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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副总督的奶茶—

—第一章:副总督的奶茶—

「呜哇啊!」脚底踩空,从梯子上滚下去的滋味,也许只有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们才会连眉头都不屑于皱一下吧,但我可不是超级英雄哦,不是那种连大反派都没办法将之打进医院的超级硬汉,这个高度,应该够给自己多放个寒假了吧?

「现理改良!」

可别觉得这个咒语奇怪又没有美感,要是你也把这句话当作你的超能力启动键,然后再复读个半年,你会觉得它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安全感,更别说现在。

只是稍微有些抱歉啊不知道应该是在哪里的医院,让你们损失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话说回来,我要是能被送到普通医院才应该感到奇怪吧。

超能力生效,地板就像棉花一样凹陷,然后又像弹簧一样把我送到空中。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自己离地应该有五米高了,怎么说自己也不是什么新人,总会有些用训练堆砌起来的特殊手段,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自己已经过了会执着于绚丽的年纪……大概吧……

「阁下只会逃吗?还是用这种狼狈到会令英雄笑场的手段。」

跟上来了吗?这不是很有一手的程度了,果然是个D级威胁,话说有这种能力就不能安分点吗?非要扮演英雄还要用火箭射我屁股。

而且……不要以为我滞空了就没有反制手段了!

「现世告解!」我最大限度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长达十分钟的追逐战已经把我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别以为超能力是能肆无忌惮地使用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是呀,你也应该快耗尽体力了吧,那我再帮你一把?

风开始扰乱身后的灼热感,即使地面上离我不到五米的树叶们纹丝未动,风衣却险些被自己凝聚的气流撕成了碎片,同时启动防御和进攻手段,无疑是让已经开始抗议的眼皮挣扎着想要完全罢工,对于力量的掌控也开始趋于失控,但作为一个非新人,当然是把失控的能量更多地转到自我防御了。

「现理改良!」再撑会儿我的身体君,明天一定得请假冬眠一整天!

落地后我再次向指定目标奔跑,尽管身后的热源已经消失,但我还是不太想现在就回去捉住对方,不仅是因为对方很能闹腾,还有对方很傻很蠢地执着于超能力华丽程度而导致实用性下降却依然比自己更厉害的极度不公平该死现实!

骂人的话有机会再说,作为一个非新人,你就算倒下了我都要补上二十刀才会尝试接近你,别指望忽然诈尸然后再反杀我,有本事别再追击了塑料袋变态!

「这不是还有两下子的嘛?就不考虑正面引战我么!我就有那么让你害怕吗?咳……」

啧!都累得喘气了还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你们这种暴殄天物的超能力用法真活该白白耗尽自己,节能是超能力战斗中的重要准则啊蠢蛋!

作为一个非新人啊,我是绝对不会在超能力战斗过程中多说一句话的,分散注意力就会导致实力下降这种道理连新手都懂,所以说,我也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你了「英雄」,要明白拿个塑料袋套头上就出来“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光是勇气本身就足以称之为「英雄」了。

我身后这位,正是某种巧合下获得超能力而又很凑巧的足够强大再十分碰巧地自己摸索出了超能力掌控方式的幸运混球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头上套个红色塑料袋就开始行侠仗义的家伙,话说那也只是自己看谁不爽就揍谁的典型暴力犯而已吧?哪有英雄的审美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你真的好勇敢啊我的英雄先生!别问我为什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不是因为他足够强,而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塑料袋套头的英雄我就差点笑到横尸街头。

「现实更替!」我把前方死路旁摆放的垃圾桶全部送上了天,就像投石机一样袭击后方追击的塑料袋变态——让垃圾们和你头上的塑料袋配套吧!

「哇啊?!」怎么样?谁说进攻手段就一定要能击伤对手的,只要趁他没法自由行动的空挡我越过这堵墙壁,就是我赢了!

「居然敢这么来侮辱我的战斗,戏弄英雄是重罪!独裁者们。」

身后的抗议暂时不管,但是为什么我的罪名又增加了啊?而且被垃圾打中了还说话就不会不小心……尝到点什么不该想象的……呕~~~~~

「英雄不该畏惧牺牲。」

……

热源有四个……我可求求你畏惧一下牺牲吧,这么不加节制地消耗,明天我们两个都会因为被人发现睡在垃圾桶旁边而成为新闻头条的啊!

不能再依赖感知强化,没错必须节能到这个地步,为了不让那家伙把我当成帮不上忙的菜鸟秘书,现在正是验证我的努力之时!和平世界超能力组织所属机密执行部队——「回廊」正式队员绝对没有连一个变态都收拾不了的家伙。

自我鼓励起作用了,注意力开始凝聚,可以想想怎么同时抵御四发那种火箭了,失去了感知强化就用眼睛看穿对方的招数,要知道控制心态已经是自己为数不多……等等!不会吧,难道,我把垃圾桶扔向那个变态的时候让他无意识开始自我激励所以现在才能重新发动最强的攻势?别开玩笑了他到底是意志坚定还是运气太好这根本不公平嘛……

「现世告解。」即使很不服气居然无意中帮了那家伙一把,脑袋和手还是同时开始行动起来,以手指为方位,启动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改写能力。

接下来可不是给自己镀一层膜就能攻防平衡的状况了,在空间上构筑「阵地障碍」只是提升自我防御的第一步,我清楚目前的自己还不足以勾勒出完整的「阵地」,但我已经摸索出了短时间内堪比大师级防御体系的构筑手段了。我的障碍无需隔绝对手念力,像这种在正面进攻就投入了自己所有超能力的外行不可能会留手偷袭,因此我的目标是短时间内对抗正面的物理攻击,四面障碍只需一面,以45度角倾斜接入大地,简单实用的装甲厚度最大化,再用「现理改良」将障碍与大地焊接,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伫立在我的面前。最后,构筑一道小型的障碍于空中,镀上精神力扰乱膜层,在矛盾相接前消除掉对方精确控制的机会。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空中飞舞的纸屑,立刻集中注意力认真观察它们的轨迹,关闭了感知强化的情况下借助外物观察能力部署情况和方位可是「回廊」的实用秘术,得益于此我在距离的把控上几乎完美,已经完成防御构筑的我终于有机会吐出这个任务制造的所有负面情绪了。能力失控?抱歉,这种失控正是此时的我所需要的,运用得当就能弥补自己超能力不足的决战手段。

咆哮吧,风暴。

我任由失控的超能力撕扯自己的精神世界,在现世凝聚成「风暴」。

通常情况下我们会严格控制能力的影响范围,但当我松开手中的缰绳,象征着毁灭的力量就会冲破世界的隔阂,显现于现世,帮我击溃所有的敌人。

例如面前的火箭,这种根本不需要依赖箭羽却为了美观而费劲勾勒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切成碎片,我的阵地障碍会将余烬连同「风暴」一同抵挡住,这将是我实战以来最强大的底牌。

风衣猎猎作响,我觉得自己应该在笑,完成这种级别的能力联动可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正式成员才有可能办到,理论是一回事,自己为了熟练地衔接能力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眼看着不久前还把自己逼进绝境的火箭被轻松地分解成烟花一样的碎片,内心就涌现出了自豪感,看吧,就算碎片们还在互相碰撞想要重新汇聚,但这种形态下的杀伤力对于我精心布置的防御系统已经不构成威胁了,只要触碰到障碍,碎片就会无一例外地炸个干干净净。

你还能再发动一次这种攻势吗?恐怕连凝聚一根火箭都成问题了吧?现在的你打算怎么对抗如此强大的「风暴」呢?防御手段也是需要消耗自身超能力的哦英雄先生。

看看那个漂浮的红色塑料袋,他逃跑了吧,哼,明白了么,幸运可不能让你依赖一辈子…等会儿,他离开了,他怎么脱离「风暴」的啊!他跑了我不就是无意义的自我消耗了吗?难道他有什么超越自身超能力极限…

失控!他的拼死挣扎让能力完美失控抵消了「风暴」牵引力,趁着这个时机一举脱离。这个理论我花费了半年都没有再现过,总结出是没有足够的幸运是无法完成的靠不住型技巧。

这死人塑料袋套头弱智白痴烂冬瓜是怎么贿赂了上帝啊,为什么他的骰子六面全是六啊!

谩骂也无助于现实,还可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导致能力进一步失控,暴走可就麻烦大了啊,我还不想那么年轻就被革职啊!

火箭的碎片在空中接连粉碎,爆炸的火光覆盖了视野,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的话,或许会觉得它是一场不错的烟花表演吧。

但现在的我需要赶走残留的爆炸声,绕过那烦人的耳鸣,疯狂地搜刮脑海里的精神力,就像沙漠里的旅人收集每一滴水一样,汇聚成力量,抬起头来直视因我而出现的「风暴」…头好疼啊,就像脑海的深处有只刺猬竖起了棘刺一样,但是如果有什么情况是必须拼尽全力的话,就是现在!

……

找到了!我与「风暴」最后的连接点——一根无形的丝线,在它本不该存在的世界里轻轻地漂浮。

心脏加速跳动着,我发现丝线的轮廓已经接近消失的边缘,它对我越是不可见,越代表它不需要我的超能力支撑,换而言之,在丝线消失的一瞬间恐怕「风暴」就会完全脱离我的掌控,达到暴走的状态。

思绪正在脑海里疯涌,我扑灭了每一个抱有侥幸的念头,哪怕可能在此倒下我也绝不会为周围带来「灾祸」。

再次自我鼓励一番后,我将精神力化作命令,传递到了丝线的另一端,但回馈来的,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世界的牵引力——「风暴」正在吸收我体内每一寸的力量。

我的视线高度瞬间下降一个等级。膝盖传来碎裂一般的疼痛,但很快就被思维的混沌所淹没,我恐怕已经单膝触地跪倒在地上了吧,真是有够狼狈啊。

头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我能模糊地感觉到意识和精神力正在逐渐流失,罪魁祸首当然是不会节制的「风暴」,但我还是驱使着自己抬头并锁死半空中漂浮的丝线。

也该差不多点啊,我快支撑不住了!

似乎是上帝听见了我微弱的抱怨,连接着我与「风暴」的丝线轮廓再次变得清晰。看来今天不走运的状况到此为止了。恢复感知强化后我第一时间拧紧精神世界的阀门,逐步缩减我对「风暴」输送的力量,停止思绪爆发的情况下,不用目视目标都知道「风暴」正在弱化。

400米……200米……100米……80米……

「风暴」影响范围的半径正在大幅度地缩减,短短三秒内就已经回到了我正常释放超能力的水平。这就是超能力的神奇之处,正所谓——突然间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只是拥有了一些余裕的我不禁怀疑这究竟算不算是我自己折磨我自己。

3,2,1,Cut!我瞬间斩断与「风暴」的联系,这种超能力收尾手段已经被我练习过无数次,但这次多少是受到了点惊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就像新人一样使用倒数。

「风暴」消失了,在丝线断裂的瞬间瓦解得干干净净,就像这个世界它从未出现过,又像是没有留下痕迹的梦魇。除了碎裂的树枝和落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它的存在。

城市郊区的寂静又覆盖了这里,虽然说自己规划了一条没有人的路线,但似乎在超能力的喧嚣之后,这份安静显得犹为明显。

那个塑料袋估计不久就会飘回来了吧,我一边摇晃着站起来,一边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暂时没空享受这份安宁。

松了一口气后疲惫感果然像潮水一般涌来,但我丝毫没有会被它打倒的感觉。

话说回来,有些时候我也会怀疑超能力所造就的是不是真的,突然间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也许吧,这种落差感还需要自己用更多的实战来消除。

晚风有些冷,我裹紧了风衣,本来就是轻装上阵的我在失去超能力后自然无法忽视冬季的低温,幸好是在这个国家的南方,否则自己估计要拼着失去意识的危险再次启动超能力。

看了一眼死路内冰冷的墙壁,往回走的话遇上塑料袋英雄就完蛋了,但现在的自己又不能使用「现理改良」,该怎么越过这道害自己吃了苦头的墙壁?

我将手揣进口袋里,在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后,才回想起来执行任务前携带的物品。

嘛,就是这个,我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纸袋,天蓝色的矩形散发出淡淡的荧光,轻轻按压一下,从回馈的感觉来看应该是硬质的纸张不会错。

轻轻地将天蓝色的纸袋握在手心,短暂的等待过后,我摊开手掌,天蓝色的荧光闪耀,纸袋轻悠悠地绽放,十四张扑克牌漂浮至半空中,分别带有不同颜色的不同图案。

真的华丽啊,像是某种魔法而不像超能力。我到什么时候才能创造出类似的造物呢?

我伸手触碰其中一张带着金红色光芒的方块2,其它卡片重新叠回到一起,收纳进纸袋内,后者则再次包裹起来,保护好剩余的卡片。

方块2牌面上的图案是一根箭矢,复杂的纹路看上去有些夸张,但我知道它的威力配得上这份华丽。

早知道就不应该胡乱逞强,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知道自己会陷入这种困境一样。

转过头看着那堵墙壁,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因为感到害怕而发抖,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脸上恐怕是有得意的笑容,对于它给我制造的诸多麻烦,我打算先报复一下。

金红色的光芒充斥着视野,没有箭羽的锥形箭矢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和火焰的轨迹,从没有发动超能力的我的手中射出。

冬天,夜空的寒冷并没有阻挡星星们的出巡,在月亮休眠的这天,一个接一个的光点悄悄地跑到天际,寻找散落的同伴们,汇聚一起,连接彼此,共同描绘出璀璨的星空。也许会有流星划过,带走孩子们的愿望,继续向未知远航。

悠远的光芒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繁星环绕着大地,抬头仰望今天的星河依然绚丽。

离大海不远的一座城市里,正举办每个冬季都不会缺席的「花之街道」活动,由鲜花为主题布置的街道,没有严寒的温柔气候,以及永不凋零的不败之花「曦之棉」,每年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观赏,城市的居民自然不会呆坐在家里,纷纷开始动身前往活动地点。

自然,郊区的人口也会急速流失,大量的游客涌进市区,父亲带走了母亲,母亲带走了孩子,孩子带走了商贩,商贩带走了警察,各行各业为了各自的目的都出发前往热闹的市区,留下来的就是连路灯都在打哈欠的空荡荡城市郊区了。

但区别于世俗想象的情况正在这里上演,飞舞的落叶,倒塌的墙壁,街道上不时闪过的光点,两个正在大步奔跑的热血青年总是让这里不定时地热闹一把。

只是戴着黑色塑料袋奔跑的青年看起来多少像是土匪,正在追杀跑在他前面的黑色短发青年,但是对方似乎很疲惫,跌跌撞撞地向没有人的巷子里移动。

看样子越来越像凶杀案的案发现场了。

就像是某人在天空下的叹息。

很明显,黑色短发的风衣青年率先支撑不住,不管是帅气的面庞还是整洁的休闲装现在已经被积累的灰尘损坏得惨不忍睹,跑步的动作也十分符合他目前的狼狈,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

最终在绊倒了无数量自行车后,他自暴自弃般跌坐在地上,为了防止双腿抽筋,还很细心地揉了揉小腿的肌肉,抬头看着尾随了自己半座城市的对方,感觉自己都在佩服他的毅力了:「你有病啊,为什么特意换了个黑色的塑料袋。」

对方也停了下来,被气流震动的塑料袋表明他并不轻松:「原来那个,吹跑了,捡不回来,只好用这个代替了。」用手指戳出来的两个小孔里渗出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他,透露着随时准备再大闹一场的样子。

「该不会是在垃圾桶里……呕~~」风衣青年捂住口鼻,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往后退了几米。

「才不是啊!你给我闭嘴!这是随身携带的备用!备用!备用!红色的用光了,用这个替代一下!」塑料袋青年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的假象,他想抗议对方很久了,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可笑最无赖的战斗,全因对方把战斗往小孩子打架的方向发展,这都不算战斗了。

参与进去的自己也变得像个小屁孩。

风衣青年放下手,懒洋洋地坐在那,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起伏着,预示他短时间内没办法恢复过来,「为什么不把孔剪大一点,这么小的孔就不怕挡住视野吗?」

塑料袋青年摆了摆手:「这好像是最后一个了,黑色的本来就是临时备用,还有一个被我用拇指戳过头了,这个只敢用尾指了。话说回来不都是你的错,正经战斗一场也不会这样。」

风衣青年没有继续拖延,他反而很感兴趣地审视对方脑袋上的黑色塑料袋,薄型塑料袋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用完就扔,就算对方十分遵守环保理念,有缺口的塑料袋携带在身上再伴随剧烈运动很快就会完全损坏,因此塑料袋「英雄」应该备用不止几个,而是几捆。

这些表示对方在遇到自己之前一直在“行侠仗义”消耗塑料袋,而且中途还没有空去商店补给,或者说,他一直在郊区活动,连商贩都走光的郊区,自然没有还在营业中的便利店。

风衣青年继续思考着,他不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没有时间准备其它掩盖身份的手段,看来对方也是被寒假作业折磨着的同龄人,亦或者说都是曦月市唯一一座大学曦城大学的学生。

也就我们还会热血地去行侠仗义了啊,这个世道。

「那英雄大人为什么还要追捕我呢?」

塑料袋青年拉了拉观察孔,令他正好能够俯视对方:「你们这些独裁者,在曦月市监视我们命令我们,真以为自己能够号令天下么,」拿出手机触动屏幕调出照片,他展示了一张风衣青年被抓拍到的侧身照,「这是阁下吧,跟踪我有一段时间了吧?」

风衣青年叹了口气,果然自己不适合干这种尾随目标的任务,下次还是先问问他们的意见比较好,「回廊」的成员应该对这种工作在行才对。

「首先我们绝不是独裁者,」停止了胡思乱想,他有些生气地竖起两根手指,反驳对方的无知控诉:「我们是为了约束颂文者即言能力使用者们不过多地引起这边世界的注意,才制定一系列的规则…」颂文者只是「和平世界」才用的“官方”用语,其它组织还有诸如「诗人」、「歌者」、「神之代言人」等,唯有言能力算是各方通用的对于这种类型超能力的简称。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听的明白就是了:「约束,是约束,绝非独裁,不然来找你的不会是我。」

似乎是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对方停止了动作,将双手环在胸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按下中指,表情严肃,很明显十分敬重自己所属组织:「其次,我跟踪你是为了观察不是监视,我收到的命令是寻找时机说服你,让你放弃这种所谓的“英雄”行为。我们认为你将会严重暴露言能力的存在,令它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从而引发超出我们控制的灾难。」

「灾难?我所作所为都符合正义,又哪来的灾难?如果说这个世界必须存在你们说的什么鬼超能力,那么全世界人类都有知道它的资格!」塑料袋英雄不屑地笑着,心中越来越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哪怕秩序崩坏吗?」风衣青年冷笑着抛出一系列质问:「对言能力者的排斥导致的后果,理想的是驱逐,糟糕的是逮捕,最糟糕的是被当成实验品,还有更糟糕的,」他看见对方的笑容凝固了,自己必须趁现在击溃对方的狂妄:「屠杀,这个责任难道你来承担么?」

塑料袋英雄也是大学生,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两个有史以来差别最大的人类群体想要完全接纳对方,并且还是没有杀戮的情况下,凭现在的社会状况根本不可能,不管是国家体制,社会道德,国民的素养,连人种歧视都还没有解决的人类社会绝对没有准备好接纳超能力者这一群体的存在,「举个例子,我能轻而易举地装卸运输货物,我一个人就能让整个仓库的搬运工人失去工作岗位,而颂文者想要犯罪,现有的法律体系不可能采集到证据去指控对方,最重要的是这些能力无法通过后天的努力取得…」他停顿了一下,为了观察对方的动摇程度。自己当年也有想要向社会披露超能力存在的想法,但后来自己明白了,披露象征着必须承认或者拒绝,社会,国家,每一个人,都必须正面回答。

「超能力阶级,你想把一个颠覆常理的阶级直接塞进这个世界,前提是这个阶级远比正常人类强大,还是一个无法接纳其它阶级的封闭式阶级。这将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分歧。」他把自己在「和平世界」学到的理论告知对方,虽然不确保塑料袋里的脑子能不能转过弯来,但自己绝对不是为了找人打架才接下这个任务的。

四周在一瞬间陷入死寂,在这个无人的郊区,一旦双方停止对话,就会立刻被夜晚的安静所淹没。星空绚烂,星星们却不会说话,它们只会守望着,地上的他们作出自己的决定。

晚风有不同的想法,它从二人的身旁路过,扫走每一寸寂静。风衣青年打了个喷嚏,似乎有人提醒他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你,似乎很想招揽我」塑料袋英雄挠了挠头,没有注意到被他抓过的地方,塑料袋破开了一个缺口,露出蓝色的头发:「但可惜,你说的太过遥远,虽然我能明白你说的很对。你答应我不再阻止我打击罪犯的话,我就不把超能力的事情披露出去。」他或许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公平,但对于某人而言,得出的结论是谈判破裂,目标似乎不讲道理。

风衣青年摊开双手,示意对方看看自己战斗过后的狼藉,地表半径1米的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除非现实中有人会深更半夜带着铁锹和圆规来这里制造艺术。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稍加注意,就不可能有人从你这里得知言能力的真实存在。」

塑料袋英雄没有说话,此时沉默已经算是温和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警察在无法怀疑任何人的时候会将消息上报到高层。」

「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们几个最大的组织如此努力,这个国家高层依然会每天接收到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相关报告。」

「你知不知道,每年7000份的超自然现象报告就算国家高层自己不相信他们也会设立机构开始着手调查。」

「你知不知道,我们组织的善后部门占据组织50%的人才和40%的经费!你看不起他们?」

塑料袋英雄依旧没有说话,他确实打算依靠自己完成善后工作来隐藏自己的存在,但似乎在这个方面对方比自己更有发言权。于是他第一次萌生了退意,不是因为战斗的失利,而是因为他想避免,或者说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观念和努力被一次不到10分钟的简短交流击碎。

他没有想过,在他自己无法反驳甚至认可那些观点的一瞬间,自己的执着在对方的判断里就等于一意孤行。他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也许是因为自己暂时无法理性思考,也许是自己想要整理思绪后再传达自己的那份执着。出乎意料,对方回答得十分干脆:

「许寻星,曦月市学生,言能力评级为2,和平世界所属机密执行部队回廊的正式队员,现为和平世界第35号管辖区域代号苍穹的副总督秘书」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信息告诉其它人?」虽然只是玩笑话,但塑料袋英雄以为这样就能缓解不安实在是太愚蠢了,许寻星已经转达了某种意图。

至于是什么?

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摇摇头,面部装好了笑容后,缓慢而又坚定地回答:

「你不可能将任何信息带离这里了」

塑料袋后的瞳孔放大,许寻星不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您是瞎了还是聋了还是睡着了!你的菜鸟秘书就要被打死了!」

呼喊声回荡在毫无睡意的夜空,驱逐着每一只被它惊动的动物,只有一种动物除外,猫站在围墙上好奇地转过身看着两人。竖瞳内倒映着古老的钟楼。

「当!当!当——!」

「当——!」

「当——!」

午夜钟声准时响起,奔涌的回响在天际扩散,这是一种信号,呼喊着犹在市区里的亲人,也像是回应某人的呼唤。

猫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身影,

金色的短发,朱红的双瞳,雪白的皮肤,漆黑的军装,金色麦穗吊饰跟随晚风的轨迹悠悠飘动,他坐在钟楼顶端的边缘,有些孩子气的面孔带着微笑,饶有兴趣地凝望着二人,在星河的绚烂之下,就好像他也是星空的一员。

但许寻星可不这么想,他认为他之所以要站那么高,全因为——

猫科都喜欢高高的地方…

特别是,当他悠悠地跳起轻盈地落地后,手里拿着一杯奶茶,透明的杯壁里明明是冬天却漂浮着冰块,杯盖上方满是轻咬痕迹的“扁平”吸管。

他一边走一边缓慢地减少杯子里的奶茶剩余。

两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移动,一个是盯着他,一个是瞪着他。

盯着他的人发现虽然他的双腿很长,身形比较纤细,但从步数和间隔来看很明显是男生,即使眼睛很漂亮,朱红色双瞳有不输给繁星的绚丽。

瞪着他的人发现他拿着的奶茶,商标很像上次自己推荐给他的那个商家,而那个商家离这里至少有几公里远,不考虑「花之街道」的影响,来回也绝不轻松。

「您挺有闲情逸致的呀副总督大人。」许寻星的话让塑料袋英雄总结了以下三点,一他就是他所说的副总督,二这位副总督是言能力者,三他似乎并不畏惧这个忽然出现的男生。

所以他打算先试探一下对方:「我是和阁下秘书处于敌对状态的自由人士,阁下是来调停的抑或是来抓捕的?」

他尽力控制这句话的语气,不能有太多挑衅,不能有丝毫退让……

「嗯!我的秘书给你添麻烦了,你觉得他的战斗表现怎么样?」显得有些乖巧的点头后,居然是想都没想到的提问,塑料袋英雄愣在原地,脑子挣扎着理清思路。

但是副总督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急着回答,随后十分熟练地将奶茶浮到空中,轻轻摘下装饰着金色麦穗的军礼服军帽,再摘下右手的白色手套,左手将它们按在胸前,微微弯腰,纤细白皙的右手伸向塑料袋英雄:

「和平世界第35号管辖区,苍穹副总督,杰诺,很高兴认识你,不介意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塑料袋英雄被震惊到下意识也想要把塑料袋拿下来,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停止了动作,认真地握住这位叫做杰诺的副总督伸出来的手。

很软,很纤细,也许是刚刚还拿着奶茶所以有些冰凉,但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杰诺就把手抽了回去。

「看来阁下对我很有成见呢」这句话是杰诺说的,他的声音柔和而有些清脆,是一种很好听的声音,悠悠地戴好手套戴好军帽后那双朱眸就开始锁定在塑料袋的两个观察孔上。

刚开始塑料袋英雄被看得有些脸红,他第一次觉得头上的塑料袋确实很羞耻,下次一定不能再这么随意了,自己无名英雄的脸在这位副总督面前算是丢得差不多了……要不摘掉?

塑料袋英雄又把手伸向塑料袋,但看见副总督的微笑弧度越来越大后,赶紧停止了动作,自己在搞什么啊,难道想被这个神秘组织盯上么?

「称呼我为自由人士…T?」

「T么…」副总督拇指撑着下巴食指贴住嘴唇,很快就得出结论:「如果我想在键盘上敲出你的名字,T键必不可少,对吗?」

塑料袋英雄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为了不被进一步套出情报,他决定闭嘴。

但许寻星可不允许副总督就这么转移话题了。

「您这是玩忽职守啊副总督大人,作为支援人员居然翘班去逛花之街道。难怪会把判断权交给您的秘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许寻星贴近杰诺后直视他的双眼,就像在向上司追讨薪水一样,将对方逼到死角。

「期待您作出解释。」

「是你自己出发前说不用我支援你。还说些什么让我看你表演啊之类的,我又怎么知道,」杰诺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寻星后,笑容开始变得越来越发自真心,他的目光总有点观察喜剧演员的感觉:「不是,你就不考虑一下先行撤退吗?路上的人多起来后会很麻烦耶。」

「就算我不需要支援,也不代表您可以自由发挥了。」寻星自动忽略了他的建议,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家副总督例行的转移话题而已。

「可是这样呆着很无聊耶,看着人们都在往市区跑,我好奇了一下,就想过去…」杰诺知道自己敷衍不下去的,自从寻星担任自己秘书后,总感觉要学会找更多的借口才行…

寻星也不会放过他,两人将塑料袋英雄扔在一旁,自顾自地开始计算这份账单:「好奇?花之街道我不相信你没逛过,好奇些什么?是曦之棉长地上了还是奶茶店终于学会打折了?」

杰诺的眼睛忽然闪闪发亮,他现编现用了一个十分符合副总督职责的借口:

「我去视察他们的工作去了,每逢花之街道到来回廊和哨兵他们不是几乎全员出动观察市区吗,我还有点担心高塔那些家伙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回廊?哨兵?高塔?市区?他们都分布在市区吗?难怪有点超能力的那几位都没出现,他们是遇到这个组织了还是不敢出现了?等等,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讨论这个?

塑料袋英雄似乎感觉到了违和,自己是不是太过安心了,明明十分钟前还处于战斗状态,现在却放松警惕在听对方闲聊,再说了对方不是不打算放自己走吗?

「十分抱歉,视察他们的工作这项职责已经暂时交给了政厅的琳娜女士,很明显您说的这些理由并不成立…」

「我不是制作了高质量卷轴给你吗?只要你不是执着于表现自己,任务早完成了…」

「别一副猜到我要逞强的样子,我怀疑你是在故意等我被目标殴打到一定程度才出来救场…」

猜疑心越来越重,塑料袋英雄下意识后退半步,自从这位副总督出现后,二人总是无意识地表现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传染到了自己身上,似乎自己察觉不到威胁了…

「嗯?」脚后跟落地的瞬间,疑惑的目光锁定了自己,塑料袋英雄不得不停止动作,只要有一丝商讨的余地他都不想动手,「我不会把你们组织的信息传出去,刚才开个玩笑而已…」

「我很想相信阁下,」杰诺的话让他再次紧张起来:「但是我的秘书时刻提醒我副总督的职责,不是吗?」

塑料袋英雄握紧拳头,寻星当然发现了他的打算,但令他惊讶的是,寻星只是微笑地站着没有阻止他的后退,仅此而已。

不安感一瞬间爆发,意念在这一刻汇聚,拉开的五十米并没有减弱丝毫恐惧。

「再说了,」似乎是没有看见浮在半空中的火箭,杰诺轻轻弹开奶茶,语气变得锋利无比:「你把他打成这样还想离开。说笑也请有个限度啊,塑料袋变态。」

十根火箭倾泻而下,很刁钻地挑了各不相同的角度,为的是最大限度削弱对手的防御,塑料袋英雄似乎不打算隐藏实力了。

既然决定战斗到底,那么就一次性击垮对方,这是超能力者面对同等级对手的最佳方案。

但是,这个同等级,似乎太自大了啊,咦?难道是之前的战斗优势给了他信心?寻星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眼神逐渐趋向观察傻瓜。

拜托,这位可是我们的副总督,除非上帝他老人家决定展露真身帮你作弊,不然你连和他交战的资格都没有。不讲道理地苛待自己也算是一种特质了吧?

灼热的光芒充斥着视野,寻星却一点也不打算回避,他甚至开始思考,对方之前没有动用全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很奇怪啊,这个塑料袋变态,到底隐瞒着什么?

气流涌动,仿佛星辰的光华铺撒在大地上,他却直视着光芒背后的对方,朱眸的绚丽未曾被夺走半寸色彩,略带稚气的面庞没有任何退让。

视线内,空气开始不可思议的扭曲,就像漩涡,将灼热的光芒刻印成一个平面,毫不留情地湮灭每一根火箭。寻星再次对副总督的实力感到惊叹。

先不说杰诺根本无需用启动语集中注意力,仅仅是防御手段,就和寻星复杂的削弱再防御不同,这是直接破坏对方的进攻手段,不,破坏似乎不太妥当,应该称之为消灭,悄无声息的消灭,将火箭所处的区域看成一幅神奇的画作,那么他就像将这副神奇的画作揉成一团,再逐渐缩小,最后这些火箭连颗粒都没有剩下,彻底消失。

不再有爆炸,不再有灰烬…甚至连对峙都算不上了,塑料袋英雄的战斗第一次在两秒不到的时间里彻底的结束,一干二净。

这次真的是反应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了,塑料袋变态。寻星以同情的眼神望着对方,自己已经提醒过他了,非要感受一下大败的滋味真是固执。

塑料袋英雄停止了后退,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他仿佛也被漩涡同化成一幅静止的画作,伴随所有意识被卷走后,似乎有些明白那份安心感的源头所在。

安心来源于感觉不到对方的威胁,因为对方没有露出一丝敌意,或者说自己恐怕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令对方抱有敌意。安心同样来源于定局,在这位副总督出现的瞬间,感知就在无形中告诉自己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那为何杰诺副总督的表情更加冰冷了,难道他猜到自己为了引出他们的组织而隐藏实力的计划?自己原本确实打算反将一军……

「为什么还要攻击寻星?」杰诺指的很明显不是之前的战斗,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原本温和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若严冬的寒冷。

塑料袋英雄摇了摇头,自己无法狡辩这个事实——他想通过攻击暂时失去战斗能力的许寻星来换取逃走的机会,现在不仅失败了还被杰诺副总督看得清清楚楚。

寻星却没有在意塑料袋背后的狡诈,他发自真心地认为,面对杰诺,任何阴谋都是一种合理的挣扎,只不过败在杰诺手下的姿态不尽相同罢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在确认某些事项以及时间后,他拍拍副总督的手臂,「哨兵发来了撤退建议,花之街道第一天活动已经结束,请所有执行任务中的相关人员尽量避开人流高峰。」以最简洁的语言汇报情况,哨兵的任务可不包括建议,想必是出自政厅琳娜之手,不过撤退建议这点倒是没错的。

「市区没事么?」

「没发生意外,高塔的人员已经撤回各自的分部,向政厅总部报告。」

副总督的视线丝毫没有要离开塑料袋英雄的意思,哪怕后者已经不构成威胁,杰诺还在执着于某些事情。

「回廊情况?」

「回廊留守城市的部队会确保返回郊区民众不被袭击,必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支援我们,至于其它的部队已经返回到区域执政府,若干份报告等着您回去过目。」寻星划动着手机屏幕,迅速地阅读信息:「哨兵在值人员将会按照计划继续观察城市,政厅那边已经收工喽,今天的任务不完美,但是总算是全部完成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只能期待一下我们不用加班到太晚,哦对了,我明天请假,志愿者协会那边的,这边也是,我快累死了。」

「嗯,辛苦了…那你先回去吧,我来带走他…」

寻星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自家副总督大人这么好说话了,不是说苛待下属,而是自己的“快累死”算是自己逞强导致的,他就不打算先嘲笑一下自己吗?

嘛也只有之前说的那件事情了吧。寻星拍了拍他的手臂,用劝阻的口吻解释:「我没怎么受伤的,这些灰尘只是看起来显得狼狈,实际上回去随便清洗一下就好,不用太厌恶这位英雄,追求正义没错手段很蠢而已。」

杰诺轻轻地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寻星,稍微恢复了些之前的温和:

「帮我联络后厨部队队员。」

「你找善后部队干嘛?」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指指向英雄先生。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扭曲了,还未从失败中回到现实的塑料袋英雄感觉到了,机械地抬头想要理解发生什么,但眼睛还没来得及聚焦,宛若瀑布直击身体的重压已经覆盖四周。让人窒息的压强正在不断地洗刷着他的防御,不是某种外部打击,压力穿透「体表镀膜」,直接作用在他的身体上,防御只是连带着被削弱而已,就好像纸片挡不住暴雨,尽管他拼命地对抗着,尽力让自己保持着站姿,但他明白这种攻击手段自己没有任何应对的策略。

所以塑料袋英雄崩溃了,放弃逃跑,绝不意味着放弃抵抗,但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杰诺副总督眼中的自己只是一条随时能够扔进锅里的咸鱼而已吧。

但副总督却觉得这种状况并不理想,很明显他想加快脚步结束这场闹剧,因为哨兵的报告,同时也因为那根表面对准自己实际对准寻星的火箭,他的手指在空中向下一划。

目标脚下的地面忽然碎裂,网状裂纹沿着泊油路蔓延,看不见的重压在一瞬间瓦解了英雄先生的抵抗,后者双脚陷入失衡状态,倒了下去。防御镀膜的消散象征着他的体力耗尽,解除言能力防御的他绝对需要到医院报道几天。

看着比之前更加难以解释的现场,寻星一边苦恼着之后的工作,一边在手机上拨打号码,喃喃自语:「看来确实需要让后厨提前到达,没有剩余时间等政厅安排了。」

曦月市并非特大型城市,因此没有太多能作为地标显示在地图上的建筑物,政府纪念碑,位于市政厅前,无名古塔,位于曦峰山顶,最后是新建成的全市最高大厦——天梯制药总部。

然而在这栋大厦的上层区,没有正在为公司出路苦恼的商人,没有废寝忘食研究医药的博士,没有盯着时钟计算下班的职工,只有两位青年正在处理与企业无关的事情。

「把企业的工作人员都赶到下面的楼层里真的好吗?」寻星站在书架旁将几本书籍整理好,归放原位。他身后的副总督正在费力地浏览着堆成小山丘的文件。

「这家企业本来就是幌子,有组织的资金支持就算是猪也能经营下去。」副总督甚至没空抬头看秘书一眼,略有些愤怒地回应到。他抓住文件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纸张发出哗哗的抗议声,「这就是你说的若干份报告?」

寻星耸耸肩,老实说,新成立区域的首脑需要加班到这个点数确实很罕见。许寻星跟着自家副总督回来后,就把晕死过去的塑料袋英雄扔给了「后厨」分部,然后就去洗了个澡,期间杰诺马不停蹄地审视报告,连水都顾不上喝,尽管如此,那堆堆成小山丘的文件还是散发着足够的重压,减少的数量根本跟不上分针旋转的速度。

能帮上忙的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剩下的都是各分部的报告,上面的一些内容可不是秘书有权看到的。

「这,什么啊!高塔的报告?交给我?什么时候高塔归区域执政府管了,拜托直接交到政厅总部啊混蛋!什么?我们区域的政厅发过来的,他喵的白痴芬格,混蛋大叔。」伴随着咒骂声杰诺盖上区域执政府负责人的印章后,将文件随手扔到另一堆山丘里。不久前寻星细心叠好的那堆已批阅文件又回到了混乱不堪的景象。

因此寻星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再帮他整理了。「没办法,谁让新区域没有总督,副总督又需要在他所负责区域呆满3年才能升职为总督,唯一的菜鸟秘书又暂时没通过审核,下次元老会例会前你只能一个人处理完工作喽。」寻星摊开手表达自己的无奈,他不是没有上进心的人,只是距离自己被杰诺看中担任副总督秘书不过才几个月,自己加入组织才刚到半年,元老会没办法立刻通过信任审核自然在情理之中,更别提杰诺可是实际上的区域最高首脑了。

「那寻星,我以副总督的权力暂时给予你…」

「别!别来这招,」寻星赶紧摇头拒绝提议:「政厅总部不敢骂你,不代表政厅总部不敢骂我。」

副总督失望地叹了口气,合上一份文件,寻星熟悉组织制度后,已经没那么好骗了,明明之前自己还能乱编些理由偷懒,现在却总是反过来被监督着完成自己的工作。

看了一眼刚刚削减一层的小山丘,计算剩余工作时间后,他决定先放过寻星一次。虽然杰诺很想有个人来听自己抱怨,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逛市区间接导致寻星苦战,即使提前给了他很多「卷轴」但也算自己失职了。

「你先回自己的公寓吧,今天辛苦了。」杰诺放下了文件,轻轻示意寻星下班休息。后者则有些惊讶地停下整理工作。

「那你呢?」

「我审阅完文件后就去休息,明天没有特殊情况不用勉强过来上班。只要不是需要我亲自出手的情况下,这点工作难不倒我。」

说完,杰诺又把头埋进文件堆里,继续完成自己身为副总督的工作。

寻星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想拒绝副总督的好意,别看他总是暗示自己帮他偷懒,但他真的不希望看到秘书逞强。

看看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点,出租车什么的应该早就消失了,即使是用跑的,从这里返回学校也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不回学校公寓了,我怕我会因为疲劳过度倒在街道上。我去回廊那边看看,他们还有临时宿舍。」

「临时宿舍不太舒适,需不需要我帮你申请区域执政府里的房间?」

「那太奢侈了,我只是将就着住一晚而已,不用麻烦政厅安排。」

寻星打了个哈欠,决定下班以后疲劳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还好明天能够休息,不然自己现在就会想睡过去。

「要不你在我的副总督府里将就一下?」

这个提议很诱人,大楼顶端的副总督府他见识过,是一个十分彰显组织财力的地方。

但是看了一眼还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后,寻星还是拒绝了:「不用担心我这边,我也不想麻烦你跑上去开门,早点完成工作休息,熬太晚对你身体不好。」寻星走到大门旁边,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你的睡衣还有备用的吗?」

「隔壁休息室的话,好像衣柜里还有一套,不知道洗过没有,果然还是跟我回副总督府比较好吧…」杰诺拿笔顶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他倒是不介意回一趟顶层,毕竟寻星今天动用的能力险些透支自己,高质量睡眠才是恢复的保障,太随意对待自己身体可是会抗议的。

寻星摇摇头,用带有调侃的语气回应到:「没关系啦,某人有些微洁癖我可是明白的,副总督的衣服干净程度我十分放心。」

杰诺的脸微微一红,羞恼地瞪着对方:「我会介意的啊,我拿一套新的借你…」

寻星没等他辩解完,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像是想起恶作剧的手法,把门留下一条缝隙在外边注视着杰诺:「没关系啦,不会闻衣服上的味道的,我就先撤了,晚安我的副总督阁下。」

杰诺的脸越来越红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寻星已经关上大门偷偷溜走了。

打开衣柜,寻星找到了杰诺说的那套睡衣,在顺手叠好几件乱摆的衣服后,他又打开旁边的抽屉搜寻有没有能当早餐的东西。

「甜的,水果糖,奶糖,薄荷糖,可可糖…就没有不是糖的吗喂!」寻星飞快地翻找着五颜六色的包装,直到找到几根剩余的巧克力,脸上才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太过分啊副总督。」

把它们拿走,接着再翻找另一个抽屉,搜寻到一罐柠檬茶后,将它们统一抱在了胸前,关灯离开休息室。

一路上,翻腾的疲惫感让寻星一个劲地打着哈欠,衣服里传来的沐浴露芳香被他当作了醒神的手段。

「真拿那家伙没办法,非要洗完澡后才愿意穿睡衣,而且每次洗澡都用那么多沐浴露,真不知道当年他在前线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哈…不行没空批评他了,再不休息我要猝死了。」自言自语着,寻星来到了电梯旁,也多亏了这种芳香,他不用担心会闻到什么不该闻的气味。

伸出手指想按下七十一楼的一刹那,他犹豫了,思考一下后,将楼层栏里显示的数字七十一消除掉,输入了六十四层。

电梯开始下落,大厦内的灯光透过透明的外壁,倒映在寻星的瞳孔里。尽管是凌晨3点10分,这里依然灯火通明,快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敞空间内,整洁有序的楼道密密麻麻地出现在视野里,并不是楼层矮小的缘故,而是距离确实有点远,以至于每隔十层都有一座桥梁连接着两岸,自己所乘坐的电梯位于大厦边缘,正对着位于桥梁中点的中央电梯。

寻星回忆起初次来到这座区域执政府时所感到的不可思议,自己被杰诺拉着踏进了那足足有七米半径的透明空间内,随着电梯的上升俯瞰这座整整有百层高的大楼,并被告知这里就是自己这些「颂文者」的家,摆脱躲躲藏藏告别以往一成不变生活的新家。

直到今天,每当他乘坐电梯时,都会贪婪地想把这副景象全部装进眼里,白色护栏,黑色楼道,木制房门…每天他都要确认「大家」是否安好,不是职责,而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归属感,来到这里之前,他们这样的人在那个世界里徘徊着,大多犹如行尸走肉,担心哪一天自己的特殊会被他人发现,从而被他人排斥,被他人利用,被当作怪物。

只有回到这里他们才能喘口气,和其他人一样自然地活着。独立于世的容身之所。

「叮——!」电梯显示已到达六十四层,

电梯门却没有打开。

大厦的景色总是会溢出眼眶,没有办法全部同时映进瞳孔内,但这些楼道这些护栏这些植株,怎么观赏都不会腻啊。

「您好,参观人员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进入该层区,请联系我们公司的人员,或者前往许可楼层」电梯内机械的提示音响起,寻星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这种提示只是一种客气的说辞而已,毕竟是表面上的大型企业,不可能设置冰冷的例如未授权人员不可进入该楼层之类的提示。

这种时候就需要身份识别卡了,寻星将手伸进口袋,搜寻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物品。

难道又要回去副总督那边?但是无法走出电梯的结果一样改变不了。

所以寻星打算用组织特有的手段解决,把手伸向了一个由透明双螺旋管道组成的饰品。

这可不是简单的饰品,它固定在这座电梯上,大概比手掌大一点,管道一边向上一边向下,整体密封放置在透明圆柱中。

如果有一颗金属小球,将它放进圆柱上方的开口,它会沿着管道滑落到底部,然而这只是通常情况下。

实际上这个透明管道有缺口,小球只是任其滑落的话会在途中就脱离管道,无法抵达。

但如果有其它力量控制呢?

如果有言能力呢?

小球会到达管道底部,从而打开电梯门。这是只有言能力者才能够打开的密码锁。

寻星走出电梯,对着摄像头耸了耸肩膀,告诉负责人自己的窘境。

大厦的六十四层,是「后厨」部队所处的层数。

他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同时确认一下塑料袋英雄的状况。

贴着「记忆处理」门牌的房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袍的…法师?夸张的头罩,漆黑的观察孔,还有手里拿着的沾有红色液体的金属锤子,让人一瞬间宛若置身恐怖电影当中。

「露易丝姐姐,你把塑料袋变态怎么样了?」寻星有点感觉到恐惧,虽然他明白那个夸张得不行的大白袍是「后厨」自己决定的工作服,但手上的金属锤子很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

「噢,他啊,死了。」白色头罩下传出少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地念诵着死亡通知。

寻星反而放下心来:「是是是是,不要再开玩笑了,露易丝姐姐,确认一下,你帮他消除记忆没有。」

少女摘下头罩,露出一头酒红色的长发,两只黑色的小巧蝴蝶结装饰在两旁,奶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明黄色瞳孔伴随修长眼睫毛一闪一闪,稚嫩可爱的面孔此时布满了嫌弃,柔软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的抱怨:「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家伙,记忆里相关环节顽固得见鬼一样,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对一切产生了怀疑的前提下,换句话说,你们又让人怀疑人生了。」

嘟了嘟小巧的嘴唇后,这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萌物略带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锤子,「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想给他来一个物理性失忆,好让我收工,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寻星不停地道歉,他明白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露易丝姐姐的锤子恐怕就要落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露易丝·雷芬宾格,「记忆处理」部门负责人,隶属「后厨」的支援队列,言能力评级5,是35号区域的超级颂文者之一。

之前一通电话就让她从家里赶了过来处理某英雄,加班加点处理到现在还没结束拿手的工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不爽正在转化为一种十分复杂的…不高兴。

虽然对方比自己大了一岁,但在能力以外的方面,她就只是一只萝莉而已…

另外说明一点,寻星今年只有21岁,因此露易丝很年轻,如果谁拿她的年龄说事,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想葬身在那柄沾满红色液体的金属锤下。

红色液体?反正不是血,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

寻星看了一下那柄锤子,思考着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咦,它怎么还飞了起来,啊…

看着露易丝高高举起那柄锤子,寻星吓出了冷汗:「不是啊露易丝姐姐,我好奇为什么会用到一柄锤子而已啊!」

露易丝却没有听他的解释,细嫩的小手将锤子举得更高了:「我被你们叫过来善后,结果你抱着睡衣都准备休息了我还在加班,还要面对那个抱着塑料袋不放的变态,huck!」

「那您想我怎么样嘛?」

「你刚才不是问我这柄锤子用来干什么吗?我跟你说噢,它呀是我用来吓唬吓唬那个冥顽不灵的死变态的,但可惜番茄酱确实不太真实…」

露易丝脸上露出笑容,快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以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寻星,

「不如,借你的脑浆用用好吗?」

「肯定不好啊!您想杀我吗!」寻星吓得退后几步,看着保持恐怖微笑的露易丝,他由衷地感觉到害怕。

「我现在就叫杰诺副总督下来帮您,您看如何。」

露易丝收回锤子,想起工作还没有完成,语气开始认真起来:「不用了,杰诺副总督虽然厉害,但记忆处理方面他不够专业,很容易过头把人变白痴。」似乎是想起什么,她撩了撩耳边的长发:「而且他还没有完成副总督的工作吧,上一年这个时期也是。」

转过身,少女按下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疑惑地看着还在保持距离的许寻星,

「你不打算看看他吗?」

门的后面,是一间宽敞的,灯光充足,并且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

寻星简单扫视了一眼,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以往的他确实没有理由造访这里。空间内大概划分四个区域,靠近门的这边似乎是讨论对策的地方,矩形桌子上放着一些文档,向内部望去第二个是仪器区域,这里摆满了寻星看一眼就头大的各种复杂器械,第三个是隔离区,虽然空荡荡的却能看见一层隔音玻璃,玻璃后面还站着两位全副武装的「回廊」队员。

最后一个区域,是用单向透视玻璃隔开的单独区域,里面坐着一个蓝发青年。但是对方一直低着头,寻星所处的角度观察不到他的长相。

一位大白袍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的是沾有番茄酱的螺丝刀:「前辈,不管用啊,这个家伙话都不说了,我怀疑我们是不是把他吓傻了啊……」

哈?认为这能吓傻人的才是真傻吧?

「放心吧,连他都吓不傻更别说我们需要处理的家伙了。」露易丝用胳膊肘碰了碰站在她旁边的许寻星,后者则是装傻笑了笑。

似乎是才注意到寻星,大白袍赶紧摘下头罩,这是一位年轻的棕色短发女性,年龄大概25岁左右,黑框眼镜下的碧色双眸能看出她有点紧张。

「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叫柯尔斯汀娜·巴芬尔德,后厨部队新进队员,记忆处理部门实习中…那个…唔…请多指教!」说完柯尔斯汀娜向寻星鞠躬,寻星被她吓了一大跳,匆忙一边回礼一边回应:

「回廊队员,许寻星,现任副总督秘书。」

柯尔斯汀娜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副总督!是那位副总督吗?」她有些激动地抓住寻星手臂:「金色头发长得很好看的那位。」

该不会碰上杰诺的迷妹了吧?寻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对方的兴奋,只好装作淡定地解答:「我们第35号区域只有一只副总督吧,如果你指的是杰诺,那么就是了。」

「真的?真不敢相信,我一直听说恩人大人也在这座大厦里,只是一直没看见过…」柯尔斯汀娜稍微冷静下来后,松开了手。

恩人?

寻星感到了疑惑,转头用目光询问露易丝。

「她是被他捡回来的,确切的说是被杰诺副总督带队救回来的。」露易丝小声地回答他,寻星不禁仔细观察起柯尔斯汀娜来。

对方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肤色很白,棕色短发能看出有细心打理过,再加上面部整洁,长相端庄漂亮,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研究人员的特质,除了那个还算勉强符合的眼镜,倒不如说柯尔斯汀娜更像是一位很容易被搭讪的小姐姐。

等会儿,研究人员都是死板印象的只是电影带给自己的偏见而已吧?

只是对方似乎误解了他的视线,柯尔斯汀娜回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语气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我太失礼了,抱歉寻星前辈,身为恩人大人的秘书一定很忙吧……我是不是太擅作主张地称呼您了?抱歉秘书阁下!」

看着柯尔斯汀娜又一次鞠躬后,寻星是真的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回应,幸好站在旁边的露易丝没有让他尴尬太久,

「冷静点,柯尔斯汀娜,这家伙和你一样算是新进人员,如果从加入工作的时间开始计算那应该是他喊你前辈才对。」露易丝双手叉腰,显得拿对方的这种性格没有办法。

寻星也顾不上解释,点头赞同露易丝的说法,「主管阁下说的没错,我和巴芬尔德小姐一样不过是新进组织的人员而已,不用对我加敬称,直接称呼寻星就好。」

「那么…寻星前辈…」柯尔斯汀娜一边观察寻星的表情,一边怯生生地提问到:「您是怎么成为副总督阁下的秘书的呢?」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很快露易丝就率先笑出声来,她左手叉腰右手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柯尔斯汀娜,一针见血。」

在她的嘲笑声袭击中,寻星苦着脸向柯尔斯汀娜解释:「说真的,我也不清楚,明明我只是一个刚来组织不到半年的菜鸟,副总督阁下就选我任职他的秘书。」

「真的什么原因都没有吗?」

「真的什么原因都没有啊…」「大概…」

露易丝听后笑得更开心了,柯尔斯汀娜则是再次鞠躬道歉,明明只有三个人但寻星却有种混乱的感觉,想起还在批阅文件的杰诺,手里的睡衣顿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等露易丝嘲笑够了以后,三个人才终于走到隔离区域前,玻璃后方的两名「回廊」发现露易丝靠近,立刻双腿并拢立正站好:

「主管阁下。」

对于寻星,他们只是点头示意问好了一下。

「辛苦了哟!」露易丝摆手回应,向他们侧了侧头,两人立刻推开厚重的隔音门。

「柯尔斯汀娜,向秘书先生报告一下状况。」

「是,主管阁下。」柯尔斯汀娜拿出一部平板电脑,走进隔离区,转身面向许寻星:「目标代号为C-29,塑料袋暴力犯罪的凶手,目前未经区域政厅核实,但根据哨兵的监视报告已经确认他主动袭击组织人员2次,哨兵部队两人轻伤,回廊部队一人轻伤,详细情况需要等明天政厅委派人员审讯,随后交由区域政厅整理审核…」

「柯尔斯汀娜…」露易丝确认「回廊」队员离开后,关闭了附着在玻璃面上的麦克风。「说重点。」

「那个…我们接手C-29后立刻开始消除他的部分记忆,但是目标记忆部分相当的顽固,目前没有显著成效,我们打算通过关押,恐吓,转移目标的注意力,令目标不再执着于那段记忆后,再着手消除那部分记忆。」似乎是因为总结得有点复杂,柯尔斯汀娜吐了吐舌头。

露易丝看着玻璃后方低着头的塑料袋变态,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提问:「我现在需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伙一直处于思绪混乱的情况,再这样下去会很麻烦,你和杰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露易丝的目光,寻星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杰诺出手了,政厅总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面对任务出现的紧急状况,将言能力发挥到了超出定额的地步。」

「C-29之前保留了实力,不管你信不信,我判断他至少达到C级最高段,接近B级威胁,也就是言能力评级为4的…」

「超出了定额,主管阁下,超出了定额…」寻星看了一眼柯尔斯汀娜,任务以副总督办公室的名义下达,在形式上,这属于私下请求。

露易丝苦笑,「虽然你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有预感了,但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她将手按在单向透视的玻璃上,思索着对策:「我们部门只能留他到明天早上,依照组织的工作流程,明天早上政厅上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人员审讯塑料袋变态。」

「就是怕他们认为杰诺随意动用超额的言能力是在表达些什么。」寻星挠头,苦恼地说到:「原本以为能在报告上忽略过去,结果后厨到达现场后说根本无法解释战斗痕迹。」

「杰诺超定额使用言能力,你以为战斗痕迹是能忽略的?突然地震还是星星砸地上?」露易丝将手贴在额头上,尝试把思绪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

「下属被打伤了?不不不不,寻星连轻伤都算不上,哨兵那两个没什么伤口,更别提她们知晓获得假期后一脸这任务超赚的表情。」露易丝碎碎念的声音轻轻飘动。

柯尔斯汀娜无法理解现况,但大概知道两位前辈是想让恩人出手的动机合理化:「不管怎么说,让那个变态失忆就好了吧?」

寻星摇摇头,他认为露易丝和自己一样是在思考着,为什么副总督要对塑料袋变态动真格?

于是,当主导对话的二人同时沉默下来,柯尔斯汀娜在确认自己拥有的信息不足以支撑自己思考以后,偷偷拿出手机,尝试回复堆积的信息。

没有信号…自己身处隔离区…唔…

她也变得苦恼起来,只是内容恐怕和二位前辈不太一样。

「如果能随时联系到就好了…只用短信交流好麻烦啊,我真的没有出事,在认真加班…」这次是柯尔斯汀娜的碎碎念,尽管只听到零碎的字词,但寻星的思路忽然清晰起来——

认真、展示、打击、抓捕。副总督想要驯服塑料袋英雄?

露易丝得出相同结论,她感到不可思议地和寻星对视一眼,二人可没空为互相的默契感到惊讶了。

「噫,为什么要驯服塑料袋变态。」

「他只是暴力打人犯而已啊。」

柯尔斯汀娜被吓了一跳,手机掉落在地上,她赶紧弯腰拾起,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没关系的,我知道那是你父母向你确认深更半夜离开家的原因。」

露易丝没有纠结柯尔斯汀娜的违规,但她不认为政厅会不纠结副总督的违规:「我会用常规手段尝试消除塑料袋变态的记忆,如果在天亮之前行不通,我会扰乱他的记忆撑过明天的审讯。」

「扰乱记忆?能够瞒住政厅派遣的人员么?」寻星说完发现露易丝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看着自己。

「动脑子呀秘书阁下,政厅能派什么人过来?这只是普通的任务,值得关注的只有C-29隐藏实力这一情况,如果派遣的人员特殊只能证明政厅在偷偷监视你和副总督。」

找到杰诺违规使用超额言能力的证据以及监视副总督杰诺的罪名,前者和后者比起来几乎算是微不足道,哪怕政厅疯了真的暗地里调查杰诺,也不可能敢在明天的审讯里暴露。

也就是说,对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就是记忆处理部门的工作,以及对于之后事项的探讨:「C-29具有加入组织的潜力吗?嘛…毕竟按照您说的,言能力4级,真令人羡慕啊…」

露易丝却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才言能力4级的杂鱼,居然让我加班对付他,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她扭头看向寻星,怎么想都觉得是他的错,于是露易丝又开始感到十分的不爽:「想要单枪匹马对抗我们组织,说明他只是个小屁孩而已,空有能力没有智商的,我们组织里还少么。」

「言能力评级为4级耶…这算是罕见人才了呀。」寻星把腰弯得更低,想要让视线齐平塑料袋英雄的脸,但他还是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区区4级颂文者,我不觉得有什么罕见可言。」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评价超市里的蔬菜一样随意。

寻星想起露易丝的评级,必须承认和她们一同工作是十分考验自己自信心的行为。

「拜托,主管阁下,您是组织里最宝贵的人才之一,但您真的理解4级颂文者这个概念吗?一千个拥有言能力的人里面都不一定会诞生一位评级达到4级的稀有颂文者。」

一旁的柯尔斯汀娜扭捏了一下。

「也许以您和副总督这样的颂文者为砝码才能影响整个组织的等级,但稀有颂文者却是组织高级人才的核心组成部分。」

柯尔斯汀娜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框。

「毕竟像您这样的超级颂文者是可遇不可求的,副总督那种就更加无法定义,因此,一个组织稀有颂文者团队能力几乎直接决定该组织关键行动的效率,他们才算是组织的主力。」

柯尔斯汀娜害羞地低下头,就像很不擅长应对夸奖的小孩子。

寻星察觉到了异样,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什么时候我们的主力颂文者增加了这么多…」

寻星觉得不甘心,很不甘心,自己自从来到这里接触的女性几乎都是比自己言能力评级更高的颂文者,明明应该是难得一见的高级人才却像是超市里的胡萝卜一样遍布自己周围。

「再次向你介绍,」露易丝踮起脚尖拍了拍柯尔斯汀娜的肩膀:「柯尔斯汀娜·巴芬尔德,我的助手,实习人员,擅长感知相关能力言能力评级4级的稀有颂文者。」

柯尔斯汀娜红着脸慌张地低头鞠躬。寻星又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了。

难道我应该再来一次自我介绍吗?「许寻星…言能力评级…2级。」

柯尔斯汀娜惊讶地想要捂住嘴,但又觉得这会十分失礼而放弃,只是闪亮亮的大眼睛没有掩饰住自己的疑惑,这种天真多少有些伤到寻星的自尊心了。

有必要吗?秘书这个职位有必要要求任职人员是稀有颂文者吗?不就是听起来好听一点,看起来有气势一点,工作上理直气壮一点…

越想越伤心,寻星不禁感慨原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对对方也是有好处的。

为了防止他羞愧到辞职,露易丝将笑容压缩成最高限度的微笑,她在那扇厚重隔离门的控制器上输入了密码,待到显示屏上浮现UNLOCK字样后,示意柯尔斯汀娜关闭桌面上的麦克风,随后转身看向寻星:「东西都交给柯尔斯汀娜,你来这里是为了和他对话吧,接下来就是你这位秘书的工作时间了,请尽量说服他。」

寻星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思绪强行扯回到工作轨道上,向前踏出一步轻轻按住门把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一点冷静。回头向露易丝确认,看到主管阁下「加油」的手势后,开始一边思考着措辞一边调整呼吸。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是否清醒,但自己是很想证明的吧,向新人证明杰诺选自己担任秘书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用力地握住门把手,金属的棱角微微刺痛着手心,再次深吸一口气后,果断地转动门把手,他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隔离门…

另一视角

—泰尔·格恩斯蒂尔—

这已经是第几个小时了?

泰尔张了张口,但房间内没有其它人,询问也毫无意义。距离自己躺在病床上被搬运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寂静与不安已经逐渐让他失去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脑海内的时钟仿佛静止了,自己似乎正在迅速脱离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动动手臂,清晰的束缚感依然存在,就像自己被埋在了土壤里,除了头部和手掌,其它部位被固定得死死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衣服并没有更换,相反原本布满灰尘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只是附着在上面的青色荧光显得极为反常。

恐怕这就是衣服会变成铁块一样牢不可动的原因吧,真是十分高效的束缚手段啊。

泰尔已经尝试过用能力打碎这层束缚,得出的结论却是自己虽然能够保持清醒,但凝聚起来的注意力无法调动能力,自己的脑海似乎被那只萝莉动过什么手脚。

萝莉,一只很可爱的萝莉,夸张的白袍也掩盖不住她的魅力,所以自己才会对她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她似乎因为工作不顺利才摘下了头罩,握着一柄金属锤子威胁自己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忘掉,多亏了与她的对话我才总算明白自己并没有昏迷太久。

昏迷…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忘掉…到底想让我忘掉什么。

难以思考,泰尔的记忆逐渐褪色,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钟楼,看见了猫,看见了人,之前好像还在追逐着什么,青空般湛蓝的线条划过,自己的记忆就此中断…醒来后,依稀记得的疼痛正在消散,恐惧也似乎失去了根基,只留下疑惑,自己似乎曾经面对过什么,那种感觉就像陨石快要砸中自己却又突然消失只剩下一颗接近停滞的心脏一样。

记忆的断章若隐若现,他能记得自己的言语,心情,动作,却不知道是与谁在对话,是对谁愤怒,是向谁发动攻击。无法拼凑,泰尔甚至遗忘了时间顺序。

但唯有一点,曾经被握住心脏一般的压力,以及它导致自己的意志濒临崩溃,这些刻进身体里的感受,都是毋庸置疑的回忆。

就像落入井内的铁链,只要能够牵动一端,就能让它重见光明,而能够做到的人,此时正好来到了泰尔的面前。

黑色短发,红色风衣,双手放在口袋里,英俊的面庞附着着严肃,口吻却是截然不同的平静:「T阁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绝对认识这个人。

「看来我之前向阁下作过自我介绍,但很抱歉我忘了阁下的名字。」

「许寻星,格恩斯蒂尔志愿会长,很高兴再次认识你。」青年这么说,向泰尔伸出右手。

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束缚,泰尔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果断的挑明身份。

「不是虚假的信息,」那双眼睛捕捉着每一寸变化:「如果是英雄先生的话,应该能明白吧。」

与这个青年对视,泰尔所能做到的只有拼命搜索记忆,已经贫瘠的思考能力又活跃过来,脑海里,轮廓浮现,线条勾勒,颜色填充,本应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开始清晰。

「居然直接冲过我制造的障碍,老实说,我被你的勇敢吓了一跳呢,英雄。」

那场风暴…

「原来那场风暴的造就者正是阁下,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我的昏迷,大概也是你的杰作吧…」

青年似乎愣住了,他扭头望向后方的墙壁,那里还站着什么人吗?

泰尔稍微偏斜视线,他后方那堵墙壁空空如也啊?

「嘛~你就当作是我的原因好了。」青年的行为让我产生了一点怀疑,人找到了,猫,钟楼又在哪里,离自己活动范围最近的钟楼也有好几公里,自己为什么会去到城市郊区,难道自己追逐这位青年…不对,凭对方实力,这点说不通,看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隐藏实力了。

「我们…我把你引到郊区再实行抓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引人注意…」

「为什么我们要掩盖自己的存在?」

「为了不被人们当成是怪物。」

「这只对于个人而言。」

他开始在泰尔面前来回踱步:「实际上我们都在为一个目标奋斗。」青年的视线锁定住泰尔,「告诉我英雄,你认为言能力者,他们的社会责任该由什么样的行为来诠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泰尔回答:「保护弱小,遵守法律,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人。」

「哧。」听见嗤笑,泰尔越来越坚定自己会被抓捕的原因。但青年似乎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嘲笑毫不遮掩地挂在嘴角。

「那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超级英雄,格恩斯蒂尔,他只能生活在电影里的环境。」青年停下脚步:「现实世界里这种行为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打破法律而已。」

「法律是为正义服务的。」泰尔没有犹豫半分。

令他惊讶的是,青年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我们终于有一个共同点了。」

泰尔继续加快思考:「阁下难道自认为正义?」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对自己的提问表示不屑。

「英雄阁下该不会认为我们像电影里的反派吧?」

还不像吗?泰尔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种非法囚禁毫无正当性可言。

「只为同类的利益而成立的组织,哪怕违反法律也要保护同类。」重新开始踱步,嘲笑仍旧挂在嘴角:「我猜这是你对我们最好的评价了。」

不然动机说不过去,这种组织成立的理由只有两个,不被世界所影响,或者,

影响世界。

「无聊的猜测,」他叹了口气,仿佛已经懒得嘲笑自己:「我先声明,我无法保证你能理解接下来的对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组织的成立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

泰尔当然不会把青年的组织想得太简单,但他有预感这将会颠覆他一直相信的一些观点。

「超人的存在会被认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执行正义…」

「这只是其中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没有伤害到无辜人士…」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

「…」

「只有一个人的超人才是超人,他只能影响到这个社会很小的一部分。」

似乎是为他准备了思考时间,青年停顿了一下。

「超人打破法律执行正义,那是个人的英雄行为,对他的思考与判定并不复杂。」

「…」

「但如果超人有近一百万位分布世界各地,那超人就不是超人,而是阶级。」

「…」

「一位超人并不足以撼动法律,但一个阶级能。法律是这个社会的基础,超人阶级如果存在将会彻底颠覆这个社会,前提是这个社会愿意承认超人阶级的存在合理。」

「…」

「但依组织的预测,超人阶级将会面对的,很可能不是友善的握手,而是冰冷的枪口。因为按照现有的法律制度社会框架而言颂文者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依然只有沉默,泰尔不清楚自己是听得入迷了还是无法反驳。

青年再次叹了口气,这次感慨的对象似乎不是泰尔,而是这整个世界。他弯下腰,抵近对方的脸庞:

「所以我们要学会隐藏,在这个世界准备好接受我们之前,我们要教会,抑或是强迫超人们隐藏,为了不破坏我们所生活的地方。」

连呼吸都能够感受到的距离,传达的却不是压迫,而是对于信念的执着,对矢志不渝的认真:

「这边的归这边,那边的归那边,我们用那边的世界来称呼现世,用这边的世界代指自身,时刻警醒自己必须将两个世界隔开。」

有些自豪,有些悲壮,这份苦笑背后的意义泰尔不确信自己是否能明白一点。

「天空之下,我们的存在被这个世界否定,但是我们不能去证明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一张薄纸上写下了什么,随后将它塞到泰尔的上衣口袋里:「明天早晨过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再在这里相遇,就不要制造那些会暴露大家存在的麻烦。我是牺牲我个人的休息时间来告诉你这些的,不要让我的说教没有效果。」确认纸片被放好以后,他拍了拍泰尔的口袋:「这是我个人联系方式,如果你有兴趣加入我们组织,我愿意告诉你更多。」

青年直起腰,转身比了个手势,走向厚重的隔离门。离去前,他对泰尔说了这么一段话:「如果怀疑的话就请用你的双眼来见证吧,站在我们的身后,看看我们的工作,再来决定是否加入我们,我们的信念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厚重的隔离门打开后,耀眼的白光涌进房间刺痛着泰尔的双眼,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恢复了寂静,这个地方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另一视角

—???—

晚风呼啸着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散落的花瓣轻轻飘动着,拍打在一个人的腿上。

那个人拿着手机,独自屹立在寒风中,不断地重复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在尝试几次都无法拨通之后,他拔出手机卡,将其重重摔落在地面上,抬起右脚,狠狠地踩向那枚芯片。

沉闷的响声,伴随地板出现的网状裂纹,手机卡变成碎片。而他,则喘息着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

焦虑会让人失去理智,适当的发泄是维持冷静的有效手段。他将双手**裤袋里,兜帽下的视线警惕地扫射四周。

在确认没人看到以后,他抬头望向天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安地变动着站立的姿势,裤袋里的双手似乎是在发抖。

一段时间后,他恢复了平静,再确认一次四周状况便开始移动,快步离开破坏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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