子擦掉嘴角沾着的渣滓,掏出小镜子确定自己的仪容仪表都一如既往地完美。
爱茵双手拍了拍脸,在心里念叨一句“今天也依旧可爱”,欢快地夹着绘本站起来,飞扑到和年长者面对面谈话的青年身旁。
年长者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吓了一跳,看了看她赤红色的眼眸,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啊…史密斯先生请不用担心,我和这个孩子一起旅行也有两年之久了,您瞧,我还不是一样生龙活虎的。]
青年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看,一支羽毛笔悬在半空中,用之不尽的墨水染在笔尖,即使没有人握着它,也能流利地把青年想要说的话写下来。
羽毛笔的主体是一根纯白的羽毛,而当它每落一次笔时固定在上面的齿轮便不断地进行咬合,发出清脆的契合声。
看起来只有在克里妲那那种城上城的地方才有的卖,这让这一生几乎都没怎么离开村庄的老人感到很稀奇。
更令他觉得不解的是这个年轻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以字代言,老人犹犹豫豫地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我在四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开始无缘故地发烧,当时我以为我染上了白疫,但它只夺走了我的声音,还好只是夺走了声音。]
青年苦笑着,爱茵搂住他的胳膊,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她笑得很灿烂,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性,可年长者望着她的一双红色眼睛,心里还是无端地惧怕起来。
“没关系!妾身会代替米契尔的声音!”
米契尔·普里斯特莱的苦笑转变为无奈,他揉了揉爱茵的小脑袋,血灵少女吐了吐舌尖。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我们这就动身,先告辞了。]
米契尔背好身上那支叫“噬月狼”的霰弹枪,这支枪的外形很独特,由齿轮和长宽不一的铁片组成,上面刻着疑似贵族家徽的图案。
米契尔收起本子和羽毛笔。爱茵拉着他的风衣下摆,二人刚欲起步,爱茵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按着膝盖,对老人鞠了一躬。
“愿您今天也有美好的一天!维护师很荣幸为您服务!”
老人瞬间就被她可爱的笑容打败了,他眯起眼睛以长者的和蔼态度冲爱茵点点头,应和着三步一回头冲自己挥手的小女孩。
等二人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后,老人猛然回神,似乎很诧异自己伫立在这里发呆,他摸了摸蓄在下巴的胡子,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爱茵…不是说好了不要随便用魅惑术吗?你又强行清洗了人家的记忆吧?]
米契尔指挥着羽毛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么一段话。
“妾身这么可爱,才不要在普通人类心里留下印象呢!”爱茵轻蔑地哼了一声,“万一,万一那些人类对妾身动了歪念头怎么办?妾身可是要嫁给米契尔的呐!”
[送葬者是不能轻易结婚的啊,生灵和血灵也很难在一起的。]
“胡~说!妾身才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呢,你就尽管负责把妾身喂得饱饱的就好,谁要是胆敢拒绝,我就用魅惑让他绕着整个克里妲那城裸跑三圈!”
爱茵快步跑出去几步,撸起袖子,努力地挤着她那纤细的胳膊,但也挤不出一块肌肉。
“你作为人类太弱了,但是妾身就不一样啦,妾身可是堂堂血灵圣女,就算是城主都得对我恭恭敬敬!妾身跟你们普里斯特莱有长达百年的契约,只要你一天是普里斯特莱家的家主,妾身就会赌上性命来保护你。”
[怎么说…我也是会化形术的送葬者…]
“那又怎样呀,还不是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爱茵挡住米契尔的去路,冲他探出手,“来,变成妾身的使魔猫猫,我抱着你会快一点到。”
米契尔即便是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只好把噬月狼交给爱茵,将笔和本子收好,认了命地变成了一只黑毛紫眼的猫。爱茵摸着他光滑的毛,嘴里还有模有样地念叨“乖乖”。
米契尔自杀的心都有了。
“不是你总把送葬者的使命挂在嘴边吗。什么要‘让无法入土为安的死灵们得以长眠,让无法摆脱煎熬的生灵们受以心静’。”
爱茵一字不落地把米契尔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一席话灌进那对猫耳里。
“……可是,送葬者真正的任务是借助白疫让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彻底死亡啊。”爱茵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你说过,还想让和妾身一样无法被人接纳的血灵们获以平等,但是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啦,救不回来了。”
本来缩在她怀里的米契尔抬起头,探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爱茵的脸,发出讨好似的“喵呜”。
他只有在变成猫的时候才能向爱茵发出声音,他已经忘记了作为人类时该如何正常和人交流了。
因为那一场夺去无数人类的性命的疫病,染上的人会失去色素,包括全身上下无论是皮肤毛发还是器官,都会变成白色。这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变成了死灵。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就算是身体腐烂也能行走,具有思维,却因为大脑损伤而做事极端。
也有一部分人在医学上判定为死亡,但是没有失去色素,且要靠生灵的血液维持正常活动,这种的被称为血灵。
爱茵就是血灵。
作为生灵的米契尔和作为血灵的爱茵,在相遇后的第二个月,正式成为了送葬者的一员。
他们的目标就是,使整个世界彻底死亡。
爱茵腾出一只手,粗鲁地揉乱他的毛。把脸埋在柔顺的毛发上,猛地吸了一口气,被猫毛搔得鼻子痒痒的,冲着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啦!又有精神了,吸猫真是最令人快乐的事了!”
犹如提神剂一样的猫,让爱茵的步伐变得更加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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