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再次匆匆扫了昏迷不醒的AK-47一眼，看向旁边的Stg-44，后者正在和远处的WA2000严肃地交换着眼神，一边用手指对我脚边的AK-47和百式指指点点。
“我不是和你说了她们两个重伤吗？就是这个样子。”Stg-44双手抱胸，对我给予了回应，“应该没什么好惊讶的啊？”
“可是......这也太......”
我再次把视线放在了AK-47和百式的身上。相对于她身边的那个人，百式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虽然全身多处中弹，但是好歹还醒着，一边尝试挪动身体一边发出微弱的呻吟。可是，AK-47直至现在都依然昏迷不醒。她的衣服仿佛被放在了一个由血作染色剂的大染料缸中浸泡了好长时间，连她短裤上的那顽固的军绿色颜料都被驱逐的一干二净，让位于一片褐红——长时间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血的颜色。
“你看起来好像挺惊讶的啊。”Stg-44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那时候躲在山上，你一定会被射成筛子，救都救不了。”
“可......他好歹也算是杀敌加上合理指挥......你看看我们路上其他的几个小队都没遇上什么敌人......”
38式好心地帮我说话，可是立马被Stg-44顶了回去：
“他当初离队的原因说的是侦查。但是，在我们被突袭之前，那家伙并没有发出警报。”
“......是。她说的没错。我爬山太慢了。”
说着，我垂下头。是的，就是因为我的侦查不到位，她们才会遭到袭击，AK-47和百式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WA2000看着倒地不起的AK-47和百式，拿她那有点被冻红了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怎么知道。”Stg-44叹了口气，“照现在这个情况，可能真的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这句话后面的内容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什么意思？””
WA2000和38式一头雾水。不得不说，真是相当同步的异口同声，可是我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
因为，我知道Stg-44所说的“最坏的打算”是指什么。
“喂......你，真的，想把她们丢在这里吗......”
我只能挤出这句话。因为，我除了这么说之外，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小声一点......虽然我也不想，但是......”
Stg-44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名重伤员。百式似乎想证明自己还能走路，试图站起来，可是最终的结果只是撕开她腿部的伤口，让鲜血浸湿了自己那本来就是满江红的绷带，重新重重地倒在地上。
“可是......”
38式似乎想反对，可是却被WA2000打断了：
“她说得对。我们......只能这样了。”
说完，她做出一脸决绝的表情，可嘴角却在微微颤抖。你并不想这样做，对吧。
“我从来没见过比我上得还重的病号。”利贝罗勒也沉重地叹了口气，“像我这种天天都要挂着血包输血的人，即使有你们那样健康的身体，受了这个伤估计也走不了吧......我想，你们会做出判断的......反正我是......我实在不想探讨这个问题......”
“可......可是，平常......”38式来回看着Stg-44和WA2000，“即使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也不能......”
“那我们怎么办？带着这两个伤员后撤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我们决定出城的那一刻起，从来就没有过退路......你知道为什么要出城吗？”
“好像是因为电线会被切？”
“城里已经没有那么多东西供我们过冬了。这是AK-47告诉我的，就这么简单。”
WA2000讲了句大实话。没错，我们就算把K11区给底朝天地翻一遍，搜出来的东西也不够我们过冬。
“可是......”
38式还是想说些什么。一般来讲，我是不会打断别人讲话的，可是，这次不同。我即使作为一个傀儡指挥官，我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于是，在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一种什么表情的情况下，我深吸一口气：
“走吧。”在牙缝之间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似乎被突然斩成两节，“走吧。”
“什么？”
38式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她似乎无法理解。
“走吧。在更多的铁血围过来之前快走。”
我继续说着连我自己都感到厌恶的话语。在我心中有一个非常大的声音在不停地咒骂我，说着你不能这样做，但是我置若罔闻。我知道，如果留下这两个连走路都不能走的人，我们的行军速度只会更慢。现在冬天刚刚开始就已经下了小雪，如果不想被全部冻死的话，我们必须快，更快，再快......直至抵达我们要去的地方。
“真的不能吗？”
G41一脸痛苦地看着我。我不知道现在我自己的脸皮是不是也拧在了一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要是想到达总部的话，我们必须这样做。”
“那就不去总部！怎么样都好！我不要抛弃她们！”38式爆发了，蹲在地上捂着脸一边抽鼻子一边大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不是还有K1和K4吗？去哪里都好！我不要这样啊啊啊啊！”
“我也不想。”G41明确表态，“这太......残忍了。”
“要不就再看看吧。不去总部也行......真的。”利贝罗勒提了提自己的血包，“我宁愿大家死在一起......要病也病死在一起......”
“.....你们以为我想啊。”憋了半天，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你们真的以为我想啊！”
我现在真的很想骂人，真的。我想骂这个无理的世界，想骂那群子弹不要钱的铁血，想骂AK-47的鲁莽，想骂那群让我们“自由发挥”的格里芬高层，想骂提出最坏打算的Stg-44，想骂WA2000，更想骂这么肮脏扭曲、口是心非、连身边的人都援助不了的我自己，但是......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啊。即使是一个废物，是一个傀儡，可也依然是........指挥官啊。
“......我们照着这个行进速度，连K4区都到不了啊！十二月冬至，最冷的时候，我们会在哪里呢！”
伴随着我自己的喊声，我感觉面前的景物变花变模糊了。真奇怪，我明明戴了眼镜的......
“我怎么可能想啊！怎么做得到啊！”
“你准备好了么？”Stg-44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啊......果然和AK-47那个笨蛋说的一样呢。”
“......你们先走吧。”我捂住脸，挤出这句话。“我一会就跟上。”
听着她们远去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在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我背对躺在地上的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
在我重新站好并向前走去的时候，有几滴液体洒在了我面前初冬的雪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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