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飞虫出没。
丑蓝窝了一肚子的火,带着四个肌肉男回到家里。
一进房间还没坐下,就破口大骂,又骂天,又骂地,直至骂累了,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坐到榻上。
他看着窗外的两盏灯笼,仿佛又看到了少年那双大眼。
越看越气:“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要除了他们,包括那个老家伙。我要一次过把他们全都解决掉,你们几个快给我出出主意!”
其中一个力士站出来说:“那个小子看上去很一般,只是拿着把破剑在那里装威风。他只是今天运气好而已,公子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万一惊动了镇……”
又一个站出来,把刚刚那个踢开:“别没话找话,滚开吧你!”
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那个身穿粗麻布衣,脸上没有任何修饰,不珍惜生命的小子,从头到脚显然就是个刁民。公子您看这样行不行……”
那人凑到丑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丑蓝听完,一拍大腿,“嘿嘿,不错,法子虽然有点旧,但我喜欢!这件事,就由你去安排。”他拍了拍那力士的肩膀,斜着嘴奸笑道。
其余三个力士看着奸笑的二人,表面附和,心里鄙视。
霞光褪去,晚风掠过,掀起松涛阵阵。
田真望着学塾院里的老松树,赞叹道:“这棵树真大!”他还不知道渡口的具体位置,所以还想再用树语试试。
一个编竹筐的瘦小少年坐在树下,脸上涂着一道道黑泥印,一双圆眼睛投来和善的目光,“是啊,年先生说这棵树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嗯。”田真应了一声之后,绕到老松树的另一边。
在树影遮掩下他又抬起头,看了看老松树繁茂的枝叶,心道:感应到…了……而且越来越强!
田真闭目意念集中,通过掌心——灵魂感应。他还没用树语表明来意,一幅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画卷,就围绕着他和老松树缓缓铺展开,仿佛有个活泼开朗的老者带着他游览山川:
枕月大陆上有五个隔江相望的国家,五国崇尚树木,以树作为图腾。
国与国之间以山岳江河相通,若想到他国去,可按季节分水陆两路,择其一而前往。
民间,各国有高、矮家具两种。平民因为房屋的逐渐加高,高脚家具因其起居方便,以及人们高低贵贱的心态作用下,在大众中被广泛使用,逐渐取代了过去因房屋低矮而使用的矮脚家具。[1]
如今矮家具成了贵族和文人的专用,除了有义务保留先祖的文化外,他们还传承着这样的思想:认为坐在地上更亲近自然,和自然融为一体,更加体现出人们对自然精神的追求。
各国不反对平民百姓披发,但不能全部披散,在正式场合成童和成年人要束发,而贵族、文人则平时也要束发。
男耕女织的平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穷者每天两顿饭,富者每天三顿饭。
学塾里的老松树似乎能读懂人心,知道田真不清楚枕月大陆的概况,所以热情地帮他增长见识。
田真心里十分感激:不愧是学塾里的古树,既热心知道得又多!
在此之前,关于生他养他的枕月大陆,田真只记得“枕月大陆——神话传说中受月神护佑之地。”
凉快舒适的夜风吹来,气温随着田真的遐想在下降。
记清楚渡口的具体位置后,他绕过树干走回到那少年身旁,田真看见瘦小少年仍旧认真地在编竹筐。
在院子的其他角落,也有不少这样的少年,在课余饭后,为帮补家计,而做一些从家里带来的手工活。
夜深,天气闷热。
不仅蚊虫活跃叫声扰人,学塾寝室里的学子们,也都在抱怨天气太热。
“天气这么热,哪能睡得着啊!”
田真闭着眼睛平躺在地板上:“明天下雨,天气应该会凉快一些。”
有人用不信的语气问:“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都连续好多天没下过一场大雨了!”
“你们院里的老松树能预测当地天气,是它告诉我的……”大家听到田真这样说,以为田真在逗他们开心,不禁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大家的笑声,田真也跟着笑了,他因不用解释而庆幸,也因没人信自己的话而感叹:唉,他们不仅不害怕,而且没好奇地多问几句,就笑起来了!看来容镇里某些人比妖还可怕!
迷松国,西南方小镇,容镇,最气派的一座建筑里。
想到明天就能一解心头之气,丑蓝就心情舒畅胃口大开,房间里摆着大鱼大肉,他抱着酒坛大口大口地独享美味。
忽地一个黑影从窗外飞入,而后飘落在饭桌对面。
丑蓝瞥见那黑影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原本心里害怕得连筷子也掉了,但当那侧坐着的黑影,转过脸来的那一刻,丑蓝惊愕的神情立刻转为厌恶。
愤怒使人忘记了害怕:“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敢在本公子面前故意炫耀,就是嫌命长不想活了。”
丑蓝很生气想喊人进来,想把陌生人抓出去暴打一顿,“来人啊,快把这家伙拖出去……”
很快,丑蓝便意识到喊出去的话,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而他的的身体也如石头般沉重且动弹不得。
黑衣俊脸的男子神色从容:“丑蓝公子莫怕,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你做笔交易。”这人一说话,丑蓝惊呆了。
眼前俊貌男子发出锯铁般刺耳的声音,丑蓝眯起眼睛嘴角下垂,心中唾弃道:一看这个混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来伤害我的眼睛,还来污染我的耳朵。
拉锯般刺耳声音再次响起:“你很讨厌我这副模样吧?因为你羡慕你嫉妒。呵呵……”
只见,黑衣男子抛出一颗花生,那花生旋出一阵白烟,等到带着花生酱味的白烟散去,黑衣男子竟换了另一副容颜。
乌黑剑眉变成了弯弯细眉,狭长双眼变成一对突出的青蛙眼,飘逸长发则改为圆形小发髻,还有原先那排整齐亮白的牙齿,现在连同牙肉一起露出唇外。
“虽然五国之君早已陆续称王,其子也都称为王子,但国君们对外依旧称呼国君。因为他们相信云海之上有天界,天界主宰是“天帝”,没有得到天帝许可,怎敢随意改变称呼?但你却在一个小镇自立‘王法’仗势欺人!不怕传到国都……”
丑蓝惹出的麻烦,其母定会有办法替他解决。坊间一直流传年轻的国君,是个只会听母亲话的懦弱之人。离国都又远且没见过真人,因此丑蓝没太把国君放在心上,他唯一害怕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此时呼救和逃走都不可能成功,丑蓝不寒而栗全身发抖,他感觉手脚能动便放下酒坛,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一口气从嘴里喷出三个字:“你是谁?”
“我?嘿嘿,游走于枕月大陆的一个小小巫师——龅牙金。”
平时脾气暴躁的丑蓝公子,听到对面的不过是个小巫师,并非会变化害人的妖怪,自然恐惧之意也就少了许多,他不耐烦道:“少废话,直说你来的目的!”
“相信您并不稀罕龅牙金方才所用的易容术,巫师懂得治病救人,自然也知道如何让一个人永远变得漂亮!”
丑蓝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龅牙金,问:“那你怎么不把自己变漂亮点?”
龅牙金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这是奇人奇相,要想与众不同,总得付出点代价。”
一听那些说教式的话,丑蓝就开始头疼,他扯着头发,道:“够了!条件是什么?”
“帮我解决一个你和我都会讨厌的人!”龅牙金只留下了一张画像,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拿起画像,丑蓝不屑地瞧了一眼,是个相貌清俊的少年。
丑蓝坏笑着把画像揉成纸团扔到一边,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那个蓝衣少年,他认定了画像里画得就是那家伙。
迷松国,南面,宁路守护山。
夜深人静之时,茂密树林之中,一座古怪的三层石砌建筑内,仍然烛光通明。
一个拿着茶壶的中年男子,怒气渐盛地责问道:“孙毅行,那只头顶树枝的家伙,它走了多久?”
一把年青男子的声音,语气平和地回道:“算上今天,总共八天。”
“若是过了丑时还不回来,明早你就给我出去找它!只是叫你看住它,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真是没用。你就不能多学学我,把它灌醉,它不就跑不了了。”
“父亲您不许我碰与酒相关的东西,况且它在三年前已戒掉酒瘾。”
年轻人心里只是实话实说,可上了年纪的那位却觉得,言外之意是说他酒喝得太多,头脑不清醒记忆力减退。
一声杯子打碎,紧接着传出:“看了那么多书,居然还不懂跟人说话,滚回你的房间去!”
躺在建筑外松树下,被黑夜掩盖的身影,同样是一把年青的男嗓音,语气却显得十分懒散:“孙守路天天骂儿子,是不是骂上瘾了?也不知道孙毅行是不是存心找罪受?”
岩石建筑内二楼,墙上映着坐在油灯旁翻书的身影,还有不时围着油灯打转的飞蛾。
“几十年前,孙氏和司马氏猎妖者先后在国都里,各捉住了一只会化成人形的罕见妖怪。因为这两件事,迷松国的猎妖者地位得到提升。从此,陆续有强大的妖怪来挑战迷松国的猎妖者。”
翻过了几页纸后,孙毅行的目光落到了一段潦草的文字上,“多年前,孙氏猎妖族几乎被一只兽脸人身的女妖灭门。当时,镇妖井也遭到破坏,最后活下来的孙氏父子,竟然被那头会化成人形的麋鹿妖所救。”
读完那段文字后,孙毅行把书本合上,用淡蓝色的软布,将书本平整地包好。
这是他父亲几年前亲笔书写“子孙猎妖必看”,因为早已背熟,那上面凌乱变形的字迹已经难不倒他。
孙毅行望向窗外神情凝重,“据记载,能化成人形之妖,力量非常强大,万一它们重回野外,可能会威胁到人类安全!这么多年来都没逃走,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一去不回?”
[1]在构思小说世界背景之前,百科过中国古代的社会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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