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的身体被摇晃着，但是浓浓的困倦还没有消除脑子昏昏沉沉不说还有些疼痛，总之，程不想起来。
他做了一个噩梦，自己和妹妹作死要去找许久没有联系的龙裔少年，结果在闹鬼的庄园里遇见了一群怨灵。那一定是一个噩梦，没有错的。对于如此轻柔的摇晃，程打算不予理睬。
“哥哥，你没事吧？”
啊！是妹妹的声音！但是……好像有一些不一样，平时她可不会这么温柔地叫自己，今天怎么……等等！一定有蹊跷。
那么这也是怨灵的幻觉吗？程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说实话，那场幻觉让程怕的要死。要是一睁眼又是什么恐怖的鬼东西，他可能会吓到惊叫出来。
“哥，你不要吓我啊……程！快点起来！”妹妹的语调激动却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语气是对的，程还能闻到妹妹身上特级香料留下的清香。这个味道也是对的，就算没有这些特级香料程也能辨认出妹妹身上独特的味道。这是他多年锻炼的结果。
身边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妹妹没有错了。
那一切都不是梦啊，程如此感叹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毕竟妹妹一大早就在自己的卧室什么的，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哥，你醒啦！”妹妹可爱的脸上破涕为笑，看着这张笑脸程心里就能涌出一股暖意。
妹妹还是关心自己的，简直是天使啊。
“是啊，小傻妞。”程不经意间将自己内心所想说了出来，“这一觉睡得可香了……嘎啊，痛痛痛……”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因为大腿上被拧巴的那块肉而呲牙咧嘴。
“你说谁是小傻妞？”琳瞪着自己的哥哥，自己那个一直以来谨慎到可以用怂包形容的哥哥这几个月以来变化太大了。
明明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开玩笑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果断也确实让人很安心。
自从经历地下一战之后，哥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谨慎，但是少了几分优柔寡断，唯一的缺点就是像那个龙裔一样变得油嘴滑舌，这肯定是交友不慎的错。
“哥，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
很快，程的视线就从自己可爱的妹妹身上挪开了，看来不仅仅是庄园外面氛围诡异，庄园的内部也同样如此。
沙发倾倒，方桌四脚朝天，地板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积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房子里充斥着一股霉菌的孢子气味，还夹杂着细微的血腥味。
但是真正让自己的妹妹不敢大声说话的，应该是遍布大厅四处的血迹。这些四溅的血迹随处可见，墙壁和地板上还有不少血手印，看上去像是经历了无数场惨烈的战斗。
“这里，经历了几场战斗。”
说是战斗，也许用屠杀来形容可能更加合适。
“废话……”琳白了自己的兄长一眼，“这里这么偏僻，会不会被那些游荡的亡灵巫师袭击了？”
因为死灵学派是大陆的禁忌，所以大多数渴望永生的死灵学派施法者都是大陆上的游荡者，这些游荡者最喜欢把这种偏僻的小屋子作为研究的据点。
“我觉得不会。”程断然，他指着地上长长的血痕，“那是流血的伤者被拖走的痕迹，而且不止一条。亡灵系的施法者大多用的是冰属性的法术，明显是利器留下的伤口才会有这种四处飞溅的血液。”
“你说……会不会是强盗袭击？”说到这里，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住在这里的两位实力强劲，但是强盗之中也是有强者的。
“我看也不像，这里贵重的装饰品一个都没有少。”程托着下巴，眼睛里忽然闪烁着灵光，“我们先去玛利亚在的那个房间一探究竟吧。”
按照本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放着玛利亚身体的水晶棺随便乱动的。
“哥……”走在旋梯上的琳拉住了自己的兄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是说那种好像金属敲击石块的那种声音吗？”程看着满脸担忧的妹妹点了点头，这种声音相当细微但是间隔很短，中间偶尔会有电锯滋滋作响一样的怪声掺杂其中。
“你也听见了吗？那声音好像是地下传来的。”
其实程刚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了，他一直以为这是怨灵精神袭击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先别管这么多，只要找到放着玛利亚身体的水晶棺一切就会明朗了。”
程不记得这栋房子里有地下室。
房子总共只有两层，二层虽然仍旧灰尘密布但至少没有血迹。
这是程和本一起买下来的房子，所以这栋房子的构造他知道个七七八八，当初把玛利亚搬来的时候他也是亲力亲为。
两兄妹穿过只有装饰以简单收藏品的过道，站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程下意识地将门把手一拧。
门轴里面传出一阵嘶嘶的异响，小小的齿轮飞速转动牵引着钢丝触动了某个开关。
咔哒。
金属薄片断裂的声音从门板彼端传来，但是大门却没有打开，细密刺耳的警铃声此起彼伏，放置于暗处的警铃飞速颤抖着发出刺耳的警报。
“umm！em！呜～呜！”
这一阵刺耳的警铃让隔壁的房间发出了一阵骚动，像是被堵住嘴的女性竭尽全力发出的求救。
“是羽月小姐的声音！”
二层最深处房间的大门被猛地踹开，衣衫褴褛的精灵小姐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在看见熟悉的两兄妹之后，翠绿色的大眼睛波光粼粼。
“救、救救本吧。”塞在嘴里的布料刚刚被拿下来，羽月小姐就带着哭腔说到。
两兄妹在解开羽月小姐身上的绳子的同时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在研究死灵学派的法术……”
“死灵学派！？”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外面的怨灵和黑曜石都是他弄来的？这个白毛疯了吗！？”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还想和深渊生物签订契约！”羽月用墙角的凸起打碎了反魔法手铐，“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想通知你们的，但是他先把我绑起来了。”
“在我被他绑起来之前那个法阵已经要画完了，我不知道里面会召唤出什么东西！”
她万分焦急，匆匆解释之后就带着两兄妹向门外跑去。
埃鲁布斯兄妹刚打算跟上，却发现羽月愣在了门口她颤抖着，缓缓地退了回来。在被层层墙壁阻隔的警报声中，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
“啊……是你们，就算我中断了你们和羽月之间的联系，你们还是会找上门来。”刺耳的警报声中，龙裔少年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手中握着一把小刀，双手沾满了血迹，双目无神，有着厚重的黑眼圈。银白色的碎发已经找到了肩部，看上去像是杂草一样乱蓬蓬的。
无神、瘦削、颓废。这是对本现状最好的评价。
“本！快停下这一切疯狂的行为！”程握住剑柄向前踏步。
“停下？我为什么要停下？”然而龙裔青年根本不在乎两兄妹警觉的行为，他握着小刀缓缓向前，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曾经相信你们，相信那些废物能给我带来一些希望。”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那群废物什么都做不到。他们只会说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没有死！”本干笑着，注视着手中的小刀“他们口中不可能的事情，就由我来完成。”
“关心你的人也不止玛利亚一个啊！你这样对羽月小姐，你知道会给她造成多少伤害吗？”
“我不需要你们的关心！如果事实证明我要杀光诺兰维格的人才能让她醒来，那么我！也在所不惜。”
羽月的眼眶红红的，“就连我……我们也要成为牺牲品吗？”
本紧紧闭眼，面容纠结，在经历了漫长的纠结之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的。到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在我疯掉之前杀了我，或者，被疯掉的我，杀死……”
琳气愤难当，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兄长和羽月一起拉住了。
“为了研究死灵法术，你杀了多少人？”程冷冷地问到，但是心中五味杂陈。
正是自己带着他找遍了诺兰维格所有的医生、神官、施法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自己想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却忘记了每一次失望对他的打击。
“五个？十个？或者更多……我记不清楚了。不过都是些自寻死路的流氓强盗而已，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是不法之徒吗……程听到了回答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本的精神状态处在崩溃的边缘，但还留有一丝理智。
“你应该知道死灵法术是没有用处的，那种法术召唤出来的灵魂残缺不全，你这么做会毁了玛利亚的身体。”程松开了剑柄，他将双手放在胸前，带着和善的笑容缓缓靠近。
在听见玛利亚这个名字之后，本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亡灵法术也没有用处，因为亡者之间根本没有她的灵魂。”他紧紧地抱着头，匍匐在肮脏的地板上，几滴水冲散了地上久积的灰尘，“所以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以人骨为标，以人血为阵，献祭以封存在黑曜石之中的亡魂……来自深渊的生命会给我答案。”本喃喃自语。
“洛兰之森的文献里有说过，召唤深渊的生命是禁忌的法术…没有人知道深渊的生命是什么。”羽月小姐蹲了下来，“它不会给你答案的，它们只会掠夺和杀戮。”
“只有打破禁忌之人才能否认禁忌。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本拿出那块老旧的怀表痴笑着，“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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