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56-1式看着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的我，出声询问。
“......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自我当上指挥官以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用自己的能力来确保我们能成功逃出这里。人一个接一个受伤，一个接一个失踪，Stg-44也因为保护我而死去了......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赫丽安小姐，你说错了。我，压根就不是什么合格的指挥官。有很多时候，我的决策都是错误的，因为我自己的想法耽误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即使是强大如人形，也不能确保她们的生命安全。
这样真的可以吗，让我当你们的指挥官。
又是三个人死了，而且G41还失踪了。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料到会这么冷，连步话机都失去了功能。
“你还好吧？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没事，真的没事。”
我呼了一口气，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裤子，手与上面的冰碴摩擦着，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与疼痛。
“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受打击了？”
“......没关系，不要紧。”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怎么可能不要紧呢。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事啊。
“在战争中死人其实是很正常的......这点你还是稍微接受一下。我知道你原来是个平民，但是作为我们的指挥官，你得去接受这些......”
“......嗯，这个我知道。谢谢你。”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开了。
56-1式......为什么你要来安慰我呢。
Stg-44......为什么你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下子弹呢。
G41、38式、还有其他的人......为什么你们要让我当你们的指挥官呢。
还有AK-47......
你当初跟踪我，把我救了起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前几天的篮子是你放的吗？”她当时这样问我了。
“真是个废物。”她后来又说。
“让他当我们的指挥官吧。”她还说。
为什么......
明明知道我的体力很差的......
明明我一开始连开枪不闭眼都做不到......
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平民，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废物的......
可是为什么......
我死死地咬着牙，像是要把它们给咬碎一般。
够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深吸了几口寒冬的空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所有人注意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将即将抵达喉咙的抽泣声憋了回去。人形们都看向了我，她们的脸上是专注的神情，就好像在说：我们会听的哦，请你继续吧。
“关于你们联系不上，无法和我们的部队会合的事情，我深感抱歉。”
“这是由于我的决策失误造成的，所以我必须向你们道歉。”
说着，我深深地朝她们鞠了一躬。不顾人形们惊讶的目光和说话声，我继续说道：
“现在，关于G41失踪的这件事，我的主张是放弃寻找。”
“诶？为什么？”56-1式问，“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被你看出来了啊......但是，现在，我已经......
“......只是考虑到寻找的成本问题和成功的几率罢了。”
“这倒是个明智的选择。”56-1式看了看旁边的人形，“有反对的吗？”
我环视着周围的人形们。尽管有些人看起来有点不满，但是最终还是安静下来，没有举手。
看来，只能这样了吧。我下定决心，再次吸了一口气：
“那就走吧。我们回去。”
说完，我看了那个晶体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迈步走去。
******
“你为什么要这样？”
走了一会之后，凌枫雨冷不丁地飘到我的面前，双手抱胸，对我大声质问。
“......为了顾及大家的利益。”
“你这人真是奇怪。”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前面的56-1式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脑袋转了回去。想必她已经习惯了吧。
“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要说你没事？”
“什么？”
我有些不解。这家伙难道还喜欢玩猜谜游戏？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要说你没事？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想法去救G41，哪怕只有一个人？”
她越说越生气，最后竟直接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害得我差点向后仰倒。
“？！”
尽管我没有张大嘴，可如果这时我能看到自己的脸的话，我想那上面一定是写满了惊讶。
“你是在装傻吗？！”她几乎是大喊着对我说出了这句话，“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对我说的？啊？！”
“以前？什么时候？”
我蒙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而且，她到底要说什么啊？
“在我们来到这里的三个月之前，期中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啊！”
******
“唔！”
我捂着肚子。今天是期中考试的第二天，可是我那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鬼时候来了，搞得我好不痛快。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做题啊。
我看着面前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感到头皮发麻。这是一道立体几何题，本来按照我的能力应该可以把它一下就搞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种情况......还怎么拿到年级第一啊。
“.......嗯！”
我锤了一下桌子。我旁边的一部分人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做题。
“沙沙沙沙......”
考场挥笔的声音意外地烦人。我依然在和面前的数学题对峙，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剩五分钟。
“沙沙沙......”
吵死了。
我一头趴在桌子上，看向我旁边的座位。
那是我的同桌，魏翎的座位。我很讨厌他，不仅是因为他与我们的集体格格不入和他那阴沉诡异的性格，更因为他没来由地喜欢那些虚幻的东西，假的东西，用他的话来说，那叫“ACG”，那叫“二次元”。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仔细地观察着他手的动作。他现在同样也是在奋笔疾书，只不过他没有在做题，而是在试卷上画起画来。
我抬了抬头。虽说我认为这家伙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他画的画倒是值得一看。这次他画的是一辆坦克。有一名戴着军帽的少女从它的炮塔上探出头来，眺望着画的外面。
又是些乱七八糟的。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迅速将画折了起来，对着和我一样是空白的最后一道大题，假装思考题目。
切，真是小气，连自己画的画都不给别人看。
这么一想，下腹部的疼痛感更加剧烈了。
不行，得赶紧想点办法。
我并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是我的生理期，所以连护垫都没垫。只要大姨妈一来，血铁定会从我的底裤渗到我的丝袜上，然后再落到地面。
想想都丢人。要是这种事真的发生了的话，那我的名誉......岂不是要毁了。
我的男朋友今天也在考试。因为他是高二的学生，所以直到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们都没有机会见面。而且他也是个好学生，今天估计也会选择复习，当然，这也是我和他的约定。他是个守信用的人，我相信他不会打破约定的。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
“唔！”
又一阵电击般的痛击穿了我的腹部，我不禁再次叫了出来。当女生真难，好难啊。
不知是什么引起了魏翎的注意，他看了我一眼。我躲开他那泥沼一般的眼瞳的视线，把头换了一边趴着，继续忍耐肚子那边传来的阵阵疼痛。
不行......绝对要挺住！
就在这时，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我像是疯了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单手抓起答题卡冲到讲台前，将它往监考老师面前一拍，然后飞一般地逃离了这个教室。
得赶紧回宿舍......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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