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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极生悲

乐极生悲

“秦枫,厉害咯!这种烫手山芋,你居然敢接下!?”

“是啊!真不愧是你,有担当啊!”

“果然是在大学里担任过干部的,就是不一样。”

会议结束的前脚,秦枫的大学同班同学纷纷围住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没那么夸张”,秦枫反驳,“我当时的意思是尝试去做,‘竭尽所能’和‘一定’可不能划等号。

“诶呀,你太谦虚了。”

“是啊,你大学的表现我们可是一清二楚。”

……

面对伙伴们的“质疑”,秦枫无可奈何笑笑,但在其她人眼中,他的苦笑是对自己自信的表现。

“……冲动了,男女比例差这么大,九三不逞强,应该也占优势,毕竟男教师少。”

秦枫已经对先前的“壮举”后悔莫及,但正所谓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事已至此,秦枫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郁闷回到宿舍,舍友林杰还没回来。

“扑通”,秦枫面部朝上躺到床上,手臂遮掩疲倦的双眼,大脑不断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留下来,听天由命吧。”

秦枫长叹。他讨厌这种被他人决定自己命运的感觉,却无能为力,至少现在是这样。

“剩下的时间……进行试讲练习吧,好歹提升一下自己的教学思维水平,免得误人子弟。”

几分钟后,秦枫离开了床铺的怀抱,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小学语文二年级的教案。

3G网速让此刻乌龟爬行般不紧不慢,这让秦枫咬牙切齿,所幸没过多久,搜索的内容已经显示出来了。

紧握拳头,使劲敲了敲脑袋,提醒自己集中精神。

秦枫快速浏览两遍教案,把手机放在床上,紧闭两眼,迅速整理刚才所吸取的“粮食”。

一分钟后,秦枫睁开双眸,结合所学习的课文只是开始试讲。

“同学们好!”秦枫用自认为最自然的微笑,对着虚拟的学生打招呼。

“老师想问问同学们一个问题:一年四季中,最多水果成熟是哪个季节啊?”

根据网上搜索的教案以及大学所学的授课知识,秦枫第一步选择设问导入,通过问题引出课文的标题。

“对,秋天到来时,不仅有香甜可口的水果,我们所吃的许多粮食也收获了,因此秋天有另外的称呼——丰收季节。”

秦枫放缓语速,逐步引导学生的思维。

“那么今天啊,我们就一起来学习第一课《秋天的图画》,全班齐读两遍题目!”

……

10分钟后,秦枫的试讲练习结束了,由于暑假期间每天都坚持练习,所以成果也极为不错。他对自己的发挥还是比较满意。

但秦枫并未因此骄傲自满,深知自己真是水平的他,收敛笑容,拿起手机继续搜索,为下场练习做准备。

整个下午,秦枫一伙实习生整理了学校的各种物品,开学提前做好准备。即使是秋高气爽的秋季,他们的汗珠仍是大滴大滴挂在乌发上,在夕阳余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该校的福利之一,实习生的三餐学校均提供(双休日除外),这不仅节省了花费,也避免了饮食上的麻烦。

“这里工作条件挺好的,老师们也很随和,能在这所学校实习真是太棒了!”

“恩,虽然工作量不少,但在接受范围。”

对于赵青的感叹,李红点头赞成。

前提是能真正留下来实习啊。秦枫心里默念,林杰的猜测让他忧虑,但他却不能把自己的担忧说出。

“晚上我们打篮球吧!难得还没开学,没什么工作忙。”

赵青显然非常兴奋,和上午介绍会议时的表现判若两人。秦枫作为同班同学,对她的性格也是知根知底。

她的提议,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一致叫好。

“秦枫!”

“咦,怎么了?”

意料外的点名,秦枫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呀,不要总是独自闷着,偶尔也要出来活动活动。”

赵青摇摇头,“你还想把大学的坏毛病带到这里吗?”

“额,这、这个嘛,也没啥不好吧?”

“所以说你这个人啊,真是一个‘闷葫芦’!”

赵青一脸无奈看着不知所措的秦枫。

“呵呵,应该说秦枫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对。努力学习没什么不好的。”

杨月俏脸一笑,为秦枫塔台阶下。

“不行!今晚必必须给我上线!”农药游戏爱好者李锐,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对秦枫下死令。

“没错没错,今晚你必须和我们一起打球!”

其她人也随之起哄。

在李锐等人的领导下,孤军奋战的秦枫终于抵挡不住女子军团的进攻,在层层包围和一片声讨中,缴械投降。

此次战役,以女方胜利告终,号称以一挡百的秦枫,也只能双膝跪地,饮下败北的苦水。

夜幕降临,操场在四周的白光笼罩下,丝毫没有黑夜的踪迹。

羽毛球场,排球场,以及篮球场,都有不少人影来回晃动,夜晚活动参与人数比想象中要多。

据赵青传来的小道消息,这所学校的老师极为注重每天的活动量,这不仅能锻炼身体,也能放松身心。

有一点引起秦枫的注意,从一位本校老师口中得知,德全中心小学工作压力颇大,她需要晚间的运动来释放白天所累积的压力,这样才能使自己明天有良好的工作状态。

虽说没有亲身体会,就不应妄下定论,但正所谓空穴来风,况且那位老师也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

尽管心生疑惑,但秦枫想留校的决心并未动摇,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篮球场地,秦枫他们以投篮为主,并没有进行比赛。连业余水平都没达到,自然没有比赛一说。

秦枫身高虽不出众,甚至不及个别女生,但他终究是一名男生,在球类运动方面比女生占优势,因此不管是运球还是投球,都比女生强半分。当然,在雄狮面前,他也只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毫无威胁。

“挺热闹的,我也来热身一下。”

爽朗的声音传来,秦枫的舍友林杰也参与进来。他的加入,充分证明了事实,女生们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高大的身躯本是巨大的优势,对篮球的热爱以及自身的练习,赋予他娴熟的篮球技巧。交叉运球、**运球都不在话下,尤其是当他展现出高命中率的三分球时,全场的女生都为之欢呼雀跃,球场引来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秦枫望向那宛若“天神下凡”般的林杰,羡慕的同时也十分庆幸。他趁同伴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杰时,悄悄退出球场,小步跑到一个漆黑的角落隐蔽起来。

秦枫熟练地操控手机,屏幕显示出熟悉的教案。

平复因剧烈运动而快速跳动的心脏,他按照上午的练习模式进行试讲。

“请同学们齐读课文并认真思考,黄山奇石有什么特点呢……”

孤僻幽暗的角落,回荡着秦枫轻声细语的试讲,屏幕的微光洒在他拙笨的轮廓。那道微弱的白光,蕴含着他的愿望,同时也是他付出的无言证明。

遥望天际,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一直驱使着他向荆棘的道路前进,而大学的成绩是最好的报答。

不知过了多久,操场上的人儿逐一回到他们的小窝,秦揉揉酸痛的眼睛,跨步走回宿舍。

一进门,秦枫便看到林杰正坐在床上补充水源。

“林杰,你的篮球技巧可真绝了!从今晚开始,你就有不少迷妹咯!”

“没这回事,想多了。”林杰放下水瓶,反驳道。

“哦,是吗?那刚才那帮女生的尖叫是我的错觉不成?”

秦枫翻翻白眼,一脸别当我是笨蛋的神情。

“虽然之前你就和我说过自己的篮球不错,没想到何止是不错,算半专业了吧?”

秦枫走到自己的床位,“你是体育专业毕业吗?”

“……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个结论?”林杰无语。

“我是全科教育专业的,这专业的特点是什么都要学一点,也就是贵多不在乎精通。毕竟是面向小学的专业,不需要在其中一方面过度深究。”

“恩恩”,秦枫换上拖鞋后,不顾自己的一身汗臭味,一股脑趴在床上。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你就会想法设法去做好。”

确实,兴趣是最佳的学习动机,它能促使你主动去学习,主动和被动接受,是截然不同的效果。秦枫对这一观点也深有感触。

“更何况,和我打比赛的有不少是学校领导”,林杰接着道:“比赛时,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输掉比赛,那你之前辛苦建立的良好关系就会慢慢淡化,通俗来说,就是领导对你的印象变差。”

“原来如此,尽管只是没有实质荣誉的比赛,获胜的一方心情无疑是更舒畅的,赢才是最实在的。”

秦枫对林杰的解释点头赞同,“难怪你打球这么‘生猛’呢。”

“‘生猛’吗?”

林杰摇头,“没那回事。过度发挥同样也不行,尺度把握不好,就算赢了比赛也和输了也没差。球场上的学问,可多着呢!”说完,林杰去洗澡了,留下歪头茫然的秦枫。

正当秦枫苦于思索林杰的话中话时,卫生间传出林杰的声音:“不只是打球,日常生活也是一样的。过段时间你就会有感触了,有些东西你自己亲身体会才刻骨铭心。你现在空想也是白搭。”

虽然对林杰的话比较在意,但秦枫选择相信他,答案会在恰当的浮出水面的,秦枫深信。

明天上午,学校会举行教师工作会议,全体教师(包括实习生)都要参加,应该是安排教学工作。

心脏毫无征兆躁动起来,它正在为自己这副躯体的命运不安。

从林杰口中得到的信息,了解到德全中心校工作的繁忙和与之对应的压力,这对抗压力差的秦枫来说,不是个适合他个性发展的地方,他厌恶使他呼吸不畅的压力。

“不会输的,不会输的,不会输的,绝不能输……”

细语蚊声,从秦枫的心中不断涌出,他试图警醒自己,也在自我暗示。目光呆滞,纯白的蚊帐顶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浮现出暑假时班级联系群看到的表格信息。

深深烙印在他脑海的,是几位考取了初中教师资格证的同学名单,相较自己只是小学层次,他为此感到不安,尤其当“学霸”一词从她们口中说出。秦枫就感到浓浓的自卑,这美称在他看来是对自己无意识的暗讽。

无论他怎么解释,身边的人都误认他是谦虚自说自话把他推上神坛。

即使中考和高考几乎把他的自信打击得溃散,内心深处,作为一名曾经的优等生的骄傲,仍在渴求成功,这种心情在大学偶然取得成绩后首次被唤醒。

这次实习,顺利通过只是小目标,他真正的目的,是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在这外界的压力中突破名为自我的屏障,寻求一种实力的安全感。

渴望,渴望得到认同,渴望得到价值,渴望得到赞扬!这是常人所想,也是他纯正的欲望……

第二天如约而至,重复着与昨天一常不变的动作。

“啪”,两手拍脸,“没事的,我能留下的,相信自己。”

平复起伏的心,秦枫带上笔记本参加教师会议。

会议的地点是在三楼的远教室,会场分为两部分:前排类似学生用的桌椅,按着普通教室的摆放标准;后排则是大学教室摆设的长条桌椅。投影仪对着正前方的白板,顶端闪烁着“2017年秋季期教室工作会议”的显示屏。

秦枫来的较早,挑选了前排倒数的位置坐下,等待其他老师入座。

几分钟后,参会人员已经到期了,主持会议是李副校长,可能今天气温偏高,她穿了一件以绿为主色调的裙子。

“各位老师好!今天我们开展2017年秋季期教师工作会议,情老师们做好记录。”

本校的老师配合地翻开会议记录本,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今天的基本信息。秦枫见状,也有样学样。

“今天,我非常高兴,因为有20位新老师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让我为大家介绍一下。”

“赵青老师。”

“到。”赵青回应起立,向周边的老师点头打招呼。

“杨月老师。”

“到。”

……两分钟后,20位实习老师已经介绍完毕,在李副校长的引导下,本校的老师们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们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相信他们一定也能在工作中有出色的表现!”

李副校长这番话,前半句是符合当下实情的。随着二胎放开的生育政策推行,部分老师因怀孕无法正常参与教学工作,教师岗位空缺,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实习生的到来确实是让他们的教学机构正常运行了。而后半句,既是对我们的期盼,也是有恭维吧。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安排教师本学期的工作了。

秦枫细心倾听,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这关乎到他的去留,由不得他不慎重。李副校长从一年级开始安排。

随着和他实习的伙伴名字一个个响起,秦枫内心越发沉重,不断祈祷自己也能是其中一员。

“秦枫老师”,当这四个字从李副校长口中发出,秦枫身体猛然一颤,巨大的惊喜和喜悦瞬间把他淹没,阴沉的脸色一扫而过,心中的小人儿举起双臂喊:“万岁!万岁!万岁!”

“担任三年级2班的语文老师”,未能如愿教自己熟悉的二年级有点可惜,但能专业对口也是幸事,秦枫对此已经很满意了。秦枫已经在计划待会出去庆祝一番。

谁知,李副校长对秦枫的安排还没结束,补充道:“兼任班主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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