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落亭这么一说,路行之更生气了,火一下就窜到头顶了,三步两步来到铁丝网旁,一把就抓住了铁丝网,一百零八颗铃铛就像是被吓到啼哭的婴儿一样,在路行之的滔天怒火下不断的发出响声。
“姓花的!花落亭!我呸,说你的名字我都嫌脏了嘴,你他妈为了一个女人能把自己全部师弟都卖了?你真他妈是个好样的啊,好小子,你可真是个人物字号,怪不得你叫花间圣手呢,你的心都长在下面了是吧”
花落亭在屋子里听着路行之一通骂自己,半天也是没还嘴。
路行之的这一通话真是说到他心缝里面去了,就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说了一会,路行之见花落亭没有理自己,也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行之,你先别走”
路行之回头一看,石头屋子里面,花落亭脸色阴冷,看着就和要滴出水了一样。
“干嘛?你还有嘛要说的?这种事都能做出来,跟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我不想多打交道”
“行之,你的爹娘呢?”
路行之一愣,随后说到:“我...我爹我娘去年就已经作古了啊,要不然我也不会上山落草”
“嗯,咱们正式师兄弟八个人里面,有几个不会偷东西的?”
“这个...我,倾铃,雨轩还有四师兄洛闻啊”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会偷东西呢?”
“因为我们家里人不让学啊,我们都是跟师父他老人家学的武艺啊”
“这就对了,你们都是有爹娘双亲的人,都是有家庭的人,可是我们呢?除去司马翎和段明源之外,我和墨璃,我们两个人都是孤儿啊,无父无母,枕地盖天,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你知道我想要一点归属感有多难么?师父作古之后咱们师兄弟四散江湖,少有来往,师兄弟之间的情义再深厚它也不是一个家,就跟一堆纸一样,风一吹就飘散开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找到了我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藏匿在鸾儿的温柔乡中我不想再离开了,不想再回到那个冷酷无情,满是刀光剑影的地方”
话语就像是寒光迸发的刀刃,一句句的抵在了路行之的哽嗓咽喉上,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同时这些刀刃也割开了花落亭多年没有泪水涌出过的眼角,男儿泪也是顺着腮间滑落而下,在下方的尖端处重新汇聚。
“就因为这个么?为了逃避现实,所以你就选择牺牲墨璃他们?”
“亲眼看着自己双亲被杀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让我刻骨铭心,我已经失去很多了,现在鸾儿把这些重新给我带回来了,我不能再没有她了,你们愿意把我想成一个畜牲也好,把我想成一个疯子也罢,我也知道对不起墨璃他们,墨璃假如盗杯失败,我会在祠堂里面给他好好的立下一块牌位,到时候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他就是我和鸾儿的恩人。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墨璃他们,我花落亭就是没别的办法了,为了那两千五百两的雪花银,为了躲避朝廷的捉拿,为了能和鸾儿在金蛇岛上有个容身之处,我这次就是要帮王寨主”
路行之眼睛里已经是布满血丝了,攥成了拳头的右手因为怒火攻心也是在微微颤抖着,脚下一软,身体往后倒退了几步,路行之指着花落亭说道:“好...好你个花落亭,我佩服你情比金坚,咱们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没必要跟你再矫情更多,你不是说我不能叛了忠字么?你不是你要带着心爱之人定居金蛇岛么?好,一山不容二虎,你既然要在这里,我给你腾出来位置,这个后寨总寨主你当,我他妈走,我还就告诉你了,哪怕墨璃他们没有盗岀杯来,只要我路行之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他们死在我前面”
话已说尽,路行之对花落亭也已经是失望至极了,一甩自己的大氅衣袖,肩扛虎头阴风矛,下山去了。
铁门上的窗户关上了。
石屋之外,山岭中微风吹袭,铜铃铛一个个的随风而动,声音却是显得很是沉闷,并无空灵轻快之感。
石屋之中,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之中,毫无声息,一切都像是死了过去一样,就像花落亭自己说的一样,这里现在真的像是一个坟墓了。
路行之的话如同是锻造铁锤一样不断捶打着花落亭的内心,情与义的双重考验让他心中极为挣扎。
可是,情一方却又有着让他极为留恋的东西,那是他一直在追求并渴望且不能舍去的。
花落亭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尽量使得自己能够回到路行之来之前的心情,这个杯子说什么也要死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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