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地推门，冲出去时甚至因为这样跌了个踉跄，但这无伤大雅......那边！
那边，就在她“死去”的位置！她从那边的月台上，可以看到她的手正扒在月台上！！
我迅速冲到了月台前，立刻附下身子——
女孩那双棕褐色的杏眼，满眼都是惊慌，见我伸下了手，上手就拽，差点把我也给拽了下去——这就是灵魂的重量吗！
没顾上这些，我还在用吃奶的劲儿，尝试去拉起她，那个黑漆漆的洞穴内就响起了一阵嚎叫。
我顾不得那么多，把她半个身子拉上来后就揽着她的腰硬把她拽了上来。
她已经受了不清的惊吓。我忙不迭看了一眼洞穴，一阵震动响起，看来离得不远了。
我肩膀被抓住的刺痛提醒我赶紧看看面前的姑娘。我现在“心脏”剧烈地震颤，只能看个大概。
仍然是麻花辫，仍然是温柔的杏眼，现在被恐惧笼罩着，死死抓住，我现在一松手，就会被抓回深渊一般。
腰上已经被血染红，模糊一片，她的手部已经完全不可视，我只能感到抓握力，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这说明她的灵魂状态以已经很不稳定。
她已经脱力了吧。不知道遇到的是怎样的事，现在我就是要保护她。
我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个！
“救我......”
女孩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哽咽着说。
“嗯。好！”我也用我已经虚化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之前我们得起来，往安全的地方去。做得到吗？”
“我.....我试试.....”
我轻轻扶着她，尝试着站起来，不知道那个怪物到底什么时候就冲出来，别到时候把我腿给吓软了。
我们尝试了不知多久，这种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终于，我一把将她拉起，扶着她，开始走动。
那么问题是接下来往哪边退去。
安保室吗！安保室肯定可以，不是吗！一会无常还会就从那里回来，就可以把那个洞穴内的怪物反杀——
不，不行。
既然“那个东西”是冥界的东西，那就说明它不会被现世的一些东西所限制，比如楼层隔断，比如安保室的墙。在那种地方，如果对方体型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入侵后我们就直接退无可退，坐以待毙。
那就往楼层上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但是如果它直接穿上来，我也就没办法了。自求多福吧！
冲！！！！
想是这么想，怀里的女孩根本走不了那么快。我现在已经急了，顾不得她的感受，拦腰把她抱起，就往楼层上冲去——
余光瞟到了。一个巨大的冥灵。
硕大的头部，像是条牛，以及一身的鬃毛，以及壮硕的肌肉组成的肥壮身躯，要是被这玩意顶中，那还有的活吗！它可有两个我那么高！
“哇啊啊啊啊！”女孩再次受到了惊吓，抓紧了我，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我三步并了两步，我跟她也走在了电梯的一半。因为现在电梯已经停了，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我们大概马上就可以上到楼上了，却听到——
“咳咳......夜巡真累呢。”
“不然咋地，天天接着这么多人，咱们地铁站内绝对不能出问题，毕竟这里发展的这么好，天天来的人比以前来得多了不少。”
“哎呀管这么多干啥，快点清了场子走人，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这个点儿了为什么楼上有人！！！！！
坏了，尽管底部已经没有了人，但是上层还有滞留人员，刚刚进来时，也因为探图不彻底而没有相遇。
大门是闭着的，我大意了。他们仍然可以从二楼的员工出口或者其他员工出口出去——在巡夜结束后。
那，问题来了：现在是往上跑，还是在这个位置稍等一下？
下楼是绝对不要想了。最糟糕的是，可以听到地下的嚎叫声。没错一只长得像牛的东西在嚎叫.....
女孩已经基本无法行动，我俩保持这样的状态，上去确定没问题吗？我的问题是，对冥灵的一切不了解，如果贸然将这头怪物引上去，对肉体内的灵魂也就是楼上的巡班人员造成损害，就是另一场灾难。
太多了，变数太多了。如果女孩对一般人可视呢，她是否仍然是此世的一部分？或者她已经是彼世的人，上去后如果被看到，或者逃逸，无常又——
我咬紧牙关，轻轻把姑娘放下。
“没法后退了。我在这里拦住它。”
我自己造成的错误，我自己承担。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我：“真的吗？不去楼上找保安解决吗......”
果然如无常所说，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可能已经......
我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从兜里重新拿出武器——那张道符。
要是不顶事我做魂飞魄散也不放过你。我狠狠在心里对那个道士说。
“我想应对这样的东西，太简单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样的东西的存在和我们的身份，楼上两哥们的饭碗也就没了。”
“......可是......”
女孩还想说什么，那怪物已经顶在了电梯边上，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喷了一鼻子气，将牛角抵在了电梯口，眼看是要冲上来了。
就这种时刻，我却不自主地安慰她：“相信我。就像我信你，不可以吗？”
“啊，啊......”女孩一愣，疲惫的脸色终于被化解，像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
“是的，我一定、一定......”
“是！就是这样的气劲！”
我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底下的冥灵身上，死死注视着它。
来啊......有种把老子给撅死！
女孩躲在了一边，紧紧贴着墙面，想要保护自己——这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女孩仍然不可以违背基本的原则，刚刚如果跑往安保室，必死无疑。
楼上的二人闲聊声若即若离，估计一会儿他们走了之后，我们俩就可以上去了。但现在不知分心的时候。
我调动起浑身的所有感知力，感受着面前的怪物散发的危险气息。
这头牛不牛马不马的东西，仍然低着头，把自己叉成了多段的巨大触角抵在地上，时刻准备冲过来。
我可以闪到墙壁里——但是我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我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出来。况且女孩子会直接受到攻击。
唯一好消息是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靠无常，我就真的什么也不是。
一时，我们陷入了僵持。现在僵持对我们很有利，可以拖延到无常回来那就最好。
安静了。彻底安静了。尽管心理慌得一匹，我也感受不到一点心跳，楼上也没有了动静。
但是就这么走上去也不可能。只要我一调头，那怪物绝对会追过来，它的速度是个未知数。
不行，还得一会儿。上面的灯光完全灭掉之后——
灭掉了。
我轻声对女孩嘱咐：“慢慢移上去，找到可以躲起来的地方，做得到吗？”
“是......”
“听我的，慢慢移动，我后退一步，你往上一步。”
我把道符亮出，假装下一刻就要冲上前去，但是脚步开始后撤。
我后退了一步，确认女孩后退的沙沙声后，再后退一步。
那牛仍然抵着它的角，看我后退一步，就往前略微靠近一步，几乎没有声音。
我的妈我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刺激。
我继续慢慢后撤，一点一点。落针可闻。
终于，我从那怪物的眼睛里，觉察了一瞬的杀意。
这就是极限了。离上到上层有大概五六层台阶的距离。
好。那么——
“跑！！”
我回身一窜，把已经在楼梯口的女孩又一次拦腰带起，往楼边一拐，离开道口，向安保门冲去。
不行，我一不小心反而将女孩带倒了，只能勉强地把她带到这边，不要对着洞口。但这就够了，因为——
那个怪物以可怖的速度，冲上了楼层并撞向了墙壁，枝杈般的角没入了现世的壁垒，但是带起的狂风也让女孩一阵尖叫。
这样就可以了吧。它如果因为这样就被限制住——
它疯狂地嚎叫着，扭动着，但是墙壁丝毫不动。
这样啊。似乎是离开了那个裂口的影响范围，现世的原则开始对它进行限制了吗！
唉，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无常来解决......
它怒吼一声，将角整个挣断，不知什么黑糊糊的东西，就这么从它的脑袋上的断角上流出。
“哇啊......”女孩已经无法大声说话，气若游丝，对面前的情景，也是只剩下了近乎麻木的恐惧。
那怪物瞪圆的眼睛已经狂热，不知为什么，开始急切地喘息。四肢不能说是蹄，而是不论不类的鸡爪，现在也已经紧绷，准备冲上前来。
黑色的“血”滴在地上，我的“心”也沉到了海底。
就算这样，我也装出狂妄的姿态：“真是他妈有觉悟啊，啊？”
“呜唔唔唔唔唔唔！”怪物很配合地认真回应了我，把我吼得心里发毛。
“好，很好。但是你终究是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世界。”我大跨步地走向另一边，尽管步伐越来越虚，我也压着我的步子，缓缓避开女孩所在的位置。
“呜唔唔唔唔唔唔！！！！”它将头再次放低，将已经不存在的角抵在地上。
“来啊！老子看看你还能干点啥玩意！！”我把符咒横着叉在手中，壮着这条胆，赌我这条命。
这，才是我该有的活法——
冲过来了！
左面是女孩的位置，那就右闪！
闪过一次，那个怪物更加尖锐地嚎叫着。
“下去！到楼下去！”我趁着它的怒号，向女孩下达指令。
“我......”
不行，女孩已经动弹不得，进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这么撑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就交给我。来啊！！！！！”
那个怪物，再次冲了过来。这次就左闪！
巨大的身躯带着臭不可闻的腥风，但是不足以扰乱我的思考力——
之后这牛精就一个抬头，拱了我一下。
我靠......
我被拱得甩到了一边去，剧痛感充斥了我的所有神经，如果有的话。
地上滚了三周，但是这样的痛苦仅仅是痛苦罢了，无法阻止我的行动。我咬死了牙冠，真的是被假冒伪劣产品坑死了......
痛啊......很多次我认为我会死，但这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我也在惊叹我的毅力。
除了我和它，其他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它再次向我冲来。这次，直接是以会拐向左边的姿态撞上来，右边已经是墙壁了。它可能认为，我无处可逃。
我可以没入墙里，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必要。
我向后退，安检区的门闸直接将这庞然大物绊倒。
它乌号一阵，尝试着扭动着爬起，却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它现在又被卡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之间。
我跑回电梯口，看看女孩的情况。
“哈......哈......”女孩双眼紧闭，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不，看上去太差了，无常到底去了哪啊！
这样说不定我跟她都要完了。
“稍微冷静点，好吗，没事的，相信我！”我轻轻在她耳边安抚道。
“啊，嗯......”女孩像是刚从一片虚无中回来，轻轻向我点头。
我攥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再次从她身边跳开，那个怪物已经越过了安检闸，再次准备向我们冲来。
“来啊！”我继续拿着手中的符虚张声势，一边观察现在的动向。
等等，这符，似乎上面的图案发生了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
— —
— —
———
这个好像是......八卦卦象？
冲过来了！
完了我在想什么啊这玩意变了能怎么样啊能保我一命还是怎——
一道雷光从我手上发出，乒地击打在了怪物的身上，令它疯狂地嚎叫一番，急刹车一样停下。
我......？
我还在对刚刚面前的事情感到惊讶。但是这是确实发生过的，我还站在这里，这就是证明。
这牛好像也被这一下镇住了，它身上留下了一道焦痕，仍然喘着粗气，眼底的疯狂却消去了几分。
综合面前的情况，我不得不客观地说：
“哇。”
是符起作用了？
要不，再试试？
那怪物好像不信邪，直抵着自己的头，再次冲了过来。
我以估摸着一下顶不死我的保守姿势，把符亮在怪物冲来的方向。
近了！
又是一段惊雷从我的手里迸发，这一下直接将我和它弹开，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它则被弹到了另一边，尽管还在冲，但是绝对撞不到我和女孩。
一声巨响，它又是一头撞在了墙上，简直地动山摇。
还真是！
哇，良心啊，这么给力的......好像又变回去了？
现在，简洁的卦象变回了繁复的咒文，也不再隐隐发光。
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那个怪物可不是一次性的！它又把头调转过来，我刚刚的一击似乎击中了它的眼睛，它闭着一只冒着黑水的眼，长吼着再次冲了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
无常给了我答案，就那么一瞬间。
它被从地面刺出的十几条链子活活穿透，十几条链子齐齐回拉，把这狂热的冲锋直接拉入停滞，整个怪物卡在了地上。一开始它还在反抗，却被无常的锁链卡得死死的，无法挣脱。
终于......完成了。我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活过了这一劫。
那头巨兽的怒吼已经变成了恐惧的哀嚎。无常手轻轻向左一挥，这牛头精的头颅就被几根锁链刺穿，没了响动，狂热的呼吸也随之停止。
事罢。无常看向我，我勉强笑了一个。
“快去看看女孩，我没大事.....在电梯口边上。”
无常一愣，疾走两步，走到了女孩子跟前。
我也忍着余痛，向她俩走过去。
“吾嗯......”女孩的情况，已经是气若游丝。
“......救救她吧。”我向蹲在一边的无常请求。
“关于这件事，我要先问齐岚。”
我急切地：“您赶紧。”
“不要您。齐岚应该看过女孩的状态了对吧。”
“是啊，马上就要——”我急切地看着栅栏边半昏迷的女孩。
已经没有影子了。我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所以，就算是救了她，她也已经死去。齐岚以后，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
是啊。她已经死去了，肉体被搅碎，魄也七零八落，一点复生的希望也没有了。
“所以，齐岚救她也不会有半点好处。她以后将会是其他的人或生命，下一世或许——”
我打断了无常的长篇大论：“无常要是说这些，就不如赶紧救她吧。”
“以后，齐岚也要多次面对现在的情况。”无常面无表情地，“以后，也会有更多不同的情况，那时，齐岚的决策尽管都对结局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齐岚会受这些杂念左右。”
我心如火燎：“......但是，我求你救她，好吗？就这一次也好，救她吧。”
无常稍微皱一下眉头：“齐岚，仍然是凡人的心呢。”
我感到了不对：“无常你准备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齐岚的这颗心，以后会害苦你的。”
我咬紧了牙关：“昂。但是，无所谓。”
是啊，她终究是无常，是个鬼罢了。
“......”无常略微歪头，“那么，我就满足齐岚这次的意愿。”
“啊？”
无常轻轻将手放在女孩若隐若现的伤口上。
“以后如果有男性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要由齐岚来做了。看仔细了。”
我反应过来后喜出望外：“嗯。无常大人。”
这次无常没有应答。她紧抿嘴唇，以我现在的感知力来看，无常似乎和女孩已经是一体的，而无常的气息稍微减弱了一点，女孩却越来越清晰，原本已经要消散的残魂，也已经稳固下来。
“这是将我的阳气，分与了她一些。”无常轻声解释着。
我现在也已经十分疲惫，就没有回应。女孩也渐渐清醒，表情不再那么恐怖了。
无常收手，起身，走到了一边。
“我要准备带她走了。有什么说的，你们可以聊聊。”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向无常鞠了个深躬，在无常的注视下，我面向着女孩。
女孩在这时也轻轻睁眼。我退到了一边。
女孩似乎还对自己的处境有点迷茫，茫然四顾。直到她看到我，她却猛地一惊，猛地扶着栏杆站起，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痛苦。
“别，轻点。”我赶忙上去稍微搀扶着她。
“齐岚，务必提防她可能的厉鬼化。她现在有点过于兴奋了。”无常的话直接在我心头响起。
我看向她，点了个头，她也就回身，再次掏出了她的木棍，不知在捣鼓什么。
女孩在这时挣开了我，却一下向前栽倒。
“喂，喂！”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向我的方向。
“没事了。现在你很安全哦，姑娘。”我轻拍着她的肩膀，向惊魂不定的她说道。
“吾嗯......”女孩却看见是我，直接趴在了我的身上，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跟木头一样呆在那里。
“我......好难受的。”女孩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
“嗯。”我反应过来，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拜托无常你不要看了，别当你光速回头一百八十度我就没发现你在看！
“我这个月才出来打工......我们那里已经没有书读了。我只是想给我自己挣点学费之类的......”
“本来，本来很顺利的。可是今天，有个阿姨她说，我偷了她的钱包，因为我是个新人......店里的人也说跟他们没关系，她就一直，一直问我要。”
“......”
“然后，然后，”我感到该是胸口的部位一阵冰凉，她似乎哭了，“明明不是我，她却非要说是我，她说如果包没了那就拿钱，拿出两万块......”
“我好难过的。没有一个人信我，我被千夫所指，可我真的没有，她就是说是我，我......”她哭着抓紧了我。
“我相信你没有。”
“诶？”小姑娘把满是眼泪的脸颊看向我，杏眼里满是泪水。
“我相信你没有偷拿她的东西。我也被这样过，所以不要紧，我相信你。”
“真的？不是因为我这样在安慰我的？”女孩的哭泣悄然止住。
“没有，真的没有。就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推开我，后退了两步，似乎又要哭出来了：“我都没有见过你，你就......”
“啊啊啊啊！是的！我愿意相信你！我本不应该袖手旁观，本来该来保护你，本来该跟那个胖女人理论，不然你也不会，不会——”
女孩似乎被我吓到了。
也是，我现在视线一片模糊，我哭了出来。
冰凉的眼泪，没有实感。
“......嘿嘿。”女孩她却轻声笑了，血色的衬衫和格子裙，一切似乎停在她刚刚遭遇不幸时的样子。
我抹了把泪：“别笑了好吗！多严肃个事儿啊你给我整哭了......”
“大哥似乎是个东北人呢。”女孩微笑着看我出丑的样子，也擦拭了自己的脸，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我爸是个东北人儿。”我似乎就是这样，一旦动情，家乡的口音就会滔滔不绝......
“真好呢，可以看到雪呢。”
“好啥啊，直接冬天给你把门儿堵住......”
她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想要看雪，想要活下去......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绝望，一生过早结束。
被撕碎被碾压被切断......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诬陷，和这样那样的巧合。
我TM......
“呐，大哥刚刚抱着我跑起来了。”女孩的轻灵话语将我的思绪再次拉回到现在。
“当时觉得好安全的。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那个黑漆漆的轨道里。我很害怕，也好疼......”
“可是现在也不是很疼了哦！也没有在怕了！”
“我一下就不敢走了，不知道去哪边，直到那边，突然发出了一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的叫声......之后就看到了那边的怪物。”
“我只有跑了，我跟它在黑漆漆的洞里绕了很久，才从它来的地方出来......我已经脱力了，我只不过想着，如果要被杀死的话，也要在稍微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之后，大哥就救下了我。我当时已经什么都不大清楚了。大哥那么抱着我，跑上去......”
“明明身子很冷，感觉一下就，就亮堂了一样......就好像以前看的清晨的太阳出来一样。”
我忍不住开口：“如果现在还想的话，还可以抱一抱。”
“不可！若是在怀抱着的时候她突然厉鬼化......”无常的声音再次从我心头响起。她正看着我，微微皱眉，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斥责。
“呐......”女孩听了我的话，便轻轻地靠近我，伸开了双臂，搂住了我的头。
我也抱着她的腰，一提把她提起，她小声地惊呼着，搂住了我。我原地转了起来，她的马尾也灵动地飞扬在空中。
我怎么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她知道之后，又会......
轻轻地把她放下，我已经近乎脱力。
她笑得那么美。
“这样就好了？”
“嗯，这样就好了。”女孩，轻轻退后一步，“这样，我就安心了。”
看着她的笑容，我忽然意识到了：“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我被那样的火车头撞了，结果是什么，我也很清楚的。”女孩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你有这样的认识，就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了。”无常悄无声息地靠近。
“啊，是的。没想到，白无常是位可爱的姐姐呢。”
无常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好像已经死了啊，奶奶经常讲给我故事听，说人死后，会有鬼来接她上路。这里没有了别人，除了他，就只有您一位了。”
“这样吗。聪明。”无常轻轻地夸赞了女孩。
“嗯嗯！所以可以免我不死吗？”
......无常拿出了链子。
“嗯嘛！知道啦，我不会跑的，但是我有好多人来不及告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我想，我得和大哥说完最后的几句话。”
无常迟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开启了一扇通向死亡的门。
但是女孩没有一点害怕，只是转过来跟我说了我一辈子恐怕也忘不了的话：
这下真的是要离开了呢，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齐岚？原来大哥叫齐岚吗，那就叫你岚了。那你多大了呢？
19？呜，我才16呢，名字吗……咱才不告诉你呢，你一会就明白了。
可是呢，接下来的路又要岚自己走了呢......但是不要忘记啊，无论多少人反对你，诽谤你，都会有那么几个笨蛋，会相信你，保护你的！就算是一面之缘，也总会——
哈啊？！我可没说岚是笨蛋啊，笨蛋......
还有啊，齐岚已经是大学生了吧，那一定要好好学习哦，一定要好好地，连我的份也活下去。
......讷，岚，我只有16岁啊......我只在漫画上看到过，别人谈恋爱啦，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把女孩子放在心里宠着什么的。
......
所以，原谅我的自私。
岚，最爱你了！最想和你在一起，最喜欢你......
七月二十五日。凌晨00：05。
我回到了身体，却仍然痛哭不止。
我只好这么哀悼你，我一瞬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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