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班长，偷偷问你个问题，你不告诉别人的那种。
班长：可以啊。
学生：你看我上个月不是因为腿伤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吗？听说这个学校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给我说一下吧。
班长：你突然那么感兴趣干嘛？
学生：我就随便问问，你告诉我就给你三个“赎罪果”。
班长：好吧，我可以把事情告诉你，但你不能和外面的人说，尤其是自由教的。
学生：嗯。
班长：上个月你请假那个时候，正好赶上了领导来巡查学校，因为领导们和自由教关系密切，所以其中也含有不少自由教高层。有些自由教高层在社会上的话语权比领导还要高，学校就让我们集体彩排让领导检察成果。
学生：集体彩排？
班长：是的，如果你没有请假，你会和我们一起彩排到下午六点半。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回到家还是能赶得上晚饭时间。但并不是全部人都能够准时回家，少数人因为各种原因要加练半个小时，直到动作达标才能够解散。
学生：七点钟才能够回家，还真是不幸。
班长：说起来有件有趣的事情，虽然说最后那群人要训练到七点，可是不达到标准是不能够放他们回去，第一天就有人因为口号都喊不好导致所有人拖到八点钟才能解散，重要的是，那个人到解散的时候还是不能清楚的说出那句口号。
学生：还真有这样拖后腿的人啊，他莫不是个傻子？
班长：不要这样说别人好吗？虽然他确实有点迟钝。
学生：连句话都说不好已经不是迟钝程度了，是智力有点问题吧······等下，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们班那个叫阿呆的人？我都快忘记他的名字了。
班长：就是他，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喊得整整齐齐了，就他一个在扯着嗓子喊，他非常大声，但是总是喊不清楚，班主任只好一遍又一遍得教他，教他那句当初bigbrother被推翻统治时自由教所宣传的口号，一切为了自由。
班长：但是阿呆却总是读成了一切为了石油，体育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八点钟就说了解散，我想他一定是有了这个人九点钟也不一定能喊出来的觉悟。最后，操场上只留下了阿呆，班主任，和我。
班长：阿呆当时很伤心，他觉得是自己拖了全部人的后腿，事实上阿呆也确实拖了后腿。他用一种很难听的声音哭了起来，难听到让人觉得他不是这个社会的人，而是一个异类。班主任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抱住，说这些安慰的话。我不知道阿呆能不能明白班主任那些话，他只是哭着，没有做出任何能让人明白他意思的反馈，但班主任还是缓缓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地对阿呆说。
班长：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口号喊对的。
学生：哎，原来班主任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只会死板教书的女人。
班长：所以人不能单凭自己主观印象判定别人的品行，你这样就很肤浅。
学生：好了我认错，在这之后呢？
班长：后来体育老师就特殊对待他了，虽然每次他还会留下来，但是只要到最后人群里就剩下阿呆不达标，他就会喊解散，在某种程度上体育老师已经放弃他了。说起来，这样的结果也是能预料到的，他只是拿学校一份工资，天气又冷，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傻子闹得所有人不开心，说不定它比我们想象的要更讨厌阿呆这些人。
班长：最后，又是我，班主任，和阿呆三个人留在操场上，阿呆看起来比前一天更加沮丧了，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看起来孤独又无助。班主任看了看手表，叫阿呆先回去，毕竟他父母孩子在家里等着他。但阿呆不为所动，嘴里不知道嗯嗯啊啊说着什么，我猜测他的意思，说他应该还想继续练习，阿呆终于点了点头。班主任明白了阿呆的意思，站到一旁示意阿呆继续练，直到阿呆愿意回家为止。
学生：那班主任还真辛苦，白天工作，晚上还要陪着一个傻子。
班长：你也可怜我一下啊，班主任陪他，我还要陪班主任呢。
班长：原本我以为阿呆只是在操场上练一下正步摆手之类的，但是他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在练喊口号，大晚上的，由于没有杂音干扰，那句一切为了石油的口号清晰地环绕在学校里，班主任愣了一下，马上冲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过了好久才说“现在大晚上的，你这么大声会吵到别人的，还是去隔音的音乐教室练习吧。”
班长：从此之后，每天晚上阿呆总是自动留下来到音乐教室喊那句口号，班主任依旧陪在他身边，只是后来她叫我早点回去，没有再叫我陪到最后。
班长：有时我排练时感觉班主任的课后指导是有效果的，阿呆再喊口号时那个“石油”的声音变淡了很多，渐渐往“自由”的方向靠近，而阿呆肢体上的动作也和队伍基本一致，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想到阿呆之后在队伍大声喊着正确口号的样子，还是有点高兴的。
学生：那最后阿呆有没有把口号说对呢？
班长：毕竟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只要你不是认真去听，你是很难发现阿呆那个“石油”的音的，但是我之后收到通知，阿呆不会出现在最后的队伍里了。
学生：那阿呆这么久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班长：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反正在最后一天他爱干嘛干嘛，但一定不能在队伍里出现。
学生：这对阿呆太不公平了吧，是体育老师和学校领导决定的吗？
班长：不，是班主任决定的，而且是早就决定好的事。
班长：我在检查前一天将他不上场的消息告诉阿呆，当然需要编另外的借口，阿呆他开始还不信，直到他向我确认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后，他疯了，他开始拼命的打砸，看见桌子就要掀翻，看见椅子就要扔，班里有好些女同学被他吓呆了，但是，这样打砸也会惹到那些脾气不好的男生吧，本来他们就看阿呆不那么顺眼，这样一来更有欺负他的借口了，于是他们把阿呆举了起来，然后将他锁到音乐教室里，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学校。
班长：那天晚上，学校保安发现音乐教室有人影，以为是鬼，犹豫了好久才打开教室大门放他出来，那时的阿呆浑浑噩噩，什么话也没说的就走了。
班长：我那晚上在想，阿呆的父母会知道他在学校受到的不公吗？后来又觉得不会，也许阿呆不愿说，也许阿呆的父母根本不知道阿呆表达的意思。作为市井小民，生了一个傻儿子，只要阿呆早上去学校，只要阿呆平安晚上回来，那就是正常的教育，其他的不用管那么多。
班长：其实最后一天，阿呆请假也是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但要命的是，阿呆却照常来了学校，为了防止出什么岔子，学校只好安排一个保安看着他，他一直远远地看着队伍里缺掉的一角，想迈开步子又被保安阻止，那个时候检查马上开始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朝着音乐教室的方向跑去，保安马上跟上了他。
班长：那次检查很顺利，自由教那些人似乎并不在意我们队里缺掉的那个位子，听着我们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一切为了自由，不停的拍着手，享受着这名为自由的氛围，因为走在队伍最前面，我能看到那些人手臂上抖动的肥肉，只要他开心就好。
班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那个自由教的人觉得我们班口号喊得最整齐，充满了自由的气息，特别表扬了一下，后来班主任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升职，他不再是我们的班主任了。
班长：我觉得学校还要另外好好谢谢班主任，如果不是班主任让阿呆退出队伍，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学生：我觉得就算阿呆回到队伍里也没多大问题吧，毕竟你也说了他们不认真听就不会听出阿呆那句一切为了石油，有这么多人作掩护，读错两个字不会被发现的吧。
班长：可是万一他们中有一个人听出来了呢？自由教那些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喊错口号的，他们只想听他们想要听的口号，那些自由的口号。喊对了，就相安无事，喊错就麻烦了，这所学校说到底就是一个教他们喊正确口号的地方，连个口号都教不会，恐怕他们会把学校的人员全部清洗一遍。
学生：不会吧？
班长：在我看来，这里的居民分两种人，一种是喊正确的口号的人，另一种是不喊口号的人，为什么没有第三种呢？那是因为喊错口号的人都被自由教干掉了，他们建立学校，就是为了尽可能从源头上改变第三种人，尽管那些喊错误口号的人有时候是不能避免的，阿呆就是这样的人，因此，他只能退出。
班长：让班主任产生让阿呆退出的想法是在阿呆大声喊出一切为了石油的那天晚上，那时候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我们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错误那么清晰，就算是在人群中，那个错误也依然无法抹除，即使阿呆已经说得很像了，但在集体面前，不能因为一个傻子坏了整个学校的事，最终班主任也只能让他退出队伍。
学生：但是，阿呆不是肢体动作符合标准码？他可以做那些不用喊口号的人啊。
班长：看来你还是不清楚，在这个队伍里不用喊口号的位置只有班长一个人，正因为我不用喊口号分神才能清楚看到那些人手臂上的肥肉，但问题是，假如你是班主任，你会让一个傻子因此而当班长？
学生：那最后阿呆怎么样了？
班长：说实话，我了解的也不多，那天巡查的时候，阿呆跑到音乐教室，保安锁住大门在里面观察情况，听保安说期初他只是嗯嗯啊啊抱头说了什么，但到了喊口号的时间，他马上停下动作，保安清楚地听到阿呆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句正确的口号。
班长：一切为了自由。
班长：之后的阿呆，大概是脑子出了问题，什么声音都不会发了，就那句一切为了自由说的尤其清楚，以至于见人就要说上一句，如老师们所愿，这所学校可以说是所有人都会喊自由教的口号了，当然，我对这种现象还是很欢迎的，至少管理起来更方便了，不是么？
班长：事情说完，我要再确认一次，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
学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我也不想说。
班长：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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