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叶冰枫的脚步,他回到了课室,不过在他座位上等着的是略显焦急的于才权。于才权还是那样相当普通的穿着,在这个几乎每个人都张扬个性的学校里,反倒是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尽管如此,也并不妨碍那些追求者们的热情。
就如同那在抽屉里面已经塞满了的信纸信封一样。而且对于才权的了解,叶冰枫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其余的……估计会分布在各个垃圾桶里。
我最让其他男生觉得嫉妒的,则是每封在抽屉里面的信,于才权都会回句简短的话,然后放在走廊的公共图书将下面的柜子里,还从来不会接受任何女生的告白。
反倒因此有些女生连续写了好多封信,并且还不知厌倦。就在于才权的印象中,有些很有特点的信纸、字迹和签名,他见了不下十余次了。
“今天又怎么了,什么事情需要这样通知我。”
于才权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记性到底有多差啊?周末不是才刚和你提过吗?今天晚上出演啊,现在是最后一次练习了,赶紧吧,吉他呢?”
叶冰枫恍然大悟,但表情也只不过形同于无。
虽然在这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于才权凭弹奏出来的音色就知道,叶冰枫根本就没有集中精力在练习,音色完全是偏得和以前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
“完全没在状态啊。冰枫,怎么了,昨天欧阳凝落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你不会是现在还在纠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先不管它了,先准备今天晚的出演好吧。”
叶冰枫完全没听进去他说了些什么,缓慢垂下的手刮到了弦,发出了低沉的重音。
“对不起。如果还要练的话就……晚上提前一点出来好了,我有些事先回去了。”
他连吉他都没有装进包里,只是手提着吉他包,背着吉他,缓缓走出了音乐室,动作堪比老态龙钟。
那越发凌乱的头发他没有管,衣服皱了压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悲伤和怀念,还有叶朴雨口传给他们的,那最美好的记忆。
“朴雨叔叔!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叶冰樱一直在后座闹腾,始终安静不下来。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问负责开车的叶朴雨。
“我们要去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地方哦。”
叶冰樱见叶朴雨没有时间和自己聊天,便缠上了在身旁的哥哥。“哥哥!陪我聊天好不好?”
睁开眼睛,叶冰枫用同样幼嫩的声音回答道:“冰樱,我不要。”蓝瞳凝视着叶冰樱的绿色眼眸,他当时并不清楚,这样的凝视是什么意思。
“不要嘛,哥哥……哥哥,陪我玩了啦……”
叶冰樱一副撒娇的样子,不断哀求着。
最终是叶冰枫认输了,“好吧,玩什么?”
结果一路上两人一直闹着,都几乎没停下来过。也不知道玩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叶朴雨打开了侧门,“冰枫冰樱下来吧,我们到了哦。”
叶冰枫跳下了车,叶冰樱也被叶朴雨抱了下来。
“好……漂亮……”刚一下车的叶冰枫就被这眼前的景物惊呆了,漫天飘舞的树叶与花瓣,在湛蓝的天空所铺成的背景下交织。
将怀里的叶冰樱放到地上,轻声对不过腰高的叶冰枫说道:“你们要好好跟着我,不要走丢了哦,不然我可没办法向你们的父亲交代啊。好,冰枫拉住冰樱的手哦,好好跟紧!”
“嗯!好的!”叶冰枫轻快地回应道,拉住了妹妹的小手。叶冰樱也没有怎么挣扎,就由得他拉着。那时的两人,还是那么纯真、那么活泼。
噶大的枫树和樱花树在头顶微微被风摇动,飘落的叶子和花朵零零散散地落到他们头上,再轻轻一动,便悄然落在那陈旧的石板路上。那一块块的青石铺就成的路面,在时间的冲刷下即便是坑坑洼洼也变得光滑。
在树叶夹缝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建筑在之间伫立着。外墙已经花白,铺设的瓷砖不再展示它的青春,反倒印证了岁月的沧桑。墙脚已经布满了青苔,空气也变得清新湿润。
“朴雨叔叔,”叶冰枫的好奇心首先迸发,“那个红色的‘十’字,是什么意思啊?”
叶朴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笑笑回答道:“那个吗,是医院的标志哦。而且,你们就是从那家医院里出生的哦。”
得到这消息的两兄妹交换着自己的兴奋,而他们并不知道、至今也不知道,那时的叶朴雨,真的有些悲伤。
他坐在一张木椅上,静静地看着在面前嬉戏玩耍的小孩,只是笑着,别无二事。
周围闹了一天之后,在傍晚时分终于是坐上了回程的车。叶冰樱已经靠在叶冰枫的身上睡着了,也难怪她活蹦乱跳了这么久,是时候也已经累了。
但是也冰枫突然问了一句:“朴雨叔叔……我们的父母在哪里……”
通过后视镜,叶冰枫看到,叶朴雨只看了他几秒,便不再回应。没有得到回答,叶冰枫只是转头望向了靠在自己身上的叶冰樱,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将要睡觉时,叶朴雨给他留下了一句久久未能解开的话。
“对不起。所以,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叶冰枫张开了朦胧的眼睛,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消毒药水的气味,立刻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隔着被子摸了摸裤子口袋,手机还在,伸进被子一看,离下课放学还有半小时。掀开被子,走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人,再次看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于才权发过来的。
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醒,就先这样通知你吧。我看到你晕倒在桌上了,就把你搬过来了,笔记什么的我之后会给你的了。还有,医生说你最近消耗太大,情绪太激动,有些内分泌紊乱,好好休息,真来不了就不要硬撑了。
细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并无大碍,给医务员留了张字条便回了课室。
夕阳在云层的遮掩下变得不那么刺眼了,映在他那像一潭深水的眼眸里,连水花都不曾溅起一颗。
扫过一阵寒风,舞动的金影交错闪耀。
走进课室,还是那一贯的情景,老师也都看惯了他那副冷漠,也多说些什么就让他进去了。穿过一大排课桌,叶冰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他原来夹着EX-AWP的狙击枪的吉他包并没有拉链,里面的狙击枪也不见了。
不可能不知道现在问人也是没有什么用的,第一这里还是课室,第二问人也不会有人看到,甚至还会被投诉逮捕。 叶冰枫已经和于才权会合,坐着于才权父亲的车,开往比赛场地。
“冰枫……你把冰樱一个人放在家里,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就把她也一起带出来好了……也不会有多麻烦的,她也希望能够看到自己的哥哥那么优秀吧。”
于才权似乎更加担心在家里的叶冰樱。
反倒是作为哥哥的叶冰枫并不怎么担心,“不要担心她,她会有事做的。真的,不用担心。”
于才权没有听到,坐在他身边,仅隔着一个座位的叶冰枫,牙齿都在打颤。说什么不担心都是骗人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说给于才权听的。
希望……什么事都不要发生……真的不要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啊,冰樱。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现场,并抽了签,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签是于才权抽的,他并没有因为这个顺序不好而感觉到有些不满,只是微微一笑,便轻松接过了纸条。
而同时在现场的其他选手就有因为抽到很后的出场顺序而苦恼。毕竟,到了最后时刻的评委们都有些审美疲劳了,对于选手的要求也不自觉上升了一个档次。所以,不少选手都希望尽可能在中间出场,以争取更高的通过率。
知道了顺序之后,两人自然不会干巴巴地坐在这里等着,他们都是学生,便拿出学校布置的作业开始完成。于才权是公认的才子,叶冰枫的水平也绝对堪称一流,两人的解题速度飞一般的快,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在这种比赛的海选前夕,气氛别样的紧张,但他们俩往那一坐,那种从容和镇定都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其他人都纷纷不约而同地多看了几眼这对学生组合。
当然,抛开他们的学业成绩不讲,很对人对他们的音乐水平和实力表示质疑,但到目前为止,从头到尾都表示质疑的,根本没有。
他们,相当接近所谓的全能天才,不管是什么,都相当优秀,远远超过常人应有的水平。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叶冰枫的作业早已经做完,旧的知识也已经温习过一遍,实在没事做便站起来给吉他调音。
但刚一触到弦,他的大脑回应出一个令人有些不安的信息。
“我的弦被别人动过了。几乎每一根都是。”他没有超听力叶并不影响他的乐感,音色轻微的差别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何况,这把吉他用了这么多年,也已经非常熟悉了。
“大概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于才权自然明白了他所需要什么,“来得及重新调整吗?”
叶冰枫手轻刮过弦,语气并不是那么坚定,“不知道,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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