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脊背一凉，赶忙卧倒躲避。但是，一颗子弹仍然嵌进了我的左臂，渗出了丝丝鲜血。
是谁？
躲到一个桌子后面，我看到了刚刚本该被埋在Stg-44尸体下方的那个叫魏翎的少年。与我想象的不同，尽管依然泪流不止，他的目光并没有半分恐惧，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而是提起左手的铁棍，一边冷静地寻找掩体一边瞄准。他的手像是要把那支枪给捏碎一般颤抖着，但是神奇的是，枪居然没有半点移动。
他决定攻击我们？
我不敢相信这个结论。那人知道16LAB，知道格里芬，还带着一群格里芬的人形，怎么会下决心攻击我们？而且他攻击我们的理由也不成立：Stg-44的记忆可以拷贝，完全没有必要为她的死而对我们充满仇恨。
可是......这家伙......
我还记得那个眼神。那是M4A1看代理人的眼神，也是我看“主脑”的眼神。那里除了复仇的怒火之外什么也没有——真是纯粹到过分的眼神。
不过，他打不过我。这是从一开始就确定好了的。我们是人形，而他是人类，我完全有能力顶着他的火力过去扭断他的脖子，可如果他想这么干只会被我打成筛子。况且，即使他到了我的身旁，他依然没有除了手上那把左轮之外能杀掉我的方法——光是他那瘦弱的体格就已经让他的威胁变得微乎其微了。
不过，顺手清掉一只苍蝇也是必要的。毕竟，就是这个家伙，阻止了我杀掉将M4A1变成那个样子的“主脑”。
这种人......我绝不原谅！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举起手中的M16A1。
“受死吧！渣滓！”
******
还有四发子弹。
我摸了摸手中的柯尔特左轮，躲到了一块水泥板后面。我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死掉，还有百分之九的几率和她同归于尽，以及百分之零点九九的几率打赢她并活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右半边脸，我注视着手指上已经变得暗红的血。Stg-44救了我，因此我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M16A1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她是准备强行把我杀掉了。干掉我很容易，这里随便挑一个都比我能打不止十倍。手中的铁棍对于她来说也是毫无作用，只是看起来比较有威慑力罢了。但是，如果用来设陷阱使绊子，倒是勉强能派得上用场。
不知道伊莱莎被她们追上没有。稍微有些担心呢。
我的眼泪依然在流，像是止不住了一般不断滴落到地面上，融化在灰与黑交融的边界，消失无踪。
我要杀了你，M16A1！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
“啊！”
我的小腿受到了一阵重击，我站立不稳，差点倒地。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携带的液体沾湿了我的衣服，一把把我的枪撞得偏离了轨迹，差点脱手而出。
“......”
面前的少年流着泪瞪着我。他眼镜的一个镜片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开裂，似乎马上就要碎裂开来，扎伤他主人的眼睛。
我抬起脚顶他的肚子。他吃痛闷哼一声，但是并未因此放开我。他右手上的那支柯尔特左轮凉冰冰地侧贴着我的脖颈，左手则紧紧拽住我右手中的M16A1，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也已经让我没办法瞄准。
这个家伙......是打算拼命？！
顾不得想那么多，我挥动左拳打到他脸上。他的眼镜崩飞了出去，右眼眶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左脚支起身体，右腿瞄准了我的小腹来了狠狠一击。
“唔！”
我不禁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趁机向这边压了过来，张开嘴，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咳！”
为了抵抗这种野兽般的招数，我用左腿给他的腰部来了狠狠一击。可他依然没有动作，只是死死地咬住我的脖子，同时左手松开我的M16A1，朝我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我晕头转向，站立不稳，仰面倒在地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牙齿慢慢地嵌进我的肌肉。
这种时候，要枪已经没用了。
我果断地丢掉手中的M16A1，双手同时向他的头砸去。可能是感到情况不妙，他松开我的脖子，左臂将我的右拳撞开，抓着柯尔特的右手则硬生生挡下了我的左拳，同时对着我的胸口开了一枪。
“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到胸部被撕裂的痛苦，我再也无法忍耐着不叫出声了。他现在和几分钟前那个和善、胆小、不善交际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已经完全疯了。
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怜悯，继续扣动扳机。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让这颗子弹偏离我的头打在肩膀上，同时也把他从我的身子上弄了下去，重新找回了主动权。然后，我飞身站起，一脚朝他踢过去。他像个垃圾袋似的滚到了一边，接着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右手中依然抓着那把左轮手枪，身体颤抖着，像一片寒风中的落叶。
“......”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点要退却的意思。即便被我的拳头打的满脸青紫，眼镜飞到了不知何处，肚子和腰被狠狠踹过，手臂连枪都拿不稳，左眼流着白色的泪右眼流着红色的泪，他依然站在那里，拿枪对着我。
我的脖子一凉，不敢再耽搁，冲了过去。他扶住旁边的椅子，用尽全力一踹。我跳上椅子，对准他的脑袋来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他再次滚了出去，满脸是血，可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拿枪对着我。
这个疯子......不，不行，得赶快消灭他！
我再次脚下发力，冲了过去。
我慌了。单论战斗力，我可以打他十个；可是，他眼睛里所爆发出的发自心底的怒火，却是一百个我都阻挡不了的。我仿佛听见他在说：杀了你，只有这句话，杀了你。
我的拳头和他的拳头相碰。理所应当地，他的向后飞去，撞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可是他的右手却没闲着，再次对我扣动了扳机。
这一击打中了我的右肩靠近手臂的部分。我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应该是连接手臂的肌腱被打断了。接着，他踢出一记侧踢，击中了我的腹部。我试图挥出左拳，但被他的右手挡下了。
然后，他的左拳挥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这次，换我倒下了。我的头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嘴角流出鲜血。少年颤抖着手，冷静地将枪对准了我的头部。此时他的泪已经近乎干涸，但是依然有一滴顺着他肿胀的脸颊流下，洒落到灰、黑和暗红三色的地面上。
对不起，M4......我没有等到你恢复的那一天......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当中的枪击并没有到来。
“指挥官！住手！”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这样在我的耳边回响，很久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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