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到要说这个？”听到对方提出的话题，克里斯不禁皱眉。
“因为我很担心这件事情。”戴维尔的语气十分平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个有才能的人，所以自然比较重视你，希望你能够身体健康。”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不过我现在感觉好得很。”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之前有注意到，你似乎时常需要服药？”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不过……”戴维尔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那些药品，原本是作为辅助你在‘一次治疗’中矫正心理状态用的，如果在那一阶段早已结束后，你却仍然时常需要服药。这可能就意味着，我们之前的治疗没有在根本上起到痊愈作用。”
“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意味着什么呢？”
尽管听到戴维尔的话，克里斯内心中已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着问下去。
“是这样。根据我们这边技术人员团队的研究，如果想要真正根除疾病，可能你需要做一个手术。”
“手术……？”
“没错。”戴维尔的语气变得愉快起来。他似乎很高兴看到克里斯脸上露出来的疑惑神情。“不过，请不要担心。这次的手术不会有任何风险：之前我也带你去见过，我们这里的设施是十分先进而安全的。”
“……用那个仪器做的手术，你的意思是指……你想让我接受改造，成为强化人吗。”
“啊，请不要误会。”戴维尔连忙摆手，“尽管我觉得，做一下身体的强化改造，从原本的肉体中得到提升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即使是要这样，也只是附加的可选服务而已；这次的手术，主要还是为了治疗你的脑部神经，仅此而已。”
“……”
这下，克里斯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不要那样紧张嘛。尽管你病了这样久，到时候，‘痊愈’了的你，可能和现在很不一样了。不过我可完全不会强迫你这样做。毕竟，一切全部是服务于你，听你自愿的。”戴维尔话语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不过，既然你之前一直通过药物来维持情绪稳定，那你恐怕也开始察觉到了吧：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对这种药物产生了耐受性，接下来它们是否能继续发挥效力，恐怕……”
说到这里，戴维尔突然停下不再继续说了。他用那隐藏在黑色皮制头罩阴影下的双眼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克里斯，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如果做好决定，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在抛出这样的话语之后，戴维尔转身离开了克里斯的住宅。戴维尔径直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进发，而当他打开自己房间的大门时，办公室里却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看起来，你今天似乎十分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金发的青年坐在办公室墙旁的沙发之上，一边抽着戴维尔的雪茄，一边用着无谓的语气向戴维尔搭话。
“以后要来的话，至少打一声招呼吧。奥利弗。”面对这位不速之客，戴维尔看上去似乎习以为常。“至于我现在高兴的理由，对你来说，不就像是白纸黑字一样容易读取吗？”
“是啊，不管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愉快，还是你此时此刻所思所想，我都能够看得很清楚。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做，的心情：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真是符合你风格的要求。”戴维尔轻声笑了笑，“那么，我就明说了吧。即使是我，在看到想要的东西即将得手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感到愉快的。”
“怎么，你是要得到哪件东西了？那个叫做……好像是‘凯特’的家伙吗？”
“会说出这种话，你肯定是对我们的谈话心不在焉了。”戴维尔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如今，我只是将那个‘素材’放着不管而已。早在她踏入沃尔夫的那一天，就已经被我们牢牢控制住了。这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也是。”奥利弗不置可否地摇晃着头脑，“那么，就是你要把克里斯•德普握在手心里了吗？”
听到这话，戴维尔只是轻声低笑起来。
“果然是这个啊。”心知戴维尔已经对自己的猜想做出了肯定，奥利弗却似乎有些不满，“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明明在之前抓到他的时候，你就可以将他‘接纳’到‘你们’之中，可你却要大费周章地玩这一出把戏，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那很简单，奥利弗。对我来说，德普先生不仅仅是我们的一个‘成员’，还是我所做研究的对象。我要打倒他，要让他彻底废弃掉一切的希望甚至是绝望，彻底失败地进入到我们之中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仅仅将他容纳过来，也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行动。”
“真是奇怪啊，你所想要做的，不是想要收集样本，来填补自己的不全面而已吗？”
“这也是收集样本的一部分，只不过是换了个形式而已。”戴维尔耸了耸肩，“况且，我想只有这样，到时候通过他来接管‘Illusion’，也会少一些意外干扰。”
“是怕他会在你们之中造反吗？你可真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意外谨慎，明明这种只存在于假设中的意外情况，对你来说还没有前例吧？”
“是的，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做，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奥利弗笑了，“倒不如说，我正是为了欣赏你这样的恶趣味，才会到目前为止还注意你的。”
“这也是‘收集样本’吧，用你的话来说？”
戴维尔的语气中露出些许狡黠。
“正是如此。”
……
上次见到克里斯•德普，对芙洛尔来说已经是差不多一周之前的事情了。往常一直以来都时常来造访自己的他，最近却在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丝征兆的情况下，奇怪地销声匿迹。对此感到奇怪的芙洛尔，不止一次地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惹火了、伤害了对方，然而却无法想到类似的记忆；与此同时，她也曾想方设法来打探克里斯的消息，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头绪来着手这件工作。她完全不认识和克里斯有关联的任何第三者。
“难道说……我从此就，见不到德普先生了吗？”
在一个周五的早晨，芙洛尔转身，望了望克里斯的住所大门：尽管克里斯与芙洛尔相邻而居，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扇门打开过了。想到这里，她走向克里斯的房门前，想照前几天那样敲敲门。
令芙洛尔失望的是，尽管驻足等待了许久，可她仍然没能听到门的另一侧传出来任何动静。一阵阵的失落向芙洛尔的心底袭来，她默默地凝望着面前乌黑的门板，满腔的焦躁化为了些微的怒火。她赌气似的抓住门上的铜制把手，胡乱地拧了几下。
于是，门开了。
“……不、不会吧……？”
一边惊讶得说出声来，芙洛尔一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在她的印象中，克里斯应该不是那种会粗心到忘记锁门的人。
而当芙洛尔从门口望里探望时，室内的阴暗，则又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不安的情绪。
“……对不起啊，德普先生……我，我要进来啰……？”
芙洛尔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尽管没有什么值得如此的理由，她却仍然蹑手蹑脚地行进着，仿佛自己是在做贼一般。
在此之前，芙洛尔曾在对方的邀请之下，来到过克里斯的住所一两次。对方那过于整齐和有条理的室内布置，如今虽然没有什么改变，却隐约多出了几许异样：似乎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人在这里活动过了。不过，芙洛尔并未对此有所知觉。
室内的各个房间门几乎都是大开的，只有一扇紧闭着。在探查过其余几间之后，芙洛尔认为，这应该就是克里斯的卧房了。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啊……开门吗……？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
内心七上八下地纠结了许久，芙洛尔才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握住房间门的把手。
和住宅的门一样，克里斯的房间也并没有上锁。然而，明明是卧房，这里却完全是一片光秃秃的，几乎没有家具或其他的的陈设；不仅如此，房屋的四壁也好，天花板和地板也好，似乎都加上了一层软垫，让芙洛尔不禁想到，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自伤而做的布置。
而在整个房间中央的床上，一个男人正蜷坐着。他只穿了衬衣和一件单薄的长裤，颜色都是白色；这人的脸色憔悴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仿佛是一张死尸的面孔。只有那双眼睛深处潜藏着的痛苦之情，才能让人发觉这是一个活物。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要来？”
感觉到了芙洛尔的存在，男人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
尽管眼前之人这语调和面容，与芙洛尔记忆中的已经大相径庭，但她仍然能够认得出：
毫无疑问，这人便是房屋的主人，自己要找的那个克里斯•德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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