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点缀着几颗闪亮的星星,四周满是参天大树,夜风携带着雾气四处飘荡,使寂静山林显得格外森寒。
田真感到身体毫无重量,轻飘飘地行走在树木间,眼前景象忽而清晰忽而朦胧。
突然,从他背后传来一把听不出年龄,诡异又空洞的声音,“这里是炯州……一座长满针叶树的山林。”
他立刻转身查看,四周却空无一人。
诡异声音再次响起:“许多年前,一个猎妖者在此击败过一只老虎怪。虽说妖怪的等级,从下至上依次为:精、怪、妖、魔。然后……你要小心!”
等等,谁在说话?我没听清楚!
头重脚轻使他分辨不出声音来自哪个方向?但明显感觉到每次转身,背后都有一股强大的杀气袭来。
那个故意不让他看见的东西,忽然缓缓地从草丛里走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令人头疼的是那还真的是一只大老虎。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的感觉,全身湿漉漉且肌肉发麻酸痛,田真双目怒视老虎,努力令自己的手脚恢复灵活,同时左手紧紧握住剑柄。
老虎停住脚步与田真对峙了片刻,转身摇着尾巴慢悠悠地走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没有想吃他的意思。
待老虎远远地隐没在草丛中,完全听不到一点动静后,田真才放松了握剑的左手,两腿发软地走到旁边一棵杉树下。
田真开始担心另一件事,“岳莲他们呢?”
他垂下头,心脏立刻明白其意思似的,给他来了一阵冷抽动,随之而来的便是突变留给他的自责。
他苦笑:“是因为妖怪的诅咒么?我是个会带给别人不幸的人……我……我不信!我不想信!我一定要将这些事查个水落石出!”
自然界的许多树木都大度而温柔,他那只扶住杉树的右手,从粗糙的树皮上感觉到了温暖,全身像是注入一股能量,疲惫身躯上的伤痛逐渐减轻。
1
在杉树下待了一晚,第二日,天蒙蒙亮,田真在锋利的草丛枝叶间走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
感觉身体太虚弱,难以集中注意力,也没有发现树灵感应,现在唯一令他安心的,就是归悦送的木鞘青铜剑还在身边。
这里的空气虽然十分的潮湿,却难以从带刺植物身上获取水分,行走时不仅有雾气相伴,更有野兽跟踪。
田真不禁埋怨起来:“这是什么鬼山啊?除了那些参天大树外,连棵果树都没有,也没听见有水流声,我又分不清哪些是野菜哪些是草,总不能让我嚼树叶和草吧?那些树叶看上去又没什么水分,而那些草叶跟镰刀一样锋利,还不清楚有没有毒。”
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办法,田真只好捡起一段粗树枝,在一棵树的树根处使劲地刨土。
“也不知这些树根能不能吃?至少能嚼出水分吧?有……有没有搞错啊,嫩的树根怎么埋得那么深!”
就在田真一面埋怨一面很认真地刨挖树根之时,却忘了留意四周是否潜伏着危险。
汁液从鲜嫩树根中渗出来,少年激动的心情,瞬间被颤栗取代。
一阵阴风迎面猛袭而来,一股怪力将他扑倒在地。
幸亏他的反应也不慢,双腿一踹,一个跟头单膝着地,迅速拔出剑,及时挣脱了。
在他摆好御敌架势后,却看不见四周有任何身影。
——连气味和声音也没有,会只是猛兽么?
不希望再次遇到会讲话的猛兽,田真屏住呼吸,极力想让头脑保持冷静,刚好脚边有一根柔韧的藤蔓。
田真小心翼翼地把藤蔓割断,用它将剑柄牢牢的绑在手上。
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影,以极快的速度,时远时近地跳跃着。
在黑夜里见到这等光景、这等速度,难免让人心里发毛,再加上腹饿口渴,于迷乱之中,田真顿时感到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他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丢了性命,所以他恐惧,恐惧使他本能地想远离这种危险。
耀眼白发风中凌乱,矮个老妇背对而立:“想活到我这把年纪,就别在困难面前轻易说放弃!树语者必须谨记树木精神,历经水火风霜,仍然屹立不倒。”
那把熟悉的声音随着幻影一同从田真眼前消失了,他突然记起一个词“思克恐”。
田真心下说道:现在必须冷静!
归悦曾教过他阴阳五行生克的规律,也对他说过,大地是非常包容的,它会给予人所需能量云云,其实都是些叫他平心静气好好学习的话。
田真捏紧拳头,黑夜中的景物,变得越发清晰:这条命是父母赐予的,为了他们,我要活下去!就算一息尚存,我也绝不放弃!
发自内心的呼唤,为田真驱散了大部分的恐惧,活下去的愿望,点燃了被闲置的力量。
他咬紧牙关快步追寻着光影,高举手中的利剑,怒喝着:“呀——吓——”不停向光影出没的地方斩去。
可惜,却一剑都没中。
2
“人类果然没用!给足了提示还是碰不着我,如此有规律的行走方向也没有发现?”
一把阴森、浑厚的声音从田真的左手边传来,紧接着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
风吹,云动,月光洒下。田真看到几只大脚印,在周围绕成一个圆圈,脚印的方向距离一致。
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哼!做出愚蠢的行为,只是想引你现形罢了。
在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上,站着一只闪闪发光的老虎,但体型却比之前走开的那只大许多。
田真曾在市集上见过一头很大的熊,而这只老虎的体型,几乎与那头熊一样大。
老虎一边舔着自己右前爪上的鲜血,一边说道:“你之前用吓唬小狗的眼神盯着我,你还说自己是个不幸的人。现在我饿了,想成全你当个‘幸运’的人。”
“嘶——”田真抬手的一瞬,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他左上臂传来刺鼻血腥气味,他一看左手上臂有一道利物划过的伤口,鲜血正在往下淌:“刚刚的那阵风!”
是之前那只老虎!体型怎么大了这么多,还会发光?会说话的老虎……老虎怪!难道之前那个空洞的声音,是危险来临前的树灵提醒?
民间也有“树灵”一词,树木和人一样有灵魂,被称为“树灵”。
树灵无味无形,和所有生物一样,其灵气联系天地,万物彼此调和之下,使天地之间保持平衡。
树灵不会因植物枯萎就立刻消失,且储存了大量记忆,能辩善恶却不轻易害人。
因为易记易懂田真往往用民间解释,代替树语者对树灵的复杂解释。
“小子,不要把视线移开,我还没说完呢!”
老虎带着阴险的笑容对他说道:“你平时喜欢烧烤、水煮还是生吃呢?没想到今晚会遇到一顿鲜嫩美味的大餐!”
被它这么一说,田真不寒而栗,心想:那只怪物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我把视线转移到它身上,就是为了听它说我自己是何等的好吃吗?当前这情势,还是跑为上策!
田真趁老虎还在独自陶醉着,陈述其烹饪心得的空当,按住伤口,拔腿就跑。
老虎单瞥了他一眼,坏笑道:“跑吧,再跑快点!你跑得越快,肉就越合我的胃口,我不吃柔弱等死的猎物。”
3
不顾伤口的疼痛,田真拼了命地往前跑,他告诫自己:“今晚若是跑不出这座山,就别想活命了!”
虽不知山有多大,但远离了某个环境,才相信已经逃出生天,这是人在险境时的求生意识。
尽管他生存的意愿多么强烈,奔跑的速度多么快,然而还是被老虎轻易地追上了。
老虎从他头顶越过,在前方轻松地等着他,庞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忽然老虎目光一闪,毫不客气地向前纵身一跃,再次将田真扑到在地。
这时田真用藤蔓缠在手中的剑,根本对老虎起不了威慑作用,因为他执剑的那只手,已经被老虎的前掌重重压住。
“小子,你逃不了了,认命吧!”
田真想再次踹开老虎,可这招也已经失效。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像是怨怒也像是祈求,田真怒吼:“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多撒一层盐,如果谁遇到我都会倒霉的话,那就快点让这只怪物死远一点啊!”
吼完那句话,田真仿佛听到了故乡竹叶的沙沙作响声,随即有一股气从剑尖一直延伸到他的右臂。
田真看见自己的右手能动,老虎前掌随着手臂向上被抬起,无数竹叶从远处飞来,呈竹筒状纵横交错围绕剑身旋转。
老虎怪警惕,全身罩上一层保护光。
竹叶碰触老虎身体,发出金属摩擦碰撞声。
田真趁机站起来,竹叶随剑气横展开,幻化成一堵厚厚的墙,让老虎在另一边面壁思过。
田真忘记了胳膊上的伤痛,他以极速像猴子般飞跃在密集的树丛中,心想:估计那只怪物跳不了这么高,除非它铜皮铁骨,把所有树撞倒。
途中瞥见一片小竹林,田真两度回头看,心存感激:是他们救了我?!
4
一只人手在竹叶墙上破开一个洞,随后整面竹叶墙坍塌。
一个黑色散发,脸上画着虎纹,披着虎皮大衣的中年男子,直视前方踏过那堆竹叶,目光锐利异常。
滚滚尘埃中,一地竹叶被他甩在身后,翻飞如焦黄碎纸,他的速度如离弦之箭,所到之处枝断叶落。
高大的杉树逐渐淡出田真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枝叶繁茂的落叶乔木。
前路依旧渺茫,但田真不想折回。
忽然,他在一棵杉树上,瞧见远处闪过一丝期盼已久的灯火亮光。
他恨不得脚下就是山坡,冲下山去,逃到有灯火人家的地方。
这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引发出他的潜能,使他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直冲向前,抵达终点——
可是,他这一脚踏了出去,就别想再往回收了。
他“眼下”即将从天上掉到地上,因为他现在的处境是在悬崖之外。
喜悦瞬间变成绝望,田真身体远离悬崖,任何垂死挣扎的想法都落空了,陡壁并没有因他的召唤而离他近一点。
“好累……”
顷刻间,愿望即将被打碎的刹那,田真感觉心力交瘁,只得无奈地听凭身体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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