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热闹的校园里,广播的放学钟声使每一个学生都为之兴奋,学生们欢快地讨论着放学后的节目,成群结伴地走向校门。但在放学的人群中,一个孤单的身形显得格外明显。
旭一个人走在人群之中,没有朋友的他早已习惯了形单只影的生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想法让他感到自卑,无法从容地和他人相处,看着一群又一群的学生兴奋的地冲出校门,旭只是远远地望着,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羡慕和无奈。
走过几条街道,在一个公园附近有一片树林,那里种满了各种果树,但谁也不知道,谁把果树种在那里。那块田地就像是在被人们忘记的某一天开始存在。旭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片树林的存在,只是慢慢的,放学后去树林里休息一下变成了习惯。
今天,他也和往常一样向树林的方向走去,路上的欢笑和嬉戏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又一声的蝉鸣和鸟叫。直到走进了树林,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穿插而下,四处没有了人们说话声和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蝉鸣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就像是置身于一群正热烈讨论的蝉之中,四周被蝉声包裹着。
旭在一棵树下坐下,放下书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闭着双眼准备打个盹。就在蝉鸣与风声在旭的耳边回荡时,他的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呃?”他一睁开眼,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校服,长发披肩的女生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女生用手在旭的眼前晃了晃。
“你...你是谁啊?”
“我叫汐,你呢?”
“我叫旭...”旭说完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等等啊喂!你为什么在这呀?”汐拉住了旭的手臂。
“关...关你什么事...快放手啦...”旭用力甩开了汐的手,往树林外走去。
“可以...交个朋友吗?”汐对就要远去的旭喊道。
旭被这句话叫停了,他转过身,看到汐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便问:“你愿意跟我交朋友?”
这是旭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邀请交友,不善言表的他平时总是被冷落一边,听着别人谈论着游戏,书籍,以及音乐,对此一窍不通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和同学搭上话,更别说交朋友了。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反正我也没什么朋友...”汐嘟着嘴靠在一棵树边,抬头仰望着被树叶隔开的天空。
“呃...好吧。”旭耸了耸肩,走到汐的身旁说:“谢谢,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真的?”汐瞪大了眼睛,脸色由阴转晴。
旭点了点头:“是啊,我什么都不会,谁肯和我这种那么无能的人做朋友呢?”
“不就是我呀。”汐笑了一笑,拉起旭的手说:“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啊...等...”没等旭答应,汐便拉起他的手往树林里跑去。
两人在树林里奔跑着,虽然旭是被突然拉过来的,但心里总是莫名地感到兴奋,或许是因为第一个朋友,第一次邀请,亦或者是第一次感受到异性手心的温度...
没跑多久,两人便穿过了树林,呈现在旭眼前的,是一片操场一样大的整齐的香草田,一阵微风夹杂着淡淡的香草味从两人身边吹过,香味充斥着旭的鼻腔,使他精神一阵。香草田里有一个中年人正在修剪着香草丛。
“哇...这里是...”旭瞪大眼睛望着汐。
“这里是香草田,我爸爸种的哦!”汐自豪地说着,举起手臂向香草田里的一个人挥动起来。
香草田里的那个中年人望着两人,眯了眯眼睛,挥动手臂做出了回应。
“那是我爸爸,这片香草田都是他打理的哦,很厉害是不是?”
“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香草啊...”旭一边望着广阔的香草田一边感叹道。
“来吧,去那边的树下歇会。”汐带着旭走进香草田,香草的味道便更加浓郁起来,周围的蝉声远去,风吹草丛的声音就像是交响乐般此起彼伏地响起。穿过了香草丛,两人来到香草田旁的一棵大树下,抬头仰望那交错的树枝和粗壮的树根,就知道这棵树的树龄比两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
“这棵树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他可是看着这片香草田一天一天扩大起来的啊!”汐说完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张开手臂抱住粗壮的树干。
“原来如此啊,难怪会那么大。”旭缓缓地抚摸着粗糙的树皮,若有所思地望着树上的树枝和树叶。
不停有微风吹过香草丛来到大树下,香草的味道也徘徊在旭的身边,旭有那么一刹的错觉,以为自己融入到了吹拂而过的微风之中。
“你好啊!”一把浑厚的声音从旭的身后响起。旭转过身,看到汐的父亲手里拿着一盘东西走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长期在户外工作,汐的父亲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以及一身壮实的肌肉,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没有一丝头发的头顶上泛着亮黑的光泽,他的样子总是令人想起外国的黑人保镖。
“爸爸!”汐显得非常的开心。她跑到父亲的面前,接过盘子。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一批香草要运到车上,我先去忙了。”汐的父亲脸上露出了十分和蔼又略带歉意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
汐也跟着转过身,耸了耸肩,撇了撇嘴,对着旭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来吧,尝尝我爸爸做的‘香草蟹柳’,超好吃的!”汐打开盖在盘子上的盖子,一股蟹柳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香草味扑面而来。
“好香啊...”旭不禁惊叹道。
“来尝一下吧!”汐拿起一串蟹柳递给旭。
当旭吃下了第一口的“香草蟹柳”以后,他想,这应该是他从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酥香的炸蟹柳味道伴随着浓郁的香草味在口腔里不停环绕,一种独一无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味道充斥着大脑。
“太...太...太好吃了...”旭一时间不知到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心里的想法,只能一直竖着大拇指,然后从嘴巴挤出这么一句话。
“嘿嘿,好吃就多吃点吧,我爸爸的手艺真的超级棒的!”汐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咬下一块蟹柳。
日落的余晖渐渐染红了整片天空,香草田上就像被洒下了一抹红色的颜料,不和谐中又带有一些美感,两人在树下聊了很久,他们几乎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都说了一遍。直到旭的手机响起,旭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边焦急地问着旭的情况时,旭才在汐的告别声中急匆匆地离开了香草田。
从那天起,旭的生活就像是黑白漫画加上了五彩的涂色一样,更加精彩。在学校,他喜欢和汐坐在校道边的长椅上聊天,汐也因此向她的父亲学习了“香草蟹柳”的做法,每天都亲手做一些给旭品尝。一天一天的尝试,旭的评语也从开始的“一般般”到了后来的疑问:“你该不会是叫你的爸爸先做好的吧?”
一天,两人正坐在长椅上,不停有微风吹过,驱散着身边的热气。
“嗯~其实我想问,你爸爸从哪里学来的‘香草蟹柳’呀,难道是他自创的?”旭向汐提出了憋在心里的疑问。
“其实呀...”汐听到旭这么问,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是我妈妈教给他的。”
“啊?你妈妈呀?”
“是啊,我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在同一间学校里读书,我爸爸当时总是忘记带午餐回学校,我妈妈看到了便分给他一半,自从我爸爸吃过我妈妈做的饭以后,他便喜欢上我妈妈煮的饭,经常买材料到我妈妈家,请求她给自己准备午餐,久而久之,两人便开始交往了,而我爸爸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香草蟹柳’了。”
汐轻轻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想着当年她父母的往事。
“真是一个不怎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啊...你的爸爸一定很爱你的妈妈吧?”旭也像汐一样闭上眼睛想象着。
“是啊...所以我妈妈去世以后,爸爸他经常做‘香草蟹柳’给我吃呢。”汐淡淡地说。
旭听到汐的回答,整个人一愣,怎么想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回答,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脸尴尬地坐着。
“没关系啦,毕竟,人只要活在别人的心里面,那他的灵魂就不会消散了。”汐像是看穿了旭的心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旭也微微一笑,他感觉到两人的默契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更好,只需要一个微笑,两人便能心照不宣。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乌云笼罩着天空,阳光被满天的乌云遮蔽着,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顽强地穿过乌云到达地面。
等到学校放学的人群走的差不多时,两人才结伴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走出了校门时,天空的乌云发出了几声沉闷的雷鸣声。
“看天色就快要下雨了哟。”汐的微笑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而收敛。
旭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注意到汐的话。
“你没事吧?”汐皱了皱眉头,拍了一下旭的肩膀。这时,旭才如梦初醒,下意识耸了一下肩膀。
“没...没事。”
两人走到马路边,可能是因为快要下雨的关系,此时的人行道上只有几个路人在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简短的道别以后,汐走上斑马线过马路,就在她走出几步时,旭捏了一下拳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抬头对着离去的汐喊道:“汐!其实...”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一辆小货车正快速地往刚转身的汐靠近,旭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汐全力冲去,眼看着小货车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旭冲到了汐的面前,那一瞬间,时间仿佛突然凝结,汐只能听到旭在靠近的一瞬间突然听到他嘴里说出了“...喜欢你”的三个字,整个人便被推到了两米开外。接着,便是一声硬物撞击铁板的声音,旭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被撞飞。
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接着便是失声的痛哭与尖叫,她冲到旭的身旁,拥抱着他无力的身体仿佛无论如何也无法宣泄出她的情绪一般仰头大哭。
“不要死啊!!!!”她哭着。
“醒醒啊!!!!旭!!!”她尖叫着。
“我没听清啊!求求你再说一遍吧!”她跪在地上抚摸着旭的脸颊,那个失去了往日笑容的脸颊。
一阵雷鸣响起,密密麻麻的雨滴伴随着雷声,骤然而下,水混杂着地面的鲜血扩散开来,雨水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和雨滴一齐滴落在男孩的脸上。在女孩无力的哭喊声中,只听见微弱的救护车声音由远而近。
三年后,学校的放学钟声一下一下地响起,人们成群结队地放学,一个男孩在一群朋友的簇拥下走出了学校,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过了几条街道,很快便走到了一个公园的门前。
“你又要去那里吗?”男孩的其中一个朋友问。
“是啊。”男孩笑眯眯地回答。“要一起吗?”
那个朋友摇摇头,男孩和他的朋友们道别以后就独自一人走进了公园附近的那一片树林。男孩靠在一棵树下坐着,听着树上的鸟叫,静静地闭上眼睛。突然,一阵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睁开眼,突然看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头上扎着长马尾的女孩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嗯?有什么事吗?”男孩对女孩笑了笑。
“旭?是你吗?”女孩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我?”男孩一脸迷惑。
女孩楞了一下,眼里刚浮现出了一丝泪光,但又强力忍住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带着一点哭腔地摇摇头说:“不...我叫汐,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
男孩看着女孩的样子,轻轻地微笑,然后缓缓地说:“我叫旭,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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