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田真发现自己不仅双脚稳稳着地,皮肉没有受伤骨头没有散架,而且恕凌也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
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个山谷,眺望远方,翠山密林,尽收眼底。
恕凌指着天上的太阳问:“刚才天空挂的还是月亮,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太阳?你有没有看到苦菜?”
田真摇头,环视四周,地面湿滑,树叶滴水:“看来是刚下过雨!”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大树上,喃喃自语:“天色变了,气温变了,但依旧没有半点感应,而且感觉更怪……”
“我好像听到了有女子的抱怨声!”恕凌循声而去。
“喂,小心点!可能是妖怪……”田真可不想一个人留下,于是紧跟过去。
与那深秋般景色的竹林不同,这里分明是炎夏的景象,茂密树木,地面湿滑,长满青苔,每走一步就能挤出一大摊的水。
“小心!”
田真忽闻头上传来异响,感觉即将有东西从天而降,他立刻闪开,果不其然,“喀嚓”一声,一截树枝就掉在他刚才所站位置不远。
田真俯身查看,那是一截吸满水,但木材松软的树枝。
“你没受伤吧?”
田真本能地抬头回答:“没事!”
他抬头睁眼那一瞬,目光仿佛定格在了一张陌生的笑脸上,他无法形容自己这是出于哪种感情: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心跳脸红?
那一笑,让人如沐清风,瞬间满眼玉叶繁花。
“田真!人家问的不是你,你别挡着人家,你快看你身后!”只见,恕凌躲在田真右侧一棵树后面,轻声地提醒道。
田真心下顿觉不妙:听恕凌那语气,似乎是自己碍着人家的好事?
他立刻回头去看,一个美人儿如田真自己方才的表情一样,她扶着树枝,眼神既惊诧又感动地呆站着。
美女那双饱含秋水的眼睛,瞪得快要脱离眼眶一样。
田真赶紧溜开,免得那两颗眼珠掉下来,自己还得伸手给人家捡起来安回去。
正当田真觉得自己想法可笑,弯着腰赶往恕凌那边之时,却见恕凌表情转变,同样瞪着两颗眼珠快要掉落地上。
田真再次回头去看,诡异事件再现,周围的环境顷刻间全变了,他确信这地方绝对不简单也不是梦境。
富丽堂皇的建筑里,刚刚那一男一女隔桌而对,女的打扮华丽,男的衣着朴素。
“相恋,最初是两个人的事,但只有两个人认可的爱恋,容易变成无情,然后成为一大群人的困扰。越是纠结,就会越陷越深。相恋不是同情,你的礼物我不能收!”
男子口中的礼物,应该是指红木圆桌上的一块红色丝帕,刚好丝帕上的图案映在墙壁挂着的一面大铜镜里。
红色丝帕上金丝闪烁,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别再想你,别再纠缠你?相恋,只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男子满脸忧愁地转过身去,同时,环境再次瞬间转变。
此刻,有秋的萧索,冬的寒冷。
无数飞箭划过,溅起无数血花。
许多动物身中数箭哀号倒地,其中也包括人。
“天啊!那边,田真小心!箭朝我们射来了!”
“哪边?”田真听到恕凌的叫喊,那声音越来越远,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一边。
忽然,血流成河的画面消失了,精神过度紧张之后,使田真感到全身无力。
眼前一片漆黑,突然,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他整个人仿佛又开始坠落悬崖。
夜幕退去,黎明破晓——
刺鼻的血腥味,促使刚刚恢复知觉的人把眼睛睁开。田真和恕凌几乎同时睁开双眼,时间似乎又回到坠崖之后,他们现在确实是坠入了深谷。
两人相隔不远,中间似乎有一具动物尸体。
仔细一看,血泊中,躺着恕凌的同伴苦菜,鲜血不停地从它身上流出,染红了它周围的植物。
-
泪水顷刻沾湿了双睫,恕凌立即脱下自己的上衣,按住苦菜出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在轻轻抚摸它的背。
寒意顿时令她泪水盈眶,她强忍住不哭出声音。
不敢大声嚎哭的原因,除了怕引来野兽,还担心会影响到伤者的情绪。
忽然看见苦菜身后的那卷简册,恕凌捡起打开来看,紫色的光随之再现。
光芒刺眼,全是古字,恕凌看不懂上面写什么:“不管上面写着什么,用生命作为代价去换,我绝不接受也绝不允许!”
她愤怒地拿出镰刀,在简册上乱划,甚至想将它劈碎。
但无论她怎样地划、砍、踩、摔,简册都丝毫无损。
无奈之下,她只好使劲将简册扔出老远,眼不见为净。
-
只见,恕凌双腿无力跪倒在地,她继续用沾满血迹的上衣,按住同伴的伤口,轻抚同伴的后背。
田真站在一旁瞥了眼那卷竹简,想捡回来查看却又不好意思去捡。
他明知道苦菜身体已经僵硬,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如何安慰?
泪水模糊了恕凌的双眼,她祈求道:“天神,神仙,什么都好。求你们让苦菜立刻好起来!就算一命换一命也行,求求你们……快点……好起来!”
就这样,恕凌不敢离开同伴身边,怕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她抽泣着,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
半个时辰后,有很多蚊子和苍蝇飞来。恕凌似乎接受了苦菜死去的事实,她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站在一旁的田真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我可能早就放弃了。这把无意中捡到的旧镰刀,见证了我们的友谊……”
恕凌的语气非常悲伤,田真闻声抬眼去看,他十分诧异:一个人怎会对一头死去的动物,表现出亲人离世般的伤感?
忽见,恕凌手心紧握刀刃。田真大惊,喊道:“住手!你想干什么?”
“不愿与任何人靠得太近,害怕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有一天却一声不吭从我生命里消失,这是我的心病!”
此刻死亡于她而言已不再可怕,手心的伤痛远远不及她心中的痛。
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般,恕凌不断地自责:“我不该在天黑时带着你乱走……如果可以,我愿一命换一命!”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能够快点从梦中醒来。
隐约间,田真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恕凌的身边飘了出来,他顿时面色发青:难道是苦菜的鬼魂?
抽泣声在寂静的深谷中越发清晰,空灵的抽泣声仿佛伴着鬼怪的低泣,听得人心里发寒。
-
——谁在哭……为何会如此悲恸欲绝?
一阵耀眼的光辉,刺穿层层枝叶,划向天空,飞逝而过。
柔和的绿光在刚才光芒穿过的洞口凝聚,洞内的植物逐渐发出光辉,枯萎的叶片转为鲜绿,露珠随着鲜花的绽开而闪亮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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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真面色发青地环视四周,他感到有股异常清新的冷风扑面而来。
朦胧间,田真看到一只身形扭曲的绿毛怪物。怪物那头随风飘动,用白布绑着的绿发,柔顺抢眼得和它的外形格格不入。
怪物立定,风止,绿发飘然垂落,这一连串动作,流畅得让人痛恨不该发生在一头怪物身上。
【第七十八和七十九章,想写出那种悲伤的感觉,但氛围营造得很古怪……另外这两章的那个新角色,美丽与力量的传说,是以他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换来的。说好听点就是:越是力量强大、美丽的事物,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高。(作者最初所想,可能只是很肤浅的,加个如同橙武一样稀有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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