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A君很想睡觉,发出了长长的呻吟声,呻吟的长度从桌面到地面,刚好是A君趴死在课桌上的高度。四月的午后,窗台上吹着小风,暖软得像是包裹在一床棉絮里,让人昏昏欲睡。A君将睡未睡之际,从天外飞来缥缈的声音。
“A君,你知道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小说,而我的人生,是一部武侠巨作。但,这部武侠小说里的主角是你。”
嗯......嗯......你......谁(shei)......小A已经开始发出不明含义的声音了,听到武侠小说主角的时候他很想笑,但是他又很困,于是决定先睡。
“我是神雕。”
“噗哈?”
迷迷糊糊的状况下,那句话让A君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左边吗?好像不是。那就是右边了。枕着手臂太久,导致A君感觉自己的手臂消失了,一时之间慌得不行。一阵慌忙里,小A盯着自己的双手,好半天都没有动作。等到下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才像是活过来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是右手啊!”——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右手到底是左还是右。
突如其来的独臂梗让A君一身冷汗。他听说世界上有一种成为人生赢家的方式是穿越,到最后主角总是能受益,但是这种套路逐渐老套了,后来流行虐主角,于是主角各种惨。他就想,没穿越真是太好了,前段时间看的轻小说里面主角死了又死壮烈得不行,接着A君对穿越产生了恐惧。
如果说穿越了,现在的人际关系就全部作废,又要寻求新的人际关系。更何况,异世界有怪兽,武侠世界有恶贼,科幻世界有终结者......
穿越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你却不能保证自己死了以后能从零开始。因此在认清自己并没有穿越成为独臂大侠的时候,A君长出了一口气。
“穿越是最差的生活方式。”A君如是说。
又要从零开始,又要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穿越真是最差的生活方式。当然,抱着一颗乐观地摸摸头的心的话,就算变成蜘蛛子也没有关系——那已经是不准备当人了。不过这些也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最严重的,是破坏自己的羁绊。
A君不能理解穿越小说的主角的想法,一厘米都不能,他不能理解在自己的羁绊全部被破坏的情况下,怎么才可以像没事人一样马上和女孩子们踏上冒险的旅途。他只能把这个归结为主角本身是个待人虚伪的家伙,虚假的羁绊可以说丢就丢,然后开怀大笑。
可是虚假的羁绊,对方是不是也一样呢?
......
A君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一厘米都不能理解。想这个并不是毫无意义,A君在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不想穿越,换句话说,他不想破坏现在的羁绊。因为很害羞,所以不好直接说出来,拐弯抹角溜了半天终于到达终点了。
A君伸长手臂趴在课桌上。光线绝佳的午后,就连A君也想要肆无忌惮地慵懒一番,身体要是像雪糕一样融化在课桌上,逐渐沉下去的话,说不定也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呜——
不行了——
睡魔再度袭来。虽然被打断了睡眠,A君还是很困,于是决定再睡一会儿。因为传闻在做了噩梦惊醒之后再睡着的话能做个好梦,A君对美梦有一点期待。其实这种事情未经验证,没什么可信度,不过对想要赖着多睡一会儿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理由。绝佳的时间,绝佳的睡意,A君整个人像是泡在温和流淌的泉水里一样,慢慢地沉,慢慢地漂流,不知道目的,不知道去向。
不行了——
这样下去,要变得奇怪了——
A君的身体发出了如此的呻吟声。
突然之间,小A同学感到了视线,这个视线仿佛伴随着闪光的音效——‘Ving’、‘Ving’的,机敏的他在感知到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来者何人?!”——实际上他并没有喊出来,也没有想象中霍的一声长身而起的敏捷。感知到视线的时候,A君是半融化的姿态趴在桌子上的,他如果动作激烈一点的话可能会受伤,只好眼睛乱转寻找那股视线。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小A同学在靠窗的阳光晒得快要化掉,眼看着就要睡着的时候,一种异样的直觉涌上心头,有种让人大喊‘来者何人?!’的冲动——就是这种强烈的视线,像是电影里的反派一样在黑暗当中窥视,但他仔细观察的时候,所有人又表现得很正常。
不行不行,得赶紧睡一觉。A君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种时候不该计较这种视线,而应该全身心投入到睡眠的事业里。A君不能不睡午觉,不睡午觉的话整个下午他的脑袋都会是空白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下午的课程里有英语,Ellen老师的讲学会变成紧箍咒,而A君会变成抱头打滚的猴子。
——不睡觉后果很严重,A君已经深有体会。
在A君的观念里,这个世界分成两种人,一种是他这样不睡午觉会死星人,另一种是怪物。对他而言,不睡午觉的人都是怪物,特别是这种午后,不论谁都会有一点慵懒的冲动。阳光斜射进来,A君眯着眼睛,已经困到不考虑睡姿随便一躺都要睡着的地步了。明明知道大家都在‘教室’这个盒子里,但总觉得每个人都在不同的世界,他看谁都很模糊,每个人都在恍惚之间。大家都在不同的世界,牵绊也就消失了。
如果就这样一睡不起的话......好像也不错哇......A君嘴角挂着微笑,没有任何理由地突然想要安息了。他只知道安息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没有牵绊,另一个是有这样舒服的时间。一个两个条件都满足,A君突然就想一睡不起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有牵绊的。在这个模糊的世界里,在这个‘人人活在不同世界’的世界里,A君确确实实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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