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单调的黄色沙漠里,星星点点的绿意都如同神射手眼中靶子的准心那样晃眼。
“里登堡是距离山铜城墙最近的堡垒,也是瓦伦省最先被帝国攻下的战略要地,虽然没有直接掌握城墙大门开关的权利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牙齿和嘴唇一样紧密。”
黑石堆砌的城堡傍水而建,与远处的黄铜城墙隔湖相望。
当帝国还处于扩张时期,用于存放物资的里登堡是征战骑士们抵抗亡灵时最有利的后勤保障。
“嘴唇和牙齿?”羽月歪着脑袋,吐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门牙和上唇。
在弄明白了这些生活中并不常用的通用语是什么意思之后,精灵小姐皱起了眉头“噫,这个比喻好恶心。”
“是你自己要听我们现在的处境的,我只是尽可能用你能听懂的词汇解释给你听。”本无奈地扶额。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好意的。”羽月向着表情冷淡的龙裔安抚,“所以我们到了那要做些什么?”
本伸出一根食指,“首先要做的是确认诺曼伯爵的情况,现在的诺曼伯爵是不是亡灵对于我们所有的后续计划影响很大,我们必须先弄清楚这件事。”
“如果是,那么就搜集证据逼它显形,最好还能弄到一份它们侵略的进度以及潜伏在城内亡灵的总数。”
“这个听起来好像不难,那如果不是呢?”羽月回头看着他,带着小菜一碟的眼神。
本挑眉,一向能言善辩的龙裔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越是听起来简单的计划实践起来往往最没有头绪。
巫妖有多狡猾本一点也没有见识过,再怎么说这些生前大部分是施法者的不死种也“活”了千百年的岁月,绝对会比单纯的狡诈贵族要难缠得多。
它们怎么可能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地让自己找到证据?
单纯的羽月小姐在成为奴隶之前应该是属于醉心于研究的那一类,她并没有在漫长的生命中得到过人的智慧与成熟的心智,知识有余而实践不足,缺少历练。
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是一个相当危险而且复杂的过程,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怎么打棉花棉花更疼,因为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不是,那就得和诺曼伯爵联手找出可疑的人选,并且保护好诺曼伯爵的生命安全。”本有一种挫败感,人生之中能够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羽月是头一个。
“不过在这一切之前,最好在诺曼伯爵发现我们身份之前把里登堡的地形探查一遍。”
帝国的贵族大多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帝国明面上有着贵族之间不得互相谋害的规定,可是天高皇帝远,要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争端,留一条逃跑的后路总没错。
“本,你看那边!好像有些人在被追着跑。”羽月用手掌遮挡阳光。
他转过头,远处的里登堡方向远远跑出一群人,慌不择路地跑向更加危险的荒原。一小队身着帝国银甲的士兵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估计是犯了事逃跑的流民或者被清缴的盗贼团体吧,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他收回目光,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的计划之中。
“但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匪徒,该死,那些士兵们在做什么!”科特罗远远地眺望,另一只手握紧了剑柄。
没有武器,没有像样的防具,骨瘦如柴。
本第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人只是普通的贫民,这种体格的人被说为非作歹了,基本上只有被他人霸凌的份。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都不重要,他现在不是什么中立的冒险者,而是受命前来调查的密探。
就像曾经身为暗杀者那样,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首要目的。
“科特罗。”本按住了科特罗正准备拔剑的手,“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在他人的领土上。我们要保持低调,一切以大局为重。”
追兵身上的装备是帝国士兵的标准银钢甲,这就说明他们是里登堡官方的士兵,在他人的领地上无论爵位高低都不能干涉领主的士兵执法。
“但是,可恶!”科特罗狠狠地握拳,咬牙切齿“连曾经也是,现在也是,连故乡之人都无法拯救……”
“我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大英雄,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我们只能尽可能一次性挽救更多的生命。”本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如果是曾经,作为阴影之子而存在的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种想法贯彻到行动中。
然而这一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压抑。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握着他的心脏,像是听闻玛利亚为自己牺牲时的情感,一种自责、一种对自我的怀疑。复数的情感杂糅在一起,化作一把尖锥刺入心脏。
“羽月,你也是,不要冲动。”本顶着这股莫名的压力看相羽月。
最后一句的不要冲动是本向自己说的。
“我是没什么关系啦,你们人类之间打打杀杀的见惯了。我是看见里面有几个小孩才这么说的,那些家伙该不会想连那些小孩也一起杀掉吧?”
“小孩?”
“是啊,混乱的世道里果然很难有小孩子的活路呢。”羽月角了噘嘴,“精灵一族也是这样,在20岁身体成长完成之前是最脆弱的时期呢。”
“既然本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好好听话,毕竟从你们人类的角度来说你还是我的雇主呢。不过……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羽月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转过身去,原先站在原地的科特罗和本早已不知所踪。
“本?你人呢?”
大漠上,两个黑点正迅速向着被追逐的人群靠近。
“说着让人冷静,最后自己跑的比谁都快啊…短耳朵们还真是难懂。”羽月嘀咕着,跟着两人在大漠上留下的脚步全力奔跑。
“你们别跑这么快,倒是等等我呀!!”
牛脊筋制成的弓弦被有力的手臂拉满,对准了正在移动的肮脏破布。
紧绷的弓弦在“啵”的脆响之中发出催命的箭矢,绝望的农妇应声倒地,加重的三角形箭头旋转着撕裂空气,钻入皮肉击碎骨骼,将小腿刺穿,血流不止。
她将自己同样摔倒在地的孩子紧紧护在怀里,下一箭将洞穿无法移动的活靶子,如果角度合适的话甚至能够一箭双雕。
士兵头子格鲁带着手下一同张弓拉箭,这一场针对“叛逃贱民”的狩猎将在几轮齐射之后完美结束,他能带着这二十只耳朵向自己的领主领取一笔不菲的奖赏。
自从那个所谓的布莱克曼侯爵接着战事的名义将自己的领主从他温暖的家乡之中赶出来之后,诺曼伯爵就对那位侯爵产生了敌意。
统治之下的贱民竟然还敢高谈阔论什么布莱克曼侯爵治理有方,爱民如子,这就更加彰显了自己的领主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暴君。
奈何贵族之间明面上无法互相陷害,而且就算靠着诺曼伯爵动用了全部的势力也没有办法动到这位率领着天马骑兵团的团长一根手指。
这些打算前往诺斯特拉谋生的贫民就成了诺曼伯爵最好的出气筒。
“上弦。”紧绷的弓弦滋啦滋啦地再被拉满,格鲁毫无怜悯地下令,“发射!”
稚嫩的双瞳映照着天空中飞舞的锥头箭,本就因为高温而颤抖的空气晃动得更加频繁。
就在漫天的黑箭将要坠落的刹那,地狱般灼热的荒原上渗出冰冷的寒气。
“Diin!”
牵动法则之弦的龙语如同闷雷一般在众人的脑海之中回响,空中的箭矢上附着着浅浅的白霜,在骑士的剑风之下化作齑粉。
“你们是谁!?”
格鲁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从人群之后冲出的神秘人让为他带来黄金与财富的箭雨如同泡沫一般幻灭无踪。
他打量了一下站在人群之前,文质彬彬的青年,面色苍白,粗布长罩袍下隐约映衬出盔甲的模样。
“是游历的骑士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想当英雄是会付出代价的!”
格鲁拦住了手下拔剑的动作,他能感受到骑士身上的气息,比自己第三限制者更强。
剑术迅捷而精湛,但是那连灵魂都能位置颤抖的古代龙语却并非是人类能够掌握的能力。
如果贸然动手,会被全灭。
“很好,很好……还真是除了人渣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本走到人前,将自己的兜帽取下。
“龙裔?你要知道这可是诺顿伯爵的地盘,我们是奉命在清缴叛逃者。”格鲁的眼睛与银灰色的眸子相撞,背后顿时渗出一股凉意。
杀意,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普通的敌意不同,这是用鲜血浸泡而成的、锐利如刀的杀意。
一个眨眼之间,本的身形已经紧贴格鲁,冰凉的匕首在暗处抵在肋下。
“叛逃者?我只看见了一批被蛮横士兵追逐的贫民。”本在士兵头子的耳边低语。
“我,我们可是诺顿伯爵的私军。知道后果吗?”格鲁慌张得连说话都没有了主谓。
本一脚将贪生怕死地士兵头子踢倒在地,“帝国封号骑士,圆舞骑士本·比格莱特,奉帝国克朗尼德六世之名来前线探查。”
“你们这是在干涉执法!”没有了匕首的威胁,格鲁不甘示弱地大喊到。
“帝国皇室怀疑你们与此处的盗匪私通,克扣运输给前线征战骑士的物资。”本将自己得来的传闻一股脑地编进谎言。
他顺手从空间裂隙之中抽出公主颁给他的勋章,接着口胡到:“我们享有法外执法权。”
接着用脚把格鲁翻了个面,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子,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有什么把柄,不然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本的演技精湛,加上龙语的威慑与银龙裔的身份,没有让格鲁产生一丝怀疑。
“遵,遵命。”格鲁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向着手下大吼“还愣着看什么?撤退!”
“本,你怎么把他们放跑了?”看着为虎作伥的士兵妹狼狈地跑回绿洲,姗姗来迟的羽月气喘吁吁地问到。
“这里离城墙不远,肯定有不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虽然这种人渣死不足惜,但是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本将农妇的伤口止血,将绷带打上一个牢固的结,“你当我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大魔头吗?”
本看见羽月冲自己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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