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云层垄罩大地，幽密的丛林伸手不见五指，远方隐约传来雷鸣，沉闷的氛围仿佛能吞噬一切，时不时从林中传来的呼啸声增添越加恐怖的氛围，黑暗的气息……
不对……好像搞错了什么。
「这也能称作新手的试验吗?!」
莱尔望着眼前的景象，他感觉他还没出村子，就快被吓的想回家了。
我的老天，这前面不会有那种如山岳般大小的魔兽吧。
「这……」
柯莱特吞了吞口水，眼神开始闪烁起来，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先逃跑－－喂，那边那位，你这样做对吗?
「很有挑战性。」
菲亚简短的说出她的感想，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吓到她，真该说不愧是法师的素质吗?也许只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缘故?
「不管前面有什么，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莱尔抬头望天，他的心情有一点点的沉重，但更多的是兴奋，对于冒险这件事，他早就迫不及待。
2
「村长，你怎么看这次考验?」
在村子的议事堂，许多的村民聚集到此处，大家都目光焦点都聚集在放在议事堂舞台上的水晶球，这颗水晶球运用影像残留的魔法，将村子设立的成年礼考验现场的画面传送回来，除了让孩子的父母们能够安心之外，也好控制试验的情况。
村子每年都会举办成年礼，成年礼是一个特殊的仪式，代表身分的转换，村民们会在这天举办宴席，除了恭喜年轻人长大之外，同时也是秋收后第一个重大的宴会，使平日里忙碌的村民可以获得休憩的时间。
然而伴随着成年礼举行的考验却不一定是每年都会开启，因为试验的要求有两项，第一项是当有年轻人要出村去冒险的时候，这个考验才有被开启的需要，第二项是必须三人组队，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乍看之下是第二个条件不太合理，但或许先祖在这方面有什么考量也说不一定。
「其实今年我唯一意外的参加者只有露希菲尔家族的那位最小的女儿，克莱，如果你是想问我他们会不会通过，吾也无法给予你答案。虽然我知道威尔克家的小男孩，有著非同寻常的实力。」
带着一副眼睛，虽说是村长，但却不是和蔼的老爷爷的样貌，反而村长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的书生，他做为此次考验的负责人，负责保护在试验场地中三人的安全。
村子的三道考验是在一个异空间中进行，据说是因为这个村子的创立者之一，是一位稀有的空间大魔导士。他将连续的空间概念用魔力切断，如同方块一般把一个他认为很适合做为试炼场地的区域切断之后复制，然后再将原来的空间放回原地，而之所以不把空间直接切开带走，是因为这样的做法不会使得空间崩坏，并且碰触魔法师的禁忌－－破坏世界的平衡。
「这次的考验，在村子开启这试验场地这么多年来也未曾见过，我们的祖先到底是复制多少大陆的险地啊。」
「吾做为这次的试验的负责人，村民们，试验的场地种类一共有一百多个，按照先祖的纪录，这一次考验的场地是第一次出现的，也是最后一种。」
村长说到这边，停顿了一下，面带忧色，没有继续把话说完，由于村民们专注地看着水晶球，所以也没有人发现到这点……或者说，就算有人发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道格，这该不会是……」
蓦地，在村长旁边一个男子凑近他的耳朵旁，轻声地对着村长道格．莱斯理做出询问的动作。
「莫斯雷，你和吾所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这个男子正是莱尔的父亲，他听到村长的回话后，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不发一语就离开了议事堂。
3
「试炼不可能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先看看任务条件吧。」
莱尔一句话将两人拉回了现实，他调动能量，在手心中凝聚出一个金色卷轴。
「找到离开的方法。」
卷轴上只有短短的这一句话，柯莱特眼睛一亮，显然是对任务内容安心许多，然而莱尔却皱起了眉头，菲亚则是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们必须收集情报，菲亚，有探索魔法吗?」
菲亚点点头，闭上双眼，开始调动魔法元素的力量，探索魔法的原理源自於和魔法元素之间的振动频率，透过频率的调整得到反馈信息，最终搜索到目标位置。在这个世界，有无数种组成世界基础的魔法元素，这些魔法元素组成了各式各样肉眼可见的有机物和无机物，其中人类就有一定比例的固定组成，因此可以透过反馈信息的测定来决定搜索范围内有没有人类存在，而搜索的范围则是跟魔法师的精神力量有关，精神力量的多或寡主要是天赋决定，但是魔法师也有一套体系是专门修练精神力量的，而精神力量对于魔法师来说是最重要的基础。
「我能够探索的范围大概只有三公里的距离，而且不能使用太多次，阿尔。」
「先尽可能探索这附近有没有危险存在就可以。」
由于探索需要一定的时间，莱尔用手势招呼柯莱特跟著他，看来是要做一些事。
「胖子，你看这里。」
「看起来没什么特別的阿。」
柯莱特一脸疑惑的模样，并没有发现到什么特异之处。莱尔则是神色凝重地说道:「胖子，这里是不知道有什么魔物存在的森林，要是你出外冒险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会怎么死的喔。你看这片落叶，和其他处的落叶，这片落叶的颜色明显比较浅，这些落叶是后来从树上掉下来填补的，有大型魔物走过这边，你看这片落叶的痕迹范围－－让我们把这片落叶清掉。」
柯莱特显然是被吓到，他讶异地看着莱尔，没有多言，只是埋头和莱尔一起清理这一堆落叶。
仅仅数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清理完这一片区域，结果是令人惊惧的，在地面上的是，宽三公尺，长八公尺的某种巨型生物的足迹。
「至少是山丘级魔物，或者更可怕－－这个试验，怎么可能这么难，我们不过只能算是最普通的新手。」
莱尔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他的掌握范围，面对这种等级的魔物，除了魔导士级別的魔法师，或者是王者等阶的物理职业才能够应付，在此之下的任何人，只有逃跑这一选项。
「莱尔，你怎么做?」
柯莱特收起一惯的嘻皮笑脸，正经的询问莱尔的意见。
「见招拆招，胖子，来这边，用你的斧头，看这棵树看看。」
「测试硬度?你要看这里的能量浓度吗。但是上空那个黑暗漩涡，这里生长的任何东西都应该含有大量的魔法能量才对啊。」
莱尔没有说话，柯莱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迟疑的抡起斧头，对着树干就是一斧。
柯莱特显然没有预料到结果，大树应声而倒，他用上太多力量，结果有些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居然是普通的树?」
看见这一情景，莱尔心中隐隐有个不安的想像，但是还不够明朗，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对石头注入些微的能量，结果只是颗普通的石头－－可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森林的话，就不至於这么烦恼。
「总之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愿这个脚印背后所代表的，不是最糟的情况。大型魔物不会在魔力浓度稀薄的地方停留，可能是因为领地的魔力浓度降低，所以这个魔物选择进行长途的迁徙，这是其中一个可能，胖子。」
「那么就是等菲亚的结果了吧，还有什么值得收集的资讯吗?」
「暂时没有，不过情形很诡异，胖子。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柯莱特摇了摇头，看着附近茂密的丛林，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啊……等等，茂密的丛林?!
「这魔兽的体型预估多大?」
「至少四十层楼高，或者更大－－」
「那牠到底是怎么不伤害这些树木，往前走的?」
柯莱特不安地看着莱尔，内心已经有些惊慌，这种极度不符合常识的情况，他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我们现在只能仰赖菲亚。」
4
「有人类村庄。」
菲亚在经过半小时的排查之后，最终得出这个结论。这情况有些出乎莱尔的预料，但并不妨碍这个消息给予众人的兴奋感。
「天空中那是什么，菲亚，你有想法吗?」
「阿尔，我想这不是什么好消息，那是龙族力量的特征，我感受到很强烈的龙语魔法的痕迹，但这里又有人类村庄，从反馈的信息来看，这些是纯粹的人类，而且他们看起来并没有被天上那道漩涡吓到。」
「要天黑了，总之先进村，情报量还不足够，我想我们至少得弄清楚这里是哪里。」
菲亚和柯莱特点了点头，跟著菲亚的指引，三人快速地前往村庄的所在地。
入眼尽处，因为是村庄，所以建筑物不显得高大，然而在建筑物上都有特殊的铭文－－这是一种独特的魔法刻痕，铭文是特別的纹路，可以透过和空气中存在的魔法元素共振，夜晚会发出淡淡的微光，并提供建筑物一定量的防护能力。
这个村庄的建筑的建材很特殊，即便只是远远观望，也能感受到那一股狂野的气息，腥红色的岩石建筑，如果莱尔没有辨认错误，那应该是远在东部，无尽沙漠海的国家才有特殊建筑。但这并不合理，因为莱尔他们所处的环境，虽然算不上水资源多丰富的地理环境，但这边可是丛林密布的山谷……
「只有极少数的国家有这种特征，很难想像，先祖到过那些地方?是了，先祖是空间魔法师，但是这个特征－－也只有那个国家，魔法金属王国鲁米尔。」
「为什么阿尔觉得先祖不可能来过这里?」
「因为这个王国和我们村庄的距离，至少数千公里远。」
「骗人吧……这么遥远的国家?」
菲亚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她吃惊的表情很特別，五官像是被揉在一起一样，可是又有点可爱，这让莱尔有些忍俊不禁。
柯莱特在赶路之中则是显得有些沉默，但看到人类村庄后也松了口气。
「由于这并不是我们熟悉的国家，我想我们可能会有语言上的问题，菲亚，你有学过翻译魔法了吗?」
「因为我对旅行很有兴趣，阿尔，我在魔法学院直接选了这堂课，虽然很不好学……但是我的成绩是我们那一届学生中最优异的。只有龙语、精灵语这种古老的魔法语言，我还无能为力，但如果只是人类的语言，我想我没问题。」
语言魔法是魔法的一大分支，他是因为语言学家而兴起的，语言学家透过研究古老魔法语言发现，所有现存的语言在他本质中都可以追溯到最早的语系，现在在大陆上已经见不到的黄金森林精灵语系。传说中黄金精灵是魔法的创造者，他们独特的语言和发音系统，创造出了魔法的体系，所有最基础的魔法都是从他们开始。但即便是身为创造者的种族，最终也因为种种原因衰落，虽然现在黄金精灵依然有存世，但是早就离开大陆，远遁海外。
而在后来的魔导理论中，语言魔导士透过对魔法本质的解析，解释了黄金精灵的语言体系，并利用这一点发展出语言魔法，语言魔法可以翻译几乎所有种族的语言，只要是有使用魔法的种族，几乎都可以。这算是现代魔法体系中最富盛名的一支，透过这个魔法，人类得以收集各种族的情报，而不再是依赖翻译学者耗日费时的翻译整个种族语言。
「你不仅天赋好，也很认真阿，菲亚。」
莱尔不禁感叹，博览百书的他，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但也知道翻译魔法的难度，光是先决条件就是要理解什么是黄金森林精灵的语系，而黄金森林精灵光是种族就有上百种，语言起码有十种是非常不同的，而学习翻译魔法的门槛，最少要学成一种。
「那时候可是恶梦……阿尔，就算是我，也只成功学习两种黄金精灵语言。」
菲亚苦笑着，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路，很快地，就抵达了村庄。
「外来者。」
一名穿着异国风情服饰的少年，他的服装上绣著奇特的飞龙图案，还有类似火焰的图腾标记，莱尔走到他的面前，不著痕迹地观察著，菲亚则是悄悄地调动魔力，使用了翻译魔法。
翻译魔法的体现，是会令对话的两人都听懂对方的话语，所以不会有一方听懂，一方听不懂的情况。当然，如果有意在魔法中做些微的改变，也是可行的，这就看魔法师各自的熟练程度了。
「我们是远方旅行而来的旅者，你们的村庄……」
「远方的旅者，还是第一次见过。」
少年打断了莱尔的话语，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不只是莱尔观察著他，他也观察著莱尔，在他身后，冒出了几个小孩子，他们也都睁大了双眼看着莱尔身上和他们不太一样的服装，虽然肤色差不多，不过瞳孔的颜色也不一样－－於是，莱尔一行人就倒楣了。
「亚特哥哥，你看你看，这个人跟我们穿的不一样耶。」
「这位姊姊好漂亮喔。」
「这家伙好胖，这一餐该吃多少饭啊?」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
「那是兵器，不要乱动!」
其中一个孩子居然拿起莱尔的长剑就开始在空气中乱挥，莱尔大惊失色，他倒不是怕这孩子拿去做什么，而是怕他砍到自己。
「不要乱摸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菲亚一阵娇嗔，不知道另外一个孩子摸了她哪里，她脸红红的，一脸害羞，差点就拿起魔导兵器敲人了。
「老子胖別人还羨慕不来呢。」
柯莱特哈哈一笑，抱起其中一个孩子，把他抬得高高的，双手上下摆动，给这个孩子体验坠落的**，手法熟练，因为柯莱特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在村庄的时候，常常陪着孩子们玩，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別闹了，小鬼头们。」
少年怒斥道，一众孩子们马上就安静了起来，显然少年在这群孩子中有一定的威信。
「远方的旅人们，孩子们很少见到陌生人，所以很兴奋，请你们別见怪。」
「无妨。」
莱尔礼貌性的回应少年，随后他向少年询问村庄里有没有供人借宿的旅馆，然后最后他问道:「你们村有名字吗?」
「名字……晤，我们村里人都称呼这里叫做海希里奥斯。」
「海希里奥斯?那你知道这是哪一个国家吗?」
「知道阿，我们是奴特人，我们的国家是因努地。天色有些晚了，有什么问题到时再问我，我带你们去旅馆，因为我们这边很少接待外来旅客，但是我们村民都很热情的。」
因努地?莱尔听到了完全不符合他先前猜测的答案，只好先跟随着少年的脚步。
「还没请问你的名字?」
「海因里希，叫我海因就好。」
海因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小旅馆，虽然说是旅馆，其实也就是村长家，村长负责招待外来客，村长有著好几间的房子，其中几间就是专门招待外宾的。
「有问题可以找我或村长，我是村子里负责守夜的，晚上会待在村子的瞭望塔那边，有想找我聊天，可以去找我，我还满喜欢听你们这些外来旅客的故事的。」
海因有点兴奋，似乎对他来说，听听旅人的故事有很大的乐趣在其中。莱尔只是笑笑的招手回道，晚上有时间一定去。
之后村长接手，好生招待了莱尔一行人，并给了他们一间房子作为暂时的住宿地点，令人开心的是，这间木造的小房子显然有经过精心的整理，设施齐全，看来村长确实有用心打理他的产业。
「不对劲。」
「确实……」
菲亚同意莱尔的说法，按照试验给予的导览手册，他们住宿的同时，也应支付一定量的金币给予这个秘境之中的村民们，这些金币是这个世界的特殊能量币，这些都是手册早就安排并说明清楚的事项。
然而，村民并没有收下那些金币，而且他们差一点就闹出笑话，金币居然只有他们能够看到……
「很显然村民们都没看到天上那个漩涡，他们不但没有惊慌失措，甚至照常工作，所有的一切正常运行。而且我们支付能量金币的时候，居然只有我们能看到……这手册是在搞笑吗?这个秘境非比寻常阿……」
「感觉上除了我们知道那个漩涡以外，这群村民们依旧过着他们的生活。」
柯莱特的面色凝重，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丝毫不知道危机近在眼前，沦为待宰羔羊的那种无力感。
「不只是这些而已，我完全猜错了我们所在的国家。他说因努地……」
莱尔努力地想从记忆中寻找有关这个国家的历史，然而却一片空白。
「想不出来就暂时別想了，阿尔，你觉得我们出去的关键是什么?」
「三道考验，我不知道会考什么，因为村子的规定不能洩漏考验内容，也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如果不够清楚冒险的风险，就贸然离开村子，那么我们肯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这个规定非常的严格，一句话都不能透漏。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猜测，在外旅行，有几点很重要，随时应对危机的能力，和强大的意志力。」
「魔法学院的课程的确有教导这些内容，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不容易。」
「我老爸有强迫我去学一些有关这个的能力，如果不是太难应对，我觉得我还可以。」
菲亚和柯莱特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莱尔则是继续说道:「但我觉得我们这次的试验，与往常都不同，而且才刚开始就出现金币事件这种异常，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莱尔，不管发生什么，我相信我们三个都可以成功面对的。三人团队，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帮助，相信我们能行的。」
「在这边忧虑太多也没用，抱歉，各位，这次我的知识居然都不够用了，我还得努力学习。」
柯莱特豪爽地笑着拍了拍莱尔的肩膀，菲亚则是一脸我信任你的模样，三人最终在打闹中沉沉睡去。
「能量金币只有我们能看到，历来的试验中都未曾听闻这种事，秘境的运行出现了什么问题?」
黑夜中高挂着两颗月亮，一颗是皎洁的蓝色明月，一颗则是神祕高雅的紫色月亮。
这正是－－莱尔他们的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景象。
没有多做停留，莱尔就离开阳台回到房间，他并不打算将某些猜测告诉另外两人，不必要的惊慌，暂时还不需要。重要的是，怎么找到离开的方法。
5
「在下是王国首席调查官莱茵．曼彻斯特，近日山谷有些异变传来，公爵下令让在下带人调查，你们可以协助我们吗?」
举止得宜，容貌端正，一头天蓝色的长发像是天际线上的青空，她身穿着白色镶金边的制服，发梢上佩戴着一个铜色鸟形的发饰。
莱茵从王国的首都日夜兼程赶到这个边境的小村，因为收到关于此地异变的消息，而在她接近这边境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天边那道漩涡的不寻常，那股仿佛要渗入人们灵魂深处的冰冷､邪恶感，就算是以她的实力都很难抗拒。
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了更值得她注意的事，这里的村民居然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仅照常的生活着，甚至她的随扈们，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这使得她很困惑，因此她决定把随扈们先放到这个村庄之中，她要一个人深入调查这座丛林。
「王国首席调查官?!」
隔天的早上，菲亚起来后，莱尔就通知她，他要去收集情报。然后他希望三人分批行动，尽量在最短的时间收集好这个村庄的所有情报。菲亚选择来到街上，柯莱特则是负责从村长的口中了解这个村子，莱尔说他要去找一些标的物，说是如果有办法确定这是哪一件在历史中发生过的事－－如果有记载并且他曾经看过的话，他们的任务就能成功一半。
「应该是一个好的情报来源。」
菲亚正準备走上前去搭话，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才刚刚踏出脚步，有著天蓝色长发的女性调查官居然先她一步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种边境小村居然有魔法师?烈焰在上，这是烈焰的恩赐吗?」
「诶……?!」
老实说菲亚完全被吓到了，因为年代的不同，她其实对于魔法师这个概念还没有转换过来。在菲亚他们的时代，魔法师虽然稀有，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魔法师的存在早已习以为常。显然这个时代非常久远，至少此时在这少女调查官的眼中，菲亚就像是金子一样闪闪发光，是如此的吸引人。
「你好年轻，这么年轻就是魔法师，是贵族吗?」
「我是露希菲尔家族最小的女儿－－菲利茜亚．露希菲尔，尊敬的王国调查官。」
菲亚收起了一开始的震惊，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展现她作为贵族的气质，於是她提起法师袍，弯起身子，向调查官行了一礼。
「好特別的姓氏，我是莱茵．曼彻斯特。你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对吧－－这是你们那里的行礼方式吗?你用了翻译魔法?」
少女调查官仿佛一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她拉着菲亚的手，自来熟的像是个孩子一样。菲亚刚开始还有些不善应对，最后也只好随着她的话语，解决她的疑问。
「既然你是魔法师，你能看到天上那个吗?」
「你是说这个黑暗漩涡－－我完全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气息。」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边?这里很危险。」
「我正是想要调查这个异变才来到这个村子的，但没想到村民们似乎都没发现天上那股邪恶的气息。」
「我的随扈也是这样，完全没有人知道天上的漩涡。但是，菲亚妹妹，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你的实力，如果去探查有关那个的秘密，你活不下来的。」
莱茵话锋一转，她收起自来熟的性子，面色严肃的警告菲亚，然后她又说道:「你的年纪，应该还需要精进自己。虽然冒险很勇敢，但是冒险－－并不是像书中写的那样美好。」
看来，她是把菲亚当成了从贵族之中因为向往冒险的心，而离家历练的大小姐－－甚至可能认为她是离家出走的。
「你以为……!?」
「我知道无法用一两句话就说服一个魔法师，我是魔法师－－和你一样清楚魔法师的本质，但是你还年轻，你应该之到天上那个黑暗漩涡。不管那是什么，即便我是帝国魔导士，也不敢轻言那是什么，我能不能解决。」
「……」
菲亚陷入沉默，她当然明白「那个」的危险性，但是她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明白就算真的有危险，自己是会被传送出去的。她是来自外面的人，而眼前之人－－却是早已作古的历史。
「同为魔法师，我不会强迫於你，但是做为朋友－－抱歉，虽然有些鲁莽的自称，但是我希望能作为你的一个朋友，说服你能离开这里。」
朋友……吗。
菲亚只是摇摇头对着莱茵无奈地露出笑容，她忽然对于这里的一切－－有这样的悲哀感，她们并不是人类，仅仅是一团能量体，或许是先祖按照生前残余的思念仿照出来的人。
－－而她，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是先祖你想对我们诉说的吗?冒险的代价。」
6
「……」
莱尔正在跟踪著－－準确来说，他是对一个老人的行为有兴趣，不同于忙碌於生活中的村民，老人拿着一束花，那是水月花，如果他没有记错，水月花仅仅生长在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上。
水月花在生长期的时候，因为它本身的香气，时时刻刻面对着被魔兽吃掉的危机，所以对于水月花来说，成长到成熟期就像是水中的月亮一样，仅仅是虚假的存在，但是等它成长之后，它的香气又会形成幻境，使采摘者或者魔兽陷入幻境之中，死于对他的觊觎，所以转换立场，对于要采摘它的任何存在，也如同水中之月，虚幻而遥不可及。
水月花的花语是遥远之梦，通常用来纪念已逝之人－－莱尔眼前的老人，显然是要纪念某人。他手中拿着的是成熟的水月花，这在一个小村庄里完全是不可思议之事，能够采摘成熟水月花的人，实力几乎同等于圣者级別，那是超越王者阶级，超越凡人极限的存在。
「应该对我没有敌意，否则以我这鳖脚的隐身技术，要躲过圣者－－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但你可能是我们的线索－－我也只能选择冒这个风险。」
莱尔轻声地自言自语，他明白是不可能躲过圣者的察觉的，可是水月花也透露了一些讯息，这里应该是北方－－只有遥远北地的山谷才有这种花的生长。
只见老人沿着小径，走至一个山丘。那山丘上布满了白色的小花，莱尔不知道那花的名称，但这花的氛围让他有种特別的感受，或祝福，或追忆，谁知道呢?人的情感总是很复杂的。
清风微微的吹拂过去，莱尔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人，一道清丽的身影－－那温柔似水的凝望，仿佛穿透时间和空间。
「看够了吧，偷窥的小子。」
低沉的声音把莱尔的思绪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毫不畏惧的站了出来。
「你的眼神中没有迷惘。小子，你很清楚我的实力，而且你认为我不会杀了你。」
「因为我很弱小，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关键，圣者大人。」
「外来者－－这里没有任何你想要的，只有无尽的深渊等待着你，回去吧。在她面前，我不想杀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莱尔的全身在一瞬间寒毛直竖，求生的欲望在此刻以某种形式在他的意识中爆发出来。
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死－－!!
莱尔的意识几乎面临不可回复的全面崩溃，那是圣者意志的威势－－「圣者不可侵犯」，大陆上通行的準则，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源于此。
「年轻的小子，你很狂妄－－但是却没有相匹配的实力，是什么让你认为一位圣者是好惹的?」
莱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强大的压迫感下，在他的意识之中，几乎只剩下逃生的欲望，他几乎快要站不住，只剩一丝的偏执支撑着他的双腿。
「滚，我没兴趣欺负一个小孩子。」
杀意如潮水般退去，莱尔如释重负，整个人背后冒出一身冷汗，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向老人点点头，表示歉意，旋即离开山丘。
莱尔本以为，这个老人应该是推动试验的关键，但是他大错特错，而且还差点为此付出代价，他不禁反问，是不是自己对于自己过分自信了?
莱尔离开之后，老人紧绷的脸也随之松懈，他喃喃的……如同梦呓一般说道:「镜花，」
老人轻轻的摘下白色小花，闭上双目，将白色小花凑近满是皱纹的鼻子。
「水月。」
将手中的淡黄色花朵放在山丘的中间，上头有一石碑。
「我的爱人，克莉丝……是时候去做个了结，与那天边的邪恶之物。」
话音落下－－
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山丘。
远方天边的白云仍旧不变的飘浮在苍穹之上，
只余下微风轻轻的吹拂著这个山丘。
风中仿佛有呢喃声传来，拌著芬芳的花香－－
如今那已是遥远之梦。
7
等到三人聚集的时间，莱尔的心情已经平复，所以菲亚和柯莱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交换一下情报－－菲亚，有什么重要发现吗?」
「王国的调查官来到这个村子说要调查异变，阿尔。」
菲亚将刚才的情形复述一遍，莱尔听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做评断，而是继续问道:「胖子，你有把我交给你问的问题问出来了吗?」
「有的，村民们说他们的历史故事是奥美尔史诗，据说是因为他们这片大地上第一位诞生的英雄而命名的史诗。」
莱尔一听，脸色顿时剧变，满脸的不敢置信，像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牙齿打颤著，一字一句的再度问道:「你再说一遍，是什么史诗?!」
「阿尔－－」
柯莱特和菲亚担忧地看着莱尔的反应，菲亚伸出手握住莱尔的手心，期待他能镇定下来，柯莱特则是再重复一遍刚刚所说的话:「奥美尔史诗。」
「这是一个灭亡的国家－－是的，上古巨龙信仰，当时整个国家的人类都被邪龙献祭，那个国家的名字叫作因奴涕，按照地域而有不同的叫法，但因为文献多有缺失，所以也无法一一列出来，而且没有任何后裔，唯一的线索是商人们从此地带出来的部分口述历史，这是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国家，他们独特的魔导技术曾经称霸一时，有著人类最古老的英雄史诗－－奥美尔，但也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在所流传之版本多不可考。」
似是在复述曾阅览过的史书内容－－莱尔口中道出的并不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良久，莱尔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史书对于此地的形容是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一望无尽的平原，从商人口中所得知的巨大龙之山谷早已消失，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佐证这个国家曾经存在过，史学界甚至因此对这个国家的存在与否而有所争议，然而，商人们手中所握有从这个国家交易的物品，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著。」
「我知道先祖是伟大的空间魔法师，但是这试验场地会不会太超过了?这真的是我们这些新手能通过的难度?!」
柯莱特再见到莱尔神色剧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準备，这次试验他们可能遇到的是什么－－然而在听到莱尔的言词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几乎在一剎那间就全线崩溃，他很想破口大骂，对先祖说这到底是什么不合理的试验，甚至他也想问，先祖是到底是怎么弄到这种场地的。
但……这并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他很清楚，可就算是他这样乐观开朗的人都很难接受，这并不公平。
「我们还是有机会通过，本来冒险就不能保证我们遇到的是什么，只是这次的考验彻底的提醒了我们这件事，我们－－只是渺小的人类，仅仅如此而已。菲亚，柯莱特，这是我们踏出村子的第一步，无论等在我们眼前的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跨越它。」
莱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后又说道:「关于上古巨龙信仰－－巨龙相信世界终将毁灭，所以他们会担负起毁灭世界的责任，在上古纪元，无数的国家因此毁灭，根据巨龙战争史诗的记载，特提的领域之中存在著龙之谷，龙之谷中有一个特別的祕宝，原初之碑，那是所有巨龙魔法的来源。在这样的神圣之地中，并不能单单只依靠巨龙的力量来毁灭一切生物，所以巨龙神奥图－－决定亲自出手处理这个区域。」
「但那应该是伪造的史诗……」
菲亚疑惑的看着莱尔，她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也曾经见过这本巨龙战争，但作者在前言中写明这些故事都是虚构的。
「菲亚，你应该在魔法学院学过巨龙语，简单的应该会吧?」
「因为魔法的基础中龙语是一种很重要的语言，所以我的确是学过一些龙语的单字发音，但是我只有初级的程度。」
巨龙语是一门很特殊的语言，他的发音音节很古怪，在人类的耳中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沉重的呼吸声，但即便如此，还是可以分辨出每个音的不同之处。
此时为了回应莱尔的要求，菲亚尝试用巨龙语的来表达特提的意思，但人类的声音构造并不能模仿巨龙，因此得依靠魔法的力量，只见菲亚的喉咙发出淡淡的光芒，她的声音暂时变成巨龙的声音:「嗨……需……离……欧……思。」
「海需离欧斯－－正确来说，应该是海希里奥斯，你们想起来了吗，那少年说这里的人都称呼此地为海希里奥斯，恐怕他们的先祖，和巨龙有著密切的关系。」
原来如此，菲亚和柯莱特听到莱尔的说明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本来也不相信这个史诗，但是奥美尔史诗、上古巨龙信仰、以及这里的巨大山谷，最后是我自己追查到的线索，这个村子里有圣者级別的职业者，
他用水月花来纪念某人，水月花－－只有在一种地方生长，大陆的极北方，而说起大陆的极北方有什么，那就是大量巨龙的栖息之地。」
「但书本应该是伪造的，不是吗?」
「恐怕现在我们也只能信任这个不可靠的线索。」
他也不想选择相信的，或许作者想要隐藏什么……但是，一本真实的史诗，如果他是真的，自然就会有证据佐证这史诗的真实性。
说起来这本史诗的流传年分也很久远，莫非这是先祖的恶作剧吗?将真实的历史和虚假的传说结合?
「阿尔，你没有跟我说过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菲亚完全没有注意莱尔说话的重点，她只注意到莱尔去追查圣者的情报。这让她有些愤怒，而且非常伤心－－「圣者不可侵犯」，这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準则，菲亚完全无法接受这样不事先说明，就以身犯险的动作。
「这个嘛……菲亚，不去接受这些风险，我们就没有可能突破现在的困境。胖子，你说是吧?」
「別把责任丟给爷，妹子那是担心你，她这么在乎你，你想这样敷衍过去吗?」
柯莱特一脸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这小俩口吵架，对他来说，那可真是有趣的画面。
「菲亚，关于这件事，我晚点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通过这个考验，就必须相信这本不确定真假的巨龙战争史诗上面所说的一个可能性，原初之碑。我们必须深入龙之谷，找到这个秘宝。」
菲亚盯着莱尔，最终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青梅竹马，但是她确实害怕失去莱尔，那怕这个考验是不会死人的，可是这股担忧的情绪，她抑制不下去－－即便她是如此的不善表达情感，就算是直接面对最令人恐惧的生物，她恐怕也很难有所反应。
「……阿尔，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无论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依旧是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却是无比坚定。莱尔仔细地看着菲亚的俏脸，直视她的双眼，微不可查的他叹了口气，然后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我答应你。」
「恩。」
菲亚微微一笑－－这一笑让周围都失了颜色，莱尔看得有些失神－－自记忆以来，这位青梅竹马脸事总是很少有笑容，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庞，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柯莱特则是惊讶地看着菲亚，他是第一次看到菲亚的笑容，他心想着，如果这家伙能够一直挂着笑容，那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事不宜迟，动身去龙之谷－－」
莱尔当机立断的站起身，一支手握着他的长剑手柄，遥望那座早就消失的龙之谷－－海希里奥斯，胸中燃烧著某种决心。
８
「－－!!」
巨型尾巴的一阵横扫，少女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她利用风之魔法，逃离尾巴攻击的范围。
眼前的是巨大如山岳般的魔兽－－巨灵图岳，这是一种古老的山岳生物，无论是物理攻击、魔法攻击，都很难在这种生物的身上留下伤痕，这种山岳生物长相千奇百怪，因为是山脉孕育而生，没有固定的型态，但通常会选择模仿自然生物的模样。
少女眼前出现的魔兽长相酷似蜥蜴，所以攻击的方式也是模仿蜥蜴的形式。
「难缠的对手，但是我可是王国魔导士的其中一员阿－－!!」
一道水柱冲击直直射向巨灵，但对巨灵来说，这样拥有数吨重量的水柱冲击魔法就跟用水枪射击人类一样，不过只是骚痒的娱乐用水柱而已。
发现魔法攻击无法奏效的少女不甘心的低吼著，她正是稍早和菲亚相遇的王国调查官，莱茵。
「就算你是这样的魔兽，我也不可能就这样退缩的。」
莱茵游走在图岳巨大的身躯四周，尝试进行各种魔法的混和，试图在巨灵身上撕裂一道伤口，这样才有可能真正伤害到巨灵。
就在莱茵又一次的发动魔法之后，巨灵再次一尾巴扫来－－
莱茵险之又险的躲过，她笑道:「你就只有这种攻击吗?」
单调的攻击模式使的莱茵丝毫不惧怕那带有可怕威力的物理攻击，因为巨灵打不到她。
然而莱茵才这样想没多久，巨灵似乎是厌烦与这个人类浪费时间的攻防战，他开始驱使地元素，地面上出现一道道的巨石柱，每一道都在数秒间就完成，其中有几道几乎差一点点莱茵就没有办法躲的过去，只争分秒的时间，莱茵就有可能被巨石柱对穿。
「这是地魔法?怎么会……差点就……我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背后冒出一身的冷汗，后怕的情绪一瞬间占据了莱茵的脑海之中，这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而且也不能被这种状态扰乱，这在战斗中是很致命的。
巨灵眼见弱小的蝼蚁居然还没死去，他更愤怒了，於是他调动全身的魔力，準备驱使地元素变成一个牢笼锁住眼前的人类，并且挤压死她。
「什么?!」
莱茵注意到巨灵的意图，她疯狂的往天空中飞行，并且同时调动大量的魔力召唤水元素，巨量的水柱冲击著石墙，化为最锋利的尖针消磨石壁的厚度－－来不及，莱茵计算著水魔法冲击石壁的速度，躲不过去。
「所以说－－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啊!!」
震撼性的光束射出，流星一般，划过一道完美的拋物线－－石壁被贯穿。
「没想到不得不使用魔导兵器……几乎没有第二发的魔力了，只能撤退了吗?」
莱茵的手上出现一把流线型的美丽兵器，金属的质感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这个兵器看起来类似於火炮这种长管型的武器，这正是因努地王国引以为傲的魔导技术－－最终的成品，独霸大陆的魔导兵器，透过对能量的高效率转换而自成一格的魔导兵器，破坏威力极强，可以直接穿透有百公尺厚的铁铸城墙。
「不对……」
莱茵準备暂时撤退的时候，她感受到庞大的魔力聚集著，她猛的抬头一看－－美丽而致命的光出现在她的眼前。
「流星雨?!这种级別的禁咒魔法－－!」
「小女孩儿，你还太弱了。」
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伴随着兵器破空的声音，巨大的陨石火球在莱茵眼前瞬间一分为二，她顿时愣住，然后她转头一看，仅仅是不到两秒的反应时间，巨灵便死去－－分裂成无数的碎块。
「是圣者……只有圣者能做到。」
莱茵楞楞看着眼前如奇蹟般的景象，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她来不及道谢，因为那位圣者已经飞速的离去了。
「真的是，只差一点我就永远的和世界说再见了。」
莱茵跌坐在巨灵的尸体前，不真实和喜悅的感觉混杂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真的是……只差一些些而已。
「越是这样，越是能感受到自身的弱小呢。」
自嘲著，莱茵逐渐平复自身的情绪，她将絮乱的发丝稍微整理过，拍掉沾在白色制服上的灰尘。
没有多做停留，也完全没有在意巨灵尸体上昂贵的财富，巨灵的全身上下可都是重要的魔法材料，可现在的莱茵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彻查天上那个漩涡到底跟这个山谷有什么关系。
无论前方有多可怕的危险，连人族的圣者都牵涉其中，她绝不能灰溜溜的就这样回去。
－－因为这座山谷，在王国的记载之中，没有任何的特別之处。而这也是莱茵来此地探查之前，所发现的最大疑点，而现在光是存在这个山谷的魔兽，就已经令她心惊胆颤，连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9
「在丛林之中，必须随时保持警惕心。」
莱尔伸手拉了一把菲亚一把，他们正通过一个比较陡峭的巨石，柯莱特则是观察周围的地形，稳稳地抓住缝隙攀爬这一个区域。
「因为不知道何时会窜出一些危险的生物。菲亚，你看，水晶花－－这种花一般生长在岩石缝隙中，想不到这里也有。」
莱尔手指了指一个岩缝中的小区块，那里生长一个发出淡淡蓝色萤光的花朵，在阴暗的岩缝中仿佛成了唯一的焦点，菲亚盯着那朵花，眼中闪烁著讚叹的光辉。
「这种花我以前也在书上看过，它的生命力很顽强，但是不可以摘取，一摘下来就会死掉，这是水晶花的特性。」
「你们两个拋下我看什么呢?」
「胖子，看那里－－」
「天，好漂亮的花朵，我要摘下来仔细瞧瞧。」
「等等!!」
柯莱特刚说完话，马上就伸出手去抓取水晶花，莱尔见状马上出言阻止……但是来不及了。
花朵很快就枯萎了。淡淡的萤光褪去，菲亚转头瞪着柯莱特，莱尔则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好友，鲁莽的家伙……
「原来摘下来就会枯萎的。別这样嘛，我是太心急了。」
「赶路吧，胖子。」
莱尔没好气地说道，然后他就跑去安慰菲亚。水晶花只是个小插曲，如果能够缓解众人紧张的气氛当然是最好的－－但对于莱尔来说，在水晶花的这件事上，他似乎有更多的考量。
莱尔隐去自己的心情，没有人查觉到他的变化。
「小心－－」
柯莱特突然其来劈出一斧头，撕的一声，有什么裂开了。
「是蛇型的魔物，胖子，多谢了。」
莱尔虽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但没想到还是差点中招，但其实也还好，因为菲亚始终展开一层薄薄的魔法护盾保护全队的伙伴，时间上是来的及对比较小型的魔物做出反应。
「莱尔，注意了－－有一波大的要来了。菲亚，你负责辅助我们两个。」
「这声音……是群聚型。菲亚，你聚集魔力，我要一发大的火球术，我会给你指示，你再丟出火球。」
莱尔拔出长剑，作出战斗的姿态，柯莱特和他背靠背，他们两个互相交换了眼神，莱尔说道:「右边交给你了，我们的目标是把这群魔兽围成一个圆圈。」
柯莱特点了点头，就立刻进入他迅速的战斗节奏，几乎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胖子。
一个回旋斧技飞了出去，一道血线如同喷泉般湧出，那是魔兽的鲜血。是大量的地兽，地兽是对于在地面上爬行的小型魔兽的总称，这些小型魔兽拥有很多不同的形态，由于种类太多，一般的冒险者都把这种小型的魔兽称之为地兽。
这种地兽单一只没什么危险性，反而是上好的食材。但这种地兽通常是成群结队，以数量的优势来保证群体的存续，冒险者经常就是在大意轻忽下就在这些弱小的魔兽前丟掉了性命。
完全不可以轻忽的魔兽类型－－剑光划过，冷冰冰的剑锋收割著一条又一条魔兽的性命，莱尔熟练地使用著几乎铭刻在身体之中的技艺，那是他和父亲在打猎之中学习到的，与猎物搏斗的招式。
「胖子，左边!」
「好咧－－」
柯莱特一记后钩，本来握在右手的斧头瞬间转换成左手持取，接着用斧头朝左边划出一道拋物线的轨迹。
吱－－的一声，热血拋撒在柯莱特的脸上，三只魔兽就这样殒命。
「看背后。」
柯莱特大声一吼，莱尔不加思索的瞬间格挡眼前的小型地兽的爪子攻击，一个华丽的转身，长剑刺入背后地兽的心脏－－瞬间抽出。
莱尔随即腾空一翻，几只鼠型的魔兽从地表中窜出，然而因为莱尔敏锐的感受到地面些微的震动，而使得这次的偷袭宣告失败。
「聪明的生物。」
但是还差一些－－莱尔咧嘴一笑，长剑狠狠的往地面一划，又收割了三条生命。
「胖子，利用这里的岩石，绕圈，让他们追。」
话音落下，莱尔随手一斩，轻轻一划而不伤到眼前地兽的生命，更加激起他们的兇性－－生物的本能和愤怒在此刻展现无遗，腥红的眼神盯着莱尔，绝大多数的地兽都被莱尔吸引而去。柯莱特按照莱尔的方式也激怒了一部份的地兽群，最终所有的地兽群都被两个人吸引而去，反倒是菲亚被晾在一旁，像是个施加隐形魔法的隐形人一样。
「这样就－－将军了。」
柯莱特不符身型的敏捷身手，以及莱尔那让地兽混乱的步伐，时而停下，又马上进行短距离的冲刺，在不应该转弯的地方又进行瞬间性的转折，地兽最终败在敏捷不足，以及本身的智力低下。
大批的地兽体力不支而倒下，虽然能够进行短距离的冲刺，但在指挥不全以及混乱的状况下，地兽们出现互相挤压，以及手足不协调的情形－－时机已经成熟。
「菲亚!!」
「大火球术－－」
最后死亡的宣告，在菲亚完成法术的準备后就结束了。烈火吞噬了大批又大批的地兽，散发出燃烧的臭味，莱尔紧盯着化为火海的地面，到此，危机应该已经宣告消除。
一股震动传来。
三人同时感觉到大地的动摇，莱尔疯狂大叫道:「这……绝对是山岳级魔兽！逃!跟在我身后，快－－」
山岳级，那绝非数量可以匹敌，也非凡人应去考虑对抗的对象。从上古时期，山岳生物便立於生物链的顶端，几乎万法不侵，而在人类之中，唯有圣者能够与之抗衡。
「……这山谷也太可怕了。」
莱尔一边抱怨，一边奔跑着，因为有菲亚施加魔法的缘故，风魔法缠绕在三人的脚上，使得他们能够爆发出远超普通人奔跑的速度，但这是对比於人类的标準－－对于巨兽来说，也就是两三步的距离而已。
莱尔丝毫不敢回头查看是什么在追他们，他的内心不断祈祷著能有转机，否则就算他们三人命丧当场，也绝非不可能的事。
「不能把一切交给命运……得做点什么，菲亚，你会幻象魔法吗?」
「只能欺骗一些小魔兽，可以吗?」
「能用就好，胖子，用上你全身的力气，给我把前面的树用你的斧头砍倒，一边跑一边砍－－」
「绊住那怪物的脚步吗，也只能这样做了呢!」
柯莱特哈哈一笑，提振全身的力量，然后握紧手中的斧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拼命了，这可真是挑战他的极限。
「菲亚，你听我说，山岳级生物的奔跑或追击，虽然目标可能不是我们，但是他们巨大的身躯会对山林造成大量的破坏，所以不管是什么生物都会逃跑，因此刚刚那些地兽群是被这个山岳魔兽给赶过来的，也就是说，在我们身旁现在也有很多逃跑的魔兽。只好利用这些魔兽了……菲亚。」
菲亚点了点头，虽然作为魔法师在体力上不能跟战士相比，但是她可以加持自己强化身体的魔法，速度上倒是丝毫不落后莱尔、柯莱特。
「尝试让那块地形变成一个洞穴，菲亚。」
莱尔在急忙之中，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一个，利用魔兽的逃生心理，以及幻象魔法在模拟洞穴湿度、空气还有视觉上的能力，欺骗小型魔兽去撞击石壁。因为在逃跑当中的魔兽不会产生过多的怀疑，而且高速奔跑当中也无法马上停下，一定会一群接着一群撞上这个地方，理应会造成大量魔兽的伤亡。
这些尸体－－如果山岳魔兽是出来觅食的，或许会因此停下。
「砰。」
第一个倒地声，接着是第二个，莱尔三人仍在继续奔跑，没来得及回头看情况如何，伴随着柯莱特的砍击，他已经在短短数分钟内砍了将近百棵的大树，而菲亚的魔法持续奏效著，浓重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散到他们的鼻子。
「轰隆轰隆轰隆－－」
一波又一波的震动传来，像是地震。巨大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频率逐渐升高，脚步声越来越频繁，巨兽正不断的加速。背后，惊栗的感觉如影随形，幽暗的丛林像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们吞噬。
就算是做了这么多的準备，也无法安心－－没有人可以保证在山岳生物的追击下逃出生天，死亡正接近他们。
「匡当匡当匡当－－」
「嘶嘶嘶嘶嘶嘶－－」
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的像是要撕裂三人的耳朵，三人的意识出现猛烈的撕裂感，好痛、好痛阿－－！
菲亚勉力的使用防护魔法试图隔绝这个声音，然而却没有什么效用。这个声音甚至穿透了魔法，柯莱特和莱尔的情况都很糟糕，他们的鼻子开始流血，这是声波攻击的特征。
不行，意识快要昏迷了，果然是太冒险了吗?
「不能……绝不能就这样死去，菲亚和柯莱特不能死。」
冒险总是有出乎意料的意外，莱尔算错了一点，身后的山岳生物未必只有进战攻击的手段－－但就算提前得知这一点，他们三人也无力面对任何超过菲亚能力范围上限的声波攻击。
似乎这次幸运之神眷顾了三人，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地的碎石头，那不规则的散落方式像是人为的，而在那碎石头的后方，有一个洞口。人类刚好可以通过的大小，但对于山岳魔兽来说，那巨大身躯就绝对进不去。
「管不了这么多了，进那个山洞－－」
柯莱特最先发现，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嘶吼著，他几乎快要倒下。莱尔和菲亚也立刻发现了这个洞窟，不管里面有没有危险，也只能选择赌上一切冲进去。
或许山岳生物会选择破怀这个洞窟，或者是尝试攻击山脉，但现在也考虑不了这么多，只能寄望於幸运女神会第二次眷顾他们吧。
「菲亚，你还剩下多少魔力?」
「还可以施放几次魔法。」
接着三人依序冲进了洞口，还好柯莱特的体型仍然可以进入洞窟，倒是没有发生卡住这种尴尬的情况。然后莱尔接着说道:「松动洞口的土石，封住他!」
菲亚立刻按照莱尔的话使用魔法，随着一阵崩落的声音，土石完全封住整个洞窟的出口。
「莱尔，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通过这个出口离开了喔?」
「我知道，但也只有这样……趁现在快点休息，恢复体力。」
莱尔说完话后就闭目休息了，他的鼻子上两道鲜红的血丝怵目惊心，双眼也浮现血丝，在这样疯狂的战斗和冲刺中，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好像没跟上来。」
菲亚算是受伤最轻的，她发动感知，并没有感受到大量魔法能量聚集的现象。但是山岳生物不能完全只用魔法来判断存在不存在，山岳生物超乎常理运用能量的方法，即便是圣者都有可能被欺骗。
「菲亚，保存魔力，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恶战，把背包里的药水拿出来用。」
体认到冒险的危险性，菲亚仍沉浸在那种生死一瞬间的氛围当中－－凭借他们的实力，难道不应该是顺利的度过难关吗?
对于菲亚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她一边从包包中拿出魔法药水，那是略呈深紫色的液体，说是魔法药水，但其实不是补充魔力，而是缓解魔力使用过度对身体所造成的负担，她确实已经过多的使用魔法，以一个年轻的魔法师来说，她已经做得比谁都好了。
本以为不会惧怕冒险所附加的危险性，但是看着阿尔和柯莱特，那鼻孔出血，满眼血丝的画面，她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
「胖子，身体没事吧。」
「阿尔，我的状况还过得去。但是大概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再有战力了，刚刚那可是无比惊险阿，我感觉这次试验回家我可以吹一辈子。」
「还能说笑呢，伙计，咱们哥俩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啦。」
看着他们说笑的情景，我……
「胖子，过来，你看你的脚，刚刚跑太快受伤了吧?」
「……!?真的受伤了，刚刚都没注意到。」
莱尔少见的笑出声来，他从背包中拿出纱布和绷带，这算是应急的急救设备，柯莱特的脚有一些比较严重正在流血的伤口，但用一些草药覆盖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捆起来，仍然可以止血。现在菲亚的情况不适合释放治癒魔法，大火球消耗了太多她的魔力，所以这样的急救措施还是有必要的。
「这下脚不方便了，等下的战斗多靠你们两个啦。」
「没事，你好好休息。」
「阿尔……我是不是很没用。」
菲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莱尔一阵诧异，接着他无奈地说道:「如果你都能算没用，那我们俩……怕是刚刚就要死在那边了。」
「……」
她明白，莱尔说的是事实，但一种淡淡的恐惧感缠绕在她的心头。
无可避免的，在她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少女暗自下定决心，为了同伴，她，要成为大魔导士。
位于魔法师顶点的－－最强的称号。
10
「龙语。」
莱茵端详著眼前的石壁，巨龙是不会雕刻的，当然也不会拿着笔写字。龙语的表现形式是图画，巨龙除了平常在巢穴中睡觉会是用原本的体型，其余时间都会缩小体型节省能量的消耗，所以他们会在山洞中用自己的吐息创作出许多的图画，用以沟通、纪录、叙述他们的历史或者是日常琐碎的事件，包括传递情报。
巨龙语在古代是非常难有机会见到的，那个时候还有著为数众多的巨龙，在任何时刻进入一个巨龙还存在的巢穴中都是非常危险的，而莱茵所处的时代正是巨龙还未曾大幅度迁徙离开大陆的年代。
她对于看见龙语的认知……并不会像后世语言学家为了学术那样兴奋，反而是排山倒海的危机感如刺在背。
「这里是龙的山谷?」
一眼都不敢多看，这种时候好奇心只会害死人，莱茵转身便离去，她不敢使用魔法，如果魔力的波动导致洞穴中可能存在的巨龙发现她的话，面对山岳级生物或许她还可以拚拚看－－面对巨龙这样凌驾於山岳级生物以上的顶级魔兽，连考虑都不需要，那是完全无法战胜的存在。
「这里的魔法能量这么低……巨龙为什么会选择在这边栖息。而且在王国所有的记载中，这里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阿。」
山岳级生物的出现就已经是不可思议，而巨龙，完全超过能处理范围的极限，还有人族的圣者，加上天上那道冰冷的黑暗漩涡，简直就像世界末日……
－－也不知道菲莉茜亚有没有离开这里，那女孩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里头。
发一道信号给侍卫们，让他们撤离村民……但这里最好不要使用魔法，难道撤回去吗?
「先离开这个洞窟。」
莱茵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决定亲自去通知村民们撤离。她再深入洞窟探索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做记号，所以可以沿着记号回去，这是多年冒险所培养出的经验。
但当她开始寻找记号的时候，她瞪大双目，一脸的不敢置信。
「所有的记号都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而摆在现实的情况就是如此诡异，她不得不接受，她这才深刻意识到，她是进了多么诡异的洞窟。
「魔力干涉?不可能，根本没有魔力波动。某种道具?这个洞窟里面空气的组成成分?可惜没有探查的手段，巨龙的手段?也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把我这个侵入者杀死就好……」
一连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但是都被莱茵推翻了，无数的经验在此刻都完全派不上用场，虽然有几种可能的猜测，但都没有手段可以进行检测。
「如果是空气跟颜料产生了反应，或许可以拿颜料接触空气试试看。」
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颜料消失的状况，她从没考虑过空气可能会造成的问题，於是她拿出颜料置入空气之中，但等了数分钟的时间，结果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唉……」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只能深入洞穴继续探索了－－要是前方没有出路，不，就算是用魔法强力破坏山体，就算是冒著被巨龙发现的风险，还是得出去，至少要通知村民们，而且也绝对不能就这样随便死在这种地方。
「前方有什么呢?」
莱茵调整好心态后，她决定继续深入洞窟，她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同样，她也得为了她国土上的子民做点什么。
她迅速的往洞窟深处跑去，直到她发现一个特殊的印记。
那印记是一个火焰的形象，是五朵火花围绕着一个圆圈，圆圈中间是一个特殊的多边形形状。
「王国印记，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莱茵发楞著，失神了短短数秒，因努地王国的印记－－如果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曾有人探索过这里，然而为什么王国一点情报都没有，这里的探险队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因为有这个印记，所以这是一道人为制造的石墙，是可以轻易推开的，王国探险队通常都会在他们开凿的通道中设立一些门户，除了隔绝空气可能造成对地下遗产的破坏，也方便在错综复杂的洞穴或通道中，寻找正确的路。
「我的颜料不管用……为什么印记就可以留下来呢?－－!?」
莱茵轻轻地推开了石墙，恐惧中夹杂著绝望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那是地狱般的景象－－成千上万的人体，人类的尸体的表情，就像是挣扎著逃出这个牢笼一般，无数的手抬著向前朝着这个莱茵的方向，不断的想往这个通道爬出来。
尸体没有腐坏，也没有恶臭，一排接着一排，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虚假，某种恶心人的恶作剧，但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却不断提醒著莱茵，他们想逃跑，逃离某种恐怖。
可这就是真实，无法逃离的－－真实。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洞穴，莱茵的表情扭曲，绝望而痛苦，泪水如泉湧，就算是她的心理，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画面，她半跪著，内心防线一点一点的被摧毁著。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是魔法师。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摧毁精神，这里有某种怪物，是了，他侵入我的心灵。
「烈焰在上，以火光照耀我的心灵，扫清我双目中的一切黑暗。」
她瞬间就注意到，莱茵怒吼著，她从她手中的戒指拿出她的魔导兵器，对準这个通道的一处，一道能量光束就激射出去。
「阴影魔，我等着你。」
11
突然，从洞穴深处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
莱尔正闭目休息，他马上站起身来，柯莱特跟菲亚也从闭目中惊醒，并立刻进入战斗的姿态。
「这洞窟里有人?」
柯莱特首先发话，莱尔则是面色凝重地看着仅有一盏灯照明的、黑暗的洞窟，他说道:「还好事前都做好準备……可以拿出光晶石了。」
从包包中拿出一些细小如水晶的碎块，刚好可以握在手心的程度，这是一种常见的矿石，主要是普通的矿石结晶长期被魔力浸染下而变质的产物，可以发出一段时间的光亮，有白色的光，也有彩色的光芒，算是冒险者必备的用品，而且体积小、重量轻可以大量携带。
「虽然可能有危险，但比起身后的山岳魔兽，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找到声音的来源。体力都可以吗，胖子、菲亚。」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各自拿起一块光晶石，三人快速的向洞窟深处跑去。
「菲亚，可以追踪声音来源吗?」
「我刚刚尝试过了，这个洞窟，有太多的分叉路，而且魔力没有办法深入这个洞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做记号看看，胖子，等等一旦有分叉路就用斧头劈一道痕迹。」
「好咧，迷路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会好好地做记号的。」
於是他们三人穿过了数个分叉路，因为没有判断的依据，所以他们完全是靠直觉走分叉路的－－这样的做法虽然风险很高，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困在山洞里面出不去，那恐怕是更大的麻烦。
而且对于三人来说，他们不清楚这边的生态环境，如果山洞里面有可怕的魔兽的话，依照他们三人现在的体力，那会陷入更不好的境况。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条死路，在山洞中随意前进的话，这样的结果也丝毫不意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重新再选择一条路前进，然而－－
「不可能，我的劈痕呢?」
柯莱特看着出口处平整的岩石纹路，一脸的惊愕，那可是深入十五公分的砍痕，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
莱尔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观察著岩石纹路，没有说任何的一句话。菲亚则是运用魔力进行了短暂的检查，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魔力使用的痕迹。」
「应该是『在构成』，作为时间魔法的其中一支分支。因为涉及时间魔法，没有动用任何一种魔法元素，所以菲亚检查不出来。」
「阿尔?在构成可是时间魔法中最难的一支……怎么可能?难道是原初之碑?」
「传说中原初之碑是所有巨龙魔法的来源，曾有一支巨龙族掌控时间的魔法，那只巨龙族被叫做『塔奥托斯』，在巨龙语中意味着时间的意思，因为不明的原因，这支巨龙族在三千年前就离开了大陆，但是这是正史中有记载的，而这支巨龙族的魔法来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数万年前就消失在大陆上的原初之碑－－虽然这一直是个传说。但现在的情况或许证明了这点。」
「这么说来那个龙族的祕宝应该存在这个洞窟里面?」
莱尔点了点头，在构成是时间魔法中用来还原物品的一支魔法，说是时间魔法，其实并没有影响时间的流向，这支魔法的原理是利用时间连续且永远不回头的概念，时间是连续的，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被切割，时间是被体现出来的，因为有改变，所以生物才可以借此观测时间的流逝，如果没有改变，那么时间即便存在，时间也无法被观测出来。在构成是将这变化纪录下来，再把这个变化永远刻录到过去的某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必须是接近现在的某一瞬间，然后借由偷换概念的方式，使的这一过去的某一瞬间成为现在进行式。
而这个偷换概念的方式，就是时间魔法最深奥的地方。他的基础建立於对空间的理解，而在构成建立之后，所有的现在进行式都会变成过去，过去的某一瞬间会变成现在，所以莱尔他们对石壁进行的任何变化，都变成了过去，过去是不会被观测的，这也导致了他们现在看到的石壁又还原如初。
这样的魔法当然有限制，只能对不易改变的事物使用。
「但是有破解的方法，我们虽然无法改变这里事物的性质，却可以放一些没有受到改变的物品，这些铁砂，这次派得上用场了。」
莱尔从背包中拿出一包用纸袋装的细小铁砂，本来是有一些用途，但现在拿来指路正好。
因为这些东西是外来物，所以自然不会受到在构成的影响。
「我们快接近神话了?」
柯莱特看着地上这一粒一粒的铁砂，忽然间有种虚幻感。
「別发呆，时间不多，要赶快找到原初之碑。」
莱尔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离失败也就越接近。菲亚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但莱尔隐隐约约感受到她好像有点失落，但他没有多问。
三人稍微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然后又启程继续寻找正确的路，当他们绕到第三条分叉路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印记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们说那声尖叫到底从哪边传来的?」
莱尔突然的对着两人说道，柯莱特有些不明所以，菲亚则是回应他说:「阿尔，你怀疑这个印记跟那个人有关吗?」
印记的形状是一个奇怪的鸟，长着三个头，刻在石壁上，莱尔看不出这印记来历，因为大陆上并没有所谓的三头怪鸟……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孤陋寡闻。
「这种印记应该不是人为的，这个工艺，一点开凿的痕迹都没有，到像是本来就长在上面的。」
「阿尔，你过来看一下这个。」
「胖子，怎么?」
只见柯莱特蹲在地上，双手正搓弄著地面的灰尘。然而随着灰尘越来越少，一个白色的图画在地上显现。
那是一棵白色的树，有十二个不同的图案被画在这棵白色的树上，第一个图案是魔女的帽子、第二个图案是被吃掉一半的月亮、第三个图案是山上的宝箱、第四个图案是被烈火灼烧的海洋、第五个图案是雷云垄罩的高塔、第六个图案画的很抽象，但应该是残破的建筑，而另外六个图案却不见了，或者说是被人刻意涂掉了，甚至还可以看到被特意抹掉的白色颜料。
「应该是咒语的图画……这应该是某种咒语的未完成品。」
菲亚按照她的知识下了判断，莱尔则是说道:「魔法师的手笔，是人类……这个东西可能跟原初之碑有关系，估计剩下六个被涂掉的图案是要掩饰什么。」
「那么继续前进?」柯莱特问道。
莱尔点了点头，他们的知识量根本不可能解析这些图案的意义，也只有继续往前走，就算因为这样而有什么危险，也得一并接下。
－－这就是冒险。
他们走后，经过一小段时间，这棵树又重新被灰尘掩盖，树上的另外六个图案居然又重新显现出来。分別是无尽的深渊、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没有人的房子、水晶棺、一座石碑。
最终这十二个图案全部显现的时候，随即全部消失。而石壁上的三头怪鸟印记，左右两边的头忽然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双巨大的翅膀，中间的头竟然变化成－－龙头。
12
「不愧是阴影魔。」
美丽的鹅蛋脸上若隐若现几道青紫色的血管，莱茵一身沾满着洞穴之中的尘螨，本来魔导士等级的精神力有一小部分永久的被摧毁，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在修练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她终于从那个地狱之中逃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著如此多的人类尸体，但明显不是探险队的，之后她当场火化这些遗体。
「风，流动着－－那是生命无限自由的延伸。」
魔法是依靠想像力的，莱茵将风的特性想像成生命不断找寻出路的模样，因为风会不断的流动，只要有隙缝，风就会持续的向前，就算到世界终结的前一刻也不会停下。
把精神和风一起同化，随着风找寻出路。
就能找到出口。
「找到了!」
莱茵在无数的分叉口中找到了那个正确的答案，她马上运用风的力量将她带出洞口。
「这里就可以传送……」
莱茵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黑了。
但这不是太阳下山，也非任何的魔法遮蔽造成的景象。
－－巨大到遮天蔽日的生物。
那双翼遮天蔽日，黑色的鳞片整齐排列，只是看着，就可以感受那庞大鳞片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每一片鳞片都有凡人的一片田地那样巨大。双翼展开像是要将天地都覆盖住，硕大的身躯几乎相当於整片的山脉，那是一眼无法看尽的生物－－
那是，一切魔法生物的顶点，食物链上最顶层的生物，巨龙。
「小女孩，你还是来了……。」
莱茵循著声音的方向，在那里，一块黑色岩石上坐着一个男子。
他抱着一把剑。
在巨龙面前他是如此的狭小。
看上去－－
那就像是史诗中的场景。
那把剑上有著美丽的花纹。
－－不，不应该称呼那为花纹，那是魔法的纹路。
一般的长剑只有有一条纹路，那么这把剑的能力就至少会提升两成。
十条纹路的话，这把长剑就能削铁如泥。
百条纹路，这把剑就能成为一个皇族的的镇国宝物。
千条纹路，那几乎就是一个国家国力的极限。
而在那男子怀中的剑……至少有上万条。
就算是一个国家倾尽全国之力都无法拥有的剑。
大陆上，只有一种剑可以达到这种程度、那是位于所有剑顶端的终极武器－－圣剑。
那男子穿着一身的白衣，简单而朴素，只看见他的背影，他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气度凜然。
「你是救了我的圣者大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男子笑了笑说道，站起身。
那并不重要－－对于男子来说。
「小女孩，你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的，但是你也用不了魔力，在黑龙王的领域下，不是大魔导士，没有使用魔力的资格，你也逃不掉，就作为见证吧。」
「你真的要去……屠龙吗?」
莱茵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眼前这个巨龙，真的是人力可以匹敌的存在吗?就算是剑圣……就算拿着圣剑，也能够挑战这样的存在吗?
她光是要在巨龙的面前维持心智就已经很勉强了……但这就已经是魔导士的极限了，魔法师还没超脱凡人前，意志的极限。
至於和巨龙战斗?
她连一个魔法都发不出来，如果巨龙专门对她释放所有的气势，她直接就得等死。
「小女孩，我知道妳很多的疑问，对于那下面和上面的东西。但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没有时间。」
「恩人，那我只问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提姆，剑圣提姆。」
语毕，提姆就紧紧握住手中的圣剑，飞向天空。他面对着天空中黑色巨龙那巨大的龙头，毫无惧意。
「这个国家已经快灭亡了，一个人类圣者，也想改变什么?」
黑龙说话了，这是人类的语言，他用魔法的方式表达出来，巨大的龙眼戏谑的望着眼前渺小的人类，真是太弱小了－－
「奥图。人或有一死，对于你这种的存在或许不算什么，就算我超越人类的极限又如何呢?在你面前，我依旧是弱小的存在，但这片土地上，有著我爱的人，有著我想守护的一切，就算是巨龙，我也不得不拚上一拚。」
奥图张开他那巨大的龙嘴发出难听的笑声，他并不认为眼前渺小的蝼蚁能做到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重视这个人类圣者身上的那把圣剑－－那是把绝对能伤到他的圣剑，足以破开他鳞片的防御。
「人类，你和那个讨厌的魔法师，已经阻挡我的计划多久时间了?」
「克莉丝……她用她的一生，阻挡了你的脚步，至今已经有百余年了……奥图，要不是你，她本可以活得比我久。要不是天语，被你们一族用计，他也不会和她的妻子至今在世界上的遗迹之中徘徊。在他们之中，我最弱小，不能封印你，也不能杀死你，但就算这样，也到了该做了结的时候，为这场百年的斗争画下最后的句点。」
提姆轻声地说道。
战场上，忽然飘来淡淡的风铃声。
是错觉吗?
克莉丝－－系在你发梢上的风铃。
很快就可以去陪你了。
他握住圣剑，就像是他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他解放圣剑中所有的能量。
圣剑埃兰，那是用尽所有一切所推砌出来的力量。
神匠笛罗，用尽一生呕心沥血，找到世界上包容能力最高的钢材，用地心中萃取出的火精淬鍊，寻找在遥远西方极端之地中的水冷却，每一片钢片都是千锤百鍊之下－－超乎病态的要求下完成的。
埃兰运用了残留的……号称神遗留的力量将一片一片的钢片组合起来，每一片钢片都由当时人类最伟大的魔导士科里亲手刻录魔法的铭文。
但这些对埃兰来说，这些都只是锦上添花。
那既非简单的守护他人－－也非单纯的救赎他人－－亦非纯粹的舍己救人－－
唯有意志足够，舍尽一切之人。
贯彻一切意志者，信念化作力量者。
方能得到圣剑的承认。
埃兰是一把挑剔的圣剑，由她来选择主人，埃兰真正核心的强大在于她的剑灵，借由庞大如实质般信念力量的转换，埃兰可以不断超越极限。
信念也是一种力量，但只能借由圣者的意志才能实现，能使用埃兰者，最少是圣者－－或者同等的存在。
提姆看着手中的埃兰，他笑了，仿佛是一个邻家大男孩一般。
走马灯……
往事如烟。
一幕一幕闪过。
最后能陪他走到尽头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伙伴。
「埃兰，就让我们贯彻意志到最后一刻－－!」
如流星划过，那是提姆超越音障的速度造成的残影，像是人型砲弹一样，他用极限的速度想要划开奥图的身躯。
「人类，就让吾先削弱你的力量。」
奥图施展出一个魔法－－黑暗侵蚀，这是人类给这类型魔法命名的名称。他的效果很简单，就是侵蚀一切的力量，而奥图现在正用这个魔法侵蚀提姆的身体，这样可以让提姆的状态不断下降。
那也就不需要消耗什么力气去对付一个圣者。
对奥图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完成天上那个仪式，千百年的準备，并不允许一个小小蝼蚁打断。
然而提姆并不打算就此慢下速度，他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开始受到黑暗气息的侵袭，他体内的能量和这个魔法抗争著，但他如果要打败奥图，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
「我要守护这里，不惜一切代价，奥图－－!!」
提姆飞上了奥图的龙躯，奥图的外皮比起人类制作最精良的装甲都要厚实，提姆必须从他身躯里面进行破坏。但奥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用魔法凝聚了大量的黑暗魔兽，準备消耗提姆的力量。
「区区几个黑暗魔兽，也阻挡不了我的决心。」
仅仅是简单的劈砍，提姆用他最快最俐落的方式斩杀黑暗魔兽，圣建的锋利程度使得这些黑暗魔兽身上的装甲都形同虚设。
一剑。
只需要一剑，黑暗魔兽就会倒地身亡。
这些平常在凡人眼中近乎魔鬼般的魔兽，正遇上比他们还可怕的魔鬼，那把剑，那个人，像是死神一样，不断收割他们的生命。
「跟我的分身玩玩吧，剑圣。」
奥图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提姆知道他正準备著魔法仪式，身体绝大部分的能量都被调动到上方的漩涡之中，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能够打败龙王的最后机会。
但他还是得跟眼前巨龙王的人类型态分身战过一遍，否则他没办法心无旁鹜解放圣剑所有的力量。他需要时间，但是敌人不会给他时间。
「人类，你很不错。」
奥图手持一把黑色的巨剑。
他想要用剑来击败人类的剑圣。
彻底的－－粉碎提姆作为剑圣的骄傲，这恐怕也是龙王在长久生命之中养成的恶趣味吧。
提姆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被奥图无聊的小把戏而失去冷静，取而代之回应龙王的是他冰冷的的剑峰。
铿。
圣剑和黑色巨剑的碰撞。
一瞬间，提姆的身形就撞上奥图，但他并不满足於攻击被挡下，剑圣可怕的剑技威力在此刻展现无遗，或劈，或刺，或削－－这些斩击都在不到数秒内的时间完成，每一道都带着毁灭性的剑气侵袭奥图的身躯。
「用剑气来破坏我的身体吗……真不愧是剑圣，那这样呢?」
嘴角一勾，黑色巨剑从上而下压制住提姆的圣剑，随后一股巨力往地上一压，一道黑色的冲击波带着令人心悸的气势冲向提姆。
「虽然在我的身体上战斗的确很不利，不过你的圣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麻。」
冲击波倏地就临近眼前，提姆立刻调整身型疯狂后退，直到退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才终于接下这道冲击波，随着圣剑与黑色冲击波的交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爆发而出。
轰隆。
并砰－－
冲击波溢散成灰色的烟雾状，快地看不清身形的提姆从中冲出，挟带着白金色的剑气，直直撞向奥图。
「是不是真的不怎么样，用身体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奥图!」
奥图随手将黑色巨剑往他的龙躯上一放，黑色巨剑疯狂放大，护住他的人型，白金色地剑气开始和弥漫黑暗气息的巨剑互相冲击､互相抵销。
提姆见状，马上收起释放的能量，往后一退。
奥图迅速跟上，狂风暴雨般的斩击洒落在提姆身上，提姆勉力提起埃兰抵抗，但他身上的诅咒魔法仍然持续侵袭著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浪费体力，没有时间了……
「老伙计，靠你了。」
孤注一掷的时刻到了。
不成功，变成仁。
这是埃兰最强的一个技能。
也是使用者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技能，将自身的意志全数灌进埃兰之中，让剑灵操纵使用者，圣剑在短时间内获得昇华，斩的不再是实体，而是斩去事物本身存在的概念。
「……?!」
黑色巨剑再次和埃兰交锋，奥图手中的黑色巨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
「斩去概念?这就是这把剑的秘密?」
不能碰－－
奥图马上再造出一把黑色巨剑，打算用黑色剑气消耗提姆的体力。
这种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的……
但就在这一瞬间的思绪飞转，剑灵可没有打算放过这一丝的破绽，黑色巨剑再次挡下了剑灵的斩击，但随之而来是更狂暴的切割，剑灵的速度几乎超过奥图创造黑色巨剑的速度，奥图能用的魔法力量正飞速下降。
必须做出反击，否则必败。
「最光明之处也有最深刻的黑暗，意志最坚定者也有最软弱的一面，光即是暗的一体两面，翻转吧，就从你心中深处的阴暗开始腐蚀你。」
剑灵身形一顿，这是奥图的侵蚀魔法，几乎涉及了世界本源的秘密，无法避免，也无法逃开。
战斗仍将持续下去。
13
那是个平淡无奇的石碑，不起眼的立在那里，仿佛只有岁月的沧桑感刻印其上。
原初之碑。
记载无数世界之秘和魔法之源的石碑。
「这块石碑怎么没有文字在上面?」
柯莱特走在最前面，他最先看到这块石碑。
「胖子，先让我过去。」
莱尔的面色严肃，也不等柯莱特回应，从通道中挤过去。
这是一间朴素的石室，像是被精心开凿和整理过似的，朴素简单但清爽干净，里面没有什么设施，也就是一块石碑静静地放置在那里。
「原初之碑……是了，在描述中，他就是这样子的。」
莱尔清楚地知道原初之碑的使用方法，所以他轻轻的碰触了碑面。
「上面……」
大量的画面闪过莱尔的脑海之中，仿佛一片一片的碎片传授著莱尔知识，而这是原初之碑想要给予莱尔的内容。
原来，我们只要待在这边就不会被波即到，可以躲个那个仪式，也不用冒著危险去消灭巨龙。
上面的战斗……
巨龙族的历史……
「!?」
画面突然中断。
莱尔的手被原初之碑弹开，他没有因此气馁，他又试着用手碰触了碑面，这次再没有画面显现。
「是这样……吗?」
「莱尔，你没事吧。」
「阿尔……?」
「不好意思，我恍神了，这就是原初之碑。」
莱尔看到的东西不多，但他要立刻整理思绪，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询问他们两人的意愿。
「时间不多，原初之碑告诉我一件事，上面正在战斗，很快就会到达最危急的部分，那是巨龙和人类之间的战斗，你们要上去吗?但是我得告诉你们，就算只是待在这间石室，我们也可以出去这个世界。当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整场试验就已经成功了，不需要冒著失败的风险上去战斗。」
「……!?」
听完莱尔的说明，菲亚脸色变得有些挣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莱尔，我想上去战斗。」
莱尔诧异地看着柯莱特，而后者正用正经的表情，那是不容置疑想上去的态度。
「－－为了孩子们。」
「……哈哈。」
莱尔不禁笑了出来，是阿，自己的伙伴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菲亚。」
「去，我去，但不能送死的去，阿尔……你有办法?」
莱尔点了点头，他没有去问菲亚的纠结，没有去问为什么菲亚又决定要去，只要他们都想去，那么作为队长的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面对危险。
「菲亚，我需要你的魔力，带着原初之碑，我们上去。」
「是的，去上面，把你的魔力灌入这个碑里面。」
菲亚尝试触碰原初之碑，然而和莱尔不同，她只是顺顺的把魔力注入进去，却没有获得任何的资讯。
「菲亚，你有看到什么画面吗?」
莱尔问了这一句，菲亚只是奇怪地看着他，说道:「有什么古怪的吗?」
「所以原初之碑只给我看到这些画面阿……」
「诶?」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间，原初之碑除了是魔法之源以外，他其实还是个道具，我刚刚才知道的。透过操作，拥有能量的原初之碑，可以带我们做一些事。比如这样－－」
他两手分別牵住柯莱特和菲亚的手，然后他们三人居然就穿过山体不断上升，简直……
像是奇蹟一般。
14
两者之间的战争几乎临近尾声，剑灵终究是奈何不了拥有千百年壽命和经验的龙王，无数的危机都被龙王险之又险的躲过去。
「你奈何不了我的，而事到如今，我的魔法已经完成了，人类的剑圣。」
「还有机会，但也只能赌一把了。」
剑灵用提姆的身躯说话，他默数着秒数，然后他说道:「奥图，我还有一招，看你接的下来吗?」
话音落下，剑灵提著自己的本体，忽然做出了一个玄妙的动作。
「蕴含法则的剑式，只是人类的剑圣怎么会用这种……」
「奥图，你知道为什么人总要怀念过去吗?」
奥图没有回应剑灵的问话，他紧盯着剑灵手中的招式，举起黑色巨剑就要斩下去。
他知道此时地剑灵仍然还在侵蚀魔法的垄罩下，只需要时间，这些圣者的意志一旦消散，圣剑就再也没用抵抗的能力。
「那是因为……为了承继前人的意志，开辟无限延伸的蓝天阿。」
剎那间，大地动摇，蓝天变色，在这片山谷之中，无数的光点浮现於空中，那是－－
「你可曾后悔拿这么多人献祭……奥图?」
「特提的亡魂?怎么可能，早就应该都被清理光了……」
「这是剑圣最后的镇魂曲，请你好好接下并忏悔吧。」
奥图的脸色剧变，这一切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之中，他唯独没有预测到的未来。
天空中无数的光点中仿佛传来一声叹息，那一声叹息像是穿越了时间－－
还有一丝丝的解脱感。
「谢谢。」
无数的情感和意志混杂著，但仍旧用人类的语言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就是最后了－－!!」
随着剑灵将自己本体挥下，无数的光辉随着埃兰完全解放的庞大能量，化为一道光之洪流冲向黑色巨龙的本体。
「就算是这样，也杀不死吾的，巨龙王所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又岂是人类的性命可以衡量?」
奥图全力承受了这股灵魂的冲击，他还没有死，但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他哈哈的大笑，他终究是赢了。
虽然只是惨胜。
「龙王，那再接我一击如何?」
奥图的人型已经消失，只剩下他的本体，他巨大的龙眼往地面上一看，那是一块碑，一个人类拿着一块碑，对着他，放出了他原本不会惧怕的气息。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无法察觉到这股力量隐隐的在他身上聚集。
不，时间已经不容他思考这么多。
「禁咒．无间炼狱。」
黑暗属性最高阶禁咒魔法的称呼，借由引发内心中黑暗以及外来黑暗能量双重夹击下的魔法。
曾经是黑色巨龙一族用来摧毁敌对事物的最高阶魔法。
如今，正被一个连圣者都不到渺小人类用来对付奥图自身－－
或许也是最大的讽刺。
「吾不后悔……」
这是巨龙王在这世界上最后所留下的遗言。
「总算是赶上了。」
巨龙的躯体化为光点消失，那是思念体的特征。
「咳－－」
莱尔咳出一口血，但他很快的用随身的手帕擦去，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态。
15
稍早之前。
「亡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亡魂?」
一直在下面观战的莱因发现了这件事，至少上万，不－－这是数十万亡灵的魂魄，这座山谷到底埋葬多少的生命?
就在莱茵发楞，无法厘清思绪的时候。
「是莱茵姐姐!」
那道清灵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那不是菲莉茜亚吗……?
「是了……她正是我在原初之碑中看到的魔法师，破局的关键。」
三人正是从山体中对穿而过，借由原初之碑力量而变成暂时性灵体的莱尔、菲亚和柯莱特。
「莱茵调查官，我们三人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可以请你答应吗?」
「等等，这里很危险，你们三个人不赶快逃离这边，还在这里做什么?」
「说道危险，我以为莱茵调查官也是一样的情况……上边这只巨龙，可不是一个魔导士就能对付的生物。」
「那也比你们三个弱者在这边好的多。」
「停－－姐姐，我们没有时间废话了，请你听从我们队长的指示，这是我作为朋友的一个请求，可以吗?」
「晤……」
莱茵无话可说，她既然已经说过她们俩个是朋友的关系，当然朋友的请求，她不会拒绝。
也罢，听听他们怎么说。
「天上的圣者大人还不能打赢这场战斗，如果不做些什么，所有人都会死，但是有一个宝物，可以帮助圣者大人解决这只巨龙。」
「宝物?」
「是的，这个龙族秘宝原初之碑。将你们所有魔法力量注入，他可以发出禁咒。」
「禁咒?」
莱茵睁大眼睛盯着这块毫不起眼的石碑，虽然她仍旧搞不清楚状况，她最终选择相信三人的说法，并将自己所有剩余的魔力注入进去。
上一个保险总是对的，她的冒险经验这样跟她说。而她也相信她的朋友，那怕她们仅仅认识只有两次见面。
而让她最终下定决心相信三人的关键，则是因为她看到了这样的现实。
「好美的光辉……那就是亡灵的力量吗?」
光之洪流冲击而下，莱茵以为这样子龙王总该死去吧。
但最终她失望了，龙王虽然遍体麟伤，大部分的鳞片都掉光，成吨的龙血如血雨般从天而降，但终究因为没有成功破坏身躯的核心，他还活着……
只能孤注一掷，相信这三人的说法。
那是她的良心最后给予她的建议。
16
天边落下一把剑和一个人，那是剑圣提姆和他的圣剑埃兰。
「风。」
虽然莱茵把所有魔力都注入石碑，近乎魔力枯竭的状态，但身边还是有一些可以储存魔法的道具，於是她使用风魔法将剑圣和他的剑轻轻送到地面上。
「是你，我没想过居然是这样子。」
那是剑圣最后残留的意志，埃兰终究给了她的伙伴最后的时间。
「但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剑圣那眼神中没有希望，眼珠只有一片混浊，他又说道:「我早就知道，我们都已经死了，包括那个小姑娘，只有你们，是外来者。」
目光转向莱茵，那目光中怜惜和可悲混和在一起，像是有著诉不尽的话语。
「我杀不死巨龙王，更遑论天边那个已经成形的魔法仪式。」
莱尔听到提姆这么说之后，他震惊地看向天空，那股冰冷、阴暗、邪恶的气息仍旧没有消失。
「怎么可能……施法者都已经死了?!」
「我说过，这就是个无尽的深渊。你不该来的，孩子。这是我们的事，包括那个小姑娘在内，唯独你们不需要参与进来。命运总是迫使我做出相同的选择，和巨龙王战斗，并死去。已经是第几次战斗了呢?和埃兰一起，不断的解放此地的亡魂，但最终还是得看着自己的故土消失，就算清洗了记忆，就算重建了思念，那又如何呢?埃兰不会骗我，那怕她什么都不说，我还是能感受到，圣者的意志也不会骗我，我被做过什么的事实。来茵小姑娘，我们都是早就死去的人，这不过只是一场梦－－」
眼神凝望着天边的一抹云彩，那眼神中再没有绝望，只是一脸的平静，此世再与他无关的眼神。
「圣者大人，您到底在说些什么?」
语气颤抖著，那是莱茵，这样冲击性的话语从圣者的口中说出，就算是她，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吾的挚友……时间魔法也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你在等待着什么?又在企望着什么?如果你在长久的折磨之中已经发疯的话，吾就陪你到最后的最后。」
提姆没有回应莱茵，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语。
「唯有她……你为什么要让她看着这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和你一起受这样的折磨呢?」
像是在对着谁说话，让人不明白的话语。
「阿尔……天边那个怎么办?」
已经耗尽魔力的菲亚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绪可以去思考剑圣口中所说的话。
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全身几乎虚脱，面色苍白，柯莱特则是说:「没有其他方法了?那些孩子们……」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结束掉这场试验，而这场试验最后的一关恐怕就是消灭天上那个漩涡。
莱尔的脑中现在很混乱，让他甚至没有回应身后同伴的询问。
没有解决掉，没有赢。巨龙王死了都不是结束，天边那个魔法仪式……除非有大魔导士同等级別的职业者，否则怎么解决?
「不－－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代子孙死去，先祖大人－－!!」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莱尔怒吼著。
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他的理智开始高速运转，对，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这并不只是一场试验，他不知道先祖在盘算著什么，但这里不是秘境，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自己绝不能让这两个人死掉，在这里如果死去，那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那怕这个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埃兰。」
他走到剑圣提姆的旁边，拿起了地上那一把圣剑。
「小子……」
提姆的意识已经逐渐消散了，但基本判断力还在，他不相信这个小子能够拿起他的剑。
但惊人的事实却不容他不承认，这小子举起了自己的剑。
圣剑埃兰。
那既非简单的守护他人－－也非单纯的救赎他人－－亦非纯粹的舍己救人－－
唯有意志足够，舍尽一切之人。
贯彻一切意志者，信念化作力量者。
方能得到圣剑的承认。
「你做到了?!」
剑圣的眼神从一摊死水，逐渐变换为光彩的颜色。
「孩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想我没有活着的一天比今天都想得更加明白。」
「那可能是一个没有你的未来。」
提姆看着在他身后的两人，这两人一个已经虚脱闭上眼睛，一个因为脚上的伤正坐着休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莱尔和提姆的对话内容。
菲亚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当然无法接收这些讯息。
而柯莱特则是在思考著怎么破开那个漩涡，拯救村子里的孩子，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的事。
「那我更没有理由看着他们死去。」
「圣者大人，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阿?!」
被晾在一旁，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莱茵最终破口大骂，但这举动居然没有影响到已经进入休息状态的另外两人。
她的声音变小了。
「我的声音?」
从脚的部分开始，她的身躯正变成无数的光点。
「我真的是思念体……?」
当意识到自身正在消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提姆的话语没有任何错误，全部都是……真的。
谎言的世界。
全都是谎言，就连自身的存在也是谎言。
莱茵忽然很想哭，但又想笑……但最终她选择什么都不做。
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她的天蓝色的头发上，那个铜色鸟形的发饰。
那是她祖母送给她的礼物。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应该已经死了。」
声音越加的微弱，大概是发声的器官也已经逐渐在消失了。
大地上充满了光辉，无数的光辉，如同梦境一般。
比起剑圣解放亡魂的光辉还要明亮，这座山谷正在消失。
天边的黑色漩涡也到了最后的关头，那是献祭的最后一个步骤。
「那两人，我让他们做了一个好梦。」
莱茵说着，虽然她已经要消失了，但是一个小魔法还是可以用的，然后她又说道:「我不想让我的好友看着我离开，虽然只是见过两面的好友，但是……却也是我活着唯一的证明了。小弟弟，我想天上那个就是关键……如果我们不断在这个世界重复同样的轮回，如果你真的可以斩断那个漩涡－－用圣者大人的剑，那么请收下这个。」
她将铜色鸟形发饰交给莱尔。
只有这个物品没有化成光点，莱尔承接了这个发饰。
「这是我祖母送我的礼物－－它承载了我所有的思念，请你……带着它，结束这个轮回。」
语毕。
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化作无数的光辉，那是她最后的命运。
「……」
莱尔紧紧的握住了发饰，莱茵将所有的思念都注入其中。
她选择了永远的消失，连最后仅存的思念都拿来做为赌注。
如果他失败了，这个轮回继续，她将不会再继续这个轮回，除了他们以外不会再有人记得她。
因此……这个发饰，承载的是一个生命的重量。
「孩子，放开你的身心，接受我的传承。这会让你……活久一点。」
提姆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在他看见莱尔拿起他的圣剑之后，他的心中就已经做好决定。
将所有的一切赌上，放弃再入轮回的机会。
他也要将自己最后的思念赌上。
剑圣的传承。
莱尔没有理由拒绝，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只把希望全数赌在圣剑之上，那是对莱茵小姐的侮辱，她用自己剩下的思念所下的赌注……不允许他有一分一毫的失败。
他放开身心。
剑圣提姆将他残存记忆中修练过的技艺，尽数交予莱尔。
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像是做了场梦，在梦里学会了所有剑圣的技艺，剑圣用尽一生的时间所修练的所有技艺。
「埃兰……你做出了选择，不要再让自己痛苦，是时候该走离开这里了。」
阿……
克莉丝。
我的爱人。
风中又传来一阵的风铃声。
伴著芬花的花香。
混著泥土的味道。
你发梢上的风铃。
给我做一个梦。
带我到你的身边。
「该回家了……我的爱人。」
－－如今那已是遥远之梦。
在提姆的眼中，天边隐隐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有著爽朗的银色短发，两耳挂着一个月亮型的耳饰，带着一个黑色的魔法师帽，发梢上系著一颗星星形状的风铃，嘴角挂着那彷若初见般的笑容。
是阿……
你总是骑着一个魔法扫帚，说要看遍世界上所有的风景。
但是总怕自己一个人孤单，要找一个人陪。
「你愿意陪着我到天涯海角吗，提姆。」
「无论到哪里，我的身影总会与你相伴……克莉丝。」
化作无数的光点，剑圣提姆最终含着笑容离去。
「我去了。」
莱尔回头一瞥，朝着睡梦中的两人笑着，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向天上的漩涡。
「……嗯?」
菲亚正做个一个梦，那个梦里没有莱尔－－
她想踏出步伐去寻找，她想伸出手去抓。
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不要走。」
无力的言语，但这是少女最后能做的，唯一的……最后的努力。
17
「很抱歉没有时间让我们磨合了。圣剑埃兰，我知道你的传说，你愿意把所有的力量借给我吗……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圣剑微微的发光，像是在回应他。
「谢谢。」
借着圣剑的力量，莱尔在漩涡之中找到了一个可以立足的点，然后他看见了整个法阵的中心。
一颗纯黑色的球体。
那股阴暗、冰冷、邪恶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几乎要冻住他的心脏。
若不是圣剑还有残余的力量保护著他，以他凡人的躯体，恐怕早就死去。
最终他勉力的飞到中心。
「请救救他们，拜托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从圣剑中传来，带着无数时光以来的悲愤，看遍沧海桑田，轮回无数次，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无力拯救。
她，是最痛苦的。
她是唯一的幸存者，那怕她只是剑灵，但她同样有感情，同样有喜怒哀乐，一次折磨她不够，命运还要千千万万次的折磨她。
她要看着自己过去的主人死上千万次，却没有办法告诉他这个事实。
她要看着自己深爱的土地毁灭千万次，却没有能力拯救。
她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而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
「就算拚尽此身，我也会解决这一切－－」
莱尔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作为载体承受一发禁咒的力量之后，大概五脏六腑都已经坏掉了吧。
使用原初之碑是有代价的，只是这代价由他全部承受了。
他不敢对两个同伴说明这一切，但是他的心不容许他不去救这些人，那怕他们只是这片土地残余的思念。
而他早就猜到……在刚刚的线索中就已经将所有一切说明白了。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而这世界不断的运行著，那么，做为残存思念体的他们，早就已经经历数万年的时光……
秘境没有时间的概念，有需要的时候用魔力就可以架构，和世界不同，世界最基本的概念就是要有时间。
也就是说，莱尔早就知道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的轮回。
在他碰触到原初之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实。
「你需要无尽的意志来支撑你的力量，那么我就给予你无尽的意志。」
莱尔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所有的精神力量以及从前被父亲所修炼出的意志力量全数用想像的方式凝聚成一个点。
身上携带的铜色鸟形发饰发出淡淡的微光，他知道，那是莱茵小姐在祝他一臂之力。
为了斩断这轮回－－
结束这狗屎一般的命运。
他声嘶力竭著用尽全身力气说道:「那既非简单的守护他人－－也非单纯的救赎他人－－亦非纯粹的舍己救人－－
唯有意志足够，舍尽一切之人。
贯彻一切意志者，信念化作力量者。」
莱尔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他不是圣者，根本无法支撑这样的意志的显现，但是他作弊了－－用作弊的方式提前显现本来应该等到他成为圣者才会显现的意志力量。
「斩尽万物，忤逆命运。
破开天地虚妄，弒尽魑魅魍魉。
吾人，永不与宿命屈服－－!」
这是圣剑认主最后的五句话。
这把剑是斩断命运的剑。
只有不服从结局的人才能使用的一把剑。
而提姆已经用他的生命在这不断的轮回之中证明了这件事。
他从来不会逃避死亡，而是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击败龙王，那怕最终仍然无能为力。
一道斩痕巨大似遮天蔽日，随着莱尔挥剑，从天空中坠落，庞大魔法漩涡从中心被切断。
同时切断了这个土地灭亡的命运。
意识消散，不复存在。
－－这是唯一的代价。
「谢谢……」
意识中断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埃兰。
眼角含着泪光，如同小女孩般脆弱的剑灵。
如果这样就能拯救你、还有我的同伴。
相信这样是值得的……
18
小的时候，父亲总是不再家。
自己对于父亲的印象总是苛刻的。
他一回家就逼著自己练剑。
「男人一定要有能力，否则将来怎么撑起自己的家?」
好讨厌，练剑好累。
我只想看书。
智慧也是一种力量阿……
为什么要练剑呢?
想不通。
「爸，你背后那是什么?」
一道深刻的伤痕，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盘根错节的模样，看起来是这样的令人陌生。
「以前在战场上留下的，很可怕吗?那就別看了。」
他怕我害怕，就穿上了衣服继续教我练剑。
父亲上过战场?
这么重的伤……怎么活下来的?
但我没时间去细想这么多，地狱般的练剑时间又开始了。
果然还是好讨厌练剑。
画面一转。
「父亲大人?!」
全身都是血，父亲就这样被人抬了回来。
「莫莫……?」
母亲像是个泪人儿一般，看到父亲的模样，泣不成声。
「我守护了这个家……这个村子。」
记忆中的父亲讲完这句话后就不省人事。
自那之后，父亲就待在村子里。
安心的工作，经营家里的农场。
我后来才知道，父亲作为王国的大将军，守护了整个村子。避免王国陷入战火，改变了村子的格局，使得村子成为国家的三不管地带。
这个边境，再也不会陷入战火之中。
说到底，这也只是个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小破村而已……
只有朴实的人民在这里世世代代耕作。
王国的大人物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进攻这里呢?
「我也守护了我的同伴，拯救了自己想拯救的人，这样，是不是就能死了呢?父亲。」
好累阿……
真想沉沉的睡去。
「能量金币无法使用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所怀疑。当看到水晶花的时候，你就几乎八成确定了，作为大地的使者，和地脉有关的水晶花，根本不可能在非世界的地方存在，秘境的一切靠著能量支撑，所以不会有地脉，水晶花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水晶花是世界存在的证据。而碰触到原初之碑之后，你就完完全全确定你所在的地方，是真的世界……死了就是真正死了。余没说错吧，余的后裔喔。」
是谁在说话?
我应该是死了……吧。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是先祖吗?」
「余就是创造这些试验的魔导士，也是村子的创建者之一。」
喔?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吗－－！
「那就接我这一拳－－!」
突如其来的一击，我将饱含愤怒的情感全数注入在这一拳上，趁着这个浑蛋没有提起警戒心的时候。
「消气了吗……余的后裔。」
狠狠的命中到先祖的脸上。
他居然不闪也不躲，这一拳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很痛……吧?
老实说，我吓到了。
「我向你道歉，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好受一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和你的同伴。然而多年来的期盼，我始终盼望有一位勇者能够带着他们逃脱这个轮回。」
「这就是你创造这个世界，让这片土地上的痛苦无尽轮回的原因?」
难以接受。
这是哪门子的恶趣味?
那些痛……那些伤……是实实在在的情感。
这样无尽的轮回，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并非创造这个世界，我的名字是天语，曾经的时空大魔导士，但就算是我也无法创造世界。这个世界只是在余故土上残存的思念所衍伸出的造物，仅此而已。你或许有疑问，为何余还在世，在余碰触禁忌学会时间魔法以后，余的时间就彻彻底底停在过去的某一刻，我不老也不死，所以你现在还能看到我。」
「不老不死……这……」
剑圣口中的挚友，难道就是先祖吗?
为什么先祖没有拯救这片土地?
「我虽非凡人，却也像凡人一样，期待勇者的出现，而那个人，正是有著这样资质的你。我当年失去孩子，和妻子遍寻天地遗迹，为拯救我们的孩子不计任何一切手段，最终我碰触了禁忌，学习了时间魔法，想要改天换命，回到过去我们孩子没有死去的那一刻。」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已经接受这般事实，但这样却更添哀伤，人所必须接受的无奈，白发人送黑发人，接受自己孩子死去的现实吗?
至於我是勇者?
……
开玩笑吗?
我怎么算得上是勇者呢?
「然而，失去的就已经是失去了，不可能再追回来。我和我的妻子露露当年，有著超凡的实力，但心智其实连一般人都不如。时间是不可以回溯的，那怕掌握了时间魔法也一样，逝去的终究逝去了，我和露露就这样沉醉在拯救自己孩子的梦里，一梦便是百年。直到王国覆灭，故土消失，亲友尽殁，我也没能拯救他们。克莉丝，我的挚友，放弃作为大魔导士拥有的漫长壽命，将自己的生命减短到用一百年的时间封印龙王奥图。提姆为了克莉丝，曾多次想到世界上的各个禁地找寻我们的踪影，但终究错过了，克莉丝死了，他便陪伴著克莉丝，在最后的最后，燃烧自己的生命一个人独战龙王。他们也曾想过撤离王国的人民，但奥图略施小计，堵死了所有拯救他们的路。国王不相信提姆的说法，只是派一队调查队进入山谷……是的，就是莱茵一行人。与你们看到的情况不同，莱茵他们其实是罪魁祸首之一，虽然这只是迟早的事，但他们提前放出了龙王，就是你看到三头怪鸟的图案那地方，那是龙王被封印之后的型态。」
原来是这样的。
胸中的闷气逐渐消去，先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我没死……他们俩也没死，我是不是不应该对先祖这样无礼呢?
但……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待先祖呢?
「当我回到故土家乡之后，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望无尽的平原，在没有家乡的景色，故人皆已不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挚友的圣剑。」
说着，先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把剑，那是圣剑埃兰。
他的表情依旧无喜无悲，历经岁月洗练过的脸庞，再也找不著情绪曾存在过的痕迹。
「岁月如歌、人生如梦，我这才从自己的梦中惊醒，离开故土，和妻子一同在远方建立村子，这就是村子的由来……至今已有万余年的时光。」
村子一直都在，这么多年……居然从未因天灾人祸而迁村过，但也未曾繁华过，是因为先祖仍在的原因吗?
而这就是村子的历史吗?
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复杂的思绪伴随着苦涩的味在我的喉咙中流转，我从未想过村子有著如此悲伤的往昔。
「我的妻子先我一步离去，她虽是圣者，却也难敌时光的消磨。她死后，我便在这漫长时光中……自我折磨，我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所以不断的注视著这一切。那怕罪魁祸首的龙王早已被我杀死，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同时期待着，能有一位勇者，斩破这样的宿命。」
「所以就找上了我?」
「一切都是交由试验去抉择的，试验会测试你们的资质，我并没有干涉试验。你被判定有勇者的资质，所以才会开启这个世界，我从未想过要给自己的后裔子孙们承担这些责任。对不起……虽然让你们受尽这样的苦楚，但我不会让你们在这种试验中死去的，时间魔法在这个世界里，由我定义，所以绝对不会死去任何一人的。只是，我真的期盼，有一位勇者做到余当初做不到的事。」
如果不是我知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或许我就再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就算不小心在这世界中死去，先祖也必定能够保护我们。
但冒险不是儿戏，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就算这只是一次考验，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此想着，我心中对于先祖的怨怼就逐渐散去。
「所以你至始至终没有出手吗?」
先祖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
「我的故事到此为止，我是你们的长辈，在奖励方面不会亏待你们。」
「还有奖励的吗?」
先祖的语气忽然的提高许多，气氛变得轻松，眼神转变像是前辈看着后辈的那种表情。
一种对后代的盼望。
「以为先祖大人，你就是这样冷冰冰的呢。」
「对我来说，你和另外两位都是优秀的后辈。我只是个凡人，有著凡人的想望，虽然我的心已经如同枯木，但这长久的时光之中，那样的迫切渴望，我始终没有失去。」
「先祖没有发疯已是万幸，在领奖励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我的两位同伴现在?」
「是阿，我没疯。」
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莫非先祖大人还希望自己疯掉的吗?他又继续说道:「无须担心，他们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没事就好。」
「那么就由我这个制定测验的老家伙，把测验的讯息告诉你吧。而你要不要转告给村民们就由你自己决定，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三个试验，第一道，测试你们的应变能力，山岳魔兽都能躲掉的你们，几乎毋庸置疑可以面对绝大多数的危险。第二道，测试你们的智慧和技能，你的智慧让我讚叹，多少年没有出过这么一个仅仅是看到几个线索就得到答案的后辈，你们的技能，虽然还稍显稚嫩，但已经是上上之选。第三道，测试你们的勇气，无论是选择进入龙之山谷，还是面对山岳魔兽，甚至是龙王，你们的表现都比多数的冒现者要好，甚至让人惊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多少的犹豫。」
「和我想像中差不多的考验内容，我是因为看过的故事太多，所以绝不愿意因为犹豫而失去生命。但菲亚的情感有些不同常人，她本来就很适合作冒险者。柯莱特不会想太多，说做就做的个性其实也很适合冒险者。」
先祖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是，至今我仍会怀念过去，我们曾是冒险者。」
略为低沉的语气。
那眼神中的景色不是我所可以触及的、遥远的过去。
「先祖大人，将来若有机会，能不能让我听听他们的故事呢?」
「你想听?」
先祖的眼神略微变化，然后他说道:「如果你可以的话，这个戒指送给你，你有这个资格，小小的勇者。」
他将食指上的戒指拿下，轻轻的交付到我的手中。
「圣剑埃兰是斩除命运的剑，连同这一枚戒指赠与你。圣剑埃兰，只有不服从命运安排的人才可以使用这把剑，她需要无尽的意志去支撑这把剑的力量，如果有一天你成为剑圣，才能拿起她。现在，她还需要沉睡一阵子，我把她变成一个剑形的吊坠交给你，好好守护她，她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后的……最后的还活着的存在。」
先祖把自己比喻为已经死去的人?他的眼眶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丝丝的泪水。
就连活了这么久的先祖都无法抑制的情感?
是对于埃兰的愧疚吗?
「这个戒指可以开启来我这边的道路，如果你有兴趣陪陪我这个老家伙，就通过这枚戒指，在群星中央，那就是道路。」
那戒指上刻著不知名的文字，白银色，质感宛如光滑的丝绸一般，群星中央的道路，是某种谜语吗?
「还有一个奖励，这是你们通过所有的试验，我所能给予你们最实用，也是最好的奖励。」
先祖大手一挥，突然间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变的不同。
世界。
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孩子，有些人空有知识却看不清自己的道路，比如我。有些人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但是怎么走都走不到路的尽头，比如我的挚友。我现在赠与你一个能力，强化的你的双目，他可以令你看得更远，以后你的眼睛可以用来分析任何瞬时之间的变化，希望你能在任何时候保护你的同伴。」
「先祖大人，我有疑问。」
「你想问什么?」
「那山洞中的魔法阵，是什么?那些亡灵，那奥图对此地做过什么?」
「那魔法阵是用来封印龙王的，吾的挚友用尽一生的知识刻画出来的魔法阵。那些亡灵……一个可怜的、灭亡的国家罢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直到这时。
我才忽然察觉到……是错觉吗?
我觉得先祖的眼神好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我的思绪快速流动－－
是了……对于先祖来说，他的一生到底值不值得，时间魔法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
对他来说，永远和须臾不过只是一瞬，但痛苦却永远存在。
时间魔法既是祝福，也是诸神的诅咒。
先祖大人。
他是时间的犯罪者，他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先祖大人，你的时间魔法，是在原初之碑上学到的吗?」
「……」
先祖大人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话语，只是留给我一个背影转身离去，然而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不要妄图追寻时间，不要去寻找那不真切的盼望。原初之碑，不该再继续现世，他会和我一起陪葬到时间的尽头。」
最后他回首一瞥，看向我。
那目光中不再冷咧，而交杂著各种各样难以言明的情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前尘往事，俱付云烟。」
19
「阿尔－－!!」
回过神来，柔软的身体触感就已经在怀中。
身上的衣服满是泪水，是菲亚。
「爱哭鬼，怎么啦－－又哭鼻子了，我们不是约定好不哭了吗?」
「呜……我以为……」
摸了摸菲亚的鼻子，莱尔想到过去，在小时候他们所约定好的，不可以哭出来，无论有什么悲伤的事，都应该互相分享，他们要各自为各自的悲伤，承担其中一半，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
「傻孩子，在那里，我怎么会死呢?」
不能告诉她……
唯有这件事，对不起，我必须欺骗你。
「恩。」
「莱尔……你敢给比我柯莱特还早走，我不会放过你的。」
莱尔听到一声梦话，在他床边的有一个男人坐着，他的脸上满是疲倦，双眼套上黑眼圈，几乎成打瞌睡的状态。
柯莱特。
「我睡了多久，菲亚?」
「已经有一周，阿尔。」
菲亚逐渐平息她的情绪，当她看莱尔醒过来之后，她就安心了。
「我去外面叫人。」
「等等……就这样，让我休息下。」
下意识的将手摸到了脖子上面，是真的－－剑形吊坠，只有成为剑圣才能使用……吗?
就在此时，一声轻响，木造的门被打开。
「醒了吗?」
那是父亲的声音。
「莱尔……」
母亲大人。
「哥哥……」
妹妹们。
「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弟弟。
「让他们家人相聚吧。」
村长……?
村民们在门后默默地散去……
他们，莱尔的眼睛突然间就湿润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是阿，这是多么紧密的情感链接。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莱尔，不要出门冒险了，好吗?」
「母亲大人，不，我还是决定要离开村子……对不起。」
有著一头黑色长发，温柔眼神的母亲盯着莱尔，良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才松口说道:「我不担心你……但是你要给我好好地回来，这是你应该给我的承诺，我的孩子。」
「恩。」
莱尔点了点头。
「哥哥真的要出很远很远的门吗?」
「对阿，哥哥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有很远很远的路，但是会带很多很多东西回来给妳的，露奈。」
露奈．威尔克，莱尔九岁的妹妹，家中最小的孩子，遗传到父亲的棕发，与莱尔的黑色短发不同，她留着短短的、可爱的妹妹头，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反而比较能够马上接受莱尔準备离开的现实，当然，也就最早和莱尔说话。
「那我要很多很多的糖果。」
她咧著嘴笑，但神情却很认真地看着莱尔。莱尔不禁莞尔一笑，然后说道:「不会亏待你的，露奈。」
「大哥，以后我也想去。」
说话的是赞恩．威尔克，莱尔十二岁的弟弟，他和莱尔一样，是黑色的短发，这点都遗传到了母亲，他们两兄弟感情非常的好，他总是说要跟著莱尔的脚步一起去冒险，但可惜的是，他们之间岁数相差太大。
「几年之后我一定会去的，你可不要被我吓到了，大哥。」
这个弟弟也是很可爱阿，期待你成长为男人的那天。
「喔?那来接受爸爸的训练吧，赞恩。」
都忘记旁边这个带着笑脸的恶魔了……
別死了阿，我的弟弟喔－－莱尔如此心想着。
「爸爸……」
赞恩本来是笑着的，看到父亲脸上那个表情，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好啦，你们俩个，要训练也等到我离开村子再说，我看我起码要休息个几天再启程吧。」
「喔，说到这个，儿子，等等你和菲亚小姑娘要一起去露西菲尔家，我和菲亚的双亲，有一些话要和你们说，还有一些事要交代。柯莱特小子，別睡了，你等等一样回到你自己家，你父亲一样有东西给你。」
父亲踢了踢柯莱特的肚子，他突然从打瞌睡中惊醒。
「嗯?」
柯莱特张开眼睛四顾一看，这间小房间塞多少人阿……
「天，挚友，你醒了阿……那就好，菲亚妹妹多担心你阿。」
他高兴的就要张开双手拥抱莱尔，莱尔则是一脸嫌恶的躲开了。
「敬谢不敏，重逢的喜悅到此为止。胖子，听到我爸说的话没，等等你要回家，你爸好像有东西给你。」
柯莱特一脸鄙视的看着莱尔，不抱就不抱，然后他说道:「看来我爸要交给我传家宝物了，哈哈，你胖爷要天下无敌啦。」
众人一阵无言……
「哥。」
星罗．威尔克。
威尔克家族的长女，那一头纯黑色的长发，遗传了母亲完整的特征，和母亲如出一辄的纯黑色眼珠，今年已经步入十六岁的芳华年龄，星罗与菲亚不同，她的武艺和魔法天赋都不出众，仅仅是凡人的级別。
说起来，在两年，她也可以选择要不要参加村子的考验。
「菲亚……能出去吗?」
莱尔亲声的在菲亚的耳边说道。
「恩。」
父亲知道这两兄妹需要单独谈一谈，他吩咐自己的妻子，将孩子们都带出去。
「先走了。」父亲如此说道。
最后走的只剩下柯莱特和星罗，柯莱特左顾右看，他忽然开口说道:「我是不是该出去了?」
「那还不赶快出去?」
柯莱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粗鲁的转动门栓，也出去了。
「呵呵……」
就在众人都离开之后，星罗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这么不担心你哥啊?」
「你死了我就轻松䁖。」
「你这调皮鬼，当心我打你啊?」
星罗吐吐舌头，俏皮的盯着莱尔的侧脸，她说道:「你才不舍得。」
「星罗，我，一定会离开村子。」
莱尔不再打闹，他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我会在村子外面送哥哥一程的。」
星罗凝视莱尔的脸，从小他们的感情就最好……或许除了菲亚和柯莱特之外，这对兄妹某种程度来说是相互扶持长大的。
她明白自己兄长那股对于世界的热爱，但他不断的压制这样的情感，若不是父亲的原因，或许他今年真的会选择留在村子。
少女并不想阻挡自己哥哥的前程，她只会选择默默祝福，那怕将来会寂寞许多。
自己作为长女，应当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是……
总有一天会追上你的脚步的，就算现在看上去是如此的遥远，少女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他们为什么留下我们两个阿。」
星罗的小脸红扑扑的，莱尔疑惑的看着妹妹，他说道:「因为他们知道你跟我感情最好阿，不给点时间让我们道个別，你会生气吧。」
「我出去了。」
莱尔摇了摇头，摸了摸星罗黑色的长发，一如过去他常做的那样。
「我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我妹妹。」
「啧，你给我记住－－将来我会还给你的，浑蛋哥哥。」
「说起来你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会不会一睡不醒阿?」
「你死了就好啦!」
星罗有些慍怒的说道，气鼓鼓的转头就离开了小房间。
「不会真的是这样想吧……」
莱尔忽然觉得有点受伤。
20
「阿尔，你到底做了什么?在试炼之中。」
菲亚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村子的记录水晶没有看到吗?」
「听说才刚开始不久，水晶的画面就全部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吗……
「我就是赌了一把，用圣剑埃兰摧毁了那个漩涡，大概精神消耗过度，所以睡了这么久。」
「以后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
菲亚有些生气，莱尔虽然明白，却也没法说什么。
「你以为外面世界那么危险吗……菲亚，不会了。」
「不行，这次要拉钩钩。」
嗯?拉钩钩，这是哪国的习俗……?
「以前我在书上看到的，拉钩钩不许说谎，说谎的人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赎罪。」
「你是从哪本书看到的?这样就是卖掉自己一生的意思?」
莱尔自知理亏，本想反抗，但是在菲亚小手的摆弄下，最终两个人小指头钩在一起。
「这样就不能反悔了!」
菲亚又一次绽放自己的笑容。
「我……」
摇了摇头，之后我们两人一同踏进了露希菲尔家族的领地。
菲亚的家族很大，算是整个村子最大的家族，她们是国王册封的世袭贵族，某种层面上来说……
本来莱尔是没机会和菲亚这种贵族小姐相遇的，毕竟家庭的状况差距太大，但也只有在这种奇怪的村子，才会平民和贵族是和平相处并且混居的状态吧。
菲亚一共有十二个哥哥跟十一个姊姊，不愧是庞大的家族。她是最小的妹妹，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不低，大约就处於中间的位置。
「该说是不愧是贵族的房子吗……」
几乎每次来，莱尔都会有相同的感叹，倒不是他们家如何的金碧辉煌，而是这房子真的很大。
毕竟是住了百来人的房子就是了。
「父亲大人。」
菲亚微微的一躬身，那是她的父亲，露希菲尔家族的家主，梅奇。
「见过梅奇先生。」
我也跟著行了一个标準的贵族礼，作为平民之身的我，这是必须得做的。
「我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莱尔小子，罢了……讲你很多次了。来我的书房，有一些事我要问你们，还有我要交给你们一些东西，菲亚，好好出去闯荡，这个家，由我来操心。」
梅奇家主算是一个很不贵族的贵族，他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性格直来直往，这也算是一个很特別的地方。
不过，这样的家庭大概也会过得比较快乐。
「你见到天语先祖了，对吗?」
梅奇家主领我们两个到书房中，第一句话就让我惊奇。父亲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他穿着一副盔甲。
书房中的装饰很典雅，都是些王国传统的装饰艺术品。
「是的，我的确看到天语先祖。」
「很好。」
梅奇家主的眼睛好像在发光，他和父亲那默契的对视，还有那眼神总让莱尔觉得有些心慌。
莱尔感觉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将军大人，我不打扰你们父子谈话。菲亚，我们去另外一个房间。」
「梅奇，去吧。」
这情景好奇怪，怎么好像莱尔父亲是梅奇先生的上司?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儿子。你父亲我以前是王国的将军，这你应该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是整个王国的元帅。」
元……元帅?
「父亲，你不是开玩笑?」
「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给我站好。」
父亲突然用严厉的语气对着莱尔说道。
「你总归是要出门的，莱尔，作为元帅家的长子，我要给你一个正式的成年礼，并交付给你这把剑。」
莱尔一听，立刻就安安静静的站直身躯，像是个真正的男人。
周遭的气氛顿时变的严肃，莱尔虽然心中有所疑问，但仍是提起精神，目光坚定直视他的父亲。
「我，莫斯雷．威尔克，威尔克家族第十九代长子，现将家传之剑传予第二十代长子莱尔．威尔克，这把剑称不上是什么好剑，但当年你祖先是用这把剑白手起家的，如今只是一把断剑，你要好好保管。」
父亲郑重地将这把剑交到来尔手上。
莱尔本来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是重要的大事啦……
这把断剑给他带出门冒险?
怎么感觉不对?
「其实不要你带着出门，但是你成年了，按照规定就是要走这个仪式。这把剑我会放在家里，你也不用时时刻刻在外面担心他丟掉了。」
父亲早就看出莱尔的疑虑，只是把剑交到他手上后，又拿走了。
莱尔只是撇撇嘴……
心想，毕竟是重要的祖传仪式麻，他就接受啦。
「这个才是接下来的重点，莱尔，你见过整个村子的创建者，那等人物，心中在想什么，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但想来他给了你一些东西。这边我也要给你一些物品。」
说着，父亲就将身后的配剑摘给了我。这次是真的剑，而且是父亲非常宝贝的一把剑，莱尔曾目睹这把剑直接切开山壁的景象。
「断刃，我的佩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把可以切开其他剑的剑，你在外冒险，会遇到很多的情况。记住，剑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当传家宝的，你就用他做你的武器吧。」
莱尔听到这，心中的感动不言自明，他很清楚父亲是多么爱惜这柄剑，在莱尔未成剑圣之前，埃兰是不能用的，但是断刃却刚刚好适合他现在尴尬的情况。
「还有这个，元帅的徽章，我是元帅这件事情，不要说村子的人都不知道，现任王国的在职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这徽章不是假的，他可以在不经意的时候帮助你，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比如过边境的时候，或者面见贵族，请你好好收好他。」
「父亲……」
莱尔闭上眼睛，他深深的抱住自己父亲穿着盔甲的身体。
无须多言。
「孩子，保重，我不能在你未来的日子守护你了，一切靠你自己。」
另一边，梅奇家主对着菲亚进行他的叮嘱。
他给了菲亚一大袋的金币，说是给他们的盘缠，菲亚询问了梅奇家主有关莱尔的事，但梅奇家主对此却没有什么说法。
最后莱尔就向菲亚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隐去那些危险的部分，还有莱尔觉得应该成为历史的一部份。
「我觉得我爸那样子像是要讬孤了，我长这么大，没看过我爸哭的像是个娃娃。」
三人集结在一起，柯莱特一脸仍在梦中的表情，看来他回家受的惊吓不小。
「我们这就算成人搂，明天就是欢送的仪式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有点期待。」
是阿，怎么能不期待呢?
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那些书中写的奇妙故事，就在不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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