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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21st Century Breakdown-【Ⅴ】

015.21st Century Breakdown-【Ⅴ】

次日早晨,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克里斯惯例的锻炼。由于身上出汗的缘故,他没有将衬衫穿上,只是将毛巾搭在肩膀,便光着上身过去开门。

而当他向屋外张望时,那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让克里斯不禁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皆守?”

面对着很快阴沉起来的克里斯,名为宫野皆守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忧虑。他好奇地端详着克里斯裸露的、肌肉结实的上肢,甚至伸出手指,踮脚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说,你该不会……”

“没有啦,我在来的路上,还没有斩过什么。”看来,皆守也深知克里斯的想法,他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所以说别担心啦,我只是找克里斯叔叔你来玩的。”

“……找我……来玩?”

“嗯嗯,就是这样的哟。”对方起劲地点着头,“因为父亲大人最近总是很忙,没时间陪我,所以我就干脆来找你啦。”

“原来如此。”既然事到如今,宫野已经到自己门前,那么克里斯也不能板着脸下逐客令——不仅仅是于情而言说不过去,对方本身的危险性,也让他不敢就这样放对方一个人回家。“那么,你先进来,在客厅等我。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在克里斯的注视下,宫野走入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名少年即使是对克里斯毫无新奇的住宅也充满了兴趣:他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布置与装修,看上去十分开心。

“不要乱碰东西。”

这样说着,克里斯转身走入浴室——当然,他知道,以对方的教养,完全不至于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摆弄屋内的陈设品,然而,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才好。

洗毕,换上干净的衬衫和长裤,克里斯再次回到客厅。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宫本仍然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只是,他似乎已经看够了室内的情况,望着地板发起呆来。

克里斯才刚踏入客厅,宫野就发觉到了他的脚步:从沙发上几乎是一跃而起的皆守,三两步凑到了克里斯的面前。看来,这段等待对他来说已经不算短了。

“那么这次,你想让我带你去哪里?”

克里斯面无表情地说着。与宫野相处的时间,是少有的无需佯装自己的时候: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确认了对方的内心与外表一致,都只是个小孩子的程度。

“……不知道呢。”对方微微仰着那张纤巧的脸,进行了好一阵凝思苦想才做出这个回答。“克里斯叔叔带我出去转转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知道了呢。”

“好,那就这么办吧。”对于这个毫不意外的答案,克里斯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先吃点东西。你吃早餐了吗?”

“我也要吃!”

并没有直接回答克里斯的问题,对方高举起胳膊,如同在小学课堂上想要回答问题的学生。

“好吧,我明白了。”

走入厨房,克里斯轻巧地准备起早餐来:虽然内容只是简单的煎蛋和面包,但是他的手法十分纯熟,成品也看上去十分美观。就这样准备完两份后,他将两只盘子端回到客厅。

与宫野皆守亲近起来,是比较近期的事情:作为戴维尔手下的人员,他也是克里斯想要摸清状况的对象之一。这件事情做起来比克里斯想象中要轻松得多,由于其他的Lord都不愿或不敢带宫野出去玩耍散步,于是戴维尔忙碌时,克里斯就成为了他唯一的玩伴。

很快,克里斯就愈发了解到宫野的古怪:除却时常毫无征兆地动手杀人以外,他仿佛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般,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心。在街上,任何一件平凡无奇的东西他都要走过去瞧一瞧,随着与克里斯熟悉程度的加深,有时候他甚至会问对方一些问题——有的问题甚至是比他还小的孩子都已经不会再提出的。而这一点,似乎也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接受过教育:他会能流利地读写布莱顿的和家乡的语言,甚至能够背诵一些文学作品的篇章。

看来,宫野是一个虽然接受了文学教育,但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外界的孩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精心培育的人偶。不知为何,克里斯的脑中快速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早餐结束后,行走在街道上,随着清晨的日光逐渐鲜明,周遭因早班的人们而热闹起来。克里斯坦然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路人的目光。对此,他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视线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宫野皆守:对方那令绝大多数女性相惭形秽的美貌,以及那身做工精细的和式服装,想让人不注意到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一大一小的二人组合却丝毫对此无动于衷:宫野皆守在克里斯的身边来回跑动着,他脸上的表情,是只有孩子在玩乐时才会显现的欢喜神情;而克里斯则只是面无表情地缓步行进,冷眼望着身旁的小小跟班。

除却在意宫野不要因为乱跑而走失,克里斯还要注意自己和周围人们的生命安危——一柄太刀此时仍然挂在宫野的腰间,虽然看上去已经严密地入了鞘,然而克里斯知晓对方的底细,不敢小看他所具备的技巧。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处地方。这里挂着的木制匾额,上面所写的字迹,克里斯有些读不懂;然而,他能够猜到,这里大概是武道馆一类的地方。克里斯转头望向宫野:从对方欢欣的表情来看,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这是一家剑道道馆。

“……怎么,不知不觉,居然到这种地方来了……”

克里斯不自觉地蹙眉,喃喃低语着;这时,通过视线的余光,他发现一旁的宫野似乎一脸得意,仿佛是成功诓骗到了自己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克里斯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对方在自己身旁的乱跑实际上是有所意图,为了让自己带他到这里而已。“刚才问想要去哪里逛逛的时候,你明明还说没有主意。怎么现在却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那个,抱歉啦。”对着面无表情的克里斯,宫野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头,“因为,之前每次想和克里斯叔叔比试,都被回绝了。所以……”

“……比试,吗……”

低声咀嚼着这个词汇,克里斯再度皱眉了。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与宫野交手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轻易地答应下来——对他来说,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尽管这样的比试一般而言并非事关生死,然而对方实在是不能够以常理来考量的角色……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自己能从与对方的战斗中,获取其的一些招式和用剑习惯的情报。毕竟,自己以后与宫野举剑相向的可能性,按理说并不算低。

“好吧,就按你希望的来吧。”想到这里,克里斯点了点头。“不过,你不能用自己的刀,练习用的主刀就足够了,而且其他的方面也要点到为止。”

“当然啦,我又不是想要杀了你。只是想比一比罢了。”

听到克里斯爽快答应下来,宫野显得相当喜出望外。

“其实如果是单纯想得知孰高孰低,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我的剑术完全不如你,这种事情你通过看我以前的战斗,也应该是明白的吧?”

“欸……?或许是这样吧。”宫野没有否认自己比克里斯更强这一说法,仅仅是笑了起来,“不过,我说到底只是想和你切磋一下罢了,并没有想太多别的东西。”

“原来如此,那么,我去和场地的负责人说明一下情况。”

数分钟后,克里斯手提两柄竹刀回来,将其中一把递给宫野,随后领着他进入了馆内。两人赤脚站在木制的地板上,面对面站定。在旁边,有些原本正在进行素振的学徒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凑近过来围观两人接下来的行动。

对他们来说,两人接下来的对战可能是十分新奇的:毕竟在当前的时代,所谓剑道也越来越作为体育运动以至于所谓“修身养性”的手段而在被一般人所学习,其中的一部分内容,与实战的需要有所差异——刀剑只是用于杀伐的器物,将心性寄托于此,对生死的决断而言并无太多意义。由此而言,不必说使用混杂技巧的克里斯,就连出生在剑道发源地的宫野,本身持有的也不过是完全作为杀人技巧的剑术而已。

此时,克里斯将刀担在右肩上,以类似于东方古剑术中“萨摩示现流”的“蜻蜓”作为起手式。在现代的剑道比赛之中,这一流派的举止并不符合规则,而通常使用二米以上长兵器作战的克里斯,原本也不常使用这样的姿势,而更喜欢用双手握刀于身前。不过既然武器趁手,这也并非是值得过于细究的事情。

而另一边的宫野,则又与克里斯不同:他只用右手握刀,任由臂与武器垂在身侧。毫无疑问,这并非是对手懒散怠惰所致。在克里斯的眼中,对方的战斗姿态,只需一个动作便足以发起攻击。

两人的注意力集中聚焦,战斗的意志也已高涨,以至于他们手握的竹刀,也仿佛看起来变得锋利了。

而最终,拉开战斗序幕的,则是眼神的交流——四目相对的他们,在从对方眼中读出异变的瞬间,便同时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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