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费由柴盛和田真负责,比起当个铁匠田真更愿意做个农夫,但是在农田里能挣到的钱不多,因此告别了农田里的那些雇主之后,田真跟着柴盛在一家铁匠铺里又干了几天活。
傍晚回家时,他路过港口边,看着朝不同方向行驶去的大船,田真眼前一片落幕后的淡淡忧伤。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出淡淡微笑:总算放心了,很快柴盛就可以挣够钱乘船回家。之前怎么撵也撵不走的冰玉,这回主动要求跟着岳莲。岳莲也没有反对,同意带上冰玉。
再望了一眼宽阔的江面,田真打了个冷颤,“水边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两日后的下午,未时,街道上很安静,下午太阳毒辣,能够不出门的,谁愿意出去流汗?
“冰玉——冰玉——你在哪里?”田真的叫喊声回荡在街头巷尾。
“她究竟跑了去哪里?明天她就要和岳莲一起乘船离开芳茶国了呀!难到她突然改变主意……”田真越想越着急,担心安冰玉会碰到坏人。
每当听到群鸟惊飞的声音,田真就会飞快地跑过去,因为有时冰玉在树上玩,动物们就会主动躲开陌生人。
于一拐弯处,田真定住了脚,他气喘吁吁地按住胸膛,跑累了的同时被吓了一跳,心脏和肺部的负荷瞬间增加,令他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
只因他听到地上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紧接着心中一寒,缓了口气之后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地上有个葫芦正与他拉开距离,以下斜坡的速度滚出老远。
田真急了,心想着那葫芦肯定不是自愿滚下坡去的。一把老人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你又踢到我的酒葫芦了。”
虽是有些吃惊,他也没管老人在哪,说了声“对不起!”赶紧追上葫芦,将它安然无恙地抱回斜坡上。
同样的事情以同样的方式发生两次以上,遇到的人还是个神秘老头,田真觉得就算是有缘,那也是有事相托才来的缘分,他凝视着靠墙躺坐的老人。
老人一身粗衣短褐,脚穿一双深色木屐,光洁的脸上肤色红润皱纹不多,一头白发随意绑在一起,双眼时常闭着偶尔睁开。
田真看不出他是做什么的?如果换成夜晚,倒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乞丐。
田真将酒葫芦轻轻放在地上,想趁老人阖眼时离开,免得还要寒暄几句耽误时间,他此时一心只想寻回安冰玉。
“喂,先别走!你知道静风么?”
老人的耳朵倒是灵敏,他才刚转身抬脚想溜走就被发现了。
田真对自己先前的猜想猜对了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暗暗叹气:这缘分果然来得不寻常!有些老人就喜欢啰嗦,不听他把话吐完,估计还要缠着我,我是不是该学匠诚那样板着脸脱身呢?
“你知道静风是谁吗?”老人忽然站起来,背着两手执著地提问,手上提着个色泽深沉的酒葫芦,来回走了几步一副闲暇游荡至此的模样。
四下里没人,确定老人的问话是冲着自己来的,田真想到:若是不回答这神秘老者的问话,后果可能很严重,况且名字和“风”有关,更加不得不听听他想说什么!
“.不是很清楚,但听说过。”田真当然不会傻到告诉老人,自己前不久还见过静风。万一传出去有人信了,那得引起多大轰动?
老人气定神闲地闭着双眼走在巷道里,他回头勾了勾手指,示意田真跟他走。
石板路上,响亮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巷道里。
※ ※ ※
老人要求田真放松心情,和他一起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背靠着里外长满野草无人居住的茅屋,面向树绿花红纵横交错不知通往何方的林间小道。
眼前景色无比美好,但田真没忘记自己随他来的目的,他心里还惦记着要去找安冰玉:“我不是来陪您欣赏风景的!”
老人摇了摇酒葫芦,喝了口药酒才不慌不忙地说:“芳茶国有个凄美的传说,在五百多年前,当时有位公主为一个叫‘静风’的男子而着魔。
傍青山绿水而居的隐士之子——静风,拒收公主送的礼物,只愿陪家人隐居深山。
公主为静风的一笑倾心,为一笑沉沦,为一笑丧命。最后,留给了人们浪漫凄美的遐想。”
以男女爱慕为主的故事,田真听得很少印象也不深刻,他听得糊里糊涂:“我没听清楚,要么你再讲一遍,要么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人指了指天空:“我是个巫师,曾夜观天象,发现你今年开始会有‘风劫’……若想化解,须留意与‘静风’有关的一切事物!”
“巫师?!”田真对巫师并不了解,只是在祭祀上见过,听说是能与天地沟通,传达天神旨意的人。
田真不禁疑惑:“你我并不相识,你为何帮我占卜?”
老人眯着眼笑道:“你能猜到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么?”
这是田真遇见这位神秘老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表情的明显变化。
但是这个眯着眼笑的表情,田真觉得眼熟,心中顿时警惕起来,随口说了句:“我怎么可能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无聊吧?”
“静风和公主的传说,流传有多个大同小异的说法。公主为爱情放弃了最美好的年华,无法相爱的二人以悲剧收场。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公主的执念,静风再也没有笑过。”
从老人对传说的补充里,田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几乎没人知道”几个字上面:这么说来这个老头儿不简单!他究竟想帮我还是想害我?他会不会是龅牙金变的?
老人转身背对他,“我叫卜耕。再见啦!”木屐踏地声,响亮地远去。
目送老人远去的背影,田真没有丝毫想追上去问清楚,而是很想独自去了解静风的传说,他捏了自己的脸蛋一下以示提醒:“必须先找到冰玉!”
头顶是火辣的太阳,脚下是滚烫的沙地。
田真不顾烈日炙烤,在偏僻小路上四处张望与呼喊:“冰玉——”
有路人说见过猎人装束的少女走进这条小路,但是田真喊了很多声都无人回应。
田真一想到冰玉或许是不舍得走想留下来陪自己,突然就涌起一股心花怒放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目光回到当下,他猛一甩头:“岳莲说得没错,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忽然间前方树影晃动,从不起眼的树丛后,探出半截身影来。
田真两眼一定,心中一震:“你终于肯露脸了!”那人正是田真在找的安冰玉。
隔着树叶,田真对那边的人影问:“你躲在那里做什么?明天你们就要启程了,赶快给我回去收拾东西!”
只见安冰玉大白天的手里却举着一支火把,怪神秘地在那里招手示意他过去。田真瞬间警惕起来,他怀疑招手的人不是安冰玉。
——妖怪会变成人的模样,一定是见过那个人,冰玉有危险!
田真一想到可能发生了可怕之事,情绪就如海浪翻涌一般剧烈波动。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坏的方向想,板着一张脸没有追问径直走了过去。
“你表情僵硬目含怒火,是不是又把冰玉看成了妖怪?”
话音一落,冰玉鼓起两腮,转身走入树丛,看样子她还不打算回去,并且有些生气。
田真心中有愧一声不语随她走入树丛,循着曲折小路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一座陡峭高山,树丛时而茂密时而稀疏,分布在人迹罕至的阴森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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